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学写剧本,学一项技能的最好方式就是把最好的复述一遍。开始觉得很困难,但是越写越顺手。原剧本我一句也没看,只是模仿其他剧本的模式,通过看电影再现剧本。《桃姐》不是自己的故事,而是自己故事的一部分。
《桃姐》
1.字幕:
本故事根据真人真事改编
钟春桃,即桃姐,
原籍台山,自小家贫,
出生不久即被人收养,
养父在日本侵华期间被杀,
养母无能力再照顾桃姐,
辗转之下,将桃姐安排在梁家充当家佣。
自十三岁起,桃姐先后照顾梁家四代人,
共六十年。
2.火车站台,候车厅
Roger从椅子上站起来,拖着行李,从一排空旷的座椅前走过。
火车从Roger的身边驶过,Roger顺着火车的方向,朝镜头走来。
窗户外枯树摇曳,沙漠里孤苦的几株梭梭在沙里受风摆布。
Roger坐在摇晃的中巴上,传来Roger画外音:我出生的时候,桃姐已经在我家十几年,我二十岁去美国念书,三十岁回香港,除了这段时间,桃姐一直都跟我生活在一起,直到两年前……
3.市场里,人来人往
桃姐手里拿着篮子和葱,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桃姐:多少钱一斤?
菜妇:六块。
桃姐:六块啊。
桃姐点点头,露出无奈的样子,走开了。
一个人在摊前挑菜,老板:来来来,便宜卖了。会不会挑啊?两头大就是好的。啊,这个可以。
路人甲:好好,就这些,够了。
老板把菜放在秤上:十六块。都像你这样挑挑捡捡,还做不做生意。
另一个伙计朝老板喊:喂喂喂,来了。然后两个人一起恭敬站在菜摊前,不忘把冷藏室的温度调低。
桃姐从人群中走来,伙计们热情跟桃姐打招呼。桃姐走进店铺,老板:今天要点什么?
桃姐:挑点蒜。
老板用戏谑的口气说:挑,慢慢挑,一颗颗挑清楚啊。
桃姐看见店铺里的猫,叫道:姆西,姆西。怎么不理我啊,姆西。不理我啊,今天。
老板:它老婆跟人跑了。
桃姐走到冷藏室门前:先穿上件衣服。
老板:慢慢来。
桃姐:再带副眼镜。
老板:戴,当自己家嘛。
桃姐拿了塑料袋,走进冷藏室。老板和伙计看见桃姐进去后,背过身偷笑不已。
桃姐在呼呼的冷风声中一颗颗挑着大蒜,一会大喊道:怎么这么冷啊!
4.楼梯间。
桃姐扶着扶手,气呼呼上楼梯。把菜放在楼梯上,然后又拎起来,继续爬楼梯。
5.房间里。
Roger在叠衣服,收拾东西。收拾完后从房间里走出来,坐在餐桌前,看着餐桌上的两样菜和一碗汤,然后端起热汤,一口一口喝起来。
桃姐从身后端着一盘鱼走出来,桃姐:垫子。把鱼放在桌子上,有走回厨房。Roger喝了一口汤,用筷子把蒸鱼上葱都拔开。桃姐从身后端来一碗饭,Roger看也不看伸出手接过饭碗,夹肉,大口大口扒饭。
桃姐蹲下身子喂猫,用手抚摸猫的后背。
Roger吸着大块鱼骨。
客厅里,Roger坐在沙发上,用布擦手。桃姐把切好的水果端到他面前。Roger拿起水杯喝了两口水,然后用叉子叉水果吃。
桃姐在厨房盛饭,才开始吃饭。桃姐端着碗从厨房里走出来,桃姐:这次去多久啊?
Roger大口吃着水果:两天。端起水杯:嗯,好久没吃牛舌。
桃姐:啊?
Roger重复了一边:好久没吃牛舌。
桃姐:你还想再搭个桥啊?好久没吃就不要吃了嘛。我今天都已经让你吃蟹黄了。牛舌这玩意不能吃,别吃了。
Roger:我想吃卤的。
桃姐不理他。
Roger拉行李出门。
6.晚上,天桥,会议室门外。
年轻女子:什么。小伙:送进去。
年轻女子挥动双手:不能,现在在谈。
室内。徐克:这个景要加大一半,是因为它不够大,不够高。如果……徐克不耐烦地把图纸塞给洪金宝:你解释给他听。
洪金宝:sameproblem你们剪掉了一半,我还要摆张桌子,上面站三个人,我还要留个位置给荣哥打灯。你说说看……
Roger绷着脸打断他: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你们要花钱一定有你们的理由……
徐克一旁打断他的话:喂,我们分A,B两组拍戏的,中间要走人的,走廊堆满人怎么拍?你拍过电影没有?这是电影!
Roger很生气,转向徐克:喂!两位导演啊,你们美术部快要把钱花光了。每部戏都有budget的,你拍过电影没有?
徐克狠狠回道:我拍电影的时候你在美国泡洋妞呢!说完把剧本仍在地上:你们随便。然后站起身来,就要离开。Roger也站起身来,中间被洪金宝隔着,说:帮我劝劝他。洪金宝和一旁的老板拦住徐克:诶,徐导,不要生气。两位大导演不要生气,来来来,坐下。
老板开口说道:我觉得现在,现在大家吵架对于事情没有帮助。现在预算已经超了,在后期上想想办法,两位大导演那么有经验。
Roger看看洪金宝,再看看徐克,老板继续说道:要不,再加一点咯……
7.夜晚,大排档。
桌子前。Roger,洪金宝和徐克互相干杯,Roger:你的戏演得太好了。徐克:说到演戏,他演的太好了,你不去演戏真是浪费了。Roger:喂,我戏不好,我怎么骗老板多加5%。徐克无奈地说:我不是演戏,其实你不明白当导演也很苦命,拍电影跟生孩子一样,最重要是守住自己底线,要不然生出来变生化人了。Roger拍拍徐克的后背:好啦,我明白,总之,量入为出,哈。徐克:Roger,你不要这么啰嗦好不好。Roger不理他,重复一遍:量入为出。徐克:你很啰嗦诶。Roger:量入为出。
洪金宝打断他们,然后喊:服务员,服务员。胖服务员走到洪金宝面前:需要什么?洪金宝:给我来一叠腐皮,再来一碟羊蝎子,一斤羊肉,再来十个烧饼。Roger在一旁悄悄说:坏了,坏了,我不吃羊肉的。徐克:没关系,我也不吃,我们陪他吃完羊肉我们再去吃生鱼片。洪金宝听见了,说:那现在就去咯。Roger阻止他:我也不吃生的。洪金宝回过头对服务员说:那,赶快赶快,先出。
徐克:想好没有,今晚你吃什么。Roger:就这个。徐克:这个怎么能够当饭吃呢。
三人在窗户里继续交谈。徐克:我觉得这个景要大一点。三人大笑,Roger:还要大。徐克:再大一点,你答应过的……
8.厨房里。桃姐细心地向锅里选放配料,加水,然后把一大条牛舌头放进水里,盖上锅盖,走出阳台收衣服。
桃姐抱起Coco(猫),用手抚摸它的后背:去哪啊,小宝贝,你要去哪啊?
放下小猫,从洗衣机上拿下一包药,点了几颗放进嘴里,喝一口水,把药吞下去。桃姐揉揉眼睛,疲惫地眨眨眼睑。
9. 楼下,公寓走廊。
回来的Roger按门铃,没有开门,再按,没有开门,Roger急切连续按,然后大喊:桃姐!桃姐!我忘了带钥匙。Roger大力拍打铁门:桃姐,我忘了带钥匙啊!喂!
椅子上的小猫被吓得跑开了。Roger紧张地把耳朵贴在贴门上。(忧伤的音乐响起)
10.夜,警灯。
桃姐躺在担架上,被抬上救护车。Roger跟着跳进救护车里。
11.夜,房间里。
Roger笨拙地拖地,厌恶地把拖把仍在地上,洗手,坐在沙发上。一会站起来,拿来一叠说明书,说明书掉在地上,Roger捡起来,坐在沙发上。Roger从背包里拿出眼睛,原来是洗衣机的使用说明书。
Roger边看,嘴里自言自语:先放水——先放水还是先放衣服呢?困惑不已。
12.会议室,苹果。
Roger一个人做在会议室里 ,一个秃头老男人走过来坐下,并和Roger握手打招呼:Roger,早啊。
Roger:hello,Vise。
秃男:来来来,坐坐坐,嗯?你没睡好。
Roger:没睡。
秃男:看你脸色不怎么好哦。
Roger:今天时间不多,我们长话短说。
秃男:OK.
·Roger:你们利息算错了,差了几十万美金。我之前谈好的,还有在合约上面说得很清楚,银行收我们的是Discountrate,不是Interest rate . 不用找了,你看这个。我标了出来,你看看,错了。
秃男:马上改,马上改。
Roger:谢谢啊。还有,我知道今天美国放假,如果我们北京office下午收不你们第二期美金汇款的话,我们剧组就要停工,损失就由你们银行承担。
秃男站起来,紧张地拿起电话:麦克啊,麻烦你把梁先生那个账号再重新核对一下。条款利息,都要看清楚啊。
秃男送走Roger,说:不好意思啊。
Roger:没事,没事,你忙你的。
13.公司大厅。
柜台小姐看见Roger,放下电话,快速走到Roger背后,没好气说:喂,我等了你一早上,会议室的空调一直在滴水。来这边。
柜台小姐见Roger没有跟来,倒回来:喂,那边诶。
Roger从包里拿出卡片递给她:这是我名片。我改行修空调再通知你。
柜台小姐躬身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电梯里走出一个蓝衣男子,大声说道:修空调的,那里的空调坏了。
柜台小姐尴尬地说:来这边……不好意思。
14.病房里。
桃姐半躺在病床上用餐。Roger:这里的饭菜好不好吃?
桃姐:好。
Roger:那你不吃?
桃姐:饱了。
Roger:吃个橙啊
桃姐虚弱地拿起橙:那你吃啊。
Roger:不,我还没吃饭。
桃姐:去吃饭,去去去,去吃饭。
Roger看看桃姐,桃姐又说道:去去去,去吃饭。
Roger:刚刚跟医生聊过,说你这两天可以出院,不过要坚持回来做物理治疗,恢复七八成没有问题。他还跟我说你以后吃东西要小心点,那就行。
桃姐:中风之后又会中风的。
Roger:不用太担心,我想过了,请个工人,请个菲佣,会中文的,这样沟通就会好一点。
桃姐:旧金山现在几点了。
Roger:下午。
桃姐:让我打个电话给你妈。
Roger:干嘛?
桃姐:让我告诉她我不做了。这不住了。
Roger:为什么?
桃姐:我还是去住老人院。
Roger:不会吧?
桃姐:老人院多少钱?
Roger:你喜欢老人院吗?
桃姐:老人院多少钱?
Roger:这个你不用管,我帮你付。
桃姐看看Roger,然后说:不用,我会付。我有钱,我有钱。
15.街道,柜台。
Roger看着柜台上的宣传书,红衣小姐在一旁解释:单人房五千,双人房四千,如果是三到五个人就是三千五百块,可是你那位老人家的资产不够三万的话,我们是可以帮她申请政府补贴的呀。额,不过你可别想着我们有回扣反你的呀。
Roger抬起头看看红衣小姐:什么回扣?
红衣小姐惊讶地摘下眼镜:啊?你没听说过啊?外面有很多千奇百怪的是,如果你买他的床位就会帮你办完所有的手续,然后就向政府申请要补贴咯,然后每个月给你五百块钱的好处。啊,其实都是骗人的,表面上给了你好处,别的地方再想办法再拿回来。我们可就不同了,我们做生意光明正大,每一项都清清楚楚的。
Roger点点头:能看看客人月季单吗?
红衣女子不情愿地拿出文件夹。
Roger:一个月尿片要五百八十?
红衣女子:那要看看你用什么牌子的咯,用多少,一条一条算的。像这种是有防漏边的,所以贵一点点。这位老伯换得又多又快。
Roger叹口气:陪症费又是什么?
红衣女子:就是陪老人家去复诊,看中医,做物理治疗,推拿,针灸,什么都有的。不过不同的身份也有不同的收费,如果是东南亚移民收一百块钱;如果有双城证呢,就收两百;香港身份证的,就收两百五;最贵的就是老外,要收三百块。你知道香港这个地方就是这样,有个老外跟着排队都快点的呀。
Roger:你这里的收费真的是啊,真的是五花八门哦。
红衣小姐:你问够了没有呀?
Roger:哦,没有,我只是想知道,这里有没有注册护士,药剂师,保健是,营养师,职业治疗师或者是物理治疗师……
红衣小姐打断他:行行行,我去找一个更高级的来回答你。
Roger看着周围老人,舔奶瓶,目光呆滞,涎水直流。
红衣小姐:不知道是什么单位派来的,搞不好是来砸场子的。我老板。
Roger:……草蜢。
草蜢:嗯——财神爷。走,里面聊。
Roger: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样?
草蜢: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样了?
Roger:诶,那个,那个阿姨,是你女朋友吗?……哦,sorry。
草蜢:我告诉你,你可别小看她,她的事业线可长了,跟长城有得拼。
两人大笑。
草蜢:你怎么样了,大监制?最近又在拍什么大戏了。
Roger:没有,拍三国。
草蜢:又拍三国,都拍了很多次了。
Roger:现在流行嘛。
草蜢:那怎么不找我?
Roger:怎么敢找你,都是打戏。
草蜢:打戏又怎么。
Roger:你老人家,熬夜太辛苦了。
草蜢:能有多辛苦。
Roger:万一受伤了怎么办?又没保险金,没退休金,对吧?
草蜢:说的也是,这么大岁数了,弄伤了,九个月都治不好。
Roger:行了,别说了,别说了……唔,这里……?
草蜢:我是六七年前,我女朋友(笑)叫我投资老人院,真的很好赚,每个月都收住院费。你知道,现在香港老龄化嘛,市场很好,开完一间又一间。先是香港,九龙,新界,接着又在离岛开,我看早晚要多过便利店。你看上哪个告诉我就行了。
Roger:我想都是这一区的,这一区习惯点。
草蜢:那倒是,已经住惯了就别搬了,很快就要死啦。你跟我的岁数差不多,不用住老人院吧?你没事吧?
Roger:不是我。
草蜢:亲戚啊?
Roger:不算亲戚,是一个老工人,在我家做了快六十年了。
草蜢:现在多大岁数啊?
Roger:七十多啊。
草蜢:你这个人的心不错,老工人都照顾,又有人情味,又积富,好事。这样吧,我这里住院费打个八折给你,什么冷气,暖气,抽湿费全免。还有叫老外陪诊,我只收你普通陪护的钱。关键,让阿婆住的舒舒服服的,对吧?说句不好听的,就在这里养老送终,是不是这个意思?
Roger:我真的没想到她在我们家做了这么久。
16.老人院门口,护士看看表。
汽车上,桃姐:到了?
司机:到了。
桃姐:在这里啊?
桃姐从面包车上小心翼翼走下来,护士:桃姐啊,你好,我是这里的主任蔡姑娘。来,慢点。
蔡姑娘打着伞,桃姐拄着拐杖,走进老人院。孤独的老人散落一间,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看着一处,嘈杂的声音里不时传来“哇哇”叫。蔡姑娘转过身对一个闲逛的老人说:自己找地方坐啊。来,桃姐,这边。
蔡姑娘:你要不要坐轮椅啊?
桃姐:不用,不用。
蔡姑娘:你算好福气的了,我们都没几间单人房了,这间最好了。做,慢点啊……你老看着我干什么?哦,有什么日用品,你就全部拿出来,我会全部给你贴上名字的,包括衣物啊,鞋袜啊,这样就不会跟别人拿乱了。名字都在这了,贵重的物品你自己要保管好,要不然,交给我们保管也行。但是要是不见了,我们可不负责赔的啊。
桃姐:我……我没有。
蔡姑娘:那就好了,把你的东西全都摆出来吧。有什么事可以按那个铃叫人。要不要帮忙?
桃姐:额,不用。
蔡姑娘:哇,多几个你这样多好,你先休息吧。
蔡姑娘走出用隔板隔出来的房间,桃姐看着房间里简易的排气扇,吊扇,床。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床上。
17.老人院里
护士随意敲击老人房间,大喊:吃饭了。房内老人说:吃什么饭,每天都吃饭。护士走开去敲下一个房门。
老人坐成一排,胸口塞一块餐布。护士坐在滑椅上来回滑动给老人们喂食。
另外一群老人围着一张桌子,老人甲夹到嘴边的大白菜掉在桌子上,然后又夹起来吃。体面的老人乙在一旁教训他:诶,你下巴有洞啊,一边吃一边掉。岂有此理。诶诶诶,你会干什么啊,连吃饭都不会。老人甲低头哭了起来,老人乙看了更加生气,用手去扯老人甲的耳朵:你看看你……老人甲嚎啕大叫。
蔡姑娘跑过来阻止他:放手啊,校长。干什么啊你?
校长:你看他,你看他,我这样做不是挺正当的嘛?
蔡姑娘:好了,好了,不疼了。
校长:吃得满桌子都是怎么行啊。
老人甲哭泣地说:我吃我的,你吃你的……
校长继续教训他:邋里邋遢的。
老人甲:你吃你的,你弄我干嘛啊。
蔡姑娘:没事了,吃饭了,啊……好了,不要吵了。
蔡姑娘把水晶音乐盒放在老人甲面前洪他。桃姐看着周围的老人,看看饭菜,皱起了眉头。
旁边的金姨凑过来:你是新来的,我看见你进来,好像没有家里人陪你进来,是吧?
桃姐:全都在美国啊,他们。
金姨:哦——
一个戴眼镜的老人从嘴里把假牙拔下来,大声说道:咦?这牙不是我的,谁拿了我的假牙?你是怎么吃饭的?眼镜老人把假牙放在水杯里,另一个胖老人拿着假牙走过来:你的假牙还给你。眼镜老人接过假牙,从水杯里拿出另一幅假牙递给他:你怎么那么笨啊,哼!然后把自己的假牙放进水杯里,拿出来,戴在嘴上,继续吃饭。
桃姐吓了一跳,露出厌恶的表情。
金姨又凑过来:怎么称呼你啊。
桃姐:钟春桃,我叫。
坐在桃姐对面的老人听了,说:春桃,一听就知道是个佣人的名字。
桃姐大怒,吼道:我得罪你啦!然后转过头来对老太婆说:叫我阿桃。
老人:对嘛,这样叫还好听点。
桃姐:不用你叫!
金姨:不用理他了,吃饭吧。这饭合不合你口味啊?
桃姐:嗯。
18.夜,老人院卧室,呻吟声
桃姐艰难地从床上站起来,颤抖的老手撑着摇晃的拐杖,身体的重量倾在四角的拐杖,拖着僵硬的身体。
老太婆用花布打包着衣服,哭泣地声音喋喋不休:我要回乡下,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厕所的门被推开,又弹了回来,另一件厕所门被推开,又弹了回来。桃姐蹒跚走回,寻了一包纸巾,撕成碎片,塞在鼻子和脖子上,又到厕所沾事纸巾,擦了擦汗流的额头。
坚叔从桃姐的背后走过,径直走到大门。老太婆背着包袱,无力地推拉锁住的玻璃门,嘴里:我要回乡下,我要回乡下……
坚叔把老太婆拉回来,劝她:好啦,好啦,回乡下。
门外的路灯熄灭,黎明渐渐占领了黑夜……
老人在大厅的四处打太极,坚叔搀扶着老太婆,在大厅的中央欢快地转圈,洪到:回家咯,回家咯。
坚叔经过桃姐,朝她调皮地眨眼睛。
19.楼房,Roger在车上,老人院
桃姐在房间里扫地,Roger敲响木窗,高兴叫道:喂,桃姐。你干嘛,你别扫了,这里不是有阿姨吗?这里住着好吗?
桃姐见了Roger显得手无举措,点头:好。
Roger:还习惯吗?
桃姐:惯。
Roger:诶——桃姐,你别弄了,
桃姐:可以,可以。
Roger:我来,我来。
桃姐:别扫了,你也别扫了。
Roger:你看看缺什么东西,你告诉我,等我有空了就带给你。
桃姐:都不缺。
Roger:不会吧,那些肥皂啊,手纸呀,还有睡衣啊,有两套可以替换一下。
桃姐:好啊,好啊。
Roger:那我下一次带给你。
桃姐:你那么忙,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Roger:过两个礼拜。
桃姐:哦,别扫了,放那吧……你下次来的时候,帮我买两瓶豆腐乳,微辣的。
Roger:怎么?吃得不好?
桃姐:不是,好久没吃了嘛。
Roger:好久没吃就不要吃了嘛,对身体没有好处的。
桃姐笑了笑:好啊,好啊。
Roger:这样吧,我拿部手机给你,有什么事就打给我。
桃姐:不要,不要浪费钱,我都不会用。呵呵。
Roger:我教你。
桃姐:不用,有事我叫蔡姑娘打电话给你。
Roger:也好。
桃姐:不用担心我……你记不记得那一年你奶奶中风了?你都不记得了,你去读书了。她中风,好了,好了又中,中了然后又好了,反反复复,我在这里有人照顾,不用担心我,啊?
老人丙:你儿子啊?
Roger:不是。
金姨:我就说嘛,看长相都不一样。
老人丙:干儿子啊?
Roger想了想,回答:是。
金姨:桃姐,你真有福气,干儿子还来看你,多好啊。
20.夜,老人院外,内
放着恰恰歌曲,坚叔和了另一个老人在欢快恰恰: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一二三,一二三,这边扭……哎呀,你又扭错了……行了,你别跳了。金姨,来来来。
金姨逃命似的:不不不。
坚叔:你看,还害羞。
桃姐拄着拐过来,坚叔:你一定是新来的。来来来。
桃姐躲开:哟,离我远一点。腿不好,不方便,走开。
坚叔:腿不好多走几步就好了,都多大岁数了,还放不开啊。你学学我多些兴趣,早上出去游游泳,学学英语,跳跳交际舞嘛。人没兴趣会死的,你们说是不是啊,啊?……蔡姑娘,你说是不是?
蔡姑娘:不要泡妞啦,坚叔。
坚叔:交个朋友嘛。
一个年轻女子把桃姐拉过来:这里坐。我叫阿梅,他们都叫我梅姑。这是我妈妈。
桃姐:我叫桃姐。
梅姑:桃姐好,喝点糖水啊。
桃姐:诶诶诶,不要客气,我不吃甜的。你这么乖啊,来看妈妈。
梅妈:不是啊,是我来看她。
桃姐:啊?
梅姑:我要长期洗肾,这里有洗肾机,方便一点。
梅妈:我老了,都照顾不了她了。
沉默……
桃姐:我中风。
21.老人院大厅
一个年轻女子交叉手臂,气呼呼对金姨说:我跟你说过,叫你不要那么快把房子托付给你儿子,你就不听。好啦,现在他把你丢在这,连个影子都没有。妈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不是讲好了你每个月的消费一人一半的吗?我那份已经交过了,他那份我可不管。你就叫蔡姑娘到他家里去要啊。儿子你就当宝,我你就当草。
蔡姑娘:还是留言……没事,这钱玩几天叫也行的。
Roger和桃姐走出老人院,闲逛在街上。桃姐在Roger后面拄着拐杖。
桃姐:你先走啊。
Roger:不用,不用,我等你……累不累?
桃姐:不累。
Roger:不累也歇会。
桃姐:歇会啊?好,歇会。
电话铃响起,Roger: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叫你不要跟人这样说话,你跟人这样说话,人家怎么会答应呢?批文怎么样出来呢?你……啊?什么?批文出来啦?批文出来啦?真的吗?OK,OK,OK,我脾气坏了点,好好好,方便了我直接上来……哈哈,哈哈……
餐厅里。Roger:有位子吗?
服务员:自己找啊。
客人:这有。
桃姐:谢谢啊。
Roger:谢谢大哥,谢谢。
Roger:诶——收一下嘛。
服务员:要什么?
Roger:有什么鱼?
服务员:桂花,鲈鱼,鲳鱼
Roger:有鲤鱼吗?
服务员又重复一遍:桂花,鲈鱼,鲳鱼……要什么啊?
Roger:桂花吧。烫一个青菜,不要油,不要盐,不要蚝油……
服务员:全都不要是吧?
Roger:对……喂,一碗米饭。
服务员:两个人,一碗米饭?
Roger:不行吗?
服务员:行。
用水杯洗勺子,服务员端饭菜上来:桂花。
桃姐把米饭端给Roger,Roger:你吃。
桃姐:你不吃啊?
Roger:我不吃,我不饿。等一会我开会,他们开会好像聚餐一样……来,给。
桃姐:谢谢。
Roger:来,等我来。
桃姐:Coco在陈太那边不知道怎么样。
Roger:挺好,比跟着我强,我连自己都搞不定。来。
桃姐:谢谢。
Roger:吃。
桃姐:谢谢啊。
Roger:怎样?
桃姐:鱼还不错,酱油不行。甜。
Roger:呵呵,下一次我们自己带来,不吃他们的。你吃东西这么讲究,全家人的嘴都刁了你知道吗。吃多点。
服务员:来来来,门口出租车开罚单啦。
Roger:我像是开出租的吗?
服务员:你不是开出租的?
Roger:我修空调的。
服务员:哦。
22.老人院
金姨:蔡姑娘,这提子好甜啊。
蔡姑娘:四万,来,给。
金姨:哈叔。
蔡姑娘:哈叔,不要再睡了,起来看看该打哪张。
哈叔:我累了,不打了,我去睡了。
蔡姑娘:啊?诶,哈叔。
金姨:怎么办,不打了?
桃姐看着她们,甜甜地笑。
23. Roger家里,打牌
光头:等我老婆在伦敦房价以后,就到英格兰自驾游了。怎么样,跟不跟我一起去啊?
阿俊:不要算上我,我女儿说要去日本。
恒仔:把时间改一下嘛。
光头:有没有。
Roger:我要,我要。
光头:哇,有好吃的,这什么啊?
阿俊:黑呼呼的什么啊?
Roger:桃姐进医院前做的牛舌。
恒仔:现在就能吃?
光头:哇。
阿俊:不要忘了,这是凉着吃。
恒仔:能不能解冻啊。
阿俊:用微波炉叮一下。
Roger:不行,不行,我们这里没有那个东西。
光头:没关系,烧火,慢慢来。
恒仔:我也来。
Roger:喂,你打完这一局再弄好不好。
光头:行啦,行啦。
餐桌上的牛舌头涂着油。
光头:切了切了。
阿俊:你看你会不会切的。
Roger:弄烂了,你看。
光头:别吵别吵。诶,不要急,不要急。
Roger:你流氓啊,从小抢到到。
恒仔:大哥,这块留给我。
光头:好吃。
阿俊:味道还不错,够咸。
光头:再给我一块。
阿俊:再给你就不够了。
23.老人院,牌桌
坚叔:你们打牌哪,你们好开心啊。
蔡姑娘:坚叔,你又出去跳舞啊?
坚叔:不是,去深圳,听说福田区那边有个老人介绍所。
蔡姑娘:不会吧?坚叔。
坚叔:花一百块钱买个希望嘛。跟我一起去吗?一起去吗?诶,桃姐,一起去吗?
桃姐:去。
蔡姑娘:一万。
24.盘里小截牛舌
光头,恒仔,阿俊:你来,你来,你来。
阿俊:数三好不好?
光头:好,一二——诶。
阿俊:三都没数到。
恒仔:我们是故意留给你,要不是跟你做同学啊,我们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阿俊:还记不记得,每次乐队排练,总爱来这里,桃姐做那么一大桌子,每次吃得都撑得你抱着肚子走都走不动。
光头:你说桃姐怎么那么喜欢穿那种老式的佣人装啊?黑裤子,白上衣,不过穿着挺好看的。
Roger:你别说……
恒仔:那时候你还整天盯着人家。
Roger:对啊。
25.老人院,牌桌
蔡姑娘:你不是要去深圳吗?
坚叔:不去咯,去不去都无所谓了。
护士:桃姐你电话,你干儿子。
桃姐:噢。喂——
26.Roger家
光头,恒仔,阿俊围着电话:一二三——有个胖妞怕见人,买块猪肉去拜神,头上顶着一个盆,一不小心撞到门。一百多,两百少,三壶老酒喝高了,四块豆腐撑死啦五魁首,六个枣,七匹大马桌上跑,八个小孩九个吵,十个冻疮百年好,香港小姐全吓跑。唔啧,唔啧,唔啧……
27.老人院
桃姐听着电话,嘴里笑个不停。
电话:猜猜我们是谁啊?
桃姐:是Roger的小学同学咯。
阿俊:不许耍赖啊,必须要说出名字才行。
桃姐:打烂我的碗都还没赔给我,你说是谁啊?
光头:哇,你既然还记仇啊。
Roger拍拍光头:流氓啊。
桃姐:你是那个帮我剥栗子的恒仔是不是啊?
恒仔:哎呀,她还记得。
桃姐:阿俊呢,阿俊没来啊?
阿俊:桃姐啊,我好想你——做的八宝鸭。
光头:还有,还有,芋头糕,水蟹蒸蛋,酱油鸡,还有我最喜欢吃的牛腱。(Roger表情伤感)
桃姐:哈哈哈。
光头:桃姐,过几天我们一起去看你好不好啊?(镜头:Roger)
桃姐:不用来了。记得吃完了给我收拾干净啊。
阿俊:放心吧,有我在没问题的。(Roger)
Roger:桃姐,晚上我去内地,回来再去看你啊。
桃姐:没时间就别来了。
Roger:嗯——喂,喂,喂?
光头:哇,说挂就挂。
Roger坐在沙发上凝神,突然洗衣机的声音响了……
25.健身房
健身师:吸口气,好,向前推。慢慢,对啦,非常好啊,非常好。再高点,再高点……
桃姐:呼~谢谢……
老人院门口,桃姐坐在木椅上,紧张地玩弄衣扣。
健身房,健身师:好,慢慢来,桃姐,有进步啊。向前扣,扣紧,伸出来,对啦……大笑三声,开心点。
桃姐:哈——哈——哈——
健身师:好好,非常好。
26.公园
黑人女子搀扶桃姐,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桃姐:我好很多啦,我们可以去坐小巴了。
黑人女子:taxi.
桃姐:小巴。
黑人女子:taxi.taxi.
桃姐:坐小巴——
黑人女子:taxi.
27.公寓
Roger拖着行李,背着包,离开。
28.老人院门口
桃姐穿正装,焦急望着门外。
老太婆:桃姐,帮我缝扣子。
桃姐:嗯?
老太婆:帮我缝扣子。
桃姐:扣子掉了?
老太婆:谢谢。
桃姐:等等,啊。
蔡姑娘:标叔,坐下穿,叫你坐下穿……
Roger走进老人院,Roger:蔡姑娘,早。
蔡姑娘:早。
Roger:她呢?
蔡姑娘:刚才还在这。她等了你一个早上了,我去找找她。桃姐,桃姐,干儿子来了。
桃姐拿着针线走出来,一副高兴的样子。
桃姐:先把扣子给她缝上。
Roger:喂,我来……好啦,好啦。
桃姐:蔡姑娘,我不会来吃饭了。
蔡姑娘:哦,桃姐说晚上不会来吃饭了。
29.公寓里
邻居甲:Hello good morning.
Roger:morning……想不起她是谁。
桃姐:呵呵。
邻居乙:Hello.桃姐,好久不见啊。
Roger:她又是谁啊?
桃姐:八楼那个啊。
30.房间内,coco
房门打开。Roger:看看。
桃姐:啊?coco,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你怎么在这里啊?
Roger:它知道你回来,早上我给它钥匙,它自己开门进来的。
桃姐:哈哈,你这么能干,会开门呀,啊?这是我的拖鞋对不对,认不认得?
Roger进厨房。桃姐和coco玩耍,放下coco,用手摸摸家具,摸摸钢琴,皱了皱眉,走到里间去,嘴里边说:要给你找个工人了。
Roger:桃姐,喂,你别擦了,来坐这里。你尝尝。
桃姐:这是什么呀?
Roger:生熟玉米,凉玉米,当竹叶,灯芯花,四碗煎成两碗,你呢,先喝一碗,等一下那碗带走,啊。
桃姐:这么好,生熟玉米羹是吧?做得这么稠,像稀饭哦。
Roger:你话好多。
30.房间里
桃姐从箱子里拿出缝纫机。
Roger:箱子你要一个还是两个?
桃姐:两个。
Roger:来,两个。
桃姐:没零件。
Roger:那怎么办?
桃姐:扔了吧……
Roger:嗯。
桃姐:额,不不不不不。留着,留着,放着,古董啊这是……你你你,帮帮忙,把上面那个柜子打开。
Roger:你让我来,让我来。
桃姐:Jackson出生的时候买的。
Roger:还留啊?
桃姐:留,当然留,留着,留着。
Roger:别的呢?
桃姐:都放着。
Roger:这个还要吗?
桃姐:什么?
Roger:这个,还留吗?
桃姐:留着。
Roger:这里零零碎碎,留很多东西,
桃姐打开一个陈旧的木箱子,桃姐:你看看。
Roger:什么啊?
桃姐:五块钱,我第一次领的工钱。
Roger:第一次工钱?
桃姐:是啊。
Roger:五块钱?
桃姐:是啊。
Roger:那么少。
桃姐:哎哟,那时候也很多了。五块钱可以买一层楼了呢。
Roger笑:我才不相信。
桃姐:你的校服呢?
Roger:诶,怎么留了那么多南国电影,你知道吗?那时候爸爸不让我看。
桃姐:这是我买的。
Roger:我还答对了很多问答游戏,赢了好多奖品。什么力士香皂啊,斑马笔啊……
桃姐:你看,力士香皂。
Roger你存了多少?
桃姐:没有,就一块。
Roger:还是很香哦。
桃姐:真的很香……这是背着你的背带,那时候你刚出生,百日哭啊,每天都得背着你到街上转,你就不哭了。
Roger接过背带,桃姐:你像在街上生的一样。
桃姐:保存得挺好的,相片没有粘着,你看看你小时候的相片,你看看,你看你的眼睛多大,哈哈,你看看。(柔音乐)
Roger:这是我?你那个时候几岁?
桃姐:那个时候我?我?
Roger:好了好了,不问了。
桃姐:哈哈哈。
31.房门口
桃姐用手抚摸coco:coco要乖,到人家家里别闹,啊。
Roger站在门口看着她们,桃姐站起来缠着Roger的手臂:走啦,走啦。
房门关上。
32.餐厅里
中年妇女:我事先声明啊,危险,恶心的事情我不做,我不洗厕所,不擦窗户,也不洗抽油烟机的啊。我不洗男人的内裤,说好只照顾一个就照顾一个,如果是家里请客吃饭,搞得乱七八糟我不管的。
桃姐白白眼睛。
短头发妇女:我以前是白领啊,在中环上班的,要不是前两年公司倒闭的话,一直找不到工作,我也不会做家庭主妇的。
桃姐:那你用什么锅来煮饭?
短发妇女:煮饭当然用电饭锅咯,婆婆?
桃姐:小姐,煮饭一定要用瓦锅煮才香啊。
桃姐:诶?你知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新鲜红鳝鱼啊?活的黄花鱼都可以买到,我老板只吃新鲜清蒸的海鱼。他要是在香港的话你就做老火汤给他喝,隔两天呢,你就要做一点鱼胶啊,鲍鱼啊,海参什么的,就这么简单啦。
胖小姐气愤不已:你老板这么了不起,我看很难找到人伺候他,你也别浪费大家时间了。说完站起来走了。
蔡姑娘走过来:挑儿媳妇呢,桃姐,你儿子出多少钱?不如我下了班去给他做兼职吧?
32.公园里
桃姐背着包,前后晃手臂,在等人。一堆新人在公园里找风景照婚纱。桃姐一直看着他们。
Roger从旁边走出来,戏谑地说:你不会现在才羡慕?诶,妈跟我说,你年轻的时候有很多人追,有一个卖菜的,有一个五金铺的,有一个卖鱼的。都挺好,都是老板啊。
桃姐听了摇摇头:不好。我不喜欢。
Roger:为什么呢?
桃姐:唔唔唔。
Roger:为什么呢?
桃姐凑过来:他们腥。
Roger:五金铺也腥啊?嗯,你一定喜欢我老爸。
桃姐害羞否认:我呸,你胡说。那你呢?怎么还不结婚啊,有一个,二十四岁就已经博士毕业的那个,你们怎么没成,啊?多好啊,那个。
Roger:不好。
桃姐:你不喜欢他肿眼泡啊。
Roger摇摇头:唔,腥啊。
桃姐娇状打Roger的大腿:你……嘻嘻,胡说。诶,还有一个,个子高高的,好像模特儿的那个哦。
Roger:做了模特了,还跟了郭富城了。
桃姐:真的?
Roger:对啊。
桃姐:乱讲。
Roger:没骗你。
桃姐:你呀,我告诉你,你这个人眼光高,你看不上,对吧?
Roger:诶,听他们说坚叔追你是吧?
桃姐吓了一跳:呸。乱讲。
Roger:没有乱讲,其实他人还不错啊。
桃姐:不好。
Roger:嗯,你眼光高,看不上人家。
桃姐:嘻嘻嘻。才不是呢。
Roger:试试看嘛。
桃姐:太恶心了。
Roger:这有什么关系呢。
33.桃姐房间,铁架床
桃姐躺在床上,坚叔掀开布帘走进来:我刚刚在街上,看到蛋塔,新鲜出炉的。你试试。
桃姐:不用了,你自己吃。别那么客气。
坚叔:天天都是你请吃东西,给我一次机会嘛。来来来,真的很好吃,热乎乎的,很香的。
桃姐:你也吃啊。
坚叔:不吃了,我要去看病,借我两三百好不?
桃姐:三百块钱?
坚叔:诶。五百块足点。
桃姐:我没那么多。
坚叔急说:那就三百,那就三百吧。
桃姐:呐,三百。
坚叔:噢,这蛋塔就放在这了。
说完匆匆走了。
34.公车上
梁太:香港的空气真糟糕。要是阿桃在啊,知道我嗓子干,肯定会煲一大锅罗汉果水给我喝的。对吧?
Roger点了点头。
梁太:你每天工作够忙的了,还要为阿桃奔波,自己休息够吗?
Roger点点头。
梁太:你就会点头啊?
Roger点点头。
35. 老人院接待室
桃姐拿了一个花瓶走过来:这个,这个行不行。
梁太看看手上的大把鲜花:不行。
桃姐:那我再去找。
梁太:桃姐,你坐,Roger你去找。(从桌下拿出汤杯)我炖了燕窝来,这小瓶的,我放了糖水,给你现在喝。还有这瓶大的,给你带回去,你就放在冰箱里,什么时候想吃,爱吃甜的,咸的,都可以。
桃姐声音颤抖:你那么破费干什么,你来就好,干嘛要花钱呢?
梁太:阿桃,你真是的,你和我同年,那年我住院,你都快把家里的厨房都搬来了。
桃姐:那不是应该的吗?
梁太:来来,趁热,吃了。
桃姐:哎呀,连碗都带来了,我自己这里有碗的。
梁太:怎么样?
桃姐喝了一口,问道:有没有放姜啊?
梁太惊疑:还要放姜啊?
桃姐:要。不放姜会腥的嘛。
梁太:我尝过了,一点腥味都没有。
桃姐:没有?我再试试……腥。
梁太失望和无奈。
Roger:你没有把那个好消息告诉桃姐吗?
梁太瞬间抛开失落:噢,忘记告诉你了,Jackson的老婆,明年六月份就要生了。
桃姐高兴地大叫:啊,真的?恭喜恭喜啊,你要抱重孙了,哎呀,太好了。其他人都怎么样了。
梁太:他们都很好,姗姗的老公明年准备退休。我的身体目前还可以。
桃姐:哎呀,你好得很。
梁太:每个星期还送几位老人家去教堂。对了,你在这做祈祷了吗?
桃姐:有有有,我有念经。
梁太:对了,这些,你收好。
桃姐:哎!我不要,不要。
梁太:诶——阿桃,我给你的就得收下。
桃姐:不行不行,Roger已经花了不少钱。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梁太看看Roger,回过来说:他这样对你也是应该的。你费了多大力气才把他带大的。这些是留给你买吃的。
桃姐:不行不行。
梁太:阿桃。
桃姐: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你帮我买花送给大少爷。
桃姐把钱塞到梁太的包里。
梁太:对了,这个你一定喜欢,我上飞机的时候特意向人家多要了两双。你以前不是总所脚底冰凉怕冷吗?
桃姐:嗯,谢谢谢谢,这个好,这个好。
梁太解下围脖:来,戴上。
桃姐:这么好看的给我,你自己用,你自己用。
梁太责备地望着桃姐。
桃姐开心地笑:真是谢谢了,要让你花钱,还做这么多吃的给我。
梁太:这是应该的。还会来看你。
桃姐:你没有空,不要来。
36.老人院门口
桃姐:Roger多陪陪妈妈啊。
Roger:我会的。
梁太:记着啊,燕窝放进冰箱里。走了,拜拜。
桃姐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然后回到老人院里。
37.老人院接待室里
梅姑:行不行,行不行啊?
坚叔使劲地拧着汤杯盖。
护士:好像燕窝哦。
坚叔迅速盖上,拿起遥控器,梅姑看杂志,护士赶忙走开,校长正襟危坐,金姨闻鲜花。
坚叔:诶诶诶,躲开点,别挡住看电视。
桃姐开心说道:你们还装什么,大家一起吃啊。
坚叔激动地说:好好,阿珊,拿碗来。
38.公寓,电视声,房间
梁太坐在床上看书:Roger电视声音轻一点。
Roger关了电视,坐在沙发上思考,然后拿起一份报纸,塞到台灯下看。
“咚”房间里传来梁太的声音:看报纸不用这么大声。咳咳。
Roger轻轻翻动报纸。
梁太:Roger啊,我觉得你应该赶紧把深水铺的那套房子收回来,装修一下,目前阿桃可以勉强照顾一下,说不定还能住上几年。咱们移民美国前你爸不是说好了吗?我们搬去美国,这套房子就留给阿桃退休以后住,直到她百年归老。喂——Roger,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还是不停地在那点头。这孩子……
Roger端了一杯水进来。
梁太:Roger我说什么你听见没有?
Roger:听见了。现在还剩下一个房客,补钱给他又不肯走。我想我有办法的……热哦。
梁太:这是什么啊?
Roger:菊花蜂蜜,没有罗汉果,凑着喝吧。
说完站起来,梁太微笑着抿了一口。
Roger:怎么样?
梁太满意点了点头。
39,旧屋子里
几个混混模样悄悄走进来,走到房客睡觉的铁架床前,一个混混狠狠踢了铁架床:快起来。叫你起来听见没有。
房客撑起身子,疑惑看着他们。
老大模样坐在椅子上:看什么看,我们要收回这个地方做武馆。限你三日之内搬走,听见没有啊。
40.巷子里
混混走到坐在楼梯口的Roger和草蜢面前:可以了。
Roger:搞定了?数数吧。
草蜢:还数什么,就等开机耗时间,也没有人骂爹骂娘的,又不用掉威严,更不用当替身跳楼死。跟大哥说说,那老不死什么时候搬。
混混:三天。
Roger:麻烦你。
混混:不用谢,拜拜。
Roger:诶,去喝茶。
草蜢:好。
41.老人院里
金小姐面对金姨:都跟你说了,你儿子到大陆去寻开心了,现在过年了,你又不跟我走?你自己孤零零地在这过吧。
金姨:不是啊,你哥哥打电话过来接我,他一定会来的。你再帮我打个电话吧。
金小姐面无表情地走到门口,站住了,回过头来看着金姨。
蔡姑娘对金姨说:走啊。
桃姐走过来:你呀,跟你女儿回去跟外孙过年啊。儿子没时间啦,你比我好好多了,快点啊,走啦。
金姨站起来,蔡姑娘搀扶着她:走啊,回家了啊。
桃姐:金小姐。
金小姐:走吧走吧。
梅姑:桃姐,这是送给你的,祝你在新的一年心想事成,龙马精神。
桃姐:你们也一样。
梅妈:桃姐,既然你干儿子不在香港,年三十晚上不如到我们家来过年吧?
桃姐:不用了,我跟院友们一起过就行了。你们等会,我去包个红包给你们。
梅姑:不用了。
桃姐:不行不行,你们等我啊。
桃姐拿了红包出来,老人院大厅已经没有人了。
42.大年三十,街上(表现热闹红火)
桃姐:这个怎么卖啊。
摊主:十八……这个二十八。
桃姐:这个二十八啊?给。
桃姐手里握着鲜花,孤零零坐在大街的椅子上。
43.冷清的大姐,掉落的桃符,安静的老人院,coco
桃姐:你们那里很热闹吧?
美国,Roger:嗯,刚刚吃完年夜饭,大家都在玩牌。
桃姐:你们明天才是年初一是吧?
Roger:是啊。
桃姐:记得帮我给红包啊。
Roger:不行,你自己过来,坐飞机过来发。
桃姐:别这样嘛,这个能拖不能欠的嘛。
Roger:你们那边怎么样?
桃姐:我们这边很好啊,有腊肠蒸鸡翅啊(镜头:静止的门房,发呆的老人,零落的大厅)最好的是你太有本事了,能把coco带来陪我。我们两个都好高兴啊。
Roger:这要感谢老人院肯通融,年初四我就要带它回去,你明白吗?
Jackson抢过电话机:桃姐,我Jackson啊,恭喜发财。
桃姐:噢!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Sarah:桃姐桃姐,我是Sarah,祝你身体健康,小心保重啊。
桃姐:大家都保重,大家都保重啊。(镜头:发呆的老人)
Roger:桃姐,我是Roger,真的能认出Jackson声音吗?不可能。
44.香港的灯火通明,烟花照亮天际
桃姐看着蔡姑娘护理年迈的老太婆,电视里是烟花爆竹声。
蔡姑娘:她是这里最老的老人,老板都来望过几次了,都没有影响到她,就是没有人来看望她。听说好像是九十年代初的时候,全家都移了民,后来就没消息了。
桃姐:那谁负责她的费用啊?
蔡姑娘:政府咯……不要吵啦。
桃姐:其实我也可以申请补贴的。
蔡姑娘:可以啊。
桃姐:哎?你回来做什么啊?
蔡姑娘:我是主任嘛?要让下边的人回家过年的。
桃姐:那你家人呢?
沉默,电视里继续播放烟花散开。
45.戒指,口红
桃姐在房间里化妆,穿戴,然后走到大厅,Roger坐在大厅的门口等候。
Roger:哇。
桃姐走过来环过Roger手臂。
桃姐:大帅哥。
Roger:大美女。
两人相视而笑。
46.电影院,扶手电梯
Roger:你慢点哦。
桃姐:后面那个是不是明星啊?
Roger:应该是吧。演电视的。
Roger:你先坐在这里,我先去招呼招呼一下,等我,别乱跑哦。
桃姐:知道。
周老板:Roger,快来快来,恭喜恭喜,你可真有面子,特地来捧你场。
……:大监制,恭喜恭喜啊……
桃姐:小伙子,不要抽烟,抽烟要得癌症的。
小伙子:什么?我没听清楚。
桃姐:你,不要抽烟,抽烟会得癌症的。
小伙子:哦,对不起,对不起,我把烟掐了。
Roger回来:怎么了?他跟你说什么?
桃姐:不是不是。
Roger:喂,诶!宁浩!你不是在外面吗?
宁浩:Roger,没有没有。
Roger: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宁浩:人少,抽一根。
Roger:这是我们内地一个非常有名的导演。
桃姐:哦。
Roger: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干妈。我跟他说你是我干妈。
桃姐:你好你好。
宁浩:你好你好,干妈。
47.街上,豪车
罗兰:嗨,Roger。
Roger和桃姐出,Roger:嗨,罗兰姐啊。
罗兰:恭喜你啊,电影很好看。
Roger:谢谢,谢谢。我干妈啊。
罗兰:我们的车到了,我车来了,送你一下?
Roger:不用不用,我们就在附近,走两步就好了。
罗兰:那好吧,我们先走了,该听请你吃饭。
Roger:好好好……谢谢你们。
罗兰:不用客气,拜拜。
驱车离开。
桃姐:诶,他们好有礼貌啊,也没有架子,没想到她真人那么瘦。
Roger:现在的明星真的很俗,瘦的跟牙签一样还说要减肥。
桃姐:还好你不是做明星的,不用减肥啊。诶,刚刚电影开始的时候我看到你的名字,好大一个。
Roger:你认得吗?
桃姐:认得。要是你爸在这里见到,开心死了。
Roger:他不会。
桃姐:会。
Roger:你才会。
桃姐:谢谢你带我来看首映,谢谢啊。
Roger:嗯,走这边。(Roger牵着桃姐)
桃姐:刚刚,我看着看着看到很多人都出去,我还以为他们去厕所呢,结果没看他们回来。
Roger:电影不好看,早点走,免得见到我们的时候太难堪。(祥和音乐)
桃姐:不好看?好看。谁说不好看的?
Roger:真的好看?
桃姐:好看。
Roger:我看到你睡着哦。
桃姐:我眼镜有点瑟瑟的嘛。
Roger:有多瑟?有多瑟?
桃姐笑。
48.老人院,卫生间
桃姐照照镜子,走进厕所关上门……
洗护从一旁走过,听到摔倒声音,放下衣服,跑进去:谁在里面?谁啊?
柜台:什么事啊?
洗护跑出来打电话:有人跌倒了。
梅姑掀开门帘:桃姐没回来啊?
救护车声音。
金姨带着氧气罩被推上救护车,桃姐和几位老人在一旁紧张地看着。
49.老人院,房间里
金小姐一边收拾金姨和遗物,一边哭泣。
大厅。蔡姑娘:签名。
金小姐:呜呜呜……
梅姑:别难过了,要小心身体。
金小姐忍不住继续抽泣。
Roger看着哭泣地金小姐离开,再看看一旁的桃姐。
50.会诊室
医生:我认为你现在的情况不是太好,你现在住的那一家老人院设备不够齐全。你在和家里人找时间商量一下,看看还有没有设备好一点的地方
梅姑:……
51.手术室
Roger。桃姐躺在手术床上,张大了嘴巴。
医生:迈瑞啊,去拿个假牙的图片册进来。婆婆啊,你的牙齿松动了,做个假牙吧,就能吃东西了。
Roger:怎么弄啊?
桃姐:诶,不做,不做。行了,不用做了。
Roger:你没牙怎么吃啊?
桃姐:几万块做块假牙,用的了多久,不做了。
Roger:医生你不要管她,你帮她弄。
桃姐生气了:哎呀,不做啦。
Roger:不要这样。
桃姐:胆小无风,人老无用,不做了。
Roger:你急什么?你急什么?你发什么脾气啊?
52.老人院、
桃姐看到空旷的房间,悲伤的音乐。
桃姐:她呢?
蔡姑娘:你说梅姑啊?她说她很不好意思,隔壁的养老院车子来早了,她等不及你,先走啦。她叫你好好保重身体,有时间呢,就会打电话过来和你聊天的。啊?
桃姐:知道,谢谢。
桃姐坐在沙发上,拿起折叠的报纸扇风:好热啊。
53.公园,孤独老人,老人院
Roger:坚叔。
坚叔:我真是老糊涂啊,刚出街就把钱包弄对了,借我两三百块钱吧。
Roger:多少?
坚叔:三百。
Roger:那。
坚叔匆匆离开。
54.小巷子,调笑声
Roger停住脚步。
坚叔和一个妓女从楼道出来,坚叔:小宝贝。
妓女:谢谢你哦,你哦,要常来。谢谢你带我出来。
坚叔:我都急死啦。
妓女:你不要那么心急嘛。
Roger走开。
55.夜,老人院
桃姐和其他老人围着吃饭,桃姐夹了一块豆腐乳。校长捧着音乐水晶。
56.医院
Roger声音:她前天开始发烧,然后肚子痛,到了医院才知道胆囊发炎,要马上动手术。
病房里,桃姐握着Roger的手:我不怕,感觉身体都在土里了。人的命天注定,神会给我们安排的。
神父:神经常说,天地万物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笑有时……
Roger:血管手术有时,胆囊手术有时。
苦笑。
Roger:痛啊,笑到肚子痛比哭到心痛好。
桃姐:肾来才有时,进管才有时。
Roger:对对对。
神父握住桃姐和Roger的手:人生最甜蜜的欢乐,都是忧伤的故事,人生最甜美的故事,都是从苦难中得来。我们要亲生经历艰难,然后才懂得怎样去安慰别人。
Roger:神啊,请你务必保佑桃姐的平安,在这次手术,免除她所有的痛苦。我更加恳求你怜悯,完成我干妈一个小小的心愿。她一定希望见到我们家第五代的成员,很快,我外甥Jackson就会带宝宝回到香港了。如果上天还不急着见桃姐的话,就让桃姐留在我们身边多一点点时间。感谢主恩,阿门。
桃姐,神父:阿门。
57.酒席
主持人:好啦,稍等片刻我们就要举行Jackson的周岁礼啦……是这样的,韩国的孩子在一岁的时候都要举行一个周岁礼,到时候桌子上会摆放很多的物品,看小朋友到底会选哪一样东西,然后从中预测小朋友将来的人生之路。
58.客厅
桃姐拿出链环:这个,是你太婆给我的。现在给你了……这个小小的,是我自己的,送你啦。
Jackson妻子:Thank you so much.
59.大厅
摄像师:这里来,这里来,你们两个也过来。
姗姗:哎呀,桃姐,这里来。
桃姐:不行,不行。
众人:就坐这,就坐这……
Roger:小心一点,退后一点,就这里了。不要紧张哦,你就看着镜头,看着那边。
摄像师:来,一二三——
Roger:Yeach.
60.小区里,汽车
Roger从汽车里拿下护栏拐杖:慢慢来。
桃姐下车。
梁太:我来吧。
Roger:你们先上去,停好车我就上来。
梁太:好好好,放心吧。
梁太:好久没回来了吧。
楼道里,梁太:可以吗?
桃姐使劲说:可以。
梁太:Roger说屋子收回来,先带你来看看。
61.停车场,奔驰
车子停住,姗姗笑。
Roger:笑什么?
姗姗:没有啊,想起小时候,桃姐宠你宠得不得了。妈咪都说不能喝汽水了,可她老偷偷开瓶可乐拿到房里给你喝。我要啊,她都不给。
Roger:你嫉妒啊?
姗姗:嫉妒。
Roger:过了这么多年还嫉妒我啊。
姗姗:我嫉妒,我真的嫉妒,不过她宠你,宠得也算值得了。你看你现在,把她照顾得多周到啊,她也算是有福报。
Roger:我觉得我跟桃姐都走运,前几年呢,我要做心脏手术,那个时候,桃姐健健康康照顾我,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好得那么快。现在,她中风了,我也可以健健康康地照顾她,时机刚好,如果倒过来,不知道怎么办。对吧?我觉得上天有一架超级强劲的电脑,安排好我们全世间几十亿人的命运,是吧。
姗姗:嗯。你每个月呢,在桃姐的开支方面那么大,O不OK 啊?
Roger:OK,我没有问题。
姗姗:我跟我儿子都是桃姐带大的,既然你负责给他养老,将来她的丧葬费呢,不如,就全由我来负责,让我表表心意。
Roger:买瓶汽水给你喝。
姗姗:呵呵,不用啦。
62.大厅,沙发
梁太:喝点水。
桃姐:哎,你喝。
梁太:哎呀,在这里,你是主,我是客。下次回来啊,你要买菜下厨房,给我们做顿好吃的。
桃姐:好,好。
梁太:来。
桃姐:谢谢,谢谢。
梁太:你看着冰箱,也够老爷了吧。
桃姐:是的,是的。
梁太:记得我们第一次买冰箱,一起吃西瓜。
桃姐:是啊。大少爷叫我去北河街买个大西瓜回来的嘛,然后放在冰箱里冰着,晚上一人一大块,老太太不能吃冷的,也吃了一大块。
梁太:对,对,对。我告诉你啊,老太太那天晚上临睡前还跟我要了一瓶万金油,怕是半夜闹肚子呢。
两人笑。
63.老人院,大厅
老人围成一条道坐着。
女志愿者:各位公公婆婆大家好,今天我们的动物医生来这里非常地开心能够和大家一起过中秋节。今天我们带个十动物医生过来,在我手上这个呢,它叫做卡卡,你看看,别看它现在很乖,平常它最调皮了。(掌声)除此之外还有几只动物狗,还有一只贵妇狗,她叫做菲菲,我们跟她玩一下。还有一个叫QQ,还有啦啦,还有这个,二叔公。
男志愿者:我们除了探访老人院外我们还探访医院。
女志愿者:它们喜欢有人逗它,有人抱它。
歌手:一生之中只得一个你,会叫我充满笑气,世界万变,心里永远属于你,我要杰出,充实……(摄像机跟着她)
好耶(掌声)
摄像师:好,卡。
歌手拉下笑容,喝水:我不去!
领导:身体健康,中秋节快乐啊。
老人:谢谢……
贵妇:送给你吃得,身体健康啊,中秋节快乐。
领导:哎呀,Roger啊。怎么在这啊?
Roger:谭哥,我陪我干妈。
谭哥:好久不见啊。
Roger:好久不见,这个给我啊。
谭哥:你就想要。没有你的了,有时间喝茶啊。哈哈
蔡姑娘:喂,干嘛要拿回去啊。
工作人员:这是道具啊。我们还要去其他老人院呢,中秋节的时候会有月饼给你们送回来的。
坚叔神似匆匆凑到桃姐耳边:喂,身上有钱吗?借三百块钱给我。
Roger:你又来啊,你借钱借上瘾了。你去看医生?你看洗头妹。
桃姐:阿坚,阿坚。
Roger:干嘛?
桃姐:让他去找啊,还能找多久啊。我有零钱,我有零钱,来,给……
Roger:多少?
坚叔:三百。
Roger:又三百。
桃姐:呵呵。走吧。
Roger:你大款啊你?
坚叔:桃姐。
坚叔跳舞转身,桃姐大笑。
志愿者:我们走了,拜拜,拜拜,拜拜……
老人们:走了,走了。
蔡姑娘:诶,不要走,马上就有下一拨人来看访。
老人唉声叹气。
蔡姑娘:哎呀,坚持一下嘛。
一群小学生涌进来,Roger和桃姐道别。
64.楼,街,悠扬的音乐
桃姐用皮条束在轮椅上,Roger在后面推:我来陪你挑个拉丁舞啊,当当当当当……好不好。
桃姐艰难笑。
Roger:要不要再快一点?
桃姐咬字不清:快一点。
Roger:不行了,歇一会,歇一会。
桃姐:快一点。
Roger:不行,我们上我们上坡了。再来一个,哎呀。再来一个漂移。你最近胖了,没想到推你一下下,喘气了。
桃姐挣扎着:热。
Roger:嗯?
桃姐:热。
Roger:噢!
解开皮带。
桃姐气若游丝:我要吃凉粉,我要吃凉粉。
Roger:你等一下。不要动,好啦,好啦。
桃姐:我要吃……凉粉……凉粉。
Roger扔垃圾,桃姐抽搐。
65.老人院
桃姐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被推上救护车。(音乐凄凉)老人们呆呆望着,救护车开走。
66.医院里
Roger。医生的声音:婆婆岁数已大,加上两次中风,身体情况不是很好,各个机能已经衰退了,我们也没什么可以帮她的,不如让她自然地离开,好吗?……你考虑好告诉我。
67.病房
Roger握着桃姐的手,心脏测试仪微弱的声音。
电话响,Roger悄声说:先不说了,待会再说。
寂静的黑夜只有测试仪的声音。
68.接待室
Roger打开饭盒,吃米粉。
沉思,窗外的汽车。
Roger对着电话:喂,卡门,照原计划,今晚飞……好。
69.医院走廊
医生:你决定了吗?
Roger:决定了。
医生:还有没有亲人要见最后一面。
Roger摇头:没有了。
医生:那我们要开始用药了。
Roger:嗯,等一下我回内地工作,大概一个礼拜才回来。如果,如果她突然走了,你就直接送到太平间,手续等我回来再办。
70.病房
桃姐惨白的脸,Roger帮她整理头发,穿好袜子。
71.老人院
坚叔焦急地走到校长面前:借我一百行吗?
坚叔:五十?……三十?
校长: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镜头:渐现灵堂墙上的爬山虎),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72.灵堂外景
Roger声音:能够有桃姐在我们家服务那么多年是一种恩赐。谢谢各位莅临。
坚叔拿着鲜花打开灵堂的门,Roger朝他挥手。坚叔看看周围,走进桃姐,Roger:坐吧。
坚叔径直走到桃姐面前,把鲜花放在棺盖上,鞠躬。
73.小区里,夜
Roger走上楼梯,桃姐在房里向外看,走进去,熄灯。
Roger打开房门,桃姐耳朵贴在门上,然后走开。
Roger走进房间,开灯。
结局:桃姐抱着Roger的黑白相片。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