大宋奇案之狸猫换太子传奇三 狸猫换太子传奇全集30

第十一集
253、日、正堂外
包拯不停地徘徊着,不时停下脚步向屋中望去。正堂的门紧闭着,里面没有任何声响。
包拯长长地吁了口气,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良久,正堂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寇准缓缓走了出来。
包拯赶忙迎上前去:寇相,怎么样了?
寇准点了点头:行了。
包拯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看来,我们可以进宫面圣了。
寇准轻轻摇了摇头:不可。丁谓的事不能让皇帝知道。
包拯倒抽了一口凉气:却是为何?
寇准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政治,你以后会明白的。
包拯:可,可这是欺君之罪呀。
寇准笑了笑:丁谓、王钦若一班奸贼蒙蔽圣聪,惑乱朝纲,可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历久不倒吗?
包拯愣住了。
寇准: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内宫有人为他们撑腰。
包拯一惊:寇相指的是刘德妃?
寇准点了点头:正是。如果没有这个刘娥,这些人早已粉身碎骨,而这一次,我们缉查此案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打垮为他们撑腰掌舵的刘妃。刘妃一倒,这些奸贼自然是树倒胡狲散,再也成不了气候。因此,为今之计,就是以保丁谓性命为条件,使其咬出幕后主使之人。
包拯深吸了一口气:那,第二个原因呢?
寇准笑了笑:第二,就是皇帝要制衡。
包拯愣住了:制衡?制何人之衡?
寇准:当然是制约我们这些人了。
包拯倒吸一口凉气:可,可皇帝对相爷可是言听计从,恩赏有加呀。
寇准笑了笑:话是不错。但是,皇帝总有不愿意听我建议的时候,这时,就需要丁谓这些人了。
包拯听的目瞪口呆,缓缓摇了摇头。
寇准微笑道:不理解?
包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寇准:等你进入宦途就会明白了。其实,不光是咱们的皇上这样做,历代君主都要制衡。他们是不会让大臣擅权的。因此,你今天杀掉了一个丁谓,明天就会有李谓、张谓、王谓来接替他。新的斗争便又开始了。当有一天,你再也没有对手,独揽朝政之时,皇帝就会马上将你做为他的对手,于是,你就会发现一批新崛起的势力向你挑战,最终在皇帝的支持下,将你消灭,如此周而复始。所以,与其树立新的对手,倒不如面对老对手,至少我们了解这些人,可以控制他们。
包拯:寇相爷,您今日这番高论,可令小可对您刮目相看了。
寇准:哦?什么意思?
包拯:我想请问寇相,如果容丁谓、慕容苟全这些叛君的公贼活在世上,那么,皇帝的威严何在?朝纲何在?律法何在?
寇准苦笑了一下:好了,我们不说这些。
包拯:寇相,恕包拯直言,包拯绝不容忍此事发生,定要对皇帝言明真相。
说完,他转过身大步向后进走去。
寇准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254、夜、刘妃行馆内
刘妃仍然坐在榻上一动不动。
255、夜、堂外
郭槐焦急地徘徊着,几名内监端着御膳快步走了过来。
郭槐伸手将他们拦住,低声道:干什么去?
内监:郭公公,给娘娘送膳呀。
郭槐:送什么膳,回去,回去,娘娘不吃!
内监道:可,可娘娘已有两天没吃东西了。
郭槐劈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咱家不着急,就你着急,还不快滚!
几名内监赶忙转身向回跑去。
郭槐长出了一口气,转过身,隔着殿门向里面望去。
里面,刘妃一动不动地坐着。
郭槐轻轻叹了口气。
“郭公公。”
身后传来了一个低低的声音,郭槐吓了一跳,赶忙转过身,一个小内监站在身后,他骂道:他妈的,吓我一跳,怎么了?
小内监四下看了看,从怀里掏出一张条子,递了过去:丁参政派人送来的。
郭槐展开条子看了一遍,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四下看了看,将条子塞进口中吞了下去。
256、夜、丁谓行馆厢房
花冲和邓车已收拾好东西。邓车看了看天色道:已快初更了,走吧。
花冲点了点头,拎起包袱走到了门前,伸手打开房门。一张倒着的人脸映入眼帘——欧阳春的脸。
花冲猛吃一惊。
刚想回身,眼前一花,欧阳春的双脚重重地踹在了他的胸前,花冲的身体如纸鸢一般飞了起来,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当场昏死过去。
邓车大惊,回手拿起日月双轮,扭回头来。屋里已没有了人,邓车一愣忽觉脑后有动静,他猛地回过身,一个拳头放在他脸前。
邓车一声惊叫刚想后退,砰的一声,拳头在他脸上开了花,邓车的身体在空中打了三个滚,摔了出去。
砰,欧阳春的身体落在了地上。门外拥进了七、八个黑衣人。
欧阳春低声道:带回行馆。
257、夜、天子行在角门
已是深夜,谯楼上打了三更。
角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黑影飞快地跑出来。
猛地,一声唿哨,周围伏兵四起,猛扑上来,将黑影压在了身下,那黑影大声骂道:混蛋,是我!
一个人大步走了过来,正是杨排风,她低喝一声:别让他出声,捆起来!
金枪班卫士们迅速起身,露出了压在最下面的郭槐,郭槐刚要张嘴,杨排风的手一把捏了过来,手如钢钳一般,郭槐的腮帮子咔嚓一声,登时眼泪就流了下来。旁边伸过一只手,将一块烂布塞进了郭槐的口中。而后绳捆索绑,刹时之间,就将他捆的如粽子一般。
排风一挥手:带走!
258、夜、寇准行馆正堂
欧阳春笑道:相爷真是料事如神,花冲和邓车被我拿住了。
寇准笑了笑:这两个人已经没有用了。你处置吧,一定要找出那个神秘人物。
欧阳春: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话音未落,门外脚步声响,排风大步走了进来;寇相爷,抓来了!
寇准猛地站起身来:好。在哪儿?
杨排风一摆手,卫士们将郭槐拎进正堂,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寇准走到他身前,拿下了塞嘴布。
郭槐喊道:寇准,你竟敢私拿宫中总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寇准摇了摇头:每个人刚到这儿的时候,嘴都是那么硬。好象我可以随便就被你们杀掉一样。郭槐,你一无旨意,二无令符,夤夜出宫已是犯下了死罪。就更不用说,你的身上还带着一样大逆之物。
郭槐的脸色登时大变。
寇准对排风道:给我搜身!
排风一脚将郭槐蹬翻在地,伸手入怀,拿出了一个巨大方物,递给寇准。
郭槐一声哀叫,瘫倒在地。
寇准打开外面的包裹,赫然露出了里面的假玉玺,他发出一阵冷笑:原来那道假圣旨竟然是碧芸宫所发。
排风吃惊道:这就是那个假玉玺?
寇准点了点头:是呀,皇上和宸妃差一点便命丧在此物身上。
他猛地抬起头:立刻进宫!
259、夜、天子行在
脚在飞快地走着,镜头摇起,真宗、李玉和陈琳飞步奔进大堂之中。
寇准和包拯站在陛下。
真宗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寇准微笑道:回陛下,本案已破!
真宗猛吃一惊,目光登时望向了身后的陈琳。
陈琳低声道:怎么样?奴婢说的没错吧。
真宗回过头来。
李玉:寇相,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寇准冲后面一指,包拯托起了那颗假玉玺。
真宗惊问道:这是什么?
包拯:这就是险些使皇帝罹难的那颗假玉玺。
真宗:你们是从何处得来?
寇准笑了笑:是从陛下的熟人那里得来的。
真宗愣住了:熟,熟人?
寇准对外面喊道:带进来!
门声一响,杨排风押着郭槐大步走了进来,郭槐浑身乱颤,体如筛糠,杨排风重重一推,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真宗登时连退数步。李玉长叹一身,转过身去。
寇准道:玉玺就是在郭槐身上发现的。今夜,此贼本欲将此假玉玺私埋,但所幸事前为我等侦知,因此,提前埋伏,果然人赃并获。陛下,老臣与包拯今日交旨,此案已真相大白,余下的,便是皇帝的家事,臣等就不便再管了。
真宗缓缓走到郭槐面前:郭槐,这假玉玺是从何而来?
郭槐叩头道:皇上,您别再问了,一切都是郭槐一人所为,请皇上立刻将老奴千刀万剐,剁成肉泥!
真宗看着他,一行泪水缓缓流了下来,他笑了,笑的那么凄凉;你一人所为,你一人所为???好啊,好啊,好一个贤淑的刘德妃呀!
郭槐跪爬两步,大叫道:皇上,这一切与德妃娘娘无关,都是奴婢一人所为呀!
猛地,真宗回过身来厉喝道:你给我住口!
郭槐登时噤若寒蝉。
堂中一片寂静。
忽然,包拯上前一步大声道:陛下,似此等妖妃,身居后宫,蒙圣上恩宠,不思回报,竟丧心病狂,意欲弑主,这等妖孽绝不能再留。请陛下清理后宫!
寇准踏上一步:包拯所言极是,请陛下不必迟疑!
李玉的目光望向二人,轻声道:寇相、包拯,你们让皇上想一想。
真宗狠狠地一咬牙:还有什么可想的,寇准,立刻拟旨,刘娥赐死;郭槐凌迟弃市!
“不必传旨了。”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所有人都回过头。刘妃一身缟素缓缓走了出来,她的双眼直勾勾地望向前方,走到真宗面前,双膝跪倒:陛下,一切都是臣妾所为,可臣妾从没想到会惊动陛下,臣妾只想杀死李玉。可是???一切都晚了,臣妾情愿领死。
郭槐猛扑过来:娘娘,娘娘,这,这与您无干呀!
刘妃拉住郭槐:可惜你这个忠心的奴才呀,跟着我没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天天想着害人,害到最后,终于轮到我们自己了。
她笑了,笑得很凄惨,良久,转向了李玉,深深的一个头叩了下去。
李玉踏上一步,被真宗一把拉住。真宗冷冷地道:且看看她还要怎生演戏。
刘妃抬起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个头是真心的。我死后,妹妹就别再记恨了,想起我的时候,麻烦你给添柱香。
泪水滚过了李玉的面颊。
刘妃笑了,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死了好,死了一切就都解脱了。皇上,臣妾最后求您一件事,望皇上看在多年患难夫妻的份上能够恩准。
真宗一声冷笑:患难夫妻?是那个雇用杀手,欲置朕于死地的患难夫妻吗?
刘妃:这次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郭槐。我是看他可怜,这才想求陛下放他一条生路啊。
郭槐痛哭失声:娘娘,老奴情愿与娘娘共死!
真宗冷哼一声:好了,好了,别一唱一和来这一套了,你们以为朕真的可欺吗!寇准!
寇准:臣在。
真宗:将这二贼羁押,明日行刑!
寇准:臣遵旨!
260、夜、行在门前
寇准和包拯快步走了出来。
寇准长长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他的心情似乎很沉重。
身后的包拯问道:寇相,刘妃即将伏诛,丁谓一伙式微,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寇准:好一个刘娥呀,这一次,竟然不哭不闹,以退为进,自认罪行,这是我始料不及呀。难道是有高人指点???
包拯一愣:寇相,这是何意呀?
寇准回过头:你以为皇帝真的会赐死她吗?
包拯傻了,望着寇准疑惑地道:刚刚皇帝亲口下的旨呀,您没听见?
寇准笑了笑:我听见了。如果皇帝真的想除掉这个祸害,还用的着等明天吗。
包拯愣住了:这,想是皇帝要将这两个恶贼明正典刑吧。
寇准:恐怕到了明天非但是无典无刑,还会不了了之呀。
包拯望着寇准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不信,皇帝会这么做。
寇准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太年轻了。
包拯看了寇准,也笑道:相爷,不会是为了您的那个什么制衡之术,又在为刘妃借辞开脱吧?
寇准一愣,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261、夜、李妃行馆
真宗一人坐在门前的亭子里发呆,陈琳站在亭下静静地望着他。
良久,真宗缓缓站起身来向行馆走去,走过陈琳身边时,他轻声道;我该怎么办?
陈琳赶忙跟上:该办就办吧,如此下去,早晚有一天连官家您也会毁在她的手里。
真宗猛地停住脚步,缓缓点了点头:可是,毕竟是十几年的恩情啊,一旦抛却,这心中???
陈琳:这十几年的恩情换来的是刘娥丧心病狂,意欲弑君呀???
真宗仰起头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陈琳:官家,刚刚在堂上可是您亲口下旨呀。
真宗点了点头:是的。是的。赐死。
说着,他缓缓走进了行馆。
262、夜、行馆堂内
行馆里空空荡荡。真宗和陈琳走了进来。一名宫女快步迎上:皇上。
真宗奇怪地道:宸妃呢?
宫女一愣;出,出去了。
真宗:这么晚去哪儿了?
263、夜、寇准行馆正堂
寇准漫步向正堂走来,一名仆役快步上前,低语了几句,寇准大惊,快步冲进正堂。
264、夜、正堂
正堂的正首交椅上,坐着一个穿套头黑斗蓬的人,看不清脸。
门声一响,寇准快步走了进来。
那人一掀头上的风帽,不是别人,正是李玉。
寇准双膝跪倒,低声道:臣寇准叩见宸妃娘娘。
李玉急忙起身,双手搀起寇准:寇相快快请起。自玉儿进宫到今日,除在朝堂见面,就再没有机会聆听相爷教诲。
寇准站起身来,微笑道:娘娘,现在该是老臣恭听娘娘的教诲了。
李玉望着寇准,眼中充满了感激之色,轻声道:相爷,玉儿今天虽身为贵妃,但我心里明白,没有相爷、老奶奶、陈琳、寇珠、排风,没有那些帮助我的人,玉儿的命早就没有了。
寇准望着她:那,娘娘今天就不该来。
李玉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寇准:娘娘,您刚刚说的很对,您一个人在宫中,却牵扯了宫内宫外多少人的心呀,陶老王妃和我就不用说了,陈琳、寇珠这可都是提着脑袋在保护你呀。
李玉低下了头。
寇准:他们的行为一旦被刘妃知道,那他们还能够活命吗。而今,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刘娥是作法自毙,可您却来找老臣,要为她开脱罪责。
李玉长叹一声:相爷,并不是玉儿要为她开脱,玉儿今天是为皇上来的。
寇准:哦?
李玉深吸了一口气:玉儿明白,大家为我所做的一切,也明白,相爷您的苦心。可您知道吗,皇上对刘娥的感情很深,那份感情与他对我是不一样的。
寇准抬起头来。
李玉:相爷,您可能不太明白这中间的感受,可是玉儿却体味的清清楚楚。他对刘娥可能会恨,会骂,甚至会发狠,可是他们之间,是一种丝丝缕缕,一种切不断的东西在维系着,就象莲藕一般,断藕连丝。毕竟是十几年的患难夫妻呀,要他一旦下决心除去,太难了。他不是汉武帝,也不是唐太宗,他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寇准长叹一声,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
李玉:其实,今夜在堂上,一句赐死出口,他已经后悔了。相爷,如果我不来,事情会更麻烦,他会找出各种理由和借口阻止此事,而且,很有可能会把丁谓、王钦若这些人再搬出来,以均衡势力,他再从中调和,取个折衷之法???
寇准一惊,深吸了一口气。
李玉:与其如此,倒不如我们退让一步。
寇准沉吟着:真的有这必要?
李玉:据我对皇上的了解,他是一定会这么办的。
寇准苦笑了一下:对付皇上我是有办法的,我也有办法让刘娥、郭槐送命;让丁谓、王钦若滚出朝堂。但是对于您,娘娘,我能说什么呢???
李玉上前一步,握住了寇准的手:相爷,玉儿是您一手扶持起来的,您的话,我听。可是您也替玉儿想一想,我爱皇上,我不希望他因为刘娥的死,心里蒙上阴影,我更不希望他就此疏远玉儿,而另寻新欢。相爷,您能体会我的感受吗?
寇准缓缓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你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很多事就是如此,患得患失,难以取舍。但是,娘娘,我不得不说一句,你太善良了,也为别人想得太多了。象刘娥那种整天想着害人的人,心里一定很累。可象您这样宅心仁厚的人,也并不轻松啊。
李玉笑了笑:也许这就是玉儿的命吧。
寇准长叹一声:好吧,您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呢。娘娘,我也说一句实话,这次是天赐良机,如果这次不能将刘娥致于死地,以后的事情就很难讲了。刘娥这个人,是狼子野心,绝不会弃恶从善。娘娘,您可要想好啊。
李玉笑了笑道:相爷放心,自几次大事发生后,她想害我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寇准点了点头:罢了。老臣这就去安排吧。
265、夜、小黑屋
刘娥静静地坐在干草铺垫的地上,一道月光透过窗棂洒落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半明半暗。她的脸色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笑容。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逆光走进一个人。
刘娥缓缓回过头:恒,是你吗?
没有回答。
刘娥轻叹一声:我知道,你总要给我送一送行的。都怨我,一切都是我不好。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要对你下手。我这个临死之人的话,你能相信吗?
那人缓缓蹲了下来,正是真宗,他的脸色很严峻:是的,看在十几年夫妻的情份上,我来送你。别怪我,这次,我真的没有办法再救你了。
刘娥笑了:你不用救我。好好待玉儿吧,她是个好姑娘,可惜我不能再跟她相处了。
真宗望着她,轻轻叹了口气道:为什么最后会闹成这个样子,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成为一家人呢。小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害死玉儿!
刘娥:恒,你一直只有我一个人,十几年了,我习惯。当李玉突然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我觉得无法接受,我觉得,我整个人要疯了,我恨她,也恨你,我恨所有与她有关的人。你知道,当人处在疯狂状态的时候,做什么都不奇怪,我也是这样,于是有了那一幕幕闹剧。可前天,玉儿与我长谈了一次,听了她的话,我很难过,我在你们的心里成了什么?普通人家的泼妇、悍婆。一天只想着搬弄事非,一心只想害人,可,可,恒,你知道,刘娥从前不是这样的人。
真宗长叹一声。
刘娥:听了她的一番话,我冷静下来,细细地回思了我的所做所为,终于我明白了,我应该向你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然后,平静的死去。疯狂之后不就应该是平静吗,对于我来说,还有什么比死更平静的事呢。
真宗点了点头:是的,事到如今,你也就是有死而已了。好了,我言尽于此。
说着,他站起身来,快步走出门去。
刘娥的脸上挂着平静的微笑。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刘娥猛地站起身来,扑到了门上,双手死死地抓住门棂,牙关紧咬,露出了极其狰狞的面目,咬牙切齿地道:无情无义的臭男人,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对狗男女!
她的手死死地抓着门棂,鲜血顺着指缝淌了下来。
266、夜、行馆包拯房间
包拯难以入眠,在屋中缓缓地踱着,耳畔回响着寇准的话语。
猛地,他停住脚步,打开门走出房间。
267、夜、正堂
正堂的门紧闭着。
里面隐隐传出了说话。包拯快步走来,刚想伸手敲门,屋中寇准的话,登时令他停住了手。
寇准OS:销毁假玉玺、节度使告身文书???
包拯猛吃一惊,扒着门缝向里看去。
只见,寇准坐在正中的交椅上,下站两列执事官。
只听寇准继续道:???假圣旨及一切证据。慕容苟全赐死。花冲、邓车问斩。丁谓贬卢州太守;张正,贬灵州知州。此事就此结案,勿庸再提。
下站三司执事官员躬身道:是。
包拯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他直起身来,双手狠狠一推,门砰的一声开了。
堂内的寇准一惊,包拯大步走进堂中:寇相爷,包拯奉旨钦差为主审大臣,为何定案大事,不叫包拯到堂!
寇准笑了笑:我是想这等小事,便不惊动你了,连日审案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包拯一声冷笑:寇相爷,销毁证物,毒杀钦犯,私自量刑,这都是欺君罔上的大罪,想不到寇相爷竟然一个人全兼了!
寇准的面色变了,对堂下众官:都下去吧。照此执行不得有误!
众官答道;是!
说着,向堂外走去。
猛地,包拯将堂门挡住,大喝一声;等等!
寇准愣住了:你要做什么?
包拯:话不说清楚,谁也不能走!
众官都惊呆了。
包拯厉声道:弑君大案,岂同儿戏。寇相要想这样做,也不是不可以,这就与我进宫面圣,说明此事!
寇准一声大喝:包拯,你太放肆了!凭你一个小小的生员,让你登堂入室,已是本阁对你另眼有加,你竟不知好歹,不顾大局,咆哮公堂!不要说你一个小小生员,就是两府大臣也不敢如此放肆!
包拯一声冷笑:我本以为寇准忠义贤臣,国之栋梁,谁料想竟然私下与丁谓、刘娥等人沆瀣一气,私刑屈法,无视律制朝纲,与奸贼何异!
寇准看了看下站的官员,所有人都是脸现惊慌之色。
寇准一声口吼:包拯,你大胆!
包拯冷冷地道:不错,我是大胆,我大胆是因为我揭破了你的阴谋,是因为我拆穿了你私自量刑,欺君罔上的诡计!寇准,你身为宰辅,竟行如此悖逆之事,还有何面目列于士大夫之间!有何面目对天子信任所托!你,你是个不折不扣地侫人!
寇准气得浑身发抖,大喝一声:来人!将他拿下,锁到后花园中!
两旁卫士一拥而上,将包拯绳捆索绑,连拉带拽拥出堂去。
众官这才躬身道;卑职等告退。
寇准气得脸色铁青,他一挥袍袖,众官赶忙退了出去。
寇准喘着粗气,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
268、夜、李妃行馆正堂
真宗不停地徘徊着。门声一响,李妃走了进来。
真宗猛地停住脚步,生气地问道:你到哪去了?
李妃笑了笑:出去转转。
真宗哼了一声:我有急事找你商量,你倒好,半天也找不到人。
李妃转过身望着真宗:什么事?
真宗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
李妃:你不是着急吗?
真宗;啊,是呀,刚才挺急,见着你就不急了。不急,不急啊。
说着,他拉起李玉坐到了榻上。
李玉:到底是什么事吗?
真宗:玉儿,我,我???
李玉望着他:你今天是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吗。
真宗鼓足了勇气:我想问你???你看能不能???
李玉笑了:什么呀?
真宗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他颓然道:我是想问你,咱们什么时候回京?
说完,他长叹一声。
李玉:你说吧,我听你的。
真宗无精打采地道:好吧,后天。
李玉:好。
说完,她站起身,走到妆榻前,开始下妆,真宗赶忙起身跟了过去。
李玉用余光看着他。只见真宗又搓手,又打脸。
李玉:你在干什么呢?
真宗;啊,没什么,没什么。
李玉长叹一声,转过身: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真宗双眼一亮:哦,你知道?
李玉点了点头;我刚刚就是去找寇相爷,把你的意思告诉了他,他答应帮忙。
真宗简直听傻了:什么,你,你私自出宫,私会外臣?玉儿,这可是大罪呀。
李玉:好啊,你就定我的罪吧。
真宗:你,你刚说把我的意思告诉了寇老儿,我的什么意思?
李玉扑哧一声笑了:不就是你现在要和我说的那个意思吗。
真宗不信道:你明白。
李玉:我当然明白,你是想说服我放刘娥一马,对吧?
真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继而又赶紧摇头;不,不,这贱人罪不容诛,怎能饶她!
李玉回过身来,轻声道:好了,我知道,今天在堂上说了赐死,你就后悔了。
真宗长叹一声,缓缓点了点头:是呀。她,她毕竟,毕竟???我不忍心下这种毒手啊。
李玉点了点头:所以,我才去找寇准。
一提寇准,真宗立时紧张起来:他,他怎么说?
李玉笑了:你猜猜?
真宗:这老儿肯定是国家社稷说上一大套,最后就是不同意。
李玉轻叹一声:这一次,他同意。
真宗猛地抬起头:什么,他,他竟然同意了?
李玉点了点头:是呀。看明天他怎么处置吧。
真宗望着李玉,眼圈红了,轻声道:玉儿,你看,这一次???
李玉伸手摸着他的脸:我不是为她,是为你。我不愿意看着你伤心???
真宗缓缓点了点头:你放心玉儿,虽然死罪饶过,但我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这个贱人,我要扒他一层皮!
李玉笑道:好了,别发狠了。其实,她也挺可怜的。
真宗望着李玉深情地道:玉儿,好在我还有你这么个贴心的人。我,我???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泪水涌出了眼窝,猛地,他一把将李玉搂进了怀里。
269、夜、行馆包拯房间
包拯兀自气愤难平,怒气冲冲地在屋中不停地徘徊着。
猛地,他停住脚步冲外面大声喊道:打开房门,我要见寇准!
外面的卫士道:包举子,您稍安勿燥,先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寇相爷会见您的。
包拯怒吼道:你们私自关押钦差这是大逆之罪,一旦皇上得知,尔等都脱不了干系!知事的现在就打开房门,放我出去见皇上。否则,你们重罪难逃!
外面没有了声音。
包拯狠狠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270、夜、房外
房里没有了声音,两名卫士对视一眼,笑了出来。
脚步声响,寇准快步走了过来,两名卫士赶忙迎上,低低地叫了一声;相爷。
寇准向房里指了指,两名卫士点了点头低声道:刚刚还在骂,这会儿没动静了。
寇准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房门打开。
卫士:是。
说着,转身向房门走去。
寇准:等等。
卫士停住了脚步。
寇准沉吟片刻道:还是等明天朝堂奏事完后,再放他吧。
卫士点了点头。
寇准长叹一声:律法之人呀。
271、日、天子行在
杨排风率金枪班列队在大堂之外。
272、日、大堂
大堂中的气氛异常紧张。
真宗端坐在龙书案后。下列文武大臣,寇准、丁谓、王钦若等人均在行列。
丁谓惴惴不安地看了看身旁的寇准。只见寇准面色如常。
真宗的目光扫视了一遍下站群臣。身后的陈琳高声道;有事出班奏道,无事卷帘退朝。
寇准跨步出班:陛下,臣有本奏。
真宗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轻轻咳嗽了一声:寇相请讲。
寇准:陛下,慕容苟全弑君案已真相大白。
真宗:哦?寇相,这真相究竟如何?
寇准深吸了一口气道:是碧芸宫总管内监郭槐,买通江湖恶贼花冲、邓车等人,拦路劫持圣驾,欲置宸妃娘娘于死地。事后,为怕事情败露,郭槐再次派谴花冲假扮宫中侍卫,买通合肥知府慕容苟全,丧心病狂企图弑君!
殿下群臣发出一片惊呼之声。
丁谓长长地出了口气。
真宗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狠很一拍书案,厉喝道:郭槐这逆贼,真是罪大恶极,虽万死难辞其咎!寇相,你看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寇准道:陛下,臣以为此事的元凶虽是郭槐,但德妃却难辞教化不善之责,臣请陛下降旨责罚。
真宗点了点头:不错。碧芸宫出了这等事,德妃罪责难逃,此次,朕定要清理后宫。寇相,你立刻下旨,命吏部考功、司封二司,夺去刘娥德妃之诰,仍居碧芸宫,闭门思过。再命内侍省,停止碧芸宫一切行走、供奉。
寇准:臣遵旨。
真宗:碧芸宫内监郭槐,罪大恶极,着即命刑部将此贼凌迟弃市!
寇准:臣遵旨。
真宗松了口气道:其他人,就由寇相代朕处置。
寇准:是。此案重犯慕容苟全,身为朝庭命官,竟行弑君之举,臣请押赴西市问斩,籍没家资。
真宗哼了一声;这狗官,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寇准:请陛下上体天恩。
真宗点了点头:罢了,准奏。
寇准:花冲、邓车二贼,在民间便久有民愤,此次竟参与逆谋,祸乱家国,臣请将此二贼凌迟处死。
真宗:准奏。
寇准:枢密使丁谓及卢州太守张正,玩忽职守,知情不举,臣请贬丁谓为卢州太守。贬张正,为灵州知州。
真宗看了丁谓一眼;准奏。
丁谓越班而出:谢陛下天恩。
真宗长长舒了口气:寇相,此事办的好,雷厉风行,不愧是一代名臣呀。朕有封赐。
寇准笑了笑:臣秉承圣意,执法办理,何劳陛下赏赐。只合肥生员包拯,在办理此案中,俯仰事非,明察秋毫,实为国家栋梁之才。请陛下恩赏!
真宗点了点头,刚要说话。猛地,外面的黄门官高喊道:合肥生员包拯,请求陛见!
寇准的脸色登时变了,刚要张嘴阻止,真宗那里已经笑吟吟地道:叫!
寇准重重地一搓手:坏了。
脚步声响,包拯大步走进殿内,双膝跪倒,大声道;臣包拯叩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真宗笑道:快起来。
包拯站起身来:臣身为生员,无事不敢闯殿。只是,臣今日要向陛下揭露一大奸大恶之人。
真宗登时愣住了:哦,是谁?
包拯一指寇准:就是当朝宰辅寇准!
大堂内登时发出一阵惊呼。
真宗傻了。
寇准闭上了双眼。
班中,杨文广高叫道:包拯,你胡说什么?
一旁的丁谓紧张地跳了起来:陛下,此子诬指当朝宰相,罪大恶极!臣请陛下,严整法纪,肃立朝纲!
包拯大声道:陛下,臣并未胡说。几日查案已真相大白,内宫刘德妃指使内监郭槐及枢密使丁谓,联络江湖人物阴谋作乱,反叛弑君!
朝堂内的大臣再一次发出一片惊叫。
真宗的脸色登时煞白。
寇准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再说话。
丁谓猛地高喊道:陛下,刚刚寇相已经说明此案原委,可如今包拯上得殿来,先是辱骂当朝宰辅,而后诬指后宫刘娘娘与微臣,臣请陛下将此贼拿下,开刀问斩,严肃法纪!
包拯一声冷笑:此事皇上早已知道,你还要在此蒙蔽圣聪。
寇准一声长叹,目光望向了真宗。
此时,真宗的脑海一片空白,当着满朝群臣,他根本无法表态。他的目光望向了寇准。
寇准此时也已经无法讲话了,他对包拯轻声道:包拯,事关朝庭大事,我这样处置也是无可奈何,你先下去,回行馆后我在向你解释。
包拯一阵冷笑:哦,寇相有什么不能当着天子解释呢?
寇准深吸一口气,没有话说了。
包拯道:陛下,昨夜寇准私召三司官员到行馆之中,命他们毁掉所有证据,赐死慕容苟全,以绝真相。臣直言诘责,而寇准却将臣关在行馆之中。陛下,臣以为,这是明显的欺君罔上,寇准定与元凶刘妃及丁谓有所交易,请陛下严察!
殿中一片寂静,呼吸之声相闻,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动一动。
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吓得回过头去,真宗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书案上:包拯,你,你,你简直是胡言乱语!
包拯登时傻了:臣所说句句是实!
真宗怒吼道:你还说,你还说!你真是不懂人事,岂有此理!
真宗此时,已口不责言了。
包拯虽然聪明绝顶,又怎么能懂得这些政治之事,他一下子懵住了:陛下,是您下旨要严查弑君的元凶,而此时元凶昭显,而寇准却有意隐瞒,这岂不是???
“来人!”
真宗跳了起来:金枪班何在!
殿外暴雷般的一声答应,杨排风率金枪班冲进殿内。
真宗一指包拯;把这无知小儿,给朕拿下!拿下!
杨排风登时愣住了,她看了看包拯,又看了看寇准和真宗,一时无所适从。
包拯已完全糊涂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真宗怒吼道:还不拿下!
排风一动,寇准挡在包拯身前:陛下,且请息怒。
真宗喘着粗气:怎么?
寇准:包拯仅为合肥生员,不入庙堂,怎能懂得朝中之事。臣昨日晚间,为一些小事与他发生了一些口角,想来他心中憋气,这才胡言乱语。
包拯怔怔地道:我,我没有胡言乱语呀。
后面的排风狠狠地给了他一拳,低声道:笨蛋,闭嘴。
寇准:请皇上念在他曾经舍命救驾的份上,网开一面,恕包拯之罪。
真宗缓缓坐了下来。
丁谓道:陛下,包拯这样的人如不重处,以后朝堂之上便无纲纪可言了。
真宗猛地抬起头。
寇准的目光望向了丁谓,丁谓吓的赶忙后退一步:一切全凭寇相区处。
真宗:先把他拉下去。
排风一声答应,拉起包拯跑出门去。
真宗的目光环视了一遍下站群臣:此事众卿还有何议?
一位大臣越班而出道:包拯乃主审大臣,他所说的应该是可以相信。因此,臣以为,目前还不要妄下结论,是不是再查一查。
真宗无可奈何地望向了寇准:寇相,你说呢。
寇准:陛下,以臣之见,要不这样吧,将这一干人等押回京中,臣再详查一番。
真宗泄气地道:也只好如此了。
273、日、李妃行馆内
真宗咆哮如雷:这个包拯,真是该杀,该杀!
李妃:好了,别发那么大脾气吗。包拯也没有错,他还年轻呢。
真宗怒道:好好的一件事情,全让他弄砸了!现在真相暴露在满朝群臣面前,我,我,我还怎么说话!
李妃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包拯,太义气用事了。
真宗猛地停住脚步:现在怎么办?啊,怎么办?连寇老儿都束手无策了!这,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李妃沉吟片刻道:我看,还是把寇相召进行在,商量一下吧。
真宗深深地吸了口气:现在召他来行在,不是摆明了我要藏私吗。日后,一旦大臣们说起此事,我这个皇帝再说话,还有人肯听吗。
李妃:这样吧,我去寇相的行馆一趟。
真宗回过身来:哎,又要劳动你了。我这心里,真是不忍呀。
李妃笑了笑:这有什么。都是自己家的事吗。
真宗走到李妃身旁,轻轻拉住了她的手:玉儿,我,我谢谢你。
李妃笑了:你呀。
274、夜、寇准行馆正堂
寇准猛地回过身:包拯啊,包拯,你坏了大事!
委屈的泪水流过了包拯的面颊。
寇准:本来,借此机会,我可以除掉郭槐这个奸宦,将丁谓逐出朝内。你知道吗,除掉郭槐,赶走丁谓,就等于砍掉了刘娥的左膀右臂呀!可如今被你一闹,这一切都成了未知之数。
包拯抬起头倔强地道:现在真相大白,群臣都已知道,为什么不能借此机会连刘娥都扳倒呢?
寇准:你糊涂,如果能够扳倒刘娥,李娘娘昨夜还会来找我吗?今天我在朝堂之上还会这样处置吗?你没看到皇上态度是何等激烈,身为人君,竟不顾身份,口不择言,你,你怎么还不明白!
包拯委屈地道:我,我知错了。
寇准长叹一声:为今之计,恐怕只能是不了了之了。
包拯一惊:为什么?
寇准:你这么一闹的结果,是对方皆大欢喜。
包拯愣住了。
寇准:还不明白。回京后,一旦我处置郭槐和丁谓,那刘妃怎么办?啊?处置刘妃,皇帝能答应吗?最后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你呀,平常聪颖过人,可到了关键时候,怎么,怎么会那么糊涂啊!
包拯不说话了,此时他的心中是追悔莫及。
寇准长长地出了口气,坐在椅子上。
包拯猛地抬起头:我去见皇上,告诉他是我胡说八道。让他治我的罪,一切还都照寇相所说来处置。这样行不行?
寇准苦笑道:你呀,真是个孩子。朝中之事,你当是儿戏不成。
包拯站起身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呜咽道:相爷,我这心里???,如果我死能挽回这一切,包拯情愿一死!
说着,他将头深深地埋在双臂中,哭出声来。
寇准站起身走到他身旁,伸手将他扶了起来:也怨我,该当早一些把话对你说清楚。好了,你也别自责了,事已至此,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传来了敲门声。寇准:进来。
门开了,李玉走了进来。
寇准和包拯一惊,赶忙双膝跪倒:臣叩见宸妃娘娘。
李玉赶忙过来将二人扶起:二位请起。
二人站起身来。
李玉望着包拯微笑道:好一个黑小子,能将皇上气的跳起来的,第一是寇老相爷;第二,就是你了。
包拯:娘娘,包拯无知,坏了大事,求娘娘责罚。
说着,他跪了下来。
李玉伸手将他搀起来:好了,你也别自责了。包拯啊,做官可不象做学问那么简单。你要和寇相爷好好学一学。
包拯:谨领娘娘教诲。
李玉:好了,你去吧。
包拯点了点头,快步走出门去。
寇准长出了一口气:娘娘,寇准办事不力,让您失望了。
李玉笑道:这怎么能怪你呢,这种事谁也想不到。
寇准点了点头:是啊,而今势成骑虎,真是难办呀。
李玉:相爷,是皇上让我来问问您,这事到底怎么处置?
寇准沉吟片刻:为今之计,只有整肃内宫一步棋可以走了。
李玉:整肃内宫?
寇准点了点头;是啊。过得一段时间,等群臣将此事淡忘一些之后,老臣会具表上奏,就说此案虽有传闻,却查无实据。肯请皇帝整肃内宫。剩下的便要由皇上来做了。
李玉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寇相,真是难为你了。
寇准笑了笑:娘娘,老臣今天说一句话,您别不爱听。
李玉微笑道;怎么会呢?
寇准:刘娥不除,必生后患。
李玉轻轻叹了口气。
275、夜、丁谓行馆后堂
桌上点着一盏风灯,飘摇恍惚。
丁谓坐在桌前,对面一个人背向镜头而坐。
丁谓长叹一声:前辈,令徒花冲和邓车二人已经落到了寇准的手中。具体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那人重重地哼了一声:难道,丁参政的意思是,置小徒花冲的生死于不顾。
丁谓苦笑一声:前辈,我连他们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救他们呢。而且,现在连我也朝不保夕,恐怕,是无能为力呀。
那人一声冷笑:我今夜就到寇准的行馆一探虚实。
丁谓道:前辈,我看您还是不要冲动。行馆中卫士众多,又有欧阳春在侧,以下官看,是很难得手的,弄不好还会暴露身份。
那人不说话了,良久才道:欧阳春,我也该和他算算旧账了。
丁谓微笑道:前辈,报仇乃是小事。千万不可因小失大,还记得几天前,我说过的天书之事吗?
那人缓缓点了点头:此事老夫倒是颇感兴趣。
丁谓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只要刺驾之事一了结,天书计划便立刻开始,到那时,一切便都仰仗前辈了。
那人发出一阵怪笑。
丁谓:可皇上不是傻子,前辈可要多联络一些江湖上的高人,一切都要做的天衣无缝,那样,我们才能成功。
那人:请丁参政放心,一切,都包在老夫身上。
丁谓点了点头:这样吧,令徒之事由我负责打探,一旦知悉他们的下落,我会立刻告知前辈,前辈再动手也不迟。
那人: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丁谓: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前辈。
那人:哦?什么事?
丁谓:就是那个包拯。此人才高八斗,又有救驾之功,明年赴考势必得中,一旦进入朝内与寇准狼狈为奸,我们的事,就更难做了。所以,请前辈动手,予以除之。
那人缓缓点了点头:交给老夫吧。
丁谓:多谢了。
276、日、卢州
号角声声,旌旗猎猎。真宗行驾缓缓驶出了卢州城。
包拯一家跪在恭送行驾的行列中。
包拯缓缓抬起头来,目送着行驾缓缓离开,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了手中的那面金牌。
277、日、包家庄
鞭炮齐鸣,锣鼓阵阵。
一块红绸揭开,赫然露出了里面的牌匾,上书:积善人家。
下面署名壬午年寅甲日御书,再下面是一颗大红印章“洛阳赵桓”。
牌匾挂在包家庄门前,真是威风八面。
庄门旁,立着一块铁铸的牌子,上铸:包家庄世世代代免收赋税!
包太公和包拯、包山、包海,站在下面,仰面观看。
包太公:皇上给咱包家这么大的恩典,山儿,你要管好下面人等,不许在外面作威作福,欺压邻居乡亲。
包山:爹,您放心,孩儿会对他们严加管教!
一旁的包拯长叹一声:皇帝的恩典太大了,包拯心中有愧呀。
说完,他转身走进庄中。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海瞪了他一眼道:假门假市的,就跟自己是多大人物一样。
包海妻也随声附和道:就是。
包太公猛地转过身来:包海。
包海赶忙道:爹。
包太公冷冷地道:三日后,你夫妻搬出包家庄。
包海登时傻了,哭丧着脸道:爹,别呀,搬出去,我们住哪儿呀?
包太公长叹一声:这次你竟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真是上负皇恩,下愧祖宗!哎,是我教养之过呀。我真是后悔,不该从小就那么惯着你,更后悔不该为你娶这个不贤人为妻。
包海妻撇了撇嘴:爹呀,媳妇自打过门以后,敬老爱幼,怎么不贤了?
包山一声大喝:你给我住嘴!
包海妻闭上了嘴。
包太公摇了摇头:这样吧,我将村东头那块大斜角沙土地,还有一排五间瓦房分给你们,你夫妻二人就靠务农为生。
包海苦着脸道:爹,我从来没干过农活呀,这,这怎么弄啊。
包太公:你们也该干点正经营生了!好了,就这么办,我今天就让人去收拾,三日后你们搬出庄去,没有我的召唤,不要回家。
说完,包太公父子快步走进院子,把个傻了的包海扔在了门外。
包海妻狠狠地给了他一脚:死人呀。走吧。
包海长叹一声:原来我还是一条菜花蛇呀。
278、夜、包海的卧室
包海坐在桌边,桌上点着一盏纱灯,有壶酒,几件小菜,包海沉着头喝闷酒。
包海妻坐在一旁道:算了吧,给块地总比什么都不给强呀。
包海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他娘的,都是你这败家老娘们儿,要不是听你的,去搬什么救兵,何至于闹到现在这步田地呀!大家都得了赏,欢天喜地的。就我,让老东西给撵出去了!这,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
包海妻双眉一竖厉声道:你一个窝囊废,倒来埋怨老娘,老娘教你那法子本是好的,谁知道你到州里三说两不说的,把事给办砸了,现在倒赖到老娘头上来了!
包海气的跳起身来骂道:你放屁!
说着,狠狠地给了她一记耳光。妇人一步不退,当时便还了包海一记。
包海指着她喊道:你,你,你竟敢打我这一家之主!
妇人冷笑一声:什么狗屁一家之主,我看你呀,是丧家之狗,人人喊打!我告诉你,把老娘惹急了,老娘包袱一卷,大门一开,脑勺子一朝北,咱谁也不认识谁!
这下可把包海唬住了,他赶忙过去,拉住妇人:我说贤妻,你不能抛下为夫而去呀。
妇人:少跟我酸文假醋的,什么贤妻为夫,净扯淡!
包海:好了,好了,我给你赔不是了。
妇人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坐在了炕上。
包海长叹一声:这人要背起来,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
妇人:眼瞧着包家这偌大的家产全归了别人,心里真是憋气!你瞧他们那得意的样子,真他妈不是东西!把老娘惹急了一个个都宰了他们!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一件东西落在了桌子上,是个纸包。
包海和妇人一愣,四下看了看,屋里没有任何动静。二人奇怪地对视了一眼,包海伸出手拿起那纸包。
唰的一声,一股清烟腾空而起,吓的包海哎哟一声,猛地,妇人发出一阵惊叫。
包海抬起头,只见青烟弥漫之中,隐隐约约有一个人,悬空而坐。
那妇人登时叫了起来:鬼,鬼!
包海壮着胆子问道:你是谁?
“我是本方土地,你父包容兴、兄包山,弟包拯三人,冲撞土府,罪该处死。由你行刑,这个纸包中是毒药,将药投入井中即可。事成后,你二人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包海浑身一抖,刚想问话。
那股青烟砰的一暴,烟中之人霎时便不见了。
吓的包海夫妇磕头如捣。不一会儿,青烟散尽,屋中一切如常。
包海哆哩哆嗦地道:是,是土地爷???他,他让我杀了全家呀,这,这???
妇人一把拉住包海:哎哟,你这笨蛋,这可是天赐良机呀,这帮天杀的都死了,这财产可不就归咱俩了吗。土地爷显灵让你杀了他们,这你还怕什么?
包海:可,可那,那好歹是我爹和兄弟呀。
妇人的脸沉了下来:那又怎么样,人家拿你当儿子,当兄弟了吗?窝囊废,那么大的家产,人家就给了咱一块破地,你还在爹兄弟!
包海望着妇人:可,可这也太歹了。万一官府来查,能,能逃的了吗?
妇人上前就给了他一记耳光:蠢货,有土地爷兜着呢,你怕什么?就把这药往井里一洒不就完了,这点小事你都干不来,还是男子汉呢!难怪你哥和小三儿对你又打又骂,毫无尊重之意。你呀,活该!
包海一听妇人的挑唆,登时气往上撞:就是,我想着他们,他们什么时候想过我呀!媳妇,你说的对,就这么办,今晚,我就去!
妇人的脸上笑开了花:这才是了。
279、夜、包拯房内
包拯在灯下苦读,良久,他掩卷静思,目光落在身边那块御赐金牌之上。
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擦拭着金牌。喀的一声轻响,从身后传来,包拯一愣,回过头去。
身后空无一人。
包拯笑了笑扭回头,登时惊呆了,北侠欧阳春站在他的面前。
包拯又惊又喜,脱口喊道:欧阳大侠!
欧阳春微笑着点了点头:包举子,别来无恙啊。
包拯上前两步,握住了北侠的手:欧阳大侠,您怎么来了?
欧阳春低声道:这些日子,包举子一定要小心。
包拯一愣:哦,却是为何?
欧阳春:尤其是令兄包海。
包拯惊住了:怎么,他,他又在做不法之事?
欧阳春笑道:老夫言尽于此。包举子一切小心。
说着他身形一顿,抱拳当胸,身体飘了出去。
包拯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十二集
280、夜、井台
夜阑人静。一条黑影飞快地向井台而来,正是包海,他四下看了看,快步走到井台旁,伸手入怀掏出药包打了开来。
望着纸包中那白花花的药面,包海的手有些颤抖了,良久,他狠狠一咬牙,低声道:反正就这一回了。
说着,抬起手来???
猛地,身后掠过了什么东西,包海一惊,刚要回头,只觉脚下一滑,紧跟着身体便失去了平衡,头上脚下,向井里栽去。
哗的一声,药洒了一地。
包海厉声惨叫,扑通一声闷响从井里传来。
281、夜、包拯房间
包拯还在思索着欧阳春的话,猛地,外面传来一阵呼救声。包拯吃了一惊,飞步奔出屋去。
282、夜、井台
井里传来包海杀猪也似的嚎叫。
包拯飞奔而来,向井里看了看。下面的包海叫道:三儿,快,快把哥哥拉上来!
包拯一把抓住轳辘飞快地放了下去,口中大叫道:二哥,抓住水桶,我把你搅上来。
283、夜、树上
欧阳春望着下面的一幕,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忽然,他的眉头又蹙在了一起,纵身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284、夜、井台
包拯奋力地搅着轳辘,包海渐渐露出头来,包拯赶忙伸手抓住,将他拉了上来。
包海浑身透湿,象个水鸡子一般不停地发抖。
包拯奇怪地问道;二哥,这么晚了,你到井台来做什么?
包海连打了几个喷嚏道:我,我,我多吃了几杯酒,出来转转,谁想到脚下一滑就,就掉进井里了。
包拯疑惑地望着他,眼睛四下搜索着,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井旁的一片白色药面上。
包海浑身一激灵,赶忙向边挪了挪,挡住了药面;啊,小三儿,看,看什么呢?
包拯抬起头来,看了看包海,轻轻叹了口气道:二哥呀,前些日子小弟一直忙碌,没有抽出时间和您聊聊。
包海:聊,聊什么?
包拯叹了口气道:二哥,为人做事均是一般,首先要正心术,心术不正,是要害人害己的。上天有眼,早晚会有报应。
包海不悦道: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难道我心术不正?
包拯:小弟倒不是说您心术不正,只是二嫂那个人有些见利忘义,不是良善之辈,二哥,遇事可要自己多拿主意。
包海哼了一声:身为兄弟,竟然在背后编排自己的嫂子,你,你读的是什么圣人之书。
包拯笑了笑:二嫂的为人,远近皆知,不用小弟说。这与圣贤之书更没有关系,我只劝二哥一句,千万小心,否则祸到临头,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包海:这些不用你说,我心里清楚。我更清楚,你们都看不起我,拿我不当人,明天你二哥就滚出这包家庄,离你们远远的,省得你们老象防贼一样防我。
说完,他连打了几个喷嚏,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向自己房子走去。
包拯看他走远,快步上了井台,捻起一撮白粉,在手里捏了捏,陷入了沉思。
285、夜、包海房间
妇在屋中焦急地转着,门声一响,包海走了进来。
那妇人一步蹿过去,登时看到包海的一副狼狈相,她愣住了:怎,怎么了?
包海:真他妈倒霉,脚下一滑掉井里了。
妇人:药呢?
包海:还药呢,都洒到井沿上了。
妇人怒道:你真是个笨蛋!
包海骂道:你这妇人真是不贤,丈夫掉到井里,你不说两句贴心的话,还说我是笨蛋。做这等事本就是伤天害理,我不干了!
妇人赶忙软了下来:哎呀,好相公,那土地爷交待的事,你敢不办。不想要命了。
包海抬起头来:这算是哪门子神仙呀,要杀人自己不干,让咱们干。
妇人:祖宗,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行了,先换了衣服,等土地爷来了再说吧。
286、夜、包拯房间
屋内的灯熄了,月光如水,洒落进来,包拯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一条人影映在了他的身上。
287、晨、包家庄空镜
288、晨、包海房间
包海和妇人打着哈欠从里屋走了出来,猛地,妇人一把拉住了他。
包海:怎么了?
妇人:你看桌上是什么?
包海定睛一看,只见桌上放着一张黄纸和一个药包。
妇人低声道:土地爷又显灵了。
包海快步走了过去,拿起黄纸飞快地看了一遍,而后倒抽了一口凉气。
妇人:上面说什么?
包海:土地爷说,要咱们吃晚饭时,把药下到饭锅当中。
妇人:好计策。
包海:好个屁。全吃死了,就咱俩没死,能跑得了吗。媳妇,我怎么觉着这土地爷有点靠不住啊。
妇人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土地爷靠不住,你靠的住!再不动手,明天你我就该滚出包家庄了,这财产再没你的份儿。你随便吧。
说着,她转身向里屋走去。包海一把拉住她:哎,你别急吗,我也没说不干呀。走,进去好好合计合计。
妇人一拧他的脸:这还象个男人。
说着,二人叽叽咕咕地向里屋走去。
桌上的那个放毒药的纸包竟然缓缓升了起来,而后,唰的一声不见了。
啪,又一个纸包从房顶掉在了桌上。
289、傍晚、包家庄厨下
几个厨子、仆妇正忙碌着。灶上做着一口大锅,蒸气腾腾。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尖叫:哎哟,摔死我了,你们这群混账是怎么干事的?
里面的人一惊,向外望去,只见包海妻躺在院子里,身上砸了一大堆劈柴。
厨内的人一惊:不好是这个母老虎,赶快去!
说着,几人撒腿跑了出去。
房内空无一人。吱呀一声,窗开了,包海跳了进来,四下看了看,迅速揭开锅盖,将一包药粉倒了进去。
290、夜、包海房间
桌上摆着丰盛的庆功酒菜,包海夫妇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外面脚步声响,紧接着,门砰的一声撞开了,一个管家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二爷,不,不好了,老爷、大爷和三爷都口吐百沫,人事不省了,您快去看看吧!
包海心中一阵狂喜;真的!
妇人狠狠地给了他一脚,假装着急地道:你先回去,我们马上就去!
管家答应着跑出门去。
包海一把将妇人抱住;成功啦!
妇人笑道:赶快去看看。
291、夜、包家庄正堂
家人仆妇跪了一地,大家失声痛哭。
包海和妇人快步走了进来,一见这情形登时愣住了,包海赶忙问道:怎么了?
管家哭道:太公,大爷和三爷都去了!
包海:什么,这么快!
管家痛哭着:您快去看看吧。
包海夫妇快步走进里面,只见包太公躺在榻上,脸色紫黑,七窍流血。
那妇人心中狂喜,但口中大叫一声爹,扑了过去,号哭起来。
包海还有些骨肉之情,颤抖着跪了下来:爹,孩儿不孝!
妇人猛地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他妈吃的撑了,再说就露了底了!
包海赶忙闭上了嘴,对管家道:用棺裹盛敛,明日发丧。
管家:是。
291、夜、包海房间
门声一响,包海夫妇走了进来。
妇人猛一回身,将包海抱在了怀里,激动地道:亲亲的好男人,这个家是咱们的了!
包海长叹一声,坐在了椅子上。
妇人:怎么,你不高兴。
包海:那,那毕竟是我亲爹,亲兄弟呀。
妇人嘴一撅:又来了,我最不爱听你说这个话,亲爹怎么了,对咱不好就不是亲爹了。
包海:那谁是亲爹?
妇人:谁对咱好,谁就是亲爹。
包海摇了摇头。
妇人:行了,别垂头丧气的了。跟了你十几年,也就这回还象个男人。来,我敬你一杯。
说着,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包海也端起了酒杯。
猛地,妇人的喉头发出咯的一声巨响,紧跟着,她双眼努出,口吐白沫,浑身不停地抽搐起来。
包海傻了:你,你怎么了?怎么了?
扑的一声,一口黑血从妇人口中喷射出来,紧接着,她七窍流血,脸色紫黑,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
包海吓的跪倒在地:报应,报应啊!老天爷饶命,小人不是有意要害死父亲和兄弟,是,是土地爷让我干的!求老天爷饶命啊!
砰的一声门开了,包拯、欧阳春、包太公、包山大步走了进来,包海吓得跪爬两步:哎呀,爹,兄弟们,你们阴魂不散,可千万别索我的命啊???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包海的脸上。正是包太公,他指着包海怒骂道:你这孽畜!竟然起这等歹心要害死为父和亲生弟兄,你,你,你还是人吗!
说着,包太公冲上前去,左右开弓一连给了包海十几个耳光,直将包海打得坐倒在地。
包拯赶忙拉住了太公。
包海这才醒过味来:你,你们没死?
包山上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大喝道:来人,将这丧尽天良的孽畜捆绑起来,送交官府!
仆佣们一拥而上将包海绳捆索绑。
欧阳春微笑道:还有这刁毒的妇人,也不能就这样让她死了。
说着,他大步走了过去,拿出一粒药丸塞进妇人的口中,而后道:将这二贼一并送交官府。
仆人大声答应着,将二人抬了出去。
包太公对欧阳春道:大侠,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欧阳春:老人家,这是小侄应该做的。您就不必客气了。
包拯道:欧阳大侠,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欧阳春拉着他的手轻声道:事情还没有完呢。
包拯愣住了。
292、夜、包家庄花园
花园中静悄悄的,只有微风发出阵阵沙沙声。一条人影鬼魅般掠过花园,向庄内飘去。
293、夜、包拯房间
月光如水,静静地泻进房中。包拯躺在榻上已沉沉睡去。
月光一花,一条人影落在了包拯的身上。
手轻轻举了起来,指尖一点朱砂。猛地,手指一弹,朱砂向包拯飞去。
猛地,榻上的包拯腾空而起,寒光一闪,一柄剑直刺来人胸前,来人猛吃一惊,身体贴地直飞出去。
“包拯”纵身而起,凌空飞出门去,房外空空荡荡的,没有丝毫人迹。“包拯”回过头来,哪里是包拯,竟是南侠展昭。
他的一双鹰眼四下搜寻着,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响。
294、夜、庄外树林中
魅影飞驰而入,嘎然停住了脚步,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既然来了,就请现身吧。
一个背影进画,正是欧阳春:伤南侠,杀五鼠、刺智化,这个江湖上没有人能够做到。今天我真要见识见识,你是何许人。
前面的那魅影缓缓转过身来,是一位六旬左右的道士。
欧阳春的瞳孔登时放大了:魔天俦!
道士微笑道:北侠的眼力果然了得,时隔十五年,竟能一眼认出贫道。不错,魔天俦回来了。
欧阳春深吸一口气:我道是谁竟有这样的手段,原来竟是九绝尊者。
道士微微躬身,打了个稽首:欧阳先生请了。
欧阳春:上人请了。
魔天俦微笑道:十五年不见,大侠风采如昔呀。
欧阳春笑了笑:上人自陷空岛投海之后便再无消息,江湖上大都以为上人已死,想不到竟是潜心山林,蛰伏待机。
魔天俦笑了笑:十五年前,贫道拜七侠五义所赐,险些命丧陷空岛,而今出山,就是打算与各位算一算旧帐的。小徒花冲竟又落在了列位侠客的手中,这可真算得上是新仇旧恨呀。
欧阳春点了点头,一字一句地道:不错,的确是新仇旧恨。
魔天俦:北侠向为七侠五义之首,而今,五鼠已死,智化身亡,七侠五义中,半数已没,今天咱们之间的账该算算了。
欧阳春点了点头:不错。看来今晚老夫是来对了,咱们就新帐老帐一起算吧。
说着,他一声长啸,七宝刀轻轻一抖,发出一阵龙吟:上人请。
魔天俦微笑道:贫道方外之人,不敢占先,大侠请。
欧阳春不敢怠慢,大刀一挽,登成一片寒霜,闪电般向魔天俦卷来,魔天俦竟不用兵刃,双掌一击,纵身迎上,二人刀光掌影斗在了一处。忽然,魔天俦左掌拍向欧阳春的钢刀,右手迎门直击北侠前胸,北侠一声冷笑,左手向魔天俦的左掌拿去,堪堪碰到他的手,北侠心中一动,改手为指径点老魔的后背。老魔一声长笑:北侠好心计!
手掌一翻,登时露出了掌心那殷红如血的手印,欧阳春一声大喝:上人,好毒的手!
说着,大刀一翻径劈老魔胸前,老魔凌空飞走,双掌夹击竟将北侠的刀夹在双掌之间。北侠临机急智,撒手放刀,身体横翻而起,双脚并出,砰砰两声,正中老魔的肩头,老魔的身体斜飞出去。铛啷一声,七宝刀落在地上,欧阳春定睛一看,刀身竟被老魔的手掌化去了一半,欧阳春登时吃了一惊,只见对面,老魔神定起闲地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他:失了七宝刀的北侠,还是北侠吗?
欧阳春面带微笑:中了‘垛子脚’的老魔,难道就没有感觉?
魔天俦一惊,目光望向了自己的肩头,唰的一声轻响,一股轻烟腾了起来,他肩头处的衣服,竟被北侠这两脚割下了两片脚印。
魔天俦登时惊呆了。
轰的一声巨响,黄烟四起,魔天俦身体腾空而起,闪电般向树林外掠去。
欧阳春一言不发,纵身而起,随后便追。
二人一前一后,追出了树林。
295、夜、宋宫
夜色如墨,宋宫中一片寂静。
偶尔有一两队金枪班的巡值走过。
296、夜、玉宸宫
李妃坐在案前看书,脚步声响,寇珠端着茶快步走了过来,将茶杯放在了桌上。
李妃抬起头,一见是寇珠笑道:是你呀。
寇珠:娘娘,几个月没见,您可瘦了不少啊。
李妃站起身笑道:咱不是说好了吗,没人的时候叫姐姐。
寇珠抿嘴笑道:奴婢可不敢。
李妃转过身,轻轻拉住了寇珠的手,深情地道:还记得我第一次进宫吗?
寇珠点了点头。
李妃:他们把我送到了浣衣局,皇上不知道,陈琳也不知道,若不是你,我已经死在他们的手中了。
寇珠轻声道:那是奴婢应该做的。
李妃摇了摇头:用寇老相爷的话说,你们是在用生命保护我。所以,我们是姐妹,不是主仆。
泪水从寇珠的眼中滚落下来,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不,好姐姐,从今日起,寇珠生是姐姐的人,死是姐姐的鬼!
李妃笑了,拉起她来,擦去了泪水:什么生呀,死的,多丧气。
寇珠破涕为笑:妹妹就是个不会说话的。
李妃笑道:我倒觉得,你挺好。
话音未落,外面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李妃笑道:官家来了,快把眼泪擦了。
寇珠点了点头,擦去了泪水。
脚步声响,真宗和陈琳大步走了进来:玉儿,玉儿。
李妃赶忙跑了出来,笑道:喊什么呀。这不在这呢吗?
真宗高兴道:寇老儿这老滑头果然了得,今日上表,说刺驾一案虽有风传,却查无实据,要我清理后宫。
说着,他哈哈大笑;这老家伙,有他的,有他的。把球踢回到我这里了。
李妃微笑道:那你是怎么处置的呀?
真宗笑了:陈琳说吧。
陈琳笑道:今儿个,官家可是过了瘾了,先是将刘娘娘???
真宗立刻纠正道:什么娘娘,她现在不是娘娘了,只是让他暂住碧芸宫,闭门思过。
陈琳笑道:您都说了,我还说什么呀。
真宗笑了起来:你说,你说。
陈琳:皇上先是将她臭骂了一顿,而后,降旨夺了她的德妃封号,幽闭宫中。然后,将郭槐拖出宫门重打八十金棍,打完后,皇上又下了一道最绝的旨意???
真宗哈哈大笑。
李妃笑道:等等,让我猜猜。
所有都看着她,李妃想了想:将郭槐逐出碧芸宫。
真宗笑了:这能算绝吗?
李妃又想了想,终于摇摇头:猜不着了。
陈琳笑道:皇上下旨,郭槐自即日起,每天领取八十金棍,直到打死为止。
李妃哈哈大笑,连一旁的寇珠都笑出声来。
真宗大笑道;怎么样,这旨够绝吧。
李妃笑道:你哪还象个天子呀,简直是儿戏。
真宗哼了一声;不这么治一治,这些人就要反了天了。这次要不是玉儿你宽弘大量,这几个人都已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妃:好了,别再说这些不痛快的了。哎,对了,我还想让你下一道绝旨。
真宗:哦?是什么?
李妃:我来问你,宫中有没有过女总管?
真宗愣住了:女,女总管?
李妃点点头笑道;是呀。好好想想,要是有,下面我就不说了。
真宗与陈琳对视了一眼,陈琳缓缓摇摇头。
真宗道:从来没有。
李妃点了点头:那么,现在,我请一道旨。
真宗笑道:你说。
李妃:请你诏旨内侍省,封寇珠为玉宸宫总管。
寇珠惊呆了:娘娘,这???
陈琳也愣住了,目光望向真宗。
猛地,真宗哈哈大笑:这就是你要的绝旨呀?
李妃;怎么样,准奏吗?
真宗大喝一声;准奏!陈琳,明日着内侍省办理不得迁延枉顾,违者重处!
陈琳:奴婢遵旨。
此时,寇珠已经傻了。
李妃笑道:傻丫头,谢恩呀。
寇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双膝跪倒:奴婢谢皇上、娘娘大恩!
真宗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也不容易,就因她与你生得有几分相似,便险些遭遇了德妃的毒手。
李妃的眼圈红了,她伸出手,将寇珠搀了起来:寇珠啊,今后,你就好好干吧。
寇珠:是。
陈琳笑道:寇总管,内宫一共只有三大总管,我是拱辰殿大总管,兼六宫都领事;郭槐是碧芸宫总管;你是玉宸宫总管。
寇珠破涕道:还不全仰仗皇上和娘娘的提拔,还有陈公公的知遇之恩。
陈琳赶忙道:哎,这跟咱家可没有关系。我说寇总管,那块出入内宫的腰牌您是不是可以还给咱家了。
寇珠笑了,赶忙从怀里掏出腰牌双手递了过去:自从陈公公将此牌交与奴婢,奴婢便时刻不敢离身。请陈公公收好。
陈琳笑着接过了腰牌。
297、夜、碧芸宫
这真是个凄凉的夜。碧芸宫中宫女内侍已全部撤走。宫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前殿一灯荧然,只照明了五尺方圆一片,使得这偌大的前殿,空空荡荡,栖栖惶惶。刘妃一身素服,独坐在灯下,低头沉思,默默流泪。
半晌她轻轻叫一声:“来人……”
却是无一个人回答,如今她再不是一呼百喏的刘娘娘了。
她抬头看看冷清清的宫殿,不禁长叹一声。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悄悄从门外进来,捧着一只漆盘,盘里放着一杯清茶,走到灯前才看出是个宫女。
刘妃抬起头看到了她,轻叹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奴婢佘珍。
刘妃笑了笑:所有人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
佘珍把手中漆盘放到桌上:总要有人伺候娘娘,奴婢是自愿留下的。
泪水滚过了刘妃的面颊,她轻轻捧起佘珍的脸,轻声道:好俊俏的丫头,难得你还想得着我。
说着,她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佘珍:娘娘,自来吉人天相,也许皇上还念着和刘娘娘当年一番情意呢?
刘妃:不会了。往事如烟,已不堪回首啊。他现在有了宸妃,怎么还会想到我。
佘珍笑了笑:娘娘,如果皇上若不念旧情,您还能回到碧芸宫么?
刘妃笑了笑:傻丫头,是我太对不起皇上和宸妃娘娘了。
佘珍:娘娘,奴婢以为,只要您诚心改过,皇上肯定还会重新驾幸。
刘妃轻轻摇了摇头,忽然,一道灵光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轻声道:诚心改过……
猛地,她翻身坐了起来:佘珍呀,郭槐怎么样了?
佘珍:挨了八十金棍,已经动不了了!
刘妃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笑意:走,看看他去!
298、夜、长廊
佘珍和刘妃沿着这道长廊一路走来。
原来这儿也是挺热闹的地方,长廊尽头是郭槐住处。这些宫娥太监不断在这里走动。如今也是死气沉沉,人形俱无,刘妃和佘珍走到尽头。
这间屋里还点着灯,只是灯不太亮,照在窗纸上也是黄黄的远不如以前辉煌。
来到窗前就听见郭槐的呻吟声,他一边喊痛一边还骂人:“娘的,你们这班天杀的,看老子失了势,连口水也不送来,哎呀,痛死我了……”
刘妃:佘珍,你在这里看着,我进去看看郭槐!
佘珍:是,娘娘。
刘妃轻轻敲门。
里面郭槐回答:送水来的么,门没上锁,进来。
299、夜、郭槐的住室(内、日)
刘妃推门进来,走到郭槐床前。
此时郭槐正面向外卧着,半抬起身子看是谁给送水来了。
不料来的竟是刘妃。他急忙硬撑起身子:哎呀,让娘娘屈尊降贵到奴婢这肮脏的屋子里来,奴婢真是该死,该死!
刘妃走到床前按住他:躺下吧。你的伤怎么样?
郭槐不由腮边泪滴:我的娘娘,八十金棍,一棍也不落,棍棍着肉,这些内侍好狠的手啊!
刘妃长叹道:是我们错了。这是上天在惩罚我们。
郭槐愣住了:娘娘,您不会告诉奴婢,您后悔了吧。
刘妃笑了笑,目光望向窗外,低声道:我们错就错在贪功冒进,轻率从事,没有一个长远的计划;我们错就错在,只顾得对付李玉一人,而没有将她的根掘掉。
郭槐深深地吸了口气,想着刘妃的话,缓缓点了点头。
刘妃:于是,我们一次次失败,我们的狰狞嘴脸一次次被李玉这贱人呈献在皇上面前。于是,皇上离我们越来越远,而失去皇上,我们更是一无所得。李玉呀,好厉害的女人。
郭槐:娘娘,这次你看出了吧,皇上对您,还是非常眷顾的,否则,你我主仆早已躺在阴暗的坟墓之中了。
刘妃笑了笑:其实有的时候,我并不恨李玉,她和我们一样要保护自己,而且,她对我们也算得上是宽容大度了。
郭槐傻了:娘娘,您气糊涂了吧。
刘妃一声冷笑:我恨呀,我恨的是赵恒这个薄倖之人!早晚有一天,他会倒在我的手里。
郭槐浑身一抖:我的娘娘,这个时候,您可千万要小心呀。
刘妃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放心吧。从今日起,我们要改变策略。
郭槐:哦?
刘妃冷冷地道:我要通过李玉,夺回那个薄情郎对我的信任。而后,我们循序渐进,步步为营,先除李玉,再???
她的目中露出了凶狠的光芒,重重地哼了一声。
郭槐颤抖着道:这,这能成吗?
刘妃:一切便从明日开始。
300、晨、玉宸宫门前
东方现出鱼肚白,此时是晨曦微露。
玉宸宫门前,跪着两个人。正是刘娥和郭槐。
二人一动不动,就似泥塑木雕一般。
301、日、玉宸宫内
李妃正在梳妆,几个宫女帮着她梳理那长可及膝的长发,漆黑如墨的乌云,发着熠熠的光亮。
寇珠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姐姐,出怪事了。
李妃一愣:哦,怎么了?
寇珠低声道:刘娥和郭槐跪在宫门前。
李妃吃了一惊:什么?
寇珠:姐姐,我看这件事不同寻常啊。
李妃望着寇珠:你的意思???
寇珠:屈尊下人,必有所求,娘娘可要小心了,别让他们又翻起什么波澜。
李妃沉吟片刻:走,你随我去看看。
302、日、玉宸宫外
太阳正当顶,玉宸宫的门外,直直的跪着刘妃、郭槐,郭槐伤重,几乎是伏在地下。
李妃快步奔出宫来,一见这种情形登时放慢了脚步。
刘妃抬起头,正好看到了李玉。她微笑道:妹妹,我来了。
李妃赶忙紧走两步,一把扶住她:姐姐,这是做什么?
刘妃笑了笑:我早该来了。现在已经是迟了。
李玉:姐姐,有话咱们进去说吧。
刘妃摇了摇头:妹妹,我求求你,就让我跪在这儿吧,这样姐的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委屈的泪水滚过面颊。
李妃轻声道:姐姐,话已说开,事情也已经了结,似乎不必如此吧。
刘妃:正是因为一切都妥当了,我才能安安静静地跪在这里。否则,你可能就再也看不到我了。好了,妹妹,我跪在这里不为别的,是因为,因为我心里有愧呀。在你看来这似乎是惩罚,然而在我看来,这已经是享受了。
李妃:姐姐,您跪在这里,让宫人看到,还以为是小妹责怪姐姐。
刘妃:正因为妹妹从来没有责怪过我,我的心里才觉得愧疚难当啊。我长你十岁,又比你早进宫十多年,可,可我却会发疯似地害你,一次一次,这次,竟连皇上都险些遭遇毒手,我刘娥不是人啊。好妹妹,让我跪在这儿,姐姐也要好好想一想,我到底是怎么了。
李妃看了寇珠一眼,寇珠的脸上浮现起一丝冷笑。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内侍高唱:“圣上驾到!”
李妃猛地抬起头。
陈琳当先引路,八个小内侍抬着一座龙辇,缓缓而来。
李妃轻声道:姐姐,皇上来了。
刘妃笑了笑双目一闭,叩下头去。
圣驾已到近前,李妃和寇珠赶忙迎了上去:臣妾李玉,迎接圣上!
真宗从龙辇上下来,扶起李妃:爱卿请起。
他一回头正好看见了刘妃和郭槐,诧异地问:这两个人在这儿做什么?
李妃:刘娘娘一大早就跪在这里???
真宗看了她一眼:玉儿,朕再究正你一次,她已经不是娘娘了。
李妃:是臣妾失言。
真宗嗯了一声。
李妃:就请皇上下旨,请故德妃娘娘进玉宸宫说话。
真宗冷哼一声:喝,一大早就到这儿来演戏了,可真够勤谨的。
泪水顺着德妃的脸颊流了下来,她紧咬着嘴唇。
真宗的口吻中充满了揶揄:不知道故德妃娘娘和故郭总管,今天唱的又是哪一出呀?
李妃有些不忍了:皇上???
真宗瞪了她一眼,李玉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刘妃深深地叩下头去:回陛下,臣妾对宸妃娘娘穷凶极恶,残忍倍至,思想往事不觉万分汗颜,今日在此跪门思过,一来是向宸妃谢罪;二来也是求得自己心内平安。
真宗重重地哼了一声:你的心内还能平安?
刘妃:臣妾心中痛悔已无法言愈。
真宗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是吗,但愿这次是真心的。走吧,玉儿,我们进去。
李妃:陛下,总不能让刘姐就这么跪着呀。
真宗:别理她,咱们进去!
李妃:皇上……
真宗截住李妃:朕的话,你也不听!
李妃万般无奈,看了看刘妃。而真宗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刘妃不由眼泪纷纷落下,她没想到真宗竟如此绝情。
李妃对寇珠道:吩咐人把伞拿来,给刘娘娘遮阳。
真宗一声厉喝:不许拿伞!太阳毒。她比太阳更毒,晒晒好,晒掉她一些阴谋诡计!
说着,真宗大步走进宫内。
李妃还想说什么,一旁的陈琳低声道:娘娘,进去吧。别惹官家生气。
李妃长叹一声,点了点头,快步走了进去。
303、日、寇准府正堂
寇准猛地抬起头:魔天俦?
对面的欧阳春点了点头:正是。此贼是花冲的师父,阴狠歹毒,武功更是淫邪无比,常靠摧残贞洁处女来增强功力。十五年前,我率南侠、双侠、黑妖狐智化、小侠艾虎及五鼠用计将之诱到了陷空岛,一场大战,将他逼上悬崖投入大海,本来子平以为此贼已死,可没想到???
寇准:你说,他要谋害包拯?
欧阳春:正是。我自包家庄外追踪此贼,直到京城,想不到一进京,便失去了他的踪迹。
寇准站起身来,缓缓地踱着,良久,他转过身来:失去了踪迹?
欧阳春:正是。
寇准:看来,他在京城有根呀,会是谁呢?难道又是丁谓???
欧阳春:很有可能,魔天俦是花冲的师父,花冲就是受雇于丁谓的。
寇准点了点头:嗯。子平,你在京城继续寻找此贼的踪迹。还有,包拯的安危令人担忧啊。
欧阳春:是呀,我也在担心此事。
寇准沉吟着,良久,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南侠的伤,怎么样了?
欧阳春道:已经好了,这次多亏他帮忙,才揭破了天俦老贼。
寇准点了点头:这就好。
304、日、玉宸宫外
阳光已移到头顶。
刘妃直直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姿势也没有改变。
倒是郭槐已经瘫在地上,不住地呻吟。
远远急急走来一个人,正是佘珍,她匆匆忙忙赶到刘妃面前,一看这情景,失声叫道:娘娘!
她扑过来,脱下外衣遮在刘妃头上。
刘妃缓缓睁开眼睛:把衣服拿开!
佘珍:娘娘,这太阳太毒了,你受不了的!
刘妃:受不了也得受,你拿开!
佘珍无奈只得将遮挡阳光的衣服拿开,可她不走,也直直在跪在刘妃身后……
这太阳可真毒,火辣辣的阳光真能叫人晒出油来。
郭槐伏在地下叫:娘娘,奴婢受不住了!
刘妃狠毒地:受不住也得受……
305、日、玉宸宫内
真宗坐在榻上,笑呵呵地道:寇珠啊,取棋来,朕与李娘娘对弈一局。
寇珠:是。
李妃:还有人在外面跪着呐。
真宗哼了一声:你呀,就是心太善,这等歹毒的女人,管她做甚,晒死活该。
李妃看了他一眼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从现在起,咱们谁也不许提这件事。晒死她活该。
真宗嘴硬道:那当然。
李妃点了点头:寇珠,拿棋来,我与皇上对羿。
寇珠将早已端在手中的棋放在了桌上。
李妃一举手:您请。
真宗微笑着点了点头,先下了一子。
李妃随后跟上。
306、日、玉宸宫外
阳光烈火一样晒洒下来。
直跪着的刘妃,再也熬不住这种晒法,一个身子摇摇晃晃,郭槐更是趴在地下,连呻吟的声都不出来了。
猛地,刘妃的身体想旁边倒去,佘珍一声惊叫伸手来扶!
刘妃用肘将她推开。
佘珍:娘娘,你这样下去要被日光晒晕了。
刘妃微笑道:我,我倒觉得,这样很好,很舒服,很???
她的身体晃动起来,双眼渐渐合在了一起。
佘珍大声叫道:娘娘,娘娘???
刘妃缓缓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好孩子,我会记住你的!
307、日、玉宸宫
宫里静悄悄的,只听到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啪啪声。
真宗的目光不停地望向宫外,李玉观察着他的表情,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她冲旁边的寇珠轻轻一努嘴,寇珠心领神会地快步走出宫去。
真宗手拈棋子,目光仍看向外面。
李玉轻轻咳嗽了一声:该你了。
真宗一愣:啊,啊???
将棋子放在了棋盘之上,李玉笑了,一旁的陈琳也笑出声来。
真宗道:怎么了?
陈琳:官家,您看看把子放在哪儿了?
真宗低头一看,不禁笑了,棋子放在了棋盘之外。
李玉笑道:这棋盘就在你眼前,你老是往外看什么呀?
真宗长叹一声,将棋子扔进了盒中:不下了。
308、日、宫门外
砰的一声,刘妃的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
佘珍一声惊叫扑了上来。
309、日、宫内
寇珠快步走了进来:陛下,娘娘,刘娘娘晕倒了。
真宗一惊,猛地站起身来,他马上醒悟到自己的态度,目光望向了李妃。
李玉笑了笑:看我干吗。
真宗轻声道:听见了吗,她晕了。
李玉:晕就晕呗。
真宗一愣,马上道:就是晕就晕,有我什么事呀。
李玉长叹一声:如果当初想让她死,我又何必两进寇准府,你又何必在殿上对包拯发那么大的脾气。
真宗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李妃斜了他一眼:还不去看看。
真宗站起身来,快步向宫外走去。
310、日、宫门外
刘妃的身体倒卧在地,可周围的内侍、宫女没有一个敢过来搀扶的。
只有佘珍不停地哭喊着。
真宗和李玉跑出宫门,停住了脚步。
李玉一声大喝: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将刘娘娘抬进宫去!
一应内侍、宫人这才拥上前来,七手八脚地抬起刘妃,向宫里跑去。
311、日、玉宸宫
刘妃已躺在李妃的床上,佘珍立在床前垂泪。
李妃冲寇珠一招手:拿水来。
寇珠捧着水盆走了过来,李妃将冷水中的布巾绞干,敷在刘妃额上。
真宗漫步走了进来,他似乎想看看刘妃,可是一口气没有下去,只是站在远处,冷冷地看着。
一旁的陈琳低声道:要不要请太医?
真宗摇摇头:请什么太医,让她进来就是天恩了。
李玉回过头:好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人都这样了,你就别再说风凉话了。
真宗哼了一声,冲陈琳摆了摆手。陈琳赶忙退在一旁。
刘妃经这大半天骄阳晒炙,脸色苍白,有些地方皮也脱下来了。
李玉轻轻叹了口气:这是何苦。
一声呻吟,刘妃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李玉在不停转动着。
李玉轻声道:闭上眼睛,过一会儿再睁开。
刘妃听话地闭上了眼。
真宗缓缓走了过来,毕竟是自小的情侣,一见刘妃的模样,真宗心里不禁一凛,皱了皱眉道:怎么会晒成这样。
李玉看了她一眼:还不都是你赐的。
真宗咳嗽了一声,硬起心肠道:活该!
泪水从刘妃的眼中滚落下来,她轻声道:皇上说得一点也不错,我是活该。今天我还能活着,就已经是妹妹的大度,皇上的天恩了。
李玉的心里也有些发酸:好了,姐姐,不说这些了。
刘妃;在卢州时,我就想过,如果我还能活命,还能留在宫里,我一定要和玉儿做一对好姐妹???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会去做。现在我活下来了,所以我要付出代价,玉儿,请你相信我,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刘娥若是再生害你之心,天打雷劈,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李玉赶忙道:好了,好了,别发这等毒誓了。
刘妃笑了笑:我发这个誓,是因为我相信自己,今后绝不会再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现在并不相信,我也知道,以前的所做所为,难以令你们相信。那你们就看刘娥今后的行动吧。
李玉轻叹了一声:姐姐能这么说,小妹心中已是万分感动了,怎能不信。
刘娥轻声道:还记得在卢州时你对我说的话吗,皇上多么希望我们象一家人一样啊,可,可我为什么就连他这一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呢!
她哭出声来:我,我真的是疯了。
真宗长叹一声,转过身去,他的眼圈红了。
李玉:好了,姐姐,过去的就都过去了,咱们谁也不许再提。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埋怨、不记恨,大家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刘妃抽咽着点了点头。
李妃:皇上,您也说两句吧。
真宗轻叹一声,转过身来:我没什么可说的,小娥,但愿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刘妃紧咬嘴唇,轻声道:皇上,早晚有一天,你会相信臣妾的真心。
真宗缓缓点了点头。
旁边的陈琳和寇珠对望一眼,脸上浮现起一丝嘲冷的笑容。
312、日、拱宸殿外
早朝散了,百官们纷纷下朝,三三五五谈得来的一起出宫回府。
寇准和杨文广漫步出来。
文广叹口气:寇相爷,这床头上的话,毕竟最有用,你看,皇上对刘妃不再追究,连郭槐、丁谓这些人也马马虎虎不问了事,唉,今后这帮人怎么办?
寇准长长地叹了口气:皇上和宸妃都过于善良了,早晚有一天后宫会闹出事来。
文广一惊:哦?相爷的意思???
寇准摆了摆手:但愿李娘娘早早生个太子,否则她这条性命,早晚要送在刘妃的手中!
后面,刑部侍郎路正赶了上来:寇相爷,寇相爷。
寇准转过身:哦,路大人,怎么了?
路正的脸色看来有些惊慌:寇相爷,昨夜天牢之中闹鬼,花冲、邓车失去了踪迹。
寇准猛吃一惊:什么,闹鬼?
路正:是呀,昨夜寅时,牢中所有灯火全部熄灭,等狱吏再掌上灯来,发现花冲和邓车已然不见。
寇准:这怎么可能?
路正:谁说不是呢。得悉此情后,卑职即刻前去查看,牢中一切完好,就连锁头也没有动过。您说这事奇怪不奇怪。
寇准沉吟着,良久,他抬起头来:魔天俦。
路正一愣:您说什么?
寇准:啊,没什么?此事不必上奏了,命狱吏写成文书,上报内阁也就是了。
路正:那个慕容苟全呢?
寇准长叹一声:连最大的案犯也不问了,慕容苟全也就只能做个替罪羔羊了。这样吧,将慕容苟全身送东市,而后呈文阁部,此事便不了了之。
路正:那今后皇上问起???
寇准笑了笑:皇上不会问的。
话音未落,一名内侍飞奔而至:寇相爷,皇上请您到御花园。
寇准:哦?
313、日、御花园
不远处有一座小轩,四面都是护拦,没有窗户,看得里面一切,这座轩靠着一座人工湖,湖上有一条红桥通往轩内。
此时轩中有两位丽人,正在那里下棋。
穿红的是刘妃,穿白的是李妃,似乎刘妃输了一着,叫着要悔棋,李妃不肯,刘妃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
李妃笑着要狞她的嘴,两位妃子打打闹闹笑成一团。
一会似乎闹累了,两个人勾肩搭背地靠着护拦,一同俯首看湖中游鱼,嘻笑之声随风传来。
314、日、赏心亭(外、日)
真宗望着轩中刘李二妃,脸上浮现起一丝满意的微笑,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才象一家人呀。
一旁的陈琳笑了笑,没有说话。
真宗回过头来:啊,陈琳,你看看,一红一白,真象是一对亲姐妹。
陈琳仍然没有说话。
真宗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陈琳微笑道:官家都说了,她们是亲姐妹,奴婢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词来赞美呢。
真宗哼了一声:拐弯抹角的,总是话里有话。你这奴才,真是滑头之极。你说,你在想什么?
陈琳笑了笑:即令是亲姐妹,也不会有这两位娘娘那么好。
真宗一愣:你什么意思?
陈琳:奴婢不敢说。
真宗;说。
陈琳:疏不间亲。
真宗:恕你无罪。
陈琳:这二位之中,定有一位在故意做作。也不知是哪一位?
真宗狠狠一拍桌子:你放肆!竟敢在朕面前公然挑拨!
陈琳叹了口气:奴婢不说,官家一定要问。奴婢说了,您又生气。刚刚官家金口,恕奴婢无罪。
真宗猛地站起身来:你???
陈琳:奴婢无罪。
真宗看着他,良久,竟笑了起来:你这奴才,真是天下第一大滑头。
陈琳双膝跪倒:奴婢谢皇上封号。
真宗一愣:啊?
继而,他大笑起来。
正在此时,一名内侍快步进亭:陛下,寇相、王相和丁枢密在亭外候旨。
真宗:哦,快请他们进来。
内侍:有请三位大人!
脚步声响,寇准、王曾、丁谓快步走进亭来,躬身道:参见陛下。
真宗点了点头,刚要说话。
水轩那边,又传来李、刘二妃的笑声。
众人回过头去,只见轩中,二妃抱在一起,笑做一团。
王曾概叹道:以前是冤家对头,如今却亲如姐妹了。
丁谓立即附和:有道是家和万事兴,刘李二位娘娘能释嫌修好,真是陛下之洪福!
真宗得意地笑了:也难得刘妃能想得开,从卢州事后,她好像变了一个人。
寇准话里有话地道:成了最亲密的朋友了!
真宗回过头:寇相也是这么看?
寇准笑了笑道:老臣怎么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
真宗连连点头:是呀,是呀。这些日子,朕冷眼旁观,觉得德妃是真心悔改。不过宸妃宽宏大度,一片真心,连铁石之人也不能为之不感动啊!
寇准点头:但愿如陛下金言。
真宗看了他一眼,似乎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他回头看了看陈琳,陈琳低眉垂手,一动不动。
真宗咳嗽了一声道:这里是御花园的赏心亭,真宗正和寇准、王曾、丁谓等几个大臣在说话。
真宗:列位爱卿,科举之事关乎国家命运,而今,眼见春闱之期又到,这一回朕想要个好主考官,列位想想谁最合适!
丁谓看了寇准一眼,讨好地道:寇相状元出身,作为主考是个极好的人选!
寇准微笑道:臣身兼宰辅,百事缠身,恐无力担此重任。
真宗:嗯,寇相公事冗沉,确实不太适合。这样吧,你就替朕选一位主考。
寇准:臣看王相爷很合适,他也是当年的状元,文章道德当世无双,胜老臣十倍!
王曾大叫起来:寇相爷,苦差使便落在我的头上,你倒落个清闲!
丁谓笑着:寇相爷也清闲不了!
真宗:为朝庭选拔天下贤才,大家都不要推辞,依朕看,王相爷和丁参政便作正付主考吧!
寇准向王曾使个眼色:王相爷,你就别推辞了!
王曾看了丁谓一眼,马上明白了寇准的意思,赶忙道:皇上恩旨,臣岂敢推辞!
寇准捋髯微笑:但愿二位门下,多出几位贤士,将来我等告退之日也心有所安了!
真宗笑道:殿试之时,寇相也要到场。
王曾大笑道:寇相爷,想得浮生一闲者,难也。
君臣发出一阵大笑。
315、夜、寇准府内堂
欧阳春猛地抬起头来:什么?
寇准点了点头:是啊。今日刑部侍郎路正来报,说昨夜天牢闹鬼,花冲邓车失去了踪迹。
欧阳春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几日,我率人昼夜守在丁谓府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动静啊。
寇准点了点头:这个魔天俦不简单呀。子平啊,春闱之期又到,想来包拯马上就要进京赴考,他的安全???
欧阳春笑道:一切全照相爷的意思安排好了。
寇准点了点头:包拯大才也,虽有时失之愚直,却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器呀,我们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
欧阳春点了点头。


第十三集
316、夜、深山茶棚中
静夜里传来一阵阵狼枭。此时已是漏断人歇,早就没有了客人。然而,奇怪的是茶棚中却依然点着灯火。
忽然,人影一闪,一个身穿黑色套头斗蓬的人快步走了进来,揭下风帽,正是丁谓。他四下看了看,坐在了茶棚中。
一个背影进画:丁参政。
丁谓抬起头来。
魔天俦站在面前。
丁谓赶忙道:前辈请坐。
魔天俦:多谢丁参政的消息,昨日,我已救出了小徒花冲和邓车。
丁谓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他们藏好了吧?
魔天俦:万无一失。
丁谓点了点头。
魔天俦:前些日子在包家庄,因欧阳春阻挠,贫道未曾杀死包拯,您看???
丁谓摇了摇头:而今,前辈的身份已被欧阳春得知,这对我们十分不利。不久之后,天书计划即将展开。在这之前,前辈必须销声匿迹,绝不能再露面,否则,露出破绽便大事去矣。
魔天俦点了点头:那,包拯之事???
丁谓:前辈就不用管了。
317、日、官道
驿马飞腾,扬起一片灰尘。
马上的驿卒身背黄袱,上书:春闱解元名册。
316、日、包家庄包拯房间
包拯整理着桌案上的书籍,放进竹箱之内。他直起腰,看了看苦读十数年的书室,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桌上供奉的那面御赐金牌之上,他缓缓伸出手,拿起了金牌,思绪又被带回了几个月之前的卢州。
脚步声响,包山快步走了进来:三弟。
包拯一惊,抬起头来:啊,是大哥呀。有事吗?
包山笑道:你明天就要进京赴考了,大哥给你找了一个书僮。
包拯笑了:多谢大哥费心。
包山冲外面喊了一声:进来吧。
一个年轻人快步走进门来,竟然是南侠展昭,他一身青衣小帽,笑嘻嘻地站在门前。
包拯登时惊呆了,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致脱口道:展义???
展昭冲他轻轻挤了挤眼儿。
包拯猛地醒悟过来,看了包山一眼道:这书僮甚是整齐,就留下吧。
包山笑了笑:他叫包兴。还不见过三相公。
展昭双膝跪倒,包拯抢上一步,一把扶住了他:啊,好了,好了。快起来吧。
一旁的包山道:你们主仆聊聊,我先去给你准备准备。
包拯:那就有劳大哥了。
包山转身走出房去。
包拯上前一步,抓住展昭的手:展义士,怎么是你呀?
展昭笑了:奉寇相爷和北侠之命,保护包举子赴京赶考。
包拯:可,可你身上的伤???
展昭微笑道:多谢三相公挂念,已经好了。
包拯笑道;这,这包拯怎么敢当呢。
展昭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寇相称包举子为栋梁之才,我能够保护你,是我展昭的荣幸啊。
包拯道:展义士,大侠也,怎能扮作包某的仆从,这,这也太说不过去了。绝不可以。
展昭:这是寇相安排的,包兄就不必推辞了。
包拯沉吟片刻道:除非这样,展兄也扮作举子模样,你我兄弟相称。
展昭摇了摇头:江湖上知道我的人很多,北侠之所以让我扮成书僮模样,就是为了让我避开江湖人物的耳目。否则,一旦歹人知道我在你身旁,一定会使诡计将我引开,而后再动手加害于你,这,就达不到保护的作用了。
包拯犯难了:这???
展昭笑道:展昭都不介意,包兄又何必以此为意。
包拯笑了:也罢,那就这样,当着人时,你称我三相公,背着人时,你我兄弟相称。
展昭笑了:好,就这样。
317、夜、御书房
真宗坐在龙案后批阅奏章,陈琳在一旁为他砚朱墨。
寇珠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陈琳抬起头,正好看到了她,用嘴形问道:怎么了?
寇珠伸手指了指真宗。陈琳摇摇头。
寇珠急了,手放在脸侧做了个生病的姿态。可陈琳却没看明白,用嘴形道:睡觉?
真宗早就看到二人在比比划划,此时笑道:你们在干什么?
寇珠赶忙走了进来:叩见陛下。
真宗笑道:朕连日忙碌,没到玉宸宫,是不是你们李娘娘想朕了。
寇珠笑道:陛下自作多情了,这两天娘娘可开心了。
真宗也笑了:好个刁嘴的寇珠啊,那你来干什么?
寇珠道:陛下,这两天,奴婢看着娘娘的身体好像有些不太舒服,时常头晕、呕吐。娘娘不让告诉陛下,但奴婢想还是应该回皇上一声。
真宗:头晕、呕吐?
猛地,他抬起头道:哎呀,是不是在卢州坐下病根了。陈琳,快传御医给宸妃诊病!
陈琳答应着快步走了出去。
真宗看了看手里的奏章扔在一旁,烦道:哎呀,这些烂奏章,总是弄不完。不管它,走,去看看。
寇珠赶忙道:哎呀,陛下,您还是批完奏章再去吧,否则,娘娘得知非得责怪奴婢不可。
真宗笑了:好啊,玉宸宫的人各个都是这么识大体,懂人事。也罢,告诉你们娘娘,阅完奏章,朕马上就去。
寇珠:是。
说着,快步走了下去。
真宗那起摺子,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高唱:“寇相爷,王相爷到!”
真宗抬起头来:叫!
脚步声响,寇准和王曾快步走进书房,齐齐躬身:臣等参见陛下!
真宗一摆手:爱卿平身!
早有小内侍端过两张锦凳来,真宗一挥手:“坐吧。”
寇王二人落坐,王曾袖中取出一个奏摺,欠身:“皇上今年三月开科已定于十六日,这是全部阅卷房师的名单!”
一个小内侍忙接过奏摺送到御书案上。
真宗翻阅了一回:“丁谓怎么没来?”
寇准:“丁谓正审核天下来京赶考的举子名单,忙得紧哪!”
真宗:“朕看就这样了,二位这番要用心选出几个国之栋梁来!这几年老臣退休的多了,各部都缺人材!”
寇准:“是呀,就是各郡府县,也出缺不少!”
真宗:“这件大事就交给你们办了,寇相爷,你可不能置身事外呵!”
寇准欠身:“老臣自当效劳!”
陈琳回来了,向真宗行礼:“御医已到玉宸宫去了!”
寇准一惊:“李娘娘病了?”
真宗:“宫女来报李妃近来常常吐酸水,又不想吃东西,日常晕晕乎乎地只想睡,不知是什么怪病!”
寇准起立拱手:“恭喜万岁,贺喜万岁……”
真宗诧异:“李妃有病,朕愁还来不及哪,何喜之有。”
寇准:“吐酸水,常常晕晕乎乎,还有不想吃东西,万岁,这是有了龙种了……”
真宗直立起来:“卿家说什么?”
寇准:“李娘娘有喜啦!皇上……”
真宗喜出望外:“真的!”
寇准:“不信陛下回玉宸宫问问御医,便知分晓!”
真宗急不可待地:“二位请回办事,朕即刻往玉宸宫探望李妃,陈琳,起驾玉宸宫!”
陈琳答应一声先走了出去。
寇准王曾相顾一眼齐齐地:“臣等告退……”
真宗已顾不得与他们招呼,急急下了御阶,陈琳已进来了,躬身禀报:“皇上,步辇在宫外等候!”
真宗一挥手叫:“走!”
他便匆匆走了出去,寇王二人躬身相送。
寇准望着真宗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但愿神佑宸妃。
一旁的王曾莫名其妙道:寇相,你怎么了?
寇准摇了摇头:啊,没什么。
318、夜、玉宸宫
真宗引着陈琳急急忙忙奔进宫来,前殿上仅有一两个小内侍,看见真宗慌忙下跪:“皇上……”
真宗:“你们娘娘呢?”
小内侍:“在里面御医正诊病哪,侍奴婢禀报娘娘……”
真宗喝住:“不用!”
小内侍退过一旁。
陈琳:“皇上您进去吧!”
真宗:“等等御医出来问问……”
有伶俐的小内侍,捧着香茗放到桌上。
“咳嗽”一声,一位六十来岁,胡子苍白的御医在寇珠陪同下走了出来。
御医正嘱咐寇珠:“生冷东西切忌不可叫娘娘吃,走路要小心,万万不能摔倒,切忌生气发火!”
寇珠一面答应一面抬眼看时。
她吓了一跳,急忙:“皇上来了……”
御医回头也看见真宗坐在桌前,慌忙一撩袍角,趋步上前:“太医院御医参见万岁……”
真宗摆手:“起来说话!”
御医起身侍立,寇珠早跪下去:“恭喜万岁,贺喜万岁!”
真宗故意:“又有什么喜呀!”
御医:“回皇上,李娘娘怀了龙种了……”
真宗喜动颜色:“几时有的!”
御医:“怕有一个多月了……”
真宗仰天大笑:“这回朕无忧矣!”
御医:“皇上,娘娘这回胎气很重,一个来月就有这么大的反应,今后忌切生冷食品,忌生气发火,行走也要小心,切莫失脚摔倒,臣已开了一贴安胎药方,待臣亲去太医院撮药,即刻送来……”
真宗真是高兴极了:“陈琳吩咐赐御医黄金五十两,玉宸宫全宫宫女内侍各白银十两!”
御医赶快行礼:“谢皇上恩赐!”
这时全宫的宫女内侍都来谢赏,一片声:“谢皇上恩典。”
真宗看着寇珠:“你报信有功,多赏十两!”
寇珠笑道:奴婢谢万岁爷赏!
御医:皇上,臣回太医院撮药去!
御医急忙退走,早有小宫女扶着李妃由后宫出来了。
真宗急抢几步扶住要下拜的李妃:“不要拜不要拜!地下凉,动了胎气不得了哇!”
李妃笑道:才几天呀,别那么大惊小怪的!
真宗亲自扶着李妃坐在御榻上,抚着她的香肩:玉儿,大宋的江山社稷,如今都在你一人身上了!
李妃:快别这么说,万一我要生个女儿,你还不得把我打入冷宫啊。
真宗:看看那张臭嘴,又说晦气话。我早就说你有宜男之相,肯定是儿子。
李妃一把抓住他:你说,要生个女孩怎么办?
真宗笑道:女孩也好呀,朕还没有一个公主,再说嘛,你能生个女的,也必定能生个男的,这回不行,还有下回。
李妃笑了起来。
一旁的陈琳微笑着跪倒:娘娘大喜,陈琳恭祝娘娘早生太子。
李妃笑道:你们君臣呀,都是一般,你们就知道我要生个太子?
陈琳笑了:娘娘,这不是善祷善祝吗。
李妃笑道:皇上,我没钱,您老人家替我赏赏陈大总管吧!
真宗大笑道:好,陈琳,娘娘赏你白银一百两,锦缎五匹,锦袍一件!
陈琳:奴婢谢娘娘恩赐!
李妃笑了:得了,你还是谢的老主子吧!
陈琳微笑着看着真宗道:一旦娘娘产下太子,这中宫就算有主了。
李妃一愣。
真宗双手一拍:不错,只要玉儿生下太子,我立刻立她为后!
319、日、碧芸宫
刘妃猛地抬起头:什么,她有孕了!
郭槐站在一旁,愁眉苦脸:玉宸宫都闹翻天了,全宫上下都赏赐金银,听说,皇上要在御园开宴庆贺呢?
刘妃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旦李玉产下男儿,皇上定会立为中宫。我们就永无出头之日了。真是天绝我刘娥呀。
一旁的郭槐低声道:想个什么法子,把那孽种给弄下来。
刘妃眼中精光一闪:你又来了。而今局势刚刚缓和,你又要惹事生非!别忘了,忍,忍,忍。
郭槐叹了口气:那咱们怎么办呢,总不能束手待毙吧。
刘妃笑了;我们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郭槐:哦,什么机会?
刘妃:李玉怀孕,皇上会去哪儿呢?
郭槐猛地跳了起来:啊,碧芸宫。
刘妃点了点头:不错,只要这个负心人能够回到我身边,我就会让他享尽艳福。
郭槐愣住了:您的意思是???
刘妃冷冷地道:我生不出孩子,难道别的女人也生不出吗?
郭槐:别的女人?老奴糊涂了。
刘妃:从明日起,你命宫外的人到处去物色美女,而后送进宫来,我们一起伺候皇上,只要其中有一个怀孕,不就是我的吗。
郭槐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样。
刘妃:只待孩子产下,咱们把那女人往宫外一送,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事办了。
郭槐竖起了大母指:高,实在是高!
刘妃深吸了口气:不过,李玉腹中的孩子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个大大的威胁。一旦她比我们提早得子,那我们一样会非常被动。
郭槐点了点头:怎么能想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就???
刘妃看了他一眼,静静地思索着。
320、晨、玉宸宫门前
真宗和陈琳快步走了出来,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啊,陈琳呀,朕要有儿子啦。
陈琳笑道:恭喜官家。只是???
真宗皱了皱眉:你又要说什么?
陈琳笑道:官家,您凭良心说一句,从前奴婢对您说的话,您觉得还有些道理吗?
真宗看了他一眼,缓缓点了点头:说吧。
陈琳:李娘娘怀孕,对您来说是件大喜事。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官家您不能不防着点儿。
真宗双眉一立:你是说刘娥???
陈琳赶忙道:奴婢可没说是谁。可小心无大碍,防着点儿总没坏处吧。
真宗仔细地回味着陈琳的话,良久,点了点头:有道理。
正在此时,杨排风率金枪班开了过来,停在玉宸宫门前,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臣参见万岁!
真宗一愣,回过头来,是周扩。
真宗激动的一步上去,抓住了周扩的手:周爱卿,你,你的伤好了?
周扩双膝跪倒:谢陛下关怀,臣的伤已经好了。臣谢陛下升赏之恩。
排风笑道:他呀,胸口的伤还没愈合呢,就要爬起来去巡值,怎么拦也拦不住。
真宗慨叹道:周扩,忠义之人呀。快起来,快起来。
周扩站起身来:陈公公,您还好吧。
陈琳笑道:好,好极了。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官家,刚刚我们说的那件事,就交给周扩吧。
真宗一拍额头:对呀。周扩,自即日起,你率人守住玉宸宫,任何人进出,都要严加盘查。明白吗?
周扩:臣遵旨!
321、日、玉宸宫外
正对着玉宸宫有一座长长的七孔桥,横在流进来的汴水之上。
刘妃引着佘珍、郭槐,捧着食盒姗姗地由桥上走来,河上风起吹得刘妃衣裙翩翩,宛若洛妃神女,飘然有出尘之慨……
郭槐在后面捧着食盒,不住用鼻子嗅着!
刘妃从桥上缓缓下来。
郭槐凑近了:“娘娘,真香!”
刘妃:“你这狗鼻子,这么灵呀!”
佘珍不知就里:“娘娘身上是有一股异香,香味还挺浓的!”
刘妃:“真的!”
佘珍:“奴婢离着娘娘三四步都能闻着香味儿哪!”
刘妃故作惊异:“我今天也没有喷多少香露呀,怎么就这么香呀!”
佘珍笑着:“反正娘娘跟别人不一样,天生的香味儿,唷,前面到玉宸宫啦!”
322、日、玉宸宫前
刘妃等正往前走,忽听一声断喝:站住!
刘妃三人一齐站住。宫门前,周扩引两个护卫现身,拦在当路。
刘妃脸一沉:周扩,你连我都不认识了么?
周扩叉手躬身:当然认识。刘娘娘,臣奉旨护卫玉宸宫,除了皇帝,任何人进入谁都要严加盘查!
刘妃叹口气:“怎么我碧芸宫就没有这样的护卫呢?”
周扩冷笑:李娘娘曾几次受人陷害,几乎丢了性命,而今,娘娘身怀有孕,皇帝怕万一有侫人加害,因此,下旨臣等悉心护卫,若有错失重罪不赦!
刘妃面红耳赤,又不好发作。
幸而郭槐老着脸:“我家娘娘常来常往,还要盘查吗?”
周扩:臣不敢!不过这食盒里的东西,臣要斗胆看一看!
刘妃大怒:什么,检查起我的东西来了,周扩,你有几个脑袋!
周扩倔强地道:臣只有一个脑袋,娘娘尽可以奏明圣上,将它取走,但是现在,娘娘带来的东西,一定要查!
刘妃浑身颤抖着,良久,她平静了下来,一声冷笑:好啊,查吧。郭槐,叫他看!
郭槐走前来,打开食盒。
原来里面是八色小点心,色香味俱绝。
周扩看过,退一步叉手躬身:“娘娘请便……”
刘妃气呼呼当先就走,郭槐佘珍紧跟在后,迳往玉宸宫而去——
周扩远远地看着:哼,夜猫子进宅,准没他娘的好事!
323、日、玉宸宫
玉宸宫宫门口,寇珠远远地看见刘妃走来。
她赶忙退到一边,刘妃三人已到身前,郭槐脚步一窒,注目寇珠。
寇珠躬身:“玉宸宫总管寇珠参见娘娘!”
刘妃目中凶光一闪,微笑道:是寇珠啊,罢了,李娘娘在吗?
寇珠:正是宫内。
郭槐“嘿嘿”怪笑:喝,原来是寇珠,有出息,当上玉宸宫的总管啦!
寇珠微笑:“皇上赏的,寇珠幸运!”
郭槐:嘿,李娘娘的救命恩人,当然要提拔提拔了!
寇珠躬身,可是言辞犀利:“那是刘娘娘赏给奴婢的机会——”
刘妃脸色一变,马上又恢复了正常:本宫哪给你什么机会。是你机灵。
郭槐一旁不忿地道:好哇,现在你跟咱家是平起平坐啦?
寇珠一声冷笑:不敢,我一个奴婢,那敢跟郭公公您这位奴上之奴,平起平坐呀!
郭槐吼一声:“你——”
他想拿出当年的威风来,手一扬……
寇珠:这可是玉宸宫,郭公公,奴婢是玉宸宫的新任总管,不归你打!
郭槐窘得无地自容,僵在那里,言语不得。
刘妃顿时柳眉倒竖:“郭槐,你放肆,敢对寇总管无礼,还不道歉!”
郭槐万般无奈:“寇总管,咱家一时失态,您包涵一二!”
寇珠依然微笑:“当年咱家在郭公公手下当差,您是打也打得,骂也骂得!”
刘妃笑了笑:“寇总管,算了罢,大人不记小人之过,看在我娘娘面上,就算烟散云销……”
寇珠这才躬身施礼:“娘娘言重了,奴婢不敢,娘娘请去用茶……”
刘妃三人这才一起走了进来……
324、玉宸宫 (内、日)
刘妃满面春风地走进来,娇滴滴一声叫:“哎呀,我的妹子呀,这时候还不起来哇……”
李妃闻声从后宫急急奔出来:“刘姐呀,小妹在后看鱼哪,您这么早就来,又有什么好东西给我吃呀!”
刘妃拉住李妃,揽着她的腰:“你这馋嘴丫头,没有好东西就不要姐来啦!”
李妃一点没有戒心:“我正闲死了,一个人无聊只好在后面鱼池看鱼,姐来了,我可有个说话的人了……”
刘妃指着他:“唷,都三个月啦,腰还是这么细,怪不得皇上常常说咱们宫里就一个细腰的!”
李妃大羞,打着刘妃:“你好呀,寒蠢我呀,皇上常说咱们宫里就刘姐这张嘴呀才是樱桃小口,老实说你叫皇上吃过多少回嘴啦,一百……一千……”
刘妃哈哈大笑,伸手就拧李妃的嘴:“看我拧破你的樱桃小口,才几岁啦,就调唆你姐来了……”
李妃笑着躲闪,刘妃就是不依不饶,两个正纠缠着。
寇珠端着茶走了出来,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立刻过来扶住李妃:“娘娘您是有身孕的人,这么闹要出事的……”
刘妃何等机伶,她原想趁这打闹,撼动李妃胎气,寇珠这一叫破,立即收敛了身子,忙着扶李妃:“妹子,没啥吧,看我这个当姐的,一高兴就忘了这个楂儿了,来来来,快坐下,坐下……”
这时寇珠才敛衽:“娘娘,郭公公请用茶……”
寇珠已和佘珍两个在一边讲起悄悄话来。
刘妃就空叫:“郭槐,把盒子打开,叫李娘娘瞧瞧!”
郭槐谄笑着:“李娘娘,您瞧,咱们娘娘跟您带什么来啦——”
李妃一看,失声娇呼:“哎呀,太好啦!”
郭槐亲自由食盒里端出一只碎瓷青盘子,盘子里堆得像金字塔一样的满满一盘山楂糕,这糕做的精致,那紫色嫩嘟嘟的糕上,洒了许多翠绿色萝葡丝,金黄色胡萝葡丝,每块一寸见方,看了也叫人吐沫直流,正是怀孕妇最爱的东西……
刘妃加以解释:“这糕用的全是蜂蜜,清凉醉青,我还特别加了许多当归粉,保胎呀,咱们大宋的江山社稷要紧!”
李妃看着谗吻大动一面说:“多谢刘姐费心了!”
一边纤纤玉指拿起一块,待要往嘴里放……
寇珠笑着:“娘娘,别着急,我拿筷子给您——”
说着,她拿出手帕来,让李妃放下糕,用手帕为李妃擦手。而后从容地,在桌案上拿起一双银子镶嵌的筷子来,往糕上一插,笑着举向李妃:“娘娘,您吃……”
她自己却目注那银筷子头有没有变化。
李妃那里注意到这些,就要往口里送,寇珠一把抓住叫:“娘娘,小心噎着!”
这时候银筷子上没有变色,寇珠才放了手,让李妃咬了一口。
刘妃那有不明白的,她看着寇珠:“你这丫头,倒是很细心呀!放心吧,我能毒你娘娘吗?”
寇珠面不改色:“咱们娘娘最喜欢这双筷子了,因为这是皇上特别打的,皇上吩咐过奴婢,娘娘随便吃什么东西,一定要用这双筷子,奴婢是怕得罪皇上,刘娘娘多心了……”
李妃:“刘姐,孩子们不会对你有不敬之心,那是她们怕皇上怪罪……”
刘妃佯装已是无事:“好了,好了,别唠叨这些闲事儿了,快吃吧!这可是姐亲手做的,当年我娘可是做各种糕点的能手!”
李妃:“是么,我可要多吃几块了……”
她兴致勃勃地吃着,还连声赞叹:“真是滋味无穹,妙不可言——”
刘妃:“你们宫里咋这么热呀,郭槐,给我打个扇!”
郭槐早有准备,由腰间抽出一把一尺四寸长的大摺扇,就在刘妃身后,“呼啦,呼啦”地扇起来,这阵阵风都吹向李妃,刘妃身上秘藏的麝香香味,也就一阵阵扑向李妃的鼻中!
李妃耸起鼻子闻闻,诧异:“什么东西,这么香!”
刘妃也耸着鼻子闻:“是呀!什么香味?”
寇珠用鼻子嗅了半天,闪身到窗前大开窗户。
寇珠着急:“寇珠,皇上不叫开窗,娘娘着凉了怎么办——”
寇珠:“屋子太闷了,开一会儿——”
刘妃搂着李妃:“这儿凉,咱们里边说话。”
于是两位妃子,搂肩揽腰到后宫去了……
郭槐自然不敢跟到后宫去……
325、夜、御书房
真宗正在听寇准奏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寇准笑了笑道:陛下,您还是赶快去玉宸宫看看吧。
真宗抬起头来。
寇准笑道:放着怀孕的娘娘不去照应,听老臣讲西夏之事,也确实是有些煞风景。老臣明日再回陛下便了。
真宗笑了:寇相果然是善解人意呀。
寇准微笑道:宸妃娘娘还好吗?
真宗:好,好啊???
话音未落,门砰的一声打开了,寇珠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皇上,皇上???
真宗一惊;怎么了?
寇珠:娘娘,娘娘???您快去看看吧。
真宗跳起身来,向外冲去。
寇准冲陈琳使了个眼色,陈琳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跟了出去。
寇准的心悬了起来,轻轻地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
326、夜、玉宸宫
真宗奔进宫来,看见李妃倒着身子躺着,几个宫女正在手忙脚乱地为她拭汗、抚胸。
李妃呻吟之声不绝……
真宗扑到床前:“爱卿,你怎么啦,别吓唬朕呀!”
李妃皱着眉头,强行支撑要下床行礼。
真宗一把将她按住:“躺着,躺着,你觉得怎么样?”
李妃:“只是腹中隐隐疼痛,有点头晕。”
真宗:“你吃了什么东西了——”
寇珠一旁:“吃了刘娘娘送来的山楂糕……”
真宗大急:又是这个贱人,我,我宰了她!哎呀,你也是,她给的东西乱吃什么,不知道嘱咐你多少遍了,就是不听!”
李妃:寇珠,在皇上面前,说这等话,岂不是挑拨离间吗!
寇珠吓的赶忙跪倒:娘娘恕罪。
李妃:以后不可如此不负责任,信口开河!
寇珠:是。
李妃:她是好意,知道我爱吃酸的,便自己做了山楂糕送来,而且,寇珠拿银筷试过了,没有毒……
真宗:哦?
这时,陈琳带着御医,慌慌张张奔来。
御医伏地:“臣叩见万岁,娘娘——”
真宗着急摆手:“快看看娘娘怎么样了。”
御医急忙起身,真宗自己让出座来,御医诊脉看舌胎、眼睛,沉吟着半响不语。
真宗着急:“什么病你说呀?”
御医:“好像动了胎气……”
真宗急问:你今天到底干了什么?
李妃:什么也没有干呀,只是和刘姐玩了一会儿!
御医道:皇上,这动静不像是行动太急才动了胎气,像是???这宫里有麝香么?
寇珠:“有呀!”
御医:“放在什么地方——”
寇珠:“后面柜子里!”
御医:“没有拿出给娘娘闻过——”
寇珠:“都两三年了,娘娘不爱闻也就没拿出来!”
真宗大奇:“御医,你问麝香干么?”
御医:“启奏万岁,娘娘有可能是闻了麝香才冲动了胎气,幸好屋里通风,要不早就流产了……”
真宗大惊:“是谁将麝香带进玉宸宫来?”
陈琳的心中已有了八九分:“皇上,眼下先为娘娘安胎,有个闪失可不得了……”
御医:“臣先开药方,目前可有陈年当归,赶紧为娘娘泡汤服用!”
李妃闻听:“刘姐送来的山楂糕。里面就有当归,伏岑……”
御医:“拿来臣看看……”
寇珠早将一盘山楂糕捧上来。
御医咬了一角,辩着味:“唔,当归倒是不少,先吃两口,赶快叫太医局取陈年老当归来泡汤服用!”
真宗:“陈琳,这事你去办吧,把御医的方子一起带到太医局!”
陈琳:“太医,请外厢开方!”
太医向真宗躬身:“臣告退——”
真宗摆手,御医和陈琳出了后宫。
真宗仔细盘问:“寇珠,刘娘娘今天来,就带着这盘山楂糕么?”
李妃已吃了两块,闻言拦阻:嗨,你就别往她身上想了,这些日子,也难为她对我曲意奉承,我这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呢!
真宗点了点头:这倒也是。我想也不会是她。
一旁的寇珠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真宗道:你要说什么?
寇珠看了李妃一眼道:没,没什么。
真宗一虎脸:说!
寇珠:今天我闻见刘娘娘的身上发出一阵阵异香,好像就是麝香的味道。
真宗:可是刘娘娘本来就是身有异香啊,寇珠,你说话可是要有凭证啊。
寇珠:???
李妃怒道:寇珠,你真是多嘴!还不谢罪!
寇珠委委屈屈地跪了下来:请皇上恕罪。
真宗笑道:好啦,没并没怪罪你。你很好,很忠心。记住以后刘娘娘来了,一定要多加小心。
寇珠:是。
真宗:不过这一次好象并不是她,如果麝香真是她带来,要害玉儿,为什么又在山楂糕里放了当归茯苓这些保胎之物。
李妃点了点头:是呀,这一点本身就说不通。好了,不要胡乱猜疑了,寇珠,你去吧。
寇珠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327、夜、殿外
寇珠走了出来,旁边闪出一条黑影,正是陈琳:寇珠。
寇珠吓了一跳:哎哟,是你呀。
陈琳:寇珠,麝香必定是刘娥带进宫来的。你记住,今后只要她到玉宸宫,你要加十二万分的小心。明白吗?
寇珠点了点头:是我太大意了,光顾着看着那盘山楂糕了。
陈琳轻轻叹了口气;这也不能怨你,看来这个刘娘娘是贼心不死呀。
寇珠:我早就说过,前些日子,她做的那一切都是假的。这个女人太阴毒了,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害死娘娘。
陈琳点了点头。
寇珠:可娘娘还老护着她。
陈琳笑了笑:你们娘娘的心里比谁都明白。
寇珠愣住了。
陈琳拍拍她的肩膀:知道今后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吗?
寇珠:请陈公公指教。
陈琳:大声叫嚷,不能让刘娥离开,而后,马上请御医前来断看。
寇珠:对呀。
陈琳点点头:这一次,咱们什么证据也没有,只能这么算了。
寇珠:便宜了这坏女人。
陈琳:明天她一定会派人来探听情况,你就将今晚之事,详细告诉她,就说御医查出有人夹带麝香进宫,皇上正在严查此事。
寇珠点了点头:这办法可能能管点用。可是陈公公,咱也不能老这么防着呀,只有千年做贼,哪有千年防贼呀。一旦有一天,我们疏忽了,娘娘不就遭了她的毒手了吗。
陈琳:你别着急,我会找寇相爷商量商量。
328、日、碧芸宫
刘妃在御榻上,凭着靠手娇慵地看着窗外,湘帘半卷,那日影已届中午了。
郭槐在一旁用那把大摺扇给她扇风,扇着扇着他笑起来了。
刘妃正手捧一杯香茗,细细地品着味,听得他笑便问:“什么事得意呀,都笑成这样!”
郭槐:“想着昨儿个,奴婢也是这么跟娘娘把扇,那一阵阵的麝香的香味正仆姓李的那个丫头,她一定闻了不少味儿,够她腹中那个小孽种受的了……”
刘妃把茶盅一放:“咦,佘珍去玉宸宫都快两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回来——”
郭槐:“这个佘珍,别把事情全抖搂出去!”
刘妃笑了:“你疑心生暗鬼,咱们俩商量的事,她又不知道……”
郭槐心中真有鬼:“娘娘,别忘了寇珠!”
刘妃笑了笑:你呀,不能谁都怀疑。佘珍对我还是非常忠心的???
话音未落,佘珍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她面上时红时白,还喘着气。
刘妃:“佘珍,你怎么回事,一去大半天……”
佘珍半天才答了话:“娘娘不好了——”
刘妃淡淡地:“没头没脑,什么不好了……”
佘珍:“昨天李娘娘差点流产!”
刘妃故作惊慌:“是么,我倒要去看看,真流产啦!”
佘珍拦住:“娘娘别去,李娘娘算命大,保住了小王子,昨儿个皇上一夜在宫里守着……”
刘妃转面看看郭槐:“郭槐快吩咐备辇,我真得去看看了……”
佘珍拦着:“御医说这是闻着麝香味儿,冲动胎气,幸好娘娘送的山楂糕里面有当归,才没有当场流产,皇上已下了命令,彻查麝香来源,玉宸宫的寇珠姐姐说昨儿个娘娘去玉宸宫进门的时候,她闻到了麝香味儿,如今玉宸宫上上下下除了李娘娘外,都在议论,说是娘娘夹带了麝香进宫,所以,这几天您千万别再去玉宸宫!
郭槐失色:娘娘,佘珍说得对,您还是别去了。
刘妃冷笑一声:我今天偏要去玉宸宫看看!
一言未毕,外面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吓得郭槐一哆嗦,刘妃的脸上也变了颜色。
佘珍何等伶俐,一眼就看出这两个人有鬼。
真宗已带着陈琳,缓步走了进来——
刘妃抢前一步:“臣妾叩迎圣驾……”
佘珍、郭槐也双双跪下。
真宗看了刘妃一眼:昨天,你去玉宸宫了?
刘妃咬着牙答道:是,臣妾为玉儿妹妹送去了自制的山楂糕。
真宗脸上现出一丝微笑:起来吧。你那盘山楂糕送的好啊,要不是它,玉儿恐怕当时就要流产了。
刘妃吃了一惊:流产?
真宗点了点头:是呀,御医说是到闻到了麝香的味道, 差点把胎儿打下来。
刘妃:哎呀,我过去看看。
真宗:行了,这几天你也别去了, 让她好好休息休息。这件事还要好好谢谢你。
刘妃诧异道:谢我?
真宗笑道:你送的山楂糕里面有当归伏苓,她又多吃了几块,这才保住了腹中的胎儿。
刘妃暗暗咬牙,口里却:哟,皇上,那您可真得谢谢臣妾啦!
真宗笑道:朕不正是谢你的吗。
刘妃一笑:“害我来啦,还谢我呐!”
真宗一把搂住她:“联怎么害你!”
刘妃故意把个粉腮挨在真宗脸上,轻声道:玉儿不能伺候你了,就跑到臣妾这儿来了。
真宗笑了起来:“好,那今夜朕就好好的害害你!”
刘妃搂住真宗腻腻地道:臣妾早就准备好了。
真宗:哦?
刘妃冲郭槐使了个眼色,郭槐一挥手,宫内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
刘妃拉起真宗,向后进走去。
329、日、后进
刘妃和真宗走了进来,刘妃将他摁在榻上,轻轻拍了拍手。
侧门一开,郭槐领着一名身着宫装的美貌女子走了进来。
真宗的眼登时直了。刘妃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真宗又惊又喜:真的?
刘妃轻声道:这几次事已后,臣妾也想开了,天子三宫六院是天经地义的事。臣妾凭什么要独占陛下。所以???
她冲那女子招了招手,女子怯生生地走了过来。
真宗轻笑道:真有你的。
330、日、御书房
御座上真宗正翻阅天下考生名册,陈琳在一边伺候。真宗一页一页翻过去。
寇准、王曾和丁谓站在下面。
忽然,真宗抬起头来:怎么没有包拯的名字?
丁谓赶忙上前一步:包拯者天子门生,因此,微臣没有把他放在合肥生员之内。而是放入了内贡生的名册里面。
真宗回手拿起了内贡生名册,翻开第一页,包拯的名字赫然映入眼帘,他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微笑:这个黑小子。半年不见,朕还真有些想他。
寇准微笑道:此次包拯来京,陛下就可以见到了。
真宗缓缓点了点头;以此子才学而论,状元、榜眼、探花三鼎甲,必取一名。
寇准连连点头:包拯者,律法之人也。可谓是国家栋梁之才呀。
真宗:是呀。只是这小子有些倔强,可谓美中不足。
寇准微笑道:倔强并不是坏事,倔强的大臣大都正直,虽失之圆润,却有辅难立国之能,唐初的魏征,本朝的赵普,便是出了名的倔强。
真宗微笑道:是呀,但愿他力能胜之,可拔头筹。
331、日、包家庄庄口
一片朝霞辉映着包家庄的庄门。
门前大道上停着一辆骡车,一个赶车的坐在车辕上,包拯和展昭站在车前与前来相送的亲人洒泪分别。
332、日、阁房
书案上摞满了各地生员的资料,丁谓一页页翻看着。一名虞候抱着一大叠资料走了进来。
丁谓抬起头问道:各地生员的名单都送到了吧?
虞侯答道:兴国府尚未送到,因此无法封签。
丁谓眉头一皱:为何不到?
虞侯:想是路上耽搁了吧。
丁谓重重地一拍桌子:真是岂有此理!
话音未落,一名虞侯快步走了进来;兴国府通判到了。
丁谓:叫进来。
虞侯一声高唱,脚步声响,通判手捧生员名单快步走了进来,双膝跪倒:兴国府考生名单到府,请枢密大人验看。
丁谓哼了一声:春闱之法,祖有定制,尔兴国府竟然延误封签,是何道理?
通判赶忙道:为考生刘益,耽误了一天!
丁谓气的笑了出来:什么?为了一个考生就敢耽误封签,你们的官是怎么做的?
通判:大人息怒,此人颇有背景。
丁谓:哦?本府倒想听听。
通判回答道:回丁大人,此人乃当年北汉高祖刘智远的嫡孙,柴世宗在日全族迁到兴国府,勅封兴国候,代代世袭。而且,而且???
丁谓:而且什么?
通判道:他还是当今德妃的堂弟。
丁谓一惊:哦?
通判:正是。
丁谓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罢了,将名单放下,下去休息吧。
通判快步退出门去。
丁谓陷入了沉思。
333、日、滁州县城
这是个不大的县城,却也熙熙攘攘,人流不息。一家客栈门前,停着包拯的骡车,展昭从车中跳了下来,挑起车帘将包拯也扶了下来。
展昭笑道:三相公,今天咱们就在这里歇宿吧。
包拯点了点头:好啊,一切全凭展兄。
展昭笑道:我叫包兴。
包拯也笑了。
334、日、紫云客店内
这是个吃饭和住宿一体的客店,分上下两层。
楼下打尖,楼上住宿。此时正值中午,一层饭馆里喧嚣异常。
包拯和展昭快步走了进来,店小二赶忙迎上:哟,二位客官,您是住店,还是打尖呀?
展昭:先安排我家三相公住下,然后吃饭。
店小二:得嘞,上房一间了您哪!
包拯;不要上房,普通的房间就好了。
店小二赶忙:是嘞,小的马上去吩咐。
说着,快步向楼上跑去。
展昭笑了出来:包兄如此勤俭,真是可敬可佩呀。
包拯笑了:不过是个栖身之所,何必要那么好的。
话音未落,只听那壁厢闹将起来。
“吕佩,这珊瑚玉坠明明是我的,如何会在你身上戴着?”
另一人道:姓匡的,你别诬赖好人,这玉坠是我祖传之物,怎么会成了你的物事!
先前那人又道:这玉坠是我在典当行花了五十两银子买的,重一两八钱,不信,咱们先在就取戥子来称一称!
包拯和展昭回过头,只见不远处的桌旁,两名男子争的面红耳赤,二人拉拉扯扯,就快动起手来。
那吕佩喊道:东西是我的,挂在我身上,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给我放开手!
另一人道:你偷窃我家珊瑚玉坠,还敢青天白日的戴将出来,真是贼胆包天,我要到衙门去告你!
吕佩骂道:你这恶贼,竟然诬指良民,企图讹我祖传之宝,我也不会放过你!
二人撕扯揪打在一处,四面看热闹的人发出一阵阵轰笑。
这时,小二快步跑了过来;哎,二位,二位,这是客店,求您二位别这么大喊大叫的,小心惊旁边的客人!
吕佩脸红脖子粗地喊道:小二,你看这匡必正如此无赖,竟然当街指我做贼,你定要与我见证!
那边匡必正道:大家都看见了,他偷盗我家玉坠,竟还死不承认,我定不与你干休!
小二;我说,我说二位,都是乡里乡亲的,何必呢!
吕佩怒气冲冲地喊道;不行,此事断断不能善罢干休!
匡必正冷笑道:你想干休,我也不能答应!
小二一看劝不住了,赶忙道:二位,您到衙门把事说清楚,千万别在这儿折腾,酒菜我都给您留着,说清了,您二位再回来吃。
围观众人喊道:对,对,去衙门评理去!
二人撕拽着,向外面走去,看热闹的人们一窝蜂地跟了上去,一行人,一路叫喊着奔衙门去了。
包拯笑了笑,转身向楼上走去。展昭眼珠一转,低声道:这倒是有些奇怪。
包拯回过身:展兄,什么奇怪。
展昭:匡家的玉坠竟戴到了吕家身上,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包拯失笑道:不评不断,小弟怎会知道。
展昭笑道:听北侠说,卢州案时,皇上御点包兄为主审大人,如此大案包兄都能审得,这等小案算什么。不如推断推断,也就是了。
包拯:哎,展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此处有本地父母官在,小弟怎能替人妄自推断呀。
展昭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卢州案时,包兄可能也不过就是协助寇相爷做些杂务之事。北侠竟说包兄参审了慕容苟全、丁谓等人,还说包兄如何之能,看来是夸大其辞了。
包拯的脸红了:卢州一案,我确实是愚蠢之极,思之令人惭愧。展兄不提也罢。
展昭愣住了。
包拯看了看外面,沉吟道:不过这玉坠之事确也有些怪异,难道???
他沉思着,猛地眼睛亮了,对展昭道:展兄,要不,我们便去看看热闹。
展昭年轻好事,闻言大喜:好啊,我正愁没事呢。
二人向门外走去。

第十四集
335、日、县衙门口
县衙门前挤满了围观的百姓,大家议论纷纷:
“到底是不是这李才杀的?”
“不知道啊,我看这人长的挺善,不象。”
“这可没准,你没听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就是,这年头,什么人没有啊。”
336、日、大堂上
滁州知县坐在堂上,堂下跪着一个身穿黄衫的柔弱青年,衣服的后襟上沾了一大片血迹。
一旁站着个捕快头儿,二人大声争执着,已经吵作了一团。
捕快头儿喊道:太爷,今晨,小的率人上值,路经枷蓝寺,就发现这厮鬼头鬼脑地躲在墙后,见我等过来,转身便跑,小的率人追上,发现这厮竟是一身血迹,待到进入殿中一看,和尚了然已被他杀死!
年轻人高喊道:太爷,李才冤枉!
知县:你说。
年轻人:昨日下雨,小的到庙中借宿,了然僧边要小人睡在大殿之上,早晨醒来,出门上路,遇到这几位公爷,抓住小人定要说小人杀害了了然。
知县哼了一声:那么,你身上的血迹是哪儿来的?
李才:小,小人实在是不知呀。
知县一声冷笑:你见到捕快跑什么?
李才:小的天生怕官,这才逃走的。
知县猛地一拍惊堂木;大胆李才,分明是你见财起意,杀死了然,还不从实招来!
李才哭道;小人冤枉啊!
知县:我来问你,了然身死之处,乃是僧房,而你在大殿上借宿,身上怎么会有血迹?
李才语塞:这,这???
知县一阵冷笑:伽蓝寺中素来没有别的僧侣,只是了然一人,杀他的除了你,还会有谁!还不从实招来!
李才;小的真没杀人呀!
知县重重地一拍桌子;大刑伺候!
衙役们一声答应。
337、日、门外
人群议论着。人从中,站着一个俊悄的少年公子,和一个小书僮,二人也在窃窃私议。
公子缓缓摇了摇头:肯定不是李才所为。
书僮:那他的身上为什么有血迹?
公子:如果是他杀人,衣服前面为什么没有血迹?
书僮愣住了:这,那你说是谁????
公子:废话,我哪知道。这是无头的案子,我看这位县太爷也未必断得了。
不远处,站着包拯和展昭,二人对视了一眼。
338、日、大堂内
一副夹棍扔在了地上。知县冷冷地看着李才:怎么,你还不说实话吗?
李才浑身颤抖:小,小的不是杀的,不,不,人不是小的杀的!
他已经胡言乱语了。
知县狠狠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动刑!
衙役一拥而上。
339、日、堂外
人群中,包拯一声大喝:且慢!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他。那位公子好奇地望着他,低声道;这黑小子是谁呀?好大的胆子。
书偅摇了摇头。
包拯缓缓向堂上走去,展昭赶忙跟上:三相公,行吗。
包拯笑了笑。
340、日、堂上
知县一声大喝:是何处狂人竟敢咆哮公堂,难道不知国法森严吗?
包拯缓缓走进堂来,从怀中掏出了那面御赐金牌:在下,合肥生员包拯,持皇帝所赐金牌,上书:官大一级,如朕躬亲!滁州知县还不上前参驾!
知县登时傻了,呆呆地望着包拯手里的金牌。
堂上堂下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包拯。
341、日、堂外
人群中,公子轻声道:这小子疯了吧。敢冒充钦差。
书僮:你看他穿的那身破衣服,还钦差呢,我看连公差都不如。
342、日、堂上
包拯一声大喝:滁州知县何在!
知县电打的一样跳了起来,三脚两步跑了过来,双膝跪倒连连叩头:臣,滁州知县周世臣,恭请圣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这一跪,堂上所有衙捕全部倒身下拜,高呼万岁。
包拯双手承天:圣躬安!
堂上一跪,堂下围观的百姓也登时乱了;啊,这小子还真是钦差?
“是啊,他刚刚就站我身边呀。”
“哎哟,我的爷爷,以后说话可小心吧。”
“别他妈聊了,还不赶紧跪下!”
那边,公子也傻了:他,他还真是钦差。
书僮一拽他:都跪下了!
公子一回头,看热闹的人已跪了一片,高呼万岁。
堂上,包拯点了点头:贵县请起。
知县再拜起身:吏部、刑部半年前传下了金牌的图样和镌字,下官还以为在朝中哪位大人的手中。真想不到竟在包解元这里。
包拯点了点头,缓缓转过身:众位,都起来吧。
众人站起身来。
343、日、堂下
看热闹的站起身来。
公子低声道:别看这小子跟黑炭头似的,这举手投足之间,还真有些威仪。他是干什么的。
书僮一撅嘴: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公子:去,臭嘴。
书僮笑了出来。
344、日、堂上
包拯;贵县,何以认定就是这个李才图财害命呢?
知县:人证物证俱在!
包拯点了点头:将物证呈上来。
一旁的捕快头赶忙承上了一个盘子,盘子里摆着两样东西:一个墨斗,一件带血的僧袍。
包拯拿起墨斗仔细地看了看,又提起那件血衣看了看,只见血衣背后有一个血手印。
忽然,包拯的目光向血手印望去,良久,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贵县,此案就由包拯来审吧。
知县长出一口气:下官求之不得。
包拯点了点头,快步走到公案后坐了下来,重重一拍惊堂木:捕快何在!
捕快头儿一惊:下役在。
包拯:这县城之中有多少木匠?
捕快头听傻了:木,木匠?
345、日、堂下
众人议论纷纷。
“敢情这钦差也是个棒槌,怎么问起木匠来了。”
“就是,这都哪跟哪儿呀。”
公子轻声道:这小子做事真是出人意表,他要干什么?
书僮笑道:要不,您过去问问他。
公子:去你的,没个正经。
346、日、堂上
捕快头儿:钦,钦差大人说的是木匠吗?
包拯点了点头:正是。
捕快头儿咽了口吐沫:县里,正经的木匠大,大概有,十来个吧。
包拯:有没有一个左手长着六指的?
捕快头儿愣住了,和知县对望了一眼。
知县:钦差大人,这与本案有关吗?
包拯一摆手:回答问题。
下面一名衙役赶忙道:钦差大人,小人认得一个木匠,叫吴良的,就是左手长有六指。
所有人都惊呆了,目光同时望向了包拯。
347、日、堂下
众人发出一片惊呼。
“还真有这么个人呀!”
“这钦差是怎么知道的?”
公子轻笑道:这小子真有点邪门,他是怎么知道有个六指的木匠。
348、日、堂上
包拯一拍惊堂木:将吴良带到堂上问话。
那名捕快高声答应着奔了出去。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片喧哗,紧跟着,一名地保带着刚刚在客店中争吵的吕佩和匡必正快步走了进来。
一看包拯,登时愣了一下。
知县在一旁大喝一声:见到钦差大人还不跪下!
几人一惊,赶忙下跪:参见钦差大人。
包拯笑了笑:都起来吧。
知县;今日是钦差大人审案,有什么冤屈就说吧。
地保道:大人,这二人是城中的书商吕佩和马犯匡必正???
包拯摆了摆手:不用说了,他们的事情我知道。是为了匡家的玉坠,戴到了吕家身上,对吗?
所有人都傻了。
地保和匡吕二人更是目瞪口呆。
知县结结巴巴地道:您,您知道这件事?
包拯点了点头:来呀,取戥子来。
一名衙役飞跑进去。
包拯:将玉坠呈上来。
吕佩将玉坠呈了上来。
包拯接过玉坠仔细地看着,这是个酒红色的珊瑚玉坠,甚为精巧,但是边缘之处,有星星点点的斑痕。包拯抬起头来,奇怪地看了看二人:你二人,一个是书商,一个是马贩?
吕佩和匡必正点了点头。
包拯:没有开绸布店的?
匡必正一惊,抬起头来,这一切,包拯都看在眼里。
匡、吕二人一起道:没有。
这时,衙役取来了戥子,将玉坠称了称。
包拯问道:吕佩,你说此玉坠多重。
吕佩:小人不知。
包拯一声冷笑;祖传之物,竟然不知份量。
吕佩的脸红了:小,小人知罪,此物是小人的一个朋友送的。
匡必正道;不可能,大人,此乃小人之物,必是吕佩偷的!
包拯的目光望向了匡必正;你说此物是一两八钱?
匡必正:正是。
包拯点了点头;看来,此物是你的。
吕佩:大人,冤枉啊,这是朋友送给小人,怎会是他的?
349、日、堂下
公子笑道:这回看他怎么办,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案子没法打。
书僮:您倒是挺替古人担忧的。
公子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耍贫嘴。看我回去不撕烂你那张臭嘴。
书僮刚要说话。
公子;行了,别贫了,看着。
350、日、堂上
包拯笑了笑:吕佩,送你玉坠的朋友姓字名谁?现在何处?
吕佩:姓李名全,现到外地去做买卖了。
包拯点了点头:是这样。匡必正,这个玉坠你是从何得来。
匡必正赶忙道;是小人两年前在典当行里买来的。
包拯点了点头:花了多少钱?
匡必正;五十两银子。
包拯:以何为据?
匡必正;却是没有。
包拯一声冷笑:你二人都说玉坠是自己的,却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好吧,匡必正,这坠子你是放在家里的什么地方?
匡必正:交与我妻柳氏收管。
包拯点了点头:也罢。来人,先将这二人带到后边,让他们休息一下。
捕快答应着带着二人走了下去。
351、日、堂下
众人议论纷纷:
“这案子没法审,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就是,打到后年也没个结果。”
公子笑道:傻小子也没办法了。
书僮:您有办法?
公子给了他一脚;我有办法打你。
352、日、堂上
堂上也议论纷纷。
包拯咳嗽了一声,登时肃静下来。
包拯;贵县,最近县中的各绸庄、布店有什么案件发生吗?
知县摇了摇头:好象没有???
下面的捕快头道:哦,对了,大人,三天前,兴隆布店掌柜的杨大成得暴病而死,其妻毕氏为其敛葬。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了。
包拯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好,好极。来人。
下面捕快一声答应。
包拯:出签,带匡必正之妻柳氏及杨大成之妻毕氏到衙。
捕快们答应着飞奔而去。
正在此时,堂外喝道;钦差大人,吴良带到。
堂下登时议论起来:
“哎,来了,来了!那六指木匠来了。”
“审杀人案审出了木匠,这也是奇事一件呀。”
大家笑了起来。
公子狠狠瞪了一下轰笑的人们:就知道起哄,讨厌。
一旁的书僮道:哟,还不认识人家呢,就替人说起话来了。早点儿了。
公子猛地扭回身:你烦不烦。
书僮笑着,一把将他扭了回去:快看,别耽误了好戏。
那公子笑了出来。
353、日、堂上
吴良双膝跪倒:给大人磕头。
包拯:伸出左手。
吴良一愣,将左手伸了出来,果然是六指。
包拯的脸立即沉了下来,他一拍惊堂木;大胆吴良,深夜暗入伽蓝寺,杀死僧人了然谋财害命!还不从实招来!
轰的一声,堂上堂下炸了窝。
354、日、堂下
“是他杀的,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大人是个相公吧,整个哪也不挨哪儿呀。”
“就因为人家是六指???没道理呀!”
公子生气地看着堂上:原来是个草包!
书僮笑道:看错人了。
355、日、堂上
吴良高声喊叫:大人,小的冤枉啊,这,这与小人何干呀!求知县大人做主呀!
知县结结巴巴地道;钦差大人,此案好象与吴良没有什么联系吧?
包拯一声冷笑,抓起了桌上的墨斗狠狠扔到吴良的面前:这个木匠用的墨斗是你的吧?
堂上登时静了下来。
吴良猛吃一惊;这,不,不是小人的???
包拯冷笑道:哦,不是你的。好呀???
说着,他拿起了然那件血衣,一抖,登时露出后背的血手印:这是一只左手,是个六指之手,这是谁的手?
吴良一声惊叫:这,这不是小人的手!
包拯发出一阵大笑:吴良,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来人,验看指纹!
捕快一声答应,拥了上来。
吴良一声惨叫,跪爬几步:大人,大人,是我,是我杀了了然,将血洒在了借宿的李才身上!
轰的一声,堂上堂下再一次炸了窝。
展昭、知县、捕快头儿、三班衙役一个个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356、日、堂下
所有人都傻了:
一人轻声道:“二爷,这钦差大人可有点神。”
“可不,你说这县太爷审半天也没闹明白。人家一句话没说,就把个真凶给逮着了。”
“你说人家这脑袋是怎么长的。”
公子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好厉害大黑小子。真棒。
书僮也钦佩地道:是挺神的嘿。
公子得意地道:怎么,你不贫嘴了。
书僮笑道:人家厉害是人家得意,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美什么呀?
公子笑道:我就美,不告诉你,你也别问我。
书僮一愣:不告诉,我也知道。哼。
357、日、堂上
吴良哆哩哆嗦地在纸上签了供。
知县一摆手,威风凛凛地喝道:将他带下去!
捕快将吴良带了下去。
包拯:李才当堂释放。
李才哭出声来;谢青天大老爷救命之恩!
包拯点了点头:还是谢谢知县老父台吧。
李才:谢知县大人!
知县有些不好意思了:这,这都是大人之功啊。大人真是神仙转世呀,下官是万分钦佩。
话音未落,捕快上堂:柳氏、毕氏带到了。
包拯点了点头:好,先将柳氏带上堂来。
脚步声响,柳氏袅袅上堂,跪倒:妾身匡柳氏,给大人见礼。
包拯嗯了一声:柳氏,你与城中书商吕佩通奸,将你夫的珊瑚玉坠私下送与奸夫为定情之物,而今事情败露,你还不从实招来吗?
柳氏登时神色惊慌:大人说什么,妾身不明白。
包拯狠狠一拍惊堂木;而今,吕佩已将你招出,兀自谎言抵赖,真是可笑之极,难道不知国法森严吗?
柳氏狠狠地一咬牙:吕佩着个冤家,你,你???
包拯一声大喝;大胆柳氏,还不招认,来人,堂棍伺候!
众衙役一声答应,跨步上前。
柳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在上,妾身实说就是!
堂上堂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想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家面面相觑。
知县终于忍不住问道:真,真的是你和吕佩通奸?
柳氏低声哭泣道:正是。因丈夫匡必正行为不端,久与兴隆布店掌柜杨大成之妻毕氏通奸,妾身心中愤很便暗中与吕佩来往。一日,匡必正回到家中,将这个玉坠交与我收了,我见这东西也没有别的用处,便赠与了吕佩。
包拯点了点头:叫她画供。
堂上堂下安静极了,一点声音也没有。
358、日、堂下
公子轻轻摇了摇头,自语道:这黑小子真是神人转世,我还没见过这么审案的呢。
前面一个看热闹的人猛地回过头来嘘了一声:别说话,都听不见了。
公子瞪了他一眼:听什么呀,堂上根本没说话。
那人:你真噜唆!
公子没好气地道:不是刚才你们起哄的时候了。
只听堂上一声大喝:带毕氏!
359、日、堂上
堂上静悄悄的。知县竟然亲自为包拯端上了一杯茶,包拯轻声道:有劳了。
知县在袖底竖起了一个大母指,包拯笑了,展昭也笑了。
脚步声响,毕氏上堂。
包拯轻轻咳嗽了一声。
毕氏:小妇人,杨毕氏给大人见礼。
包拯:毕氏,别的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刚刚匡必正在堂上对本官言讲,是你怂恿他用毒药害死了你夫杨大成。毕氏,而今证据确凿,本官也不需要你认什么罪,只是要问一件事,下毒之事,到底是谁怂恿的,这其间的分别可是很大。怂恿之人罪加三等,当处凌迟之罪???
他的话还没说完,毕氏一声大哭;这个负心汉呀,明明是他说的,我俩若得长久就要想办法将我夫杨大成除去,小妇人当时不敢,他第二天便买了毒药,下在饭菜之中,而后将我夫杨大成骗来,就此毒死,只说是暴病而亡。
包拯:那珊瑚玉坠,就是你夫杨大成之物吧?
毕氏:正是。那是他随身之物,经常用来做针线的顶针之用。
包拯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这就是了。让她画供。
旁边的衙役看傻了,竟忘了把供词拿来。
包拯笑道:让她画供!
衙役这才醒过味来,赶忙跑了过来。
360、日、堂下
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望着堂上。
公子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什么,撩拨了她的心事。
一旁的书僮轻声道:本来还以为您是最聪明的,可看看人家,您要是跟人家比,可一个是脑门子,一个是脚后跟。
公子猛地跳起来,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不说话你会死呀!
361、日、堂上
所有人都望着包拯。
此时,包拯起身离座,对知县拱手道:老父台,一切已真相大白,下面的事,就勿须包拯了。就此告辞。
知县一惊;这,这,包解元。
包拯一躬:老父台留步。包拯告辞。
说着,他收了金牌,大步走出公堂,展昭急忙随后相跟。
知州高喊一声:恭送钦差大人!
说着,双膝跪倒叩下头去。堂上三班衙捕随即跪下,高声喊着:恭送钦差大人!
那名捕快头飞奔下去,连声喊喝:让道,让道!大人来了!
看热闹的人群从中间分开,包拯快步走了过来,百姓们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他,似乎在行注目礼,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满了钦佩之色。
包拯微笑着拱手道:多谢。多谢。
说着,他快步穿过人群,走过了那位公子身旁,公子的眼中充满了柔情,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
这时人群才开始议论起来:
“要不人家怎么是钦差呢。”
“谁说不是,就凭这两手,别说咱县太爷了,就是知州、太守,也没戏唱。”
“没错,人家这才叫断案呢,真叫绝了。”
公子听着众人的议论,脸上现出一丝痴醉的微笑。
一旁的书僮笑道:人家刚刚走过去的时候,可是一眼都没看您,您还在这儿自作多情啊。
公子笑了:我就是自作多情,你能把我怎么样。一会儿,我去见他,请他吃饭,你在门口站着伺候。气死你。
说着,公子转身就走。书僮气的狠狠一跺脚,跟了上去。
362、日、街道上
包拯和展昭一前一后地走着,转过一个拐角,是个僻静的小巷。展昭猛地停住脚步,一把抓住包拯,包拯一愣,回过头来;展兄,怎么了?
展昭扶住包拯,纳头便拜。
吓的包拯一把将他拉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展昭抬起头来:难怪寇相和北侠说包兄是国家栋梁,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包兄,可笑展昭管窥蠡测,井底之蛙,不解包生真相,妄自大言,惭愧万分。
包拯笑道:展兄,你怎么妄自大言了,我,我为什么没有发现?
展昭也笑道:实不相瞒,展昭心里一直是不服包兄的,凭你一个小小的生员,竟要我南侠扮成仆役来保护,我心里实在是不以为然。可今日一见,包兄真乃旷世奇才,展昭心服口服。
包拯道:展兄这就过奖了,我那有那么神,只不过是比别人多看看,多听听,多动动脑子而已。
展昭:你是怎么想到,那玉坠是绸布店内之物?
包拯笑了:说出来不值一提,刚刚我看那玉坠之时,发现上面有很多针眼大小的细孔,想来这玉坠的主人定是经常将它做为顶针之用,而吕佩和匡必正一是书商,一是马贩,包拯这才觉得奇怪。
展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包兄真乃神人是也。
包拯笑道:世上哪有神人,断案之道在乎细节,往往最细微的细节在判断时回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比如说若不是吴良丢在现场的墨斗,若不是玉坠上的针眼,小弟也是无能为力的。
展昭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
包拯笑道:咱们走吧。
展昭笑着点了点头:店里的伙计肯定是等着急了。
话音未落,只听后面脚步声响,刚刚那位公子和书僮快步奔来,公子高喊道:包兄且请留步。
包拯一愣:却是作怪,这个地方会有人认识我?
展昭笑道:刚刚在公堂之上,包兄已是名闻滁州了。
包拯笑了,只见那公子奔到面前,唱了一个大喏:包兄请了。
包拯微笑还礼:公子请了。
公子笑道;刚刚包兄在公堂之上,可真是风采照人呀。
包拯赶忙道;公子过奖,包拯愧不敢当。只是包拯与公子素昧平生???
一旁的书僮道:我家公子,姓李名贾,仰慕包举子才学,想请到家中一叙。
包拯犯难了;这,不瞒公子,我们二人刚到滁州,还没安顿下,你看这???
公子:明天也可以。
包拯:明天小可二人就要赶路,多谢公子美意,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是好朋友总会有见面之时。
一旁的展昭笑了出来:三相公,您这几句江湖的切口,说的不错呀。跟谁学的?
包拯也笑了:恐怕是听欧阳先生说的多了。
展昭连连点头,此时,他已经看出面前这一对主仆有些蹊跷,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三相公,明儿个,还得赶路呢,我看要不就算了。
包拯点了点头:是呀,是呀。多谢公子。
那公子小脸一沉:包兄,这是不给小可面子了。
包拯愣住了:这,这话说到哪去了。只是小可???
公子笑道:刚听包兄说,住处还没安顿下?
包拯:正是,正是。
公子笑道:那就不用住店了,到我家去吧。我家庭院宽阔,房宇众多,不要说包兄只有主仆二人,便是再多几个,也没问题。
包拯登时愣住了,目光望向了展昭。
展昭赶忙道:三相公,我看还是不去了吧。
包拯点点头;正是。
公子冷笑一声;想不到包举子在公堂之上断案如神,威风凛凛,在下面却对个仆人言听计从,真是令小可齿冷。
包拯笑了笑:我二人亲如兄弟,这有什么关系。既然公子看不惯,那就算了,包某就此告辞。
说着,他一拉展昭快步走去。
那公子狠狠一跺脚;这个黑炭头,真是岂有此理。
旁边的书僮笑道:怎么样,热脸贴上冷胸脯了吧。
公子瞪了他一眼,忽然笑了:有了,你跟我走。
说完,转身向回路走去。
363、日、街道上
包拯缓缓地走着,后面的展昭轻声道:包兄,你觉不觉得这两个人有些奇怪?
包拯点了点头:是。我也在想这件事,就是觉得那位公子似乎有哪点不太对劲儿,好象,好象???
展昭:好象是个女的。
包拯停住脚步:不错。
展昭点了点头:其实,路遇知己就去坐坐也无大碍,我就是怕这内中会有诡计。
包拯: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去了也没什么可说的。
364、日、紫云客店门前
包拯和展昭走到门前,小二赶忙迎了上来:哎哟,二位回来了。
包拯点了点头:房间安排好了吗?
小二愣住了:房,房间?
包拯:怎么了。刚刚不就说过要一个普通的房间吗?
小二:可,可,刚刚来了一位公子,说是相公的朋友,说您今晚要在他家里安歇。
包拯猛吃一惊;什么?
展昭急问道:那,行李呢?
小二:那位相公带来一辆马车,把您的行李都搬走了。还留了个条子,要小的等您回来后交给您。
说着,将纸条递了过来,包拯接过一看:郊外李家庄,不见不散。
包拯:怎么办?
展昭一声冷笑:该来总要来。包兄不用担心,有展昭在,就是龙潭虎穴,说不得,咱们也要闯一闯!
包拯点了点头。
365、夜、李家庄
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在屋里焦急地徘徊着,旁边站着一位管家,看着老者的脸色,一声也不敢出。
猛地,老者停住了脚步,回过身骂道:混账,混账,你们为什么不看好小姐,让她一人出去!
管家:小,小的也并不知道小姐出去了,只是下午仆妇们到小姐房中收拾,才发现她和春梅已经不见了。
老者怒气冲冲地道:真是岂有此理,这个英儿!
话音未落,门声一响,那位公子和书僮快步走了进来,公子叫了一声;爹。
老者赶忙上前:哎呀,英儿,你到哪儿而去了?
公子笑了笑,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头秀发,果然是位标致的女孩子,她笑了笑道:连日在家里闷着,心中憋屈,出去转转。
老者:英儿,咱们家的事还不够多吗?这几个月来,家中连连闹鬼,吓得爹整宿整宿地不敢合眼。再这样下去,爹这老命怕是保不住了,英儿,万一你再出点儿事,我,我???
说着,老人流下了1泪。
英儿赶忙扶住他:爹,您别难过,孩儿今天出去,就是请了一位能驱鬼的法师来。
老者愣住了;法师?
英儿;正是。
老者:哎呀,法师、和尚请了多少,也没见有用啊。
英儿:这个法师不一样。
老者:哦,他的法力特别高?
英儿笑着点了点头:正是。
老者:是哪个庙的?
英儿:是夫子庙的。
老者:夫,夫子庙?
英儿:好了,他一会儿就到,您见见就知道了。哎,对了,爹,一会儿见到他,您可别说出我的身份来。
老者愣住了:这是为何?
一旁的书僮笑道:小姐是看上法师了。
英儿狠狠地给了她一下:给我滚下去!爹您一定要记住,您还有个儿子,叫李贾。
老者:李贾。
英儿莫测高深地笑了:正是。我看咱们家确实有鬼,是内鬼。
老者: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门开了,一个书生走了进来:姨夫,英儿???
他一眼看到了英儿:哎呀,英儿,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急坏了。
英儿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急坏就急坏吧,跟我有什么关系。
书生:我是为你着急啊。
英儿冷笑一声:不必。
说完,她转身走出房中,那书生看了老者一眼,赶忙追了出去。
366、夜、院子里
英儿和春梅急步走着,书生在后面紧紧跟随。
英儿猛地停住了脚步:冯君衡,你干吗老跟着我?
冯君衡笑道:英儿,你知道我对你的一片心,我,我是担心你呀。现在家中闹鬼,合府不安,你要是再出点事,那,那可怎么办呀。
英儿冷笑一声:闹鬼,哼,我就不相信这世上会有鬼。多半是哪个居心叵测的人搞的阴谋吧。
冯君衡赶忙道:英儿,你小声点儿,万一让鬼听见,就麻烦了。
英儿看着他,笑了出来:我看你这样子,就有点象鬼。
冯君衡愣住了。
英儿大笑着向后面走去。
冯君衡狠狠地咬了咬牙,轻声道:等着吧,早晚有一天,这个家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人!
说完,他转身向前堂走去。
366、夜、李家庄门前
包拯和展昭站在了李家庄门前,二人对视了一眼。
展昭大步上前,叩打门环。里面脚步声响,一个仆人打开了门:你们找谁?
展昭:李贾,李公子是住这儿吗?
仆人愣住了:这是李府,那倒是不假。但没有个李贾呀。
展昭愣住了,与身后的包拯对视了一眼。
正在此时,仆人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谁呀?
仆人赶忙回过头,刚刚的那个冯君衡走了过来。
仆人赶忙道:表少爷,这二位要找李贾。
冯君衡皱了皱眉:李贾。府中没有这个人,让他们走吧。
仆人:啊,对不起二位。
说着,就要关府门。
展昭手一伸,将纸条递了过去:这是他给我留下的条子。
冯君衡伸手接了过来,一看,登时愣住了,纸上是英儿的笔迹,他猛醒过来,抬起头看了看展昭,眼珠一转:没这个人,你们休要啰皂,赶快走吧!关门!
仆人赶忙关门,展爷的火气上来,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双手一推,砰的一声,大门猛地打开了,仆人被震的连连后退,撞在了冯君衡的身上,二人一声惊叫,坐在了地上。
冯君衡大叫道:你要干什么,私闯民宅吗?
展昭一声冷笑;私闯民宅,你强抢我主仆的财物,还敢说我私闯民宅。实话告诉你,今天交出我们的行李一切都好商量,否则,我就拆了你这狗窝,有又何难!
冯君衡:你???这是乡绅之家,我姨夫做过户部侍郎。
展昭一身冷笑:去你娘的户部侍郎吧,把李贾给我叫出来还自罢了,否则???
包拯从后面走了上来:包兴,不要无礼。
展昭哼了一声退在一旁。
正在这时,刚刚房中的那个管家飞奔出来:二位是请来的法师吧?
包拯愣住了:法,法师?
管家:您是不是姓包,单讳一个拯字。
包拯点了点头:正是。
管家:那就没错了,法师请进。
包拯莫名其妙地看了展昭一眼,展昭的脸上挂着一丝冷笑: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样。
说着,二人大步走进庄内。
冯君衡的脸上挂着一丝不屑的冷笑,轻声道:法师,哼???
367、夜、正堂
李侍郎坐在椅子上嗨声叹气,门声一响,管家快步走了进来:老爷,法师来了。
李侍郎一喜:哦,快请进来。
脚步声响,包拯和展爷大步走进堂中。
李侍郎一愣:这,这就是法师?
管家;正是,这位就包拯包法师。
李侍郎:哎呀,真是胡闹,这明明是个读书人吗,怎么会是法师呢。
包拯一拱手;这位老丈,小可包拯乃合肥解元,要进京赶考,今日在城中遇到一位叫李贾的公子,硬将小可的行李从客店搬走,还留下一张字条,写的就是这里的地址。
说着,他将字条递了过去。
李侍郎一看,这才想起,还有个李贾的事儿呢,赶忙道:对,对,李贾是我的儿子。
包拯点了点头:那就对了,就请老丈请出李公子,将小可主仆的行李交还。
李侍郎:你,你们不是来抓鬼的?
包拯愣住了:抓,抓鬼?什么抓鬼?
李侍郎重重一拍椅子;这个英儿真是胡闹!
话音未落,后堂脚步声响,英儿快步奔了出来,她依旧是一身男装,见到包拯拱手笑道:包兄,请恕小弟唐突。不周之处,一会儿小弟再为你解释。
包拯本来要申斥他几句,但人家先说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埋怨,只得沉着一张黑脸拱了拱手:李兄好说。
英儿一伸手:内堂已备好酒席,二位请随我来。
包拯和展昭对视一眼,包拯道:那就讨扰了。
英儿;爹,招呼客人呀。
李侍郎赶忙道:哦,二位请。
368、夜、后花园
花园中一片寂静,一条黑影飞奔而来,正是冯君衡,到了一片太湖石旁,他停住了脚步,低声道:他们又请来了两个法师,你要做好准备。
太湖石中传来一个声音:什么狗屁法师。你放心,明天一早就让他们头破血流,滚出李家庄。
冯君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
369、夜、内堂
丰盛的酒筵摆在桌上,却没有人动筷子。
英儿微笑道:包兄,请便吧。
包拯笑了笑:李兄,用过饭后,能不能见赐包拯的行李,包某还要连夜赶回滁州城。
英儿笑道:好说,好说。先吃饭。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展昭:你这位尊价怎么也不吃呀?
展昭笑了笑,拿起筷子,大口地吃了起来。
英儿看了李侍郎一眼道:包兄,实不相瞒,今天请二位过府不是为了别的,只因府中几个月来,连遭厉鬼作祟,搅得合府上下寝食难安。故此,小弟才想请包兄过来推断勘察。
包拯和展昭对视了一眼道:李兄今日力请包拯来府是为了这个?
英儿点了点头。
包拯:不知是怎样闹鬼?
英儿看了李侍郎一眼:爹,您说吧。
李侍郎长叹一声:二位呀,府中自三月十五深夜起,便常有鬼影晃动,家人多曾看到,禀告老夫,可老夫却不相信,终于,几天之后的一个夜里,老夫回到房中安寝???
370、闪回、夜、李侍郎房中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李侍郎走了进来,回手关上房门,他脱去外衣,猛地,屋中传来扑的一声,登时所有灯火都灭了。
李侍郎吃了一惊,回过头来,扑的一声,所有灯又都亮了起来。
李侍郎一声惊叫,坐倒在地。
猛地,外面传来一阵飞沙走石之声,紧接着,砰砰砰砰,几声巨响,屋内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
李侍郎惊叫着扭回身来,一片黄沙飞进窗内,登时迷住了他的双眼,他嘶声叫喊着:来人呀!
又是几声巨响,所有的窗户在瞬间又都关上了,李侍郎双手揉着眼睛慢慢睁开,一条长长的舌头出现在眼前,李侍郎浑身颤抖着抬起头来,一张满是头发的鬼脸映入眼帘,李侍郎张大了嘴,瞳孔登时散了。
砰的一声,一张黄符贴在他的额头之上,眼前的鬼不见了踪影,李侍郎双眼翻白,登时昏死过去。
371、夜、内堂
李侍郎长叹一声。
包拯和展昭对视了一眼。
李侍郎道:老夫当场昏死过去,醒来后便生了一场大病,险些就要了性命,多亏我女儿英儿和我外甥冯君衡照料,这才熬了过来。
英儿轻轻哼了一声。
包拯:那,后来呢?
李侍郎:从那儿以后,这种事几乎是天天发生,有时是在我的屋里,有时是在我女儿英儿的房中,最可怕的是有一次,英儿竟在睡梦中,身体飞出房外,来到后花园太湖石上,幸亏是我外甥君衡发现的早,这才保住了性命。
展昭:身体飞出房外,老丈,您亲眼看到了?
英儿哼了一声:谁也没看到,是听冯君衡说的。当时,英儿睁开眼,就躺在太湖石上,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裙,冯君衡就站在身旁,他一见英儿醒来就说看到了她的身体飞出窗外,这才追了过来,将英儿救下。
包拯双眉一扬:哦,他是这么说的?
英儿点了点头。
包拯深吸了一口气。
李侍郎道:哎,老夫已年逾花甲,怎经得起如此折腾,再这样下去,不但老夫性命难保,这个家???哎!
话音未落,脚步声响,冯君衡快步走了进来,他满脸堆笑,一拱手道:二位,适才不知二位身份,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呀。
包拯微微一笑:好说。
展昭连头都没抬,只顾低头吃菜。
李侍郎道:君衡啊,坐吧。
冯君衡坐在了桌前。
包拯微笑道:老丈真的相信闹鬼之事?
李侍郎叹了口气:不是鬼是什么,哎,家门不幸啊!
英儿轻轻哼了一声:我就不相信有鬼。
冯君衡赶忙道:哎,表弟,说话小心,千万别惹动恶鬼。
包拯笑了笑:李兄此言深合我心,这世上哪里来的妖魔鬼怪,人死魂销岂有鬼哉,据小可看,这种事不外乎是两种解释。
冯君衡冷笑一声:哦,倒要听听包兄的高见。
包拯:一是人心所生之幻象;二是别有用心的人制造的烟幕,为了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英儿笑了;包兄所言甚是。
冯君衡笑了笑:那依包兄说,这府中闹鬼是怎么回事?
包拯微笑道:以包拯推断,所谓府中闹鬼,乃是小弟刚刚所说的第二种解释。这鬼并不是冤魂厉鬼之鬼,而是家贼内鬼之鬼。
冯君衡的脸色一变,冷冷地道:那么,包兄指的是谁呢?
包拯笑了笑:无凭无据岂可滥言猜测。冯兄太敏感了。
冯君衡的脸色变了,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笑道:包兄取笑了。那么请问包兄,飞沙走石,灯火明暗,厉鬼现身又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展昭一声冷笑: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冯君衡一愣;尊价的意思是???
展昭冷冷地道:我没意思。
冯君衡冷冷地道:包兄,尊价好大的脾性啊。
包拯笑了笑:小弟也常容他几分。望冯兄不必介意。
冯君衡道:既然包兄说不是鬼,那是不是意谓着,包兄能解此事?
包拯笑道;本来小可想着取到了行李,就马上赶回滁州,现在既然遇到这种事,包某不才,倒是不想走了,一定要管一管。
展昭微笑道;三相公所言极是。
李侍郎道:你,你们真的能解着闹鬼之事?
包拯微笑道:举手之劳耳。
冯君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
372、夜、花园中
静夜无声,已是漏断时刻。沉沉的夜色中,一条人影从花园的太湖石后冲天拔起,纵身向前进飞去。
373、夜、李侍郎房中
包拯、英儿、李侍郎围坐在桌前,那个假扮书僮的丫环春梅,在一旁侍立。李侍郎不停地向外看着。
包拯伸手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老丈且请安心,不会有事的。
李侍郎道:贤契呀,你说不是鬼,可,可万一真是鬼,该怎么办呀?
包拯笑道:如果真的是鬼,小侄便将真鬼也捉来给你看,怎么样?
英儿笑了:好一股豪气呀。包兄真是人中龙凤。
包拯笑了笑:李兄谬赞了。
英儿看了李侍郎一眼:爹,你去休息一会儿。
李侍郎点了点头:好吧,贤契,你们慢慢聊,老夫到后面去小憩一会儿。
包拯点了点头:老丈请便。
一旁的春梅笑道:老爷,我扶您进去。
说着,二人向里进走去。
英儿看了包拯一眼:包兄,你明天就要走吗?
包拯笑了笑:是呀,急急赶路,不敢耽误考期呀。
英儿低下了头,良久才道:包兄一走,你我便是千山相隔,不知包兄还能不能记得小弟。
包拯抬起头来,发现英儿的眼中有些异样,他立时想起了下午与展昭的谈话,他似乎也有些不自在了: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李兄何须有这许多儿女之思。
英儿: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包拯笑了:大不了,考完后,我再回来看看你也就是了。
英儿喜道:说定了?
包拯点了点头:但有一样。
英儿:什么?
包拯:我要及第。否则,包拯无颜来见故人。
英儿笑了:你们男人呀,都是死要面子。
包拯微笑道:李兄难道是女人吗?
英儿一愣,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我是开个玩笑。
包拯点了点头;我知道。
英儿看了他一眼:你喜欢我吗?
包拯抬起头来,神情有些不太自然,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难说。
英儿笑道:什么叫难说?
包拯:怎么说呢,朋友相交,不能用喜欢这两字就涵盖了。那是很多地方投契才会是知己的朋友,我与李兄不过是初见,很难说到这两字。
英儿点了点头;包兄在家娶亲了吗?
包拯:啊,还没有。
英儿:有心仪的姑娘吗?
包拯摇了摇头:包某面目黑丑,性格粗暴,又是整日沉浸于学问之中,恐怕,没有姑娘会喜欢我这种人。
英儿:那也不一定。
包拯抬起头:哦?
英儿:也许就有那么一两个傻的呢。
包拯哈哈大笑:李兄此言极是,只是包某还没有碰到。
英儿也笑了:也许,你很快就能碰到。
包拯笑道:包某就借李兄吉言了。
扑的一声,屋中的灯煞时灭了
英儿一声惊叫,下意识地扑进了包拯怀里:来了。
猛地,她意识到不对,赶忙起来。
包拯的眼中精光大炽,他缓缓站起身来。脚步声响,李侍郎在春梅的搀扶下跑了过来,他惊地道:贤契,来了,鬼来了!
包拯一声冷笑:老丈不必惊慌。有包某在此料也无妨。
话音未落,房外忽然传来一声阴恻恻的冷笑,紧接着,灯扑的一声,又都点亮了。
李侍郎吓得浑身发抖,英儿和春梅紧紧地扶住她,两人不停地喘着气,双手不停地打颤。
包拯缓缓走过来,将他们搂在了自己身后,一声冷笑:是何方的毛贼在此装神弄鬼,惊吓良民,难道不知国法森严吗?!
猛地,外面传来一声鬼吼,紧接着,砰砰砰砰巨响连连,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一片黄沙飘了进来,李侍郎和英儿失声惊叫,包拯发出一阵冷笑,大喝一声;动手。
屋中的房梁上闪电般跃出了一个人,正是展昭,他身形似电穿过黄沙飘到屋外。

第十五集
374、夜、屋外
黑影站在树上,用一块巨大的麻布抖动着黄沙,猛地,一条人影飞奔而至,黑影一惊,回手拔刀,只可惜他的动作太慢了,展昭的脚已到胸前,乒乓一声,黑影一声惨叫从树上摔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
他翻身而起,一个纵跃向花园方向奔去,一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正是展爷。展爷冷冷地道:怎么,不玩儿?沙门岛的妖孽,竟然跑到这儿来撒野!
黑影猛吃一惊;你,你是何人?怎么会知道沙门岛?
展昭一声冷笑:你玩儿的这点东西,是孙子辈的。你们老祖宗,沙门岛老怪,张春秋,就是死在爷爷手中的。
黑影大吃一惊:你,你是展昭!
展昭:说对了。纳命吧。
铛啷一声,钢刀落地,黑影缓缓跪了下来,猛地,他身子一低,一到寒光直奔展昭的咽喉,展昭一声冷笑,手一伸,将那东西抄在了手里:爷爷玩儿剩下的东西,还拿来现世。你们沙门岛真是没人了。
话音一落,展爷身形骤起,只见一条影子围着黑影不停地转动,劈啪之声不绝于耳,黑影的脸上手上身上被展昭的手脚不停地击中,身体连连后退,直向李侍郎的房门而去。
375、夜、房内
一切都归于平静。
李侍郎和英儿、春梅四下看着。李侍郎道:鬼走了。
包拯笑了:老丈,不是鬼,是人。
李侍郎一惊:人?
包拯点了点头;不折不扣的人。
砰的一声巨响,一个人飞进了屋中,李侍郎三人发出一阵惊呼。
啪,桌子撞的粉碎,那人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狂喷鲜血。
李侍郎、英儿和春梅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包拯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一条人影出现在门前,正是展昭,他缓缓走了进来,冲包拯点了点头。
包拯对李侍郎道:这就是那个鬼。
李侍郎半信半疑地道:是,是他。
展昭笑了笑:此贼是沙门岛的传人,惯会使用各种火药。灯火明灭,是用的点药;窗户齐开是用的暴药。
说着,他一伸手微笑道:你们别害怕。
说着,他一声大喝:灭!
扑的一声,屋中灯火全部熄灭。众人发出一片惊呼。
展昭:亮!
扑的一声,所有灯都亮了。
展昭举起了手中的一个小圆片:就是这个小东西。就象变戏法,只要手快,谁都能做到。
李侍郎目瞪口呆。
展昭笑道;至于那些黄沙,是这个蠢蛋站在树上,用麻布扬出来的。
包拯缓缓走到黑衣人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无,无病。
包拯点了点头:是谁让你来装神弄鬼?
黑衣人低下了头。
包拯笑了笑道:我知道是谁,你也不用替他隐瞒了。
说着,他俯耳在黑衣人耳边说了一句。黑衣人浑身一抖,缓缓点了点头。
包拯:好了,大声告诉大家。
黑衣人:是,是冯君衡。
李侍郎发出一声惊呼:什么?是他!
英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黑衣人点了点头:他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要我帮他在府中闹鬼,他说只要将李侍郎吓死,这个家就是他的,到时候,他再给我白银三千两。
李侍郎气的浑身乱颤:这,这个忘恩负义的孽畜,我,我???
一旁的英儿道:爹,我早就跟你说了,可你就是不信。怎么样,现在明白了。
李侍郎咬牙切齿地道:我,我要把送交官府法办!
展昭走到黑衣人面前问道:这个冯君衡怎么会认识你?
黑衣人道:是,是这样。他认识我们大师兄,是大师兄派我来的。
展昭一惊:沙门岛自张春秋死后,绝迹江湖十余年,这次,为什么要卷土重来。
黑衣人道:这次,我们沙门岛一共来了二十多个师兄弟,具体为什么来不知道,只听说是奉江湖上一位老前辈之请,这才出山的。
展昭的目光望向了包拯。包拯道:你们的师兄弟现在哪里?
黑衣人:大师兄用绿林箭,命我们在京城聚齐。
包拯一惊:京城!
展昭低声道:这里面有文章。
包拯点了点头,轻声道:明日将此贼押入县衙牢中,让知县不要审问,待我们到了京城见到寇相爷,再做区处。
展昭点了点头。
那边,李侍郎快步走了过来:多谢二位救命之恩,老夫感激不尽。
包拯笑道:急人之难,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老丈,我二人就此告辞。
英儿猛吃一惊,脱口喊道:什么?这就走,这,这怎么行。
春梅也道:就是吗,又不是赶着去投胎。
英儿狠狠地给了他一下:你这张嘴,真是又多,又臭。讨厌死了。
春梅撅起了嘴。
包拯笑道:李兄明鉴,明日包拯还要赶路。望各位见谅。
李侍郎道:二位救了我一家人的性命,总要让我们尽一尽心意,否则,老夫真是寝食难安呀。
包拯为难道:这???
展昭看了看英儿,又看了看包拯,心中已有几分明白了,他笑道:哎,三相公,急也不急在一两天吗。我看咱们就安心住下,后日再行。
包拯:只怕耽误考期,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英儿道:我用府中的马车送你,又快又安全。怎么样?
包拯看了看展昭。
展昭笑道:忙了一天,小的也有些累了,三相公,咱们总得休息休息呀。
包拯叹了口气;罢了。那小可就叨扰了。
英儿上前一步拉住包拯的衣袖:这才是了。哎,对了,还有那个冯君衡怎么办呀?
376、夜、冯君衡房内
冯君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急忙翻身坐起;无病,是你吗?
外面人道:是。
冯君衡:都办妥了吗?
外面人:办妥了。
冯君衡奸笑道:那姓包的够受的吧,这个小王八蛋,跟我斗心眼???
砰的一声巨响,门板暴开,将站在门前的冯君衡打的直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又摔在了地上。
展昭手持包拯的御赐金牌,率一群捕快冲进门来:这狗头偏有这许多话说!给我绑了!
捕快们一拥而上。
377、夜、英儿房间
英儿焦虑地徘徊着,春梅站在一旁,面带微笑望着她。
猛地,英儿回过头来:怎么办?怎么办?
春梅闭目不答。
英儿怒道:问你话呢?
春梅缓缓睁开眼睛:什么怎么办?
英儿:他要走了。
春梅:不是后天才走吗?
英儿:那总是要走的。
春梅:怎么着,您还不想让人家走啊。人家可是要进京赶考,这是多大的事,用人家老包的话说,能为了你这个素昧平生的人耽搁了?
英儿一愣,登时笑了,她一步上前狞住春梅的脸蛋:你这坏家伙,刚刚我们俩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春梅笑着一闪身躲了开去:哎呀,可真够酸的,我这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英儿一把抓住她,二人笑作了一团。忽然,英儿放开春梅轻轻叹了口气。
春梅:又怎么了?
英儿:春梅,你说这个黑炭头到底怎么样?
春梅点了点头:一身正气,威风凛凛,不瞒你说小姐,我还挺佩服你的眼力。你看看刚刚鬼来那阵儿,人家是一点都不怕,真够个男人的味儿。这样的人,现在可不多见了。
她看了英儿一眼:就是黑点儿。
英儿点了点头:是呀。我从心里佩服他,喜欢他,这种感觉在别人身上还从没有过。别看我爹当过户部侍郎,正三品的大官,可我对他也只有亲爱,从来就没有钦佩。可这个包拯,真是太可爱了,绝顶的聪明,绝顶的威严,绝顶的胆量,哎,这样的人,让人心里怎么放的下呀。可放不下又能怎么样,他毕竟是要走的。
春梅笑道:你这一旁单相思,可人家包拯还以为你是男的,一口一个李兄。您先想想这事怎么跟他说明白吧。
英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包拯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位李兄老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春梅哈哈大笑,忽然,她大眼睛一眨;我有了。
英儿:你说。
春梅:你去跟老爷说,让他去向包拯提亲,这不就行了。
英儿沉吟着:这个办法我早就想过了,用在别人身上还可以,用在他身上,可能会行不通。
春梅:哦,却是为何?
英儿:这个人黑口黑面,实话实说,从没有丝毫掩饰。昨天我只是试探着问了他一句,是不是喜欢我???
春梅笑道:没想到让人家来了烧鸡大窝脖。
英儿也笑了:其实,这种人好,不妄言,负责任,这才叫君子。我也正是看中他这一点。
春梅:你的意思是,老爷向他提亲,他会不同意。
英儿:有很大的可能,所以,这件事不能贸然去做,第一,他并不知道我是个女儿之身,突然说出他会觉得非常唐突;第二,一旦他拒绝,那就失去回旋的余地了。
春梅笑道:行,我这一通出主意,您这一通否。我也不说了,您说该怎么办吧?
英儿笑了:这件事要先说服爹。
378、夜、包拯房间
包拯点看着自己的行李,门声一响,展昭快步走了进来。
包拯回过身:展兄,怎么样?
展昭笑道:放心,都办妥了。那个冯君衡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兀自在那里大喊大叫。
包拯笑了:这厮真是奸诈之极,为了钱竟想出这样的办法。
展昭坐在圆桌前倒杯茶:包兄,你看出没有,那个李公子对你可是好得很呀。
包拯一愣,继而点了点头:是啊,我也觉得非常奇怪,若说是朋友之间的感情吧,这,这似乎是有些过份了。可是???
展昭笑了;这位李老侍郎还有一位千金,名字叫英儿???
包拯点了点头;是啊,我听他在言谈之中说起过。
展昭笑道:包兄还不明白?
包拯抬起头,展昭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包拯深吸了一口气:你是说,那个李公子就是英儿。
展昭点了点头:不是吗。这个李侍郎根本就没有儿子,否则,为什么要让外甥冯君衡来管家,这岂不是大违常理。
包拯缓缓点了点头:我也想到了。展兄啊,我看咱们得尽快离开李家庄。
展昭笑道:哦?却是为何?
包拯有些不自在了,他忸怩道:为,也不为什么,只是,只是觉得还是早些上路为好。
展昭哈哈大笑:包兄啊,你可真是个挚诚的君子,男欢女爱天经地义,人家英儿姑娘是爱上你了。
包拯的脸登时红成了一团:展,展兄取笑了。
展昭神秘地笑道:包兄啊,你看着吧,今晚必有下文。
379、夜、英儿房间
李侍郎吃惊地抬起头:什么?和,和他一道去京城?
英儿点了点头,坚决地道:爹,英儿这一辈子除包拯外,谁也不嫁,包拯爱我,娶我,那是英儿的福气,他看不上我,我就削发为尼,远避红尘。
李侍郎惊得目瞪口呆:可,可???你并不了解他呀。
英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即使包拯是个登徒子,那也只怪女儿眼拙。
李侍郎长长叹了口气;这鬼刚被赶走,又来了个包拯。这烦心的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呀。
英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爹,您把包拯和鬼比呀?
李侍郎叹了口气:看包拯的样子,气宇轩昂,威风凛凛,且胆大心细,见事明白,确是个大才之相。可是,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万一有什么差错,爹怎能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母亲。
英儿:爹,您怎么了。我也不是不回来了,只要我们俩的关系一定,我就会回来接上您,和我们一同生活。
李侍郎:可,可,关山万里,你一个女孩子和一个陌生男人单独上路,爹怎能放心。
一旁的春梅道:老爷,还有我呢。
李侍郎瞪了她一眼:你顶个屁用。
春梅撅起了嘴。
英儿搂住李侍郎不停地晃着:爹,您说吗,到底答应不答应。
李侍郎看了她一眼:答应怎么样?不答应又怎么样?
英儿一把推开了他,哼了一声:您要是不答应,我就象今天一样偷偷跑出去,您不是更着急吗。
李侍郎长叹一声:那爹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只能这样了,英儿呀,你可一切小心。
英儿一声欢呼跳了起来,一把搂住李侍郎大声道:您是天下最好的爹!
李侍郎苦笑着摇了摇头。
380、夜、包拯房间
屋里灯已经熄了,展昭盘膝坐在椅子里,双目微合。
包拯躺在榻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忽然,外面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展昭的双眼猛地睁开了。
笃笃笃,传来了一阵低低的敲门声。
展昭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包拯轻声道:是谁?
外面传来了春梅的声音:小的是李公子的书僮春儿。
包拯一愣,目光看向展昭,展昭冲他使了眼色。
包拯:有事吗?
春梅OS:包举子,公子让我来请您,到后园丹桂亭见面,有要事相商。
包拯:春儿呀,回去告诉你家公子,我已睡下了,有话明天再说吧。
春梅OS:不行,公子说此事非常要紧,人命关天呀。
包拯:什么,人命关天。是什么事,如此紧要?
春梅:您就别啰唆了,赶快去吧。
说完,脚步声渐渐远去。
包拯翻身坐了起来,心中不停地打鼓,两手竟渗出汗来,他轻声道:紧张什么,不去便是了。
说着,他又躺了下来。
一旁的展昭冷眼旁观。
忽然,包拯又坐了起来:展兄,他说是人命关天呀。
展昭嗯了一声。
包拯:万一我不去,出了大事,小弟岂不要愧疚终身。
展昭又嗯了一声。
包拯:展兄,你说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呀。
展昭又嗯了一声。
包拯奇怪地道:你怎么老是嗯嗯嗯的?
展昭笑道:该去就去,问我做什么?
包拯:可,可万一,他???
展昭笑道:包拯啊,包拯,面对丁谓、慕容苟全这种权势薰天的权贵你都从没有丝毫惧怕,怎么今天竟会害怕起一个小小的李公子来了。
包拯:可展兄,你知道,他,他可是个女子呀。
展昭一声轻笑:那你就别去。
包拯噎住了,半晌才道:万一他真的有急事呢?
展昭笑道:那你就去呗。
包拯猛地站了起来:你说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呀!
展昭哈哈大笑;自己的事情问起我来了。要是依我所言,你就去!
包拯:依展兄说,是不妨的?
展昭:他一个小小的人儿能把你这黑脸怎么样?
包拯忸怩道:倒不是怕他把我怎么样???
展昭:啰唆!还不快去!
包拯跳起身来:去,去。看看他到底有何话说。
380、夜、后花园丹桂亭
园中一片寂静。丹桂亭中,英儿仍是一身男装,她不停地徘徊着。
远处响起了隐隐的脚步之声。
英儿猛地回过身,一条黑影快步走了过来,正是包拯。
英儿深深地吸了口气,整了整身上的衣衫。
包拯快步走进亭内:李兄,出什么事了,如此紧急?
英儿回过身:人命关天的大事!
包拯真的吃了一惊:怎么,府中???
英儿:不是府中,是我。
包拯愣住了:你?
英儿点了点头:包兄,我想求你一件事。这件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否则,就出大事了。
包拯笑了:这就不是求我一件事了,是强迫我做一件事。
英儿笑了,她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包拯笑道:李兄请讲,但教包拯力之所及,一定竭尽全力。
英儿:这件事对你来讲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包拯:哦?到底是什么?
英儿:小弟想随包兄一同前往京城。
包拯顿时吃了一惊:这,这???
英儿双眉一扬:这什么,这有什么困难的?
包拯赶忙道:倒,倒不是困难。只是李侍郎那里???
英儿:家父已经同意了。
包拯又吃了一惊:这???好象不太方便吧。
英儿:哦,却是为何?
包拯:不知李兄到京城所为何事?
英儿:开开眼界。
包拯:是这样,小兄到达京师后,就要马上到贡院签名,而后进入考场应试,恐怕没有时间陪伴李兄。
英儿笑了笑:我不用你陪,到了京城你忙你的考试,我自己逛逛就行了。
包拯愣住了:这个???李兄啊,到京城山高路远,道路艰涩,李兄富贵之子,我怕???
英儿哼了一声;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包拯:我看李兄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我答应你,一旦包拯及第,定会回来探望李兄。
英儿猛地喊了出来:我不要,我就要和你一起到京城去!
包拯吃了一惊,赶忙四下看了看:李兄低声,家人都已睡了。
英儿大声道:包拯,你为什么对我总是推三阻四,是看不起我李贾吗?
包拯:这,这话从何说起呀。
英儿的眼圈红红的:我知道,你是御点钦差,又有皇帝亲赐金牌,你,你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人!
包拯急道;哎呀,哎呀,李兄你误会了,包拯岂是这等势利小人,只是,只是???
英儿:只是什么?
包拯一急,把实话说了出来:只是你我男女有别,怎能共处!
英儿一惊,猛地转过身来。
381、夜、太湖石后
展昭藏身其间,听着二人的对话,不禁笑出声来。他轻声道;这个包呆子,真是不解风情啊。
忽然,不远处的一株大树后传来一点声响,展爷一惊,纵身而起,向大树后掠去。
382、夜、大树后
一条黑影,隐在大树之后,静静地望着亭子里的包拯和英儿。
唰的一声轻响,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黑影一惊,刚想张嘴呼叫,一只手狠狠地捂住了他的嘴。
展昭一把将他拧了过来,竟是春梅。
展昭愣住了:是你。
春梅低声道:你干什么?
展昭:你干什么?
春梅笑道:我偷听啊。
展昭也笑了:我也偷听啊。
两个人低声笑了起来。
只听亭子里传来了英儿一声叹息。
展昭轻轻嘘了一声,扭头望去。
383、夜、亭中
英儿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你已经知道了?
包拯轻轻咳嗽了一声:是的。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已经知道你是个女子。
英儿哼了一声:你可真了不起,一口一个李兄,叫得跟真的似的。
包拯脸憋的通红:小,小姐请恕罪,包拯实在是不愿揭破此事。
英儿:哦,为什么?
包拯笑了笑: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因,只要不是大事大非,就不必揭人之短。否则,有干和气。
英儿点了点头:不错,我叫英儿,是我爹唯一的女儿。
包拯点了点头。
忽然,英儿笑了:包拯,你明知道我是个女儿之身,还夤夜到花园与我会面,这就说明,你也喜欢我。
包拯愣住了,面对这个口无遮拦的聪明女孩子,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英儿的目光静静地望着他。
包拯长叹一声,低下了头。
英儿望着他,目光慢慢地温柔起来,她笑了笑:好了,我知道,你这样的男人自尊心极强,算了,我不逼你。
包拯猛地抬起头来:是的。我喜欢你。
英儿的嘴唇颤抖了:你是说真的?
包拯点了点头:包拯从不说谎。
英儿的眼中噙着泪花,可她在笑:听你这么说,我真的开心死了。
包拯:可是,我不能带你同去京城。
英儿一惊;为什么?
包拯:于礼不合。请小姐见谅。
英儿:那我要非去不可呢?
包拯退了一步:恕包拯无法从命。
英儿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你回去吧。
包拯点了点头:小姐珍重。
说着,他转身向来路走去。
英儿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了一段白绫,轻轻向上一送,白绫越过横梁搭了下来,英儿从容站在了亭中的石凳上。
384、夜、大树后
展昭猛吃一惊:她,她要干什么?
春梅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轻笑道:傻瓜,假的。
展昭笑了:好一个机灵的女子。嗯,对付我们三相公这种黑口黑面的人,非她不可。
385、夜、亭中
英儿缓缓将白绫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386、夜、花园小路
包拯缓缓地走着。
387、夜、亭中
英儿猛地将石凳蹬翻。
388、夜、小路
包拯闻声回过头来,只见亭中,英儿竟挂在了横梁之上。
他登时傻了,一声惊叫冲了过来。
389、夜、大树后
春梅一声惊叫:哎呀,她来真的!
展昭一声怒骂:小丫头坏事!
话出人走,他的身形如闪电一般飞向了亭子。
390、夜、亭子
英儿的身体不停摇晃着,她的脸涨得通红,舌头渐渐伸了出来。
一道寒光飞奔而至,嚓的一声,展昭的剑将白绫挑断,英儿的身体重重地落在地上。
包拯狂叫着冲进亭子,一把抱起了英儿,连声呼喚。
此时春梅也赶到了,一把推开包拯哭道:小姐,小姐!
包拯急的一把将她推开,抱起英儿,连掐人中。
春梅在一旁边哭边骂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黑炭头,我家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包拯一声大吼;闭嘴!
春梅吓的浑身一颤,闭上了嘴。
就在此时,英儿的身体轻轻动了动,包拯喜道:好了,有动静了。
几人赶忙凑了过来。
英儿缓缓睁开眼睛。
包拯长出了一口气:小姐,你,你这是何苦。
英儿笑了笑: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我有多爱你。这,这一辈子,我跟定你了,别想,别想把我甩开???
泪水浸湿了包拯的面颊,他轻轻点了点头:小姐,我包拯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一旁的展昭不满道:三相公,早说这句话,省了多少事。
包拯望着英儿轻声道:我答应,带你到京城。
英儿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她缓缓点了点头。
391、日、李家庄正堂
李侍郎哈哈大笑:好啊,好啊,还是包拯的法子好,先定亲事,再同去京城,可以说是两全齐美呀。
包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目光望向对面的英儿。英儿羞涩地摆弄着衣角。
李侍郎笑道:自今日起,老夫要改口了,贤婿。
包拯抬起头来。
一旁的展昭急道:三相公,你倒是应声啊。
包拯满脸通红,站起身来:岳丈。
李侍郎哈哈大笑,展昭也开心地笑了。
(叠化)
392、日、李家庄门前
李侍郎送包拯、英儿一行上路。英儿和春梅又是一身男装打扮。
众人洒泪分别。
393、日、午门外
早朝散了,群臣三三两两地出了午门,等自己的轿子。
王曾和寇准相偕出来。
王曾:寇相爷,皇上怎么会出这么个主意,殿试让两位娘娘参与!这不坏了祖宗家法!
寇相一笑。
王曾不满道:你也不劝阻劝阻,教我一个人辩论,差点没让皇上发怒。
寇准捋着长髯笑道:王相爷,你不能灵活一点吗?
王曾:怎么灵活?这可是选天下英才,有关大宋江山社稷的大事,开什么玩笑!
寇准:咱们这位皇上,要比太祖太宗当然差着点儿,也不失为是一位明君,爱点热闹也无伤大雅!
王曾还是不服气:三鼎甲出于妇人女子之手,哎???
寇准:王相爷,你糊涂!
王曾大奇:我糊涂,糊涂在哪里?
寇准:我来问你,此次春闱能说得上话有几位?
王曾笑道:皇上,两位娘娘,老夫、丁谓还有你寇准。
寇准:算算,咱们这边有几个人。
王曾愣住了,赶忙掐指算来:皇上不算,你、我???
寇准微笑道:还有呢?
王曾猛醒过来:还有李娘娘!
寇准:不光如此,只要有了李娘娘在,皇上就是我们这边的。
王曾恍然大悟,连拍额头:是老夫糊涂。如此算来,我们这边是四个,而那边,只有德妃和丁谓。
寇准缓缓点了点头:这就是我为什么没有反对皇上提议的原因。
王曾伸出大母指笑道:寇准不愧是山西人,算的太精了。
寇准笑了起来:你这个山东人呀,就是太直。遇事不拐弯。
二人相视,哈哈大笑。
寇准四下看了看轻声道:此次科考的状元与以往不同,咱们可要慎而又慎呀,千万不可让这鼎甲之首,落入奸人囊中。
王曾的面色严肃起来,缓缓点了点头:寇相是看好了接班人了?
寇准笑着点了点头:是呀。不光是我,恐怕皇上和宸妃娘娘都这么想。而且,今年这个特别的恩典,我想也就是宸妃说服皇上为他准备的。
王曾一惊:哦,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寇准摇了摇头:我现在说出那就明显的舞弊了,只待考完一场后,不用我说,你就看出来了。
王曾缓缓点了点头。
394、日、京城大街
街道上热闹非凡,镜头升起到一座茶楼。
茶楼门前,人来人往。
395、日、茶楼内雅间
丁谓和郭槐对面而坐。
丁谓道:郭公公,今日请您出来,是为了一位兴国府的考生,此人姓刘名益。
郭槐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我今日来见丁大人,也是为了这个刘益。
丁谓:哦?他真是德妃娘娘的堂弟?
郭槐点了点头:此事一点不假,是至亲的堂弟。
丁谓缓缓点了点头。
郭槐轻声道:娘娘的意思是,能帮忙丁参政要尽量帮忙。最好能是状元。
丁谓一惊:状元?
郭槐点了点头:是啊。您知道啊,今年的状元可和往年大大的不同呀。
丁谓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郭槐:因此,这件事务必请丁参政上上心。
丁谓沉吟片刻道:这刘益才学如何?
郭槐:听娘娘说,此子乃天潢贵胄,家学渊源,是当地有名的高才。
丁谓:哦,那何用下官帮忙?
郭槐:天下能人何其之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况且,此次参考的,还有那个包拯。
丁谓深深吸了口气:此次开科不同以往,光靠我,恐怕是难以办成呀。
郭槐:哦,怎么说?
丁谓:这次春闱乃是王曾主持,寇准审阅,公然作弊的可能性不大。因此,外面有下官托着,这自不必多言,宫里可就要靠德妃娘娘了。
郭槐:哦?
丁谓:难道公公不知,这次殿试两位娘娘都要参与?
郭槐猛地明白过来:啊???
丁谓:只要刘益科考在前三名之列,德妃娘娘在皇上驾前说上几句体己的话,再有下官在外面使力,我想刘益这状元便拿下了。
郭槐点了点头:丁参政的意思是,内外并举。
丁谓点了点头。
396、日、玉宸宫
李妃已经显怀了,她在寇珠的陪同下在宫中缓缓地走着。
脚步声响,真宗和陈琳走了进来,真宗笑呵呵地道:玉儿,怎么样,咱们的小太子还好吧?
李玉笑了:你就知道是个太子了。要是个公主,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哭。
真宗哈哈大笑:是公主也好,我就喜欢女儿。
李玉笑道:既然你说喜欢女孩,她便听见了,出生时就一定是个公主。
真宗吓了一跳,赶忙跑到她的身前,俯身轻声道:里面的宝贝听着,我还是喜欢太子,你出生的时候还是男孩吧。否则,我大宋的江山又没指望了。
李玉哈哈大笑:真是言不由衷。
真宗笑着直起身来道:玉儿,今天我在殿上已正式告之群臣,此次春闱的殿试有你和德妃参与。
李玉摇了摇头:天子门生,成了妃子门生。你呀,真是儿戏。
真宗笑道:热闹一下吗,有什么要紧。
忽然,李玉回过身:哎,对了,包拯到了没有?
真宗一拍大腿:哎,今日在殿上怎么忘了问问贡院主管了。
李玉笑了笑:你还是别问,本来今年状元的恩典就特殊,还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呢,你这么一问,外臣们还以为你要有意提拔他呢。
真宗:他救过我的命,就是有意提拔也没人敢说什么。
李玉笑道:那黑小子呢?他会不会说。
真宗也笑了:不错,那黑小子定然要说是我的恩典,不算数,明年再来考。
说着,他自己笑了起来;这个包拯确实是有些意思。
李玉长长地叹了口气:几个月没见,不知他怎么样了,但盼着他能凭自己的真本领,拿下个状元。
真宗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外面一声高唱:碧芸宫刘娘娘到!
真宗回过身来;哦,她也来了。
话音未落,刘妃快步走了进来,行礼过后,她走到李玉身旁笑道:咱们的小宝宝怎么样了。
李玉笑道:好着呢,经常踢我。
刘妃俯身在李玉身前听着,一旁的寇珠不错眼珠地盯着她。一会儿刘妃起身笑道:这小家伙还真是有动静啊。
大家笑了起来。
真宗看了看刘妃:哎,小娥,你的脸旁怎么好象有泪水呀?怎么了?
刘妃一愣,赶忙道:啊,是这样,臣妾的堂弟刘益今年也进京赴考,我们十多年没有见过了,方才接到书信,心中酸楚便掉了几滴眼泪。
真宗:哦,你的堂弟?
刘妃:是呀,是臣妾叔父的儿子,嫡亲堂弟。他家是太祖敕封的兴国侯,叔父死后,就由他荫袭了爵位。
真宗怪道:哦?你还有这样一位亲戚。
刘妃:是呀。只因关山阻隔,不曾往来,几乎忘却了。
真宗笑道:你这堂弟也煞是怪异,放着好好的开国侯不做,要来参加科考。
刘妃的脸色变了变,继而笑道:这孩子自以为才高八斗,不安心只做个安乐的侯爷,想要入朝来做一番大事。
真宗点了点头:好,有雄心。不知他的才学与包拯比起来如何?
刘妃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啊,这???难道包拯的才学很好吗?
真宗:是呀,此子大才也。朕想来他此次必在三鼎之内,弄不好就是个状元。不知你这位堂弟与他比起来怎么样?
李玉笑道:你没听刘姐说吗,这个堂弟多少年都没见了,她怎么会知道。
真宗拍了拍脑门:对,对,我糊涂了。哎,玉儿呀,宫里也有很长时间没有热闹过了,你们看这样好不好,等小娥的堂弟一到,咱们就摆个宫中家宴,朕也正好看看这位才子。
李玉笑道:好,这是好事呀。你说呢刘姐。
刘妃笑道:那臣妾就多谢皇上了。
397、日、汴京城门口
北宋汴京真是十分繁华的地方,京都首善之区,人文荟萃之地,万商云集,百货杂陈,进城的大道宽有十丈,两旁绿柳成荫,汴河在这里流过,樯帆蜂集,舟车络绎。
包拯的车和来京的行商,赶考,观光,办事的车流,混在一起,到了汴京城前。
车辕上坐着展昭和女扮男装的春梅,二人说说笑笑。
398、日、车内
包拯和英儿撩开窗帘,欣赏着汴京城外景色。
包拯道:京都者,首善之区,真是大不一样啊。
英儿笑道:不是你带我来,怎能见到这等景像。
包拯微笑道:不是我带你来。是你逼我带你来。
英儿笑道:你还说。
说着,扑了过去。
猛地,马车一晃,二人身体一歪摔在了一起。
包拯;怎么回事?
399、日、车外
一辆豪华马车,抢在前面,赶车的锦衣华服,车后居然有四个大汉,提着齐眉棍,凶神恶煞一样横眉竖目地,赶车的把车抢在包拯的车前面,两辆车挤在一起,车轴跟车轴轧住了,两下都行动不得。
展昭正想说话,一旁的春梅在车辕上站了起来叫:“喂喂,讲规矩不讲,咱们车先到,挤什么挤呀——”
那边车辕上赶车的四十来岁年纪,面目死沉沉的,听春梅这一叫,看也不看,甩手一鞭。
他这鞭长,又粗“呼”地甩过来,着着实实一鞭打在春梅肩上,差点没把春梅打下车去。
展昭双眉一挑,纵身跳下车来。
那壁厢,春梅不干了,她口中骂着,跳过去,一把抓住那车的辕马,大呼小叫:“喂喂,你讲不讲理呀,甩手打人,这东京天子脚下,有王法的地方!下来,让道!”
后面四个大汉各绰齐眉棍,慢腾腾走过来,把春梅四面围住,四个大汉个个人高马大,都比春梅要高出一个头去,横眉竖目,柱着棍,瞪着春梅!
春梅还待发作,一看不对,这四个人每人一口吐沫也能淹死他,不由脖子一缩,期期艾艾地:“你们,你们这算什么,你们这算什么?”
一个大汉恶狠狠地:“告诉你小子!这是兴国候刘候爷的车,你敢挡在前头!”
另一个大汉阴森森:“要是在兴国,早把你小子揍扁了,连你那个狗主子也别想整个儿回去!”
这一下惹恼春梅了:“什么,什么,敢骂我家相公,什么屁候,到万牲园里显威风吧,这儿是人待的地方,不是猴儿待的地方,滚远点……”
一个大汉横着棍子压过来,俯身盯着春梅:“你小子说什么,他娘的,敢叫我们候爷是猴儿,不要命了小了口也。”
春梅脖子一挺:“你敢咋着!这可是天子脚下讲王法的地方,你敢动动手儿?试试看,你小爷怕不怕!”
那几个大汉强性发作,大吼:“你当老子真不敢打你。”
顿时四条枣木齐眉棍一齐抡起。
突然睛空霹雳般一声大喝:“大胆——”
这声喝劲道十足,声如洪钟,四个大汉齐眉棍扬在空中打不下来了。
包拯已站在车前黑脸沉如水,身形重如山,双目炯炯,神威凛凛,有一股威严之气,令人有不可侵犯之感!
四个彪形大汉齐齐地放下棍打量包拯。
这时那个黑衣人已挤到前面来了,拈着他小八字胡子尖,打量着双方。
此时那辆豪华的马车里也走出一个人来。
此人二十三四年纪,一身锦袍玉带,一顶解元巾当顶一块翡翠宝石,长长的脸,脸色有点白中带青,面目倒还清秀,就是一个鼻子略带钩形,细长的双目,似开似闭,留着小八字胡,脚下朝靴,面带一种莫测高深的微笑。
他一下车就冷冷地问:“怎么会事呀?”
赶车的赶紧欠身:“候爷,有人挡咱们的路。”
那候爷一愣细长双目:“是谁这么大胆,敢跟我们争道!”
包拯踏前几步,面对着他:“是你们争道,不是我们争道!”
那候爷冷笑一声:“你是谁?配跟我候爷顶嘴——”
包拯也是一声冷笑:阁下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侯爷,就是当今圣上我也见过!
那候爷倒吃了一惊,将包拯从头打量到脚:“你是干什么的,配见当今皇上!”
这下春梅来劲了:“我们相公还有皇上御赐金牌哪。”
那候爷冷笑一声:“你候爷还有高祖皇帝亲赐的丹书铁券呐!”
包拯急忙吆喝:“春梅,不许胡言乱语……”
那位候爷马上威风起来,他大袖一挥:“把他们赶走。”
四个大汉如奉圣旨,四条齐眉棍横扫过来,眼看包拯春梅要受骨断筋折之苦。猛地,身后传来喀的一声,随着一声响,前面的两个大汉的棍竟转了方向,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后面两个大汉的头上,挨打的两个大汉,一声惨叫,额头登时鲜血长流。
包拯等人都愣住了,这时,英儿也从车上跳了下来;怎么了?
包拯摇了摇头,将她揽到了身后。
那两个打人的大汉也傻了,看看手里的棍子,又看看倒地流血的同伴,一时说不出话来。
刘益皱了皱眉:你们干什么?
地上的两个大汉哼哼道:你们瞎了眼了,怎么往后打。
说着,他们捂住额头的伤口,挣扎着站起身来。
刘益冷冷地道:还不动手把他们赶走!
两个大汉高声答是,举棍冲了上来,英儿发出一声惊叫,拦在包拯面前:你们要干什么?
只听二人身后传来刮刺一声,这二人竟又转了弯,两条棍同时奔刘益而去,刘益大惊还没来得及呼喝,两条棍,一中前胸,一中小腹,刘益一声惨叫,身体登时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傻了,那两个大汉更是莫名其妙,其中一个伸手搔了搔后脑勺。
地上的刘益在管家的搀扶下爬了起来,他指着那俩大汉骂道:你们混账,往哪儿打!
说着,他几步冲上前来,给两个大汉一人一记耳光。
忽然,身后那两个挨打的大汉指着展昭喊道;是他,是他捣鬼!
两大汉一齐转身,只见展昭站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二人。
二大汉气往上撞,怒骂道:狗杂种!
说着抡棍向展昭打来,展昭身形略侧,两手轻轻一带,这二人的棍竟然又改变了方向,砰砰两声,那两个挨打大汉刚站来,又被两棍闷倒在地,登时鲜血长流昏死过去。
此刻,刘益也傻了。
那两名大汉被戏弄的怒火万丈,一声怪叫扔了手中棍向展爷扑来,展爷一声冷笑,双手轻轻一动,耳轮中只听得喀嚓一声断巨响,那两名大汉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两条右臂同时垂了下来,由肘部折断,二人白眼一翻,摔倒在地,昏死过去。
街上看热闹的人发出一片轰笑。
“活该,这几个恶奴就该教训教训他!”
“就是,跑到京城撒野来了。”
刘益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包拯站在对面,冷冷地看着他:怎么样,还想恃强凌弱吗?
刘益咽了口唾沫:你,你竟敢对我兴国侯如此无礼,我,我要去告你。
包拯冷笑一声;随你的便。
一旁的英儿冷笑道:什么狗屁兴国侯!色厉内荏,一副丧家败事的样子!好了,包兄,我们走吧,别跟这些无耻之徒一般见识。
包拯点了点头对车夫道:把车拉开。
刘益气的脸色铁青,浑身发抖,猛地,他一声大喝:给我宰了他们!
身后的两名管家飞快地从靴子里拨出匕首,齐齐地扎向包拯。
猛地,眼前一花,一条人影飞快地掠过,紧接着就传来了两名管家杀猪般的嚎叫,他们的匕首都扎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一个在肋下,一个在腋下。
此时,刘益慌了手脚,大叫:“杀人了,杀人了,有地方么!”
话音未落,影子飞快地从他面前掠过,啪啪啪啪,四个重重的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刘益的嘴角和眼角登时鲜血长流,他大声嚎叫着。
这时一队禁军由一个骑马的将军率领急急赶过来。
马上将军正是焦廷贵,他勒马大叫:“什么事,京城地面敢动手伤人!”
刘益捂着脸喊道:“这位将军,有人当街杀人,快拿凶手!”
焦廷贵看时,地上躺着六个彪形大汉,除了包拯、英儿、春梅、都是一些围观的群众,展爷已是形踪全无!
焦廷贵:“凶手人呢?”
刘益傻眼了,四处找寻,一眼看见包拯:“就是他,他唆使凶手打伤我四个家人……”
焦廷贵就看这个候爷不顺眼:“你是什么人,哪儿来的?”
刘益盛气凌人地:“本候太平兴国府刘益,蒙太祖皇帝见爱御赐兴国候,世袭罔替,我是第三代兴国候!”
焦廷贵看他这个张扬,先就没好气:“你不在太平兴国府当候爷,到汴京来干什么?”
刘益来了气:“来汴京赶考,咋着,将军不问凶手反到盘问我被害人,是什么意思?”
焦廷贵:“什么意思也没有,洒家想问就问。”他转过头来问包拯:“你是干什么的?”
包拯:“在下合肥包拯,是进京赶考的举子——”
焦廷贵:“他说你打伤了他的家人,你怎么打的!这四个彪形大汉,你打得过他们么?”
包拯:“小生进城门,这位候爷的车从后面赶上来,拦住小生的车,还叫这四个狂徒来打人,小生一介书生怎能是他们的敌手。
焦廷贵:那这几个人是怎么倒下的。
包拯;这四个大汉,是互相欧打致残,而这两个人是,这位侯也指使他们用刀杀我,正在危急之时,小生只觉得眼前一花,他们就倒在地上了。
焦廷贵;是这样。看着你也不象个能打人的。
刘益大怒:“将军,你别听他一派胡言,就是他唆使那个凶手,打伤我六个家人,将军他竟敢在京师首善之区,天子脚下这般目无法纪,将军该将他拿下治罪!”
焦廷贵:“你们两家打架谁先动手,有人能出场作证么?”
刘益的车夫跳过来:“将军,小人能作证,就是那个黑小子叫人打了我们四个家丁!”
焦廷贵:“你是谁?”
车夫把胸脯拍得山响:“小人是兴国候爷手下赶车的。”
焦廷贵把他一看:“你不能作证——”
刘益昂首挺胸:“这是什么话,我的车夫不能作证,谁能作证!”
大宋奇案之狸猫换太子传奇(三) 狸猫换太子传奇全集30
一声:“我能作证……”
大家回身去看时——
人丛中走出一位秀士,二十二三年纪,白面微须,宽袍博带,面如满月,目若朗星,飘然到了焦廷贵马前。
焦廷贵:“你又是干什么的,姓啥叫个啥?”
秀士拱手一揖:“在下洛阳王延龄,是来东京赶考的,刚才小生亲眼目睹,这位什么候爷,驱车抢路,纵仆行凶,这位包兄要没有那位壮士相救,早就头破血流了!”
焦廷贵摸着颔下一部黄须:“你看得明白!”
王庭龄:“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焦庭桂环顾四周:“你们大家有谁看见,是不是这会事?”
有些围观群众,看不惯刘益的猖狂,此起彼落地:“我看见了,是他仗势行凶!”
——“我也看见了……”
——“焦将军,那位相公说得对,就是这个姓刘的,放恶奴打人,还说宰了他们!”
刘益大叫:“这些贱民,分明是庇护凶手!”
焦廷贵大喝一声:“他们是贱民,你不是贱民!再叫喊,爷爷把你的嘴封上!
刘益吃了一惊,登时闭上了嘴。
焦廷贵喊道:把刘益一干人,包拯一干人,王延龄,一起带回巡察司,本统制亲自审问!”
刘益大叫:“将军你办事不公,不能原告被告一齐抓。”
焦廷贵踏上一步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你再喊一下我看看!
刘益刚张开嘴。
啪又是一记耳光,焦廷贵瞪着一对黄眼珠盯着他。
刘益咽了口唾沫,自知今天已没有威风可耍,只得消停下来。
焦廷贵道:你不叫了。
刘益点点头。焦廷贵一伸手,掐住他的脖子狠狠一推:给我带走!

  

爱华网本文地址 » http://www.aihuau.com/a/25101012/106655.html

更多阅读

明清十大奇案之九·咸丰七涧桥凶杀案 柏桦谈明清奇案

 蜿蜒曲折的嘉陵江,自陕西嘉陵谷奔腾直下,到四川合州城收纳了涪江、渠江两大支流,水量大增,形成了一段十分宽阔的河道。三条江水横穿过附近的华莹山,造就了闻名四川中部的嘉陵江小三峡,自古以来此处就是文人墨客十分憧憬的名胜风景区。三

清末四大奇案之张汶祥刺马案(一) 百家讲坛清末四大奇案

马新贻遇刺 1870年8月21日,又到总督阅视武弁投射的日子。这天突降大雨,总督阅射只好推迟。22日,天气转晴,两江总督马新贻一大早徒步来到督署西边的校场演武厅,亲自阅射。每年一度的总督阅射,是当时江宁的一大盛典,允许百姓参观,因此马新

读解密中国十大奇案有感 中国十大奇案

手机下载的中国十大奇案本以为会脱离生活很远却发现其实就在我们身边其中一个案件对我的触动特别大甚至有些后怕看过后整夜睡不着仿佛我已置身其中,感受着小孩子的恐惧感受着受害人的无助与死前对孩子的牵挂最让我无法相信的

大宋奇案之狸猫换太子传奇二 狸猫换太子传奇全集

第六集129、日、宫门外寇准、陶三春一行走出宫门,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没有人说话。良久,陶三春长叹一声。寇准:李娘娘聪明绝顶,只是太善良,也太善解人意,这一次我们失掉了处置刘娥的绝好时机,这今后的事???哎,但愿李娘娘能够明白一个道理,打蛇不

声明:《大宋奇案之狸猫换太子传奇三 狸猫换太子传奇全集30》为网友天荒地未老分享!如侵犯到您的合法权益请联系我们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