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铁良:我就是阳光男孩

  去茶馆听相声就一定要听攒底活,攒底活就一定要听黄铁良的。师从侯宝林、从艺五十多年、心脏支了5个架、每周至少12场演出……这就是人送雅号“阳光男孩”的天津相声名家黄铁良。前些天因赶场演出摔伤了膝盖,但他依旧雷打不动地出现在每周定时定场的茶馆舞台上,清晰麻利的大段贯口配以昂首展眉的标志性微笑,让人不由心生赞叹:这个“阳光男孩”果然开朗可爱,名不虚传。

侯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黄铁良,相声大师侯宝林弟子,师门中排行第二,活路宽泛、技巧灵活、包袱准确、能说能学、充满活力,熟悉他的人都喜欢叫他“阳光男孩”,这是同团别的相声演员在砸挂的时候偶尔取的,加之黄铁良平时为人和蔼亲切,总是一副乐呵呵的可爱表情,这个雅号便一来二去叫响了。用黄铁良自己的话说,这个称呼比叫明星大腕强,这是观众对他的喜爱,观众的支持正是他舞台表演的精神支柱。
  黄铁良出生在北京,小时候,酷爱相声的他总是逃学到家附近的茶社去偷听段子,老艺人流利的贯口和幽默的表演让他无比佩服。当时,黄铁良的姑姑在北京开了个茶社,小黄铁良喜欢泡在姑姑的茶社听相声,恰逢侯宝林在此演出,一次聊天时,黄铁良发现自己的姑姑和侯宝林的夫人都是唱京剧的,有了共同话题后,大家便慢慢熟识起来。上世纪50年代初,黄铁良进入了侯宝林等人组织的“相声改进小组”开始习艺,侯宝林尤其关注这个极富天分的后辈,并于1953年将其收为入室弟子。
黄铁良:我就是阳光男孩
  天津素有曲艺之乡之称,当年侯宝林正是在这片沃土上迅速成长起来的,天津人对他的相声风格既了解又欣赏。为让小黄铁良多经风雨,早日成长起来,师父将他送到了天津锻炼。没想到这一来就是半个世纪,直至今天,谈及天津,黄铁良都一脸的幸福:“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我深深地爱着这里的风土人情,当年师父的选择很明智,我在这里开阔眼界,积累素材,受益匪浅。”对于今天的成就,黄铁良直言自己感激师父当年为他指明了方向。也正因此,自拜师以来,黄铁良就将侯家的事当成了自家事。“侯耀华、侯耀文两兄弟几乎可以算是我抱大的,那时我每天一早去师父家把两兄弟抱下楼,哄他们玩,腾出时间让师父师娘休息,等师父醒了我再跑前跑后地忙和。”
  侯宝林临终前两个多月,黄铁良一直悉心照顾,日夜陪伴在恩师身边,煎汤熬药,端屎端尿,并谢绝多次报酬丰厚的走穴演出邀请。师父去世后,怕师娘心里难受,黄铁良又在北京照顾了她一年半的时间,陪她看戏、聊天。侯耀文去法国期间,黄铁良帮他看家、料理家务,侯耀华的女儿考试期间,黄铁良就让做老师的妹妹来帮她补课,自己每天奔波往返,接送小姑娘上下学。“我是侯门弟子,侯家的事就是我的事,对此我没有任何怨言。”
  提到侯家,黄铁良口中的每一个故事、故事里的每一个措词都满含深情与敬意。面对自己走过的路和现实美好的生活,他不无感激地表示:“现在我越发领悟到了恩师当年命我到天津历练的良苦用心和远见。”
写梁子写出来的姻缘



  拜侯宝林为师后,黄铁良便开始了住校的生活,每天早晨6点起床吊嗓、背活,8点老师来上课,他一学就是一天。13岁那年,黄铁良参加了赴朝慰问团,从武汉出发,途经成都、重庆、甘孜、雅安一路到西藏,为期6个月,这对于小小年纪的他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文革时期,不能说相声的黄铁良被分到天津针织厂,专门负责缝制背心领子,砸到手、磨破皮是常事。对于经历过的坎坷,黄铁良不愿多讲,用他的话说,不希望给别人添堵,说相声的不是应该带来欢乐么?所以他话题一转,谈到了与妻子陈凤芸的结识过程,言语间洋溢着甜蜜。
  黄铁良和夫人陈凤芸同岁,陈凤芸师承西河大鼓名宿左田凤,当时,她和黄铁良同在天津实验杂技曲艺团,恰逢团里搞“一帮一、一对红”结对子活动,二人被分到了一组。陈凤芸的西河大鼓需要每天写梁子(类似提纲),黄铁良帮她一起编排“搭梁子”,排练到晚上十点多时,黄铁良就细心地送陈凤芸回家,一路上,两个年轻人谈技艺、侃人生,彼此在艺术道路上互相鼓励,加之经常一同出差慰问演出,慢慢便日久生情,最终走在了一起。婚后二人养育了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如今,大女儿已退休,二女儿在哈尔滨办了个艺校,二姑爷在东北说相声,小儿子也如愿开上了自己的出租车,一家人的生活其乐融融。说到此,黄铁良一拍胸脯,“我很知足,真的满肚子都是感激啊!”
5个支架重新支起舞台




采访过程中,黄铁良一直跟记者强调他对相声的感情,“说了大半辈子相声,对这行感情很深,放不下了”。
1999年,天津众友相声艺术团成立,作为建团元老,黄铁良开始和尹笑声搭档演出,二人至今依然作为团里的“黄金搭档”表演攒底。六年来,他与尹笑声挖掘整理了《洪羊洞》、《大保镖》、《白事会》、《大审案》、《武训徒》等几十段传统相声轮番演出。
在此之前,黄铁良一直称自己是“铁身板”,从没打过针吃过药,“我不抽烟不喝酒,生活规律,以前不管多远的地方,不管什么天气,我都走路去演出,所以很少生病”。黄铁良略显自豪地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随后又不好意思地低语:“其实我特怕打针,疼!”让人不禁感叹,好一个顽皮的“阳光男孩”。
然而,四年前的一次生病大大打击了黄铁良对自己身体的这份自信。当时适逢妻子到哈尔滨出差,那天早晨,黄铁良像往常一样要去北方曲校给学生上课,从五楼下到三楼时,感觉腿脚有些趔趄,心里似有一股闷气憋着上不来下不去,三楼的邻居大娘发现嘴唇发青的黄铁良后,急忙从自家给他拿了几颗速效救心丸,随即叫来了黄铁良的儿子。“去了医院先挂的门诊,半个小时后医生突然让挂急诊,检查完了,就见我儿子推了把轮椅出来,我还琢磨着,咋站着进去要坐着出来呢?当时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谈起那段痛苦的经历,黄铁良没有唉声叹气,而是轻松地一笑带过,不忘调侃。坐上轮椅没一会,医生就建议黄铁良转院,“没出半个小时,我从轮椅又改了救护车,直奔胸科医院。到那人家就让家属签字,要求立刻动手术,我儿子都吓坏了,女儿们也全赶来了,当天12点多手术结束,心脏支了两个架”。谁知,这大半天像历险记一般的经历并未让黄铁良舒心很久,隔天凌晨,喘不过气的重压感再度向他袭来,凌晨三点,他被送到手术室,心脏又支了两个架。
住院期间虽不能说相声,但黄铁良躺着愣是逗乐了大夫和护士。一天病房没人,护士查房时发现黄铁良紧闭双眼,嘴唇嘟嘟囔囔地一张一合,她赶忙叫来了黄铁良的女儿,“你爸爸是不是犯病了?”黄铁良的女儿上前观察一下,淡定地一扬手:“没事,我爸那是背词儿呢!”两秒钟的停顿后,整个病房笑声一片。
出院以后,黄铁良便来到哈尔滨疗养,两个月后回津,没想到正赶上“十一”演出,他二话没说,继续上台,这可吓坏了亲朋好友们:“黄老,您悠着点!”“大段贯口您甭说了,伤身!”对此,黄铁良憨笑:“我自己会注意,但观众有要求我就会上,不能怠慢了衣食父母,我要求自己认真负责地演好每一段。”
闲不住的“阳光男孩”




上个月的周末,黄铁良应邀到武汉体育馆演出。上次来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如今大半个世纪过去,容纳两千多人的体育馆适合说相声么?自己的攒底观众还会喜欢么?散场后观众的热烈掌声迅速消解了黄铁良心中的疑问。如今,年逾古稀的他依旧坚持每周至少12场的演出,接受本报采访之前的一天,因为赶场,有些疲惫的黄铁良在下车时摔伤了膝盖,裤子完全被磕破,忍着疼痛的他愣是没耽误接下来的演出,在台上硬撑到晚上十点多。“精神愉悦,感觉好极啦!”每次演出后,他都像刚运动完的小伙,自信满满地总结这么一句,满面红光,神采飞扬。
生活虽然被演出排满,但黄铁良还是会为自己的爱好腾出时间,尤其最近欧洲杯热播,这可乐坏了“阳光男孩”,“我是个十足的球迷,足球、乒乓球、排球、斯诺克等等,看不了直播的看重播”。
在黄铁良的人生观中,有付出才有回报,人要活到老学到老,面对别人劝他多歇歇的建议,他总是皱着眉头可爱地一笑:“说相声累身不累心,精神愉悦比什么都重要。未来谁知道呢?小车不倒只管推,我还想在舞台上多为观众说相声,让大家瞧瞧‘阳光男孩’的风采!”
■本报记者 赵晓颖

(转摘须注明转自《天津广播电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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