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连春读汉字:新
白连春
当汉字新作动词,据甲骨文,左边是木,右边是斧子。本义:用斧子砍伐木材。新是薪的本字。“新,取木也。”东汉·许慎《说文》。当汉字新作形容词,人人都知道与旧相对。当汉字新作名词,极少用,如温故而知新。百度举出新字的常用词组,第一个竟然是“新安江”。百度说是钱塘江的支流,在浙江省北部,长293公里。新安江水库有千岛湖之称,新安江水电站为中国东南最大水电站。
不知何时,新开始写作新?在我看来,陡窄的现实生活把汉字新拆开就是:亲,多少钱一斤?近五十岁,遭遇人生惨痛变故,在中国首都无法生存,千辛万苦回到出生地,不止一被“亲,多少钱一斤?”逼上绝境,走投无路,不得不奔波半个中国后又移居外地。遥想唐朝,贺知章老了回到出生地只是不被认识,而我在今天老了,又病了,回到出生地,虽然所有亲人都在,都认识,在公开和不公开的场合还以我为荣,暗地里却演着“相煎何太急?”的戏。不怪别人,不怪任何人,只怪我白连春一心想死在故乡埋在故乡,似乎故乡这块黄土埋自己的骨头才舒服,一头扎进故乡这口亲情的热锅。我自己本有死心,亲人煎我,又喊痛。什么意思?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虽有死心,却还活着,哪样感觉感受都在,都还活生生的,最亲的亲人,父亲母亲兄弟,一次次拒我于门外。拆迁后,我的兄弟分得大中小三套房子,我连立脚点都没有,看起来像外国小说《我的叔叔于勒》。早年,读这篇小说时我没多在意,毕竟这个故事发生在外国,和我们中国丝毫不相干,和我更不相干,才几十年,我自己就成了这个外国故事的主角。实际上,在我们亲爱的中国,远不止我一个成了外国的叔叔于勒,当亲情遭遇金钱。
当亲情遭遇金钱,亲情可以以斤两出卖,人生就变得残酷甚至残暴了。
亲,多少钱一斤?谁能回答我:亲,究竟值得起多少钱一斤?
现实中,每一个人,为了自己生存得好一些再好一些,而不惜损害损毁别人甚至亲人,把一个原本亲切的人间变成一个亲密的地狱,作为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作为人活着,我们是不是已经丧失了资格?在今天,谁还坚持纵然生活得艰苦卓绝也不损害不损毁别人?谁就是英雄,谁就没有丧失做人的资格,谁就还是人,真正的人。
衡量一个人是否没有丧失做人资格,不是看他生活得幸福甜蜜,挣了多少钱,当了多大官,住着多气派的房,开着多豪华的车,是看他如何对待身边的人。他不把身边的人当人,他绝对就不是人。一个人,如果不把亲人当人,就更加不是人。表面上还是人,本质已经丧失了资格,所谓一堆行尸走肉,罢了。
不损人利己,原本是做人的最低标准,现在成了人间的最高道德标杆。这标杆决定一个人是否还是人。写下这些汉字,我没有一丁点儿说教的意图,我只是以我个人亲身的经历见证人间短短几十年发生的翻天覆地地变化。从我身上,你可以看出:人间被金钱捕捉就是这样成为地狱的。人间就这样炼成了地狱。
人间成了地狱,不能怪国家,不能怪社会,不能怪上帝,当然,更不能怪别人,任何一个人,每个自己,首先包括我白连春本人都有无法推脱的责任。因为,我已然是地狱一份子了。现在如何把地狱重新变回人间,如何把一堆堆行尸走肉重新如何变成活生生的人,是摆在每个人面前的头等难题。不能改变别人,我们就改变自己吧。少打点麻将,多读点诗歌。少开点车,多走点路。少吃点肉,多吃点菜。少往自己的包里揣点钱,多看看别人尤其亲人的需要。说实话,你在这个世界上走一趟,真正的亲人并没几个,为什么还要伤害?
谁的心在痛着?谁的心在哭着?谁的心在死着?谁的心在活着?谁的心在爱着?谁的心在恨着?
谁懂得我们作为人顶天立地的其实不是身体和身体所获取的一切?
白连春说:近期送审了下面朋友们的作品,王俊义散文《伯在黄土里等我》,唐国明散文《我们这个民族》,史鹏钊散文《喊一声大地我热泪盈眶》,风信子小小说《风信子小小说三篇》,广雨辰小小说《广雨辰小小说四篇》,张晓坤诗歌《母亲》,杨慧娟诗歌《针孔》,王念清短篇小说《去北京开会》,崔燚中篇小说《小宅院那家人》,梁积林中篇小说《找牛》,寻歌纸上交流《眼泪比血更珍贵》。非常感谢这些朋友对我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