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纪要——《春灯迷史》 藏书楼小说
《春灯迷史》共计十回,孙楷第的《中国通俗小说书目》著录中有坊刊本,半页八行,每行二十四字,未标明此书藏于何处。又有清抄本,其中的“玄”字因避讳而缺笔写作“■”。书中无序与跋,目录页题写“新编春灯迷史”,正文卷端题写“春灯迷史”。现今有台湾天一出版社的影印抄本,题写“青阳野人编演”,里面没有序与跋。
小说讲述了唐玄宗时,浙江杭州府仁和县有一书生金华,字生丽,九岁时父亲去世,由母亲阎氏养育。金华生得眉清目秀,举止风流,又颇具文才。年十六时,尚未婚配。他家的邻居韩印夫妇,年过半百也没有儿子,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名为娇娘,不过十五六岁,才貌出众。韩氏夫妇认为女儿与金华十分般配,便有意招金华为婿。
恰逢元宵佳节,夜晚,各家都放出花灯,异常热闹。金华出门观灯,忽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发现一位少女娇羞艳丽,竟目不转睛。那少女便是娇娘。娇娘发觉金华在注视她,也喜爱上了俊美的金华。于是二人走到一起,相约在韩家花园相会。分开后,两个人都已无心观灯,而是彼此挂念,直奔花园而来,都是情窦初开,便成就了姻缘。不料,二人私通时,被娇娘的丫环兰儿和金华的仆童窥见了,也都淫兴大动。
第二天,韩印的寡妹刘氏带着女儿俊娥来韩家祝寿。俊娥是娇娘的表姐,年纪比娇娘大不许多,长得美貌无比。她自幼与娇娘一同游戏,与她情同亲姐妹,被娇娘留下来小住,与自己同榻而眠。
一天深夜,金华按耐不住,潜入韩家,想再次勾引娇娘,却遇见了丫环兰儿。他见兰儿长得标致,便纠缠不放。兰儿已知他与娇娘的事情,于是委身于他,与他交欢。俊娥却看到了此事,得知金华是个才子,也开始对他恋恋不舍。娇娘从俊娥的言谈举止中觉察到了她的心思,暗自高兴,并亲自从中牵线搭桥,让他们二人得以私通。于是金华与娇娘、俊娥一起海誓山盟,誓为夫妻,夜夜宣淫。仆童原子自从那夜见到金华与娇娘私通之后,心中也始终惦念着此事。一天夜晚,他跟随金华潜进韩府,在书房中正遇见兰儿,便诱奸了她。兰儿也乐得与他欢合。
不久,娇娘与俊娥均发现自己已有身孕,焦急不已,恐怕被父母知晓,金华得知后也惶恐不安。说来奇怪,三人的母亲在同一天夜里梦见同一位仙人作媒,向她们出示姻缘簿,说金华与二女为命定的夫妇,而且告诉她们二女已有身孕。三人醒后各自查问子女,得到了证实。她们知道天命不可违背,于是互相定下了亲事,将娇娘、俊娥嫁给了金华。不久,丫环兰儿也被许配给了仆童原子。婚后,娇娘生了双胞胎,都是儿子,俊娥也产下一子,分继了三家的香火。本书的正文前面有一段词云:俗语云:淫为万恶首,三纲败坏五常休。若非天缘造就,定然性命难周。惟此《春灯迷史》,实系生前配偶。三纲不败,五常不休。逾东墙而搂处子,真可谓搂之得妻。借冰人而结红丝,亦不伤关雎雅化。虽偶尔淫幸,乃古今奇观,飘飘乎快事也,扬扬乎风流矣。”书的结局写金华生了三个儿子,都作了高官,夫妻白头偕老,真是古今罕有的一件奇事。“因其淫不败伦,乐不伤雅,诸事皆自风流中有本分,快活中亦固然。”作者一再强调金华虽然一昧宣淫,但淫的是自己的妻子,这是老天爷早已安排好了的,所以并无罪过。金华既然无罪,不伤风雅,那么作者写这种小说也就只是在记述奇闻异事而已,并没有宣淫的罪过了。但是,作者强调小说的奇异,情节实在是简单得很,而在性生活的描写上极尽铺叙之能事,如金华与娇娘初试云雨的一章,作者反复渲染,十分细致,竟长达三千余字,这在同类小说中是极为少见的。单从小说的回目上,即可略知它的内容了。第二回“看鳌山暗约佳期,越粉墙偷弄风情”,第三回“小丫环听风染病,金原子梦液交欢”,第六回“金华调春药采战,二女被柔碎花心”,第七回“原子误入行骗局,丫环书房被奸淫”,第十回“洞房里重整恩爱,牙床上再弄风情”。全书文词鄙俗,其中多夹杂猥亵之词。然而,它与《浪史》等小说的一味淫乱还有些不同,金华与娇娘、俊娥到底还有些爱情。这点爱情却被淹没在三人的青春萌动之中,不仔细分析,或许是找不出来的。此种小说由于过多地描写淫乱,主要人物的性格刻划反而被忽视了,才子佳人本应演绎出一段令人感叹的爱情故事,不想却成了宣淫的机器。这是不应该的。
清代自道光年间以来,历次禁书都没有放过它。道光十八年,江苏按察使设局禁止淫词小说,已将本书列入禁目。《春灯迷史》即便在今天看来,也是“老少不宜”的。它在当时被禁毁,一点也不冤枉。
《春灯迷史》在美国的哈佛大学图书馆中也藏有一部刊刻本,封面已经残破了。由于书名中尚有“春灯”二字可辨认,书中又有金华与娇娘因元宵夜观灯而定情的情节,因而吴晓铃的《哈佛大学所藏高阳齐氏百舍斋善本小说跋尾》的案语称:“日本《小说字汇》著录《春灯闹》,疑即此本。孙子书先生《中国通俗小说书目》据丁日昌《禁书目》著录于‘存疑目’类,从未见其书故。”吴晓铃认为孙楷第先生未能见到《春灯迷史》,因而写入存疑目,然而他自己因为未见到《春灯闹》,于是将《春灯迷史》误认为《春灯闹》。其实,《春灯闹》与《春灯迷史》是内容不同的两本书,在日本有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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