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世达告诉小雪,巴赫的音乐,艾舍尔的怪圈,存在着有穷与无穷的冲突,让人有某种强烈的悖论感,而数学家的直觉,敏锐地感到到其中涉及到了数学问题。二十世纪天才辈出,群星璀璨,人类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这种千年一遇的浩劫,但科学的发展却喷薄出耀眼的光芒。如同挣扎着摆脱阴霾黑云的笼罩,科学像努力甩动犄角的金牛,顶破大地之上的乌云,向天空刺进无限的活力。
就像聆听巴赫音乐的听众,凝神注目艾舍尔的观者,在屏气静心中都能够发现自指的存在。同样的,伟大的哥德尔,这个必然抒写惊天之作的数学家,在严密、正统、精确的数学系统中也观察到怪圈的存在,他的这个发现,犹如在夜光静照下的海面投下了一个夜明珠,它的光芒消融了海底下的定海神针,向周边放射出翻江倒海的力量,掀起了数学史上最引人入胜、叹为观止的波澜。
候世达在阳光照耀下的无门寺前,倚身于寺墙,向小雪娓娓倒尽这个不寻常的故事。故事里的哥德尔,弥漫着天才的光芒,安静、沉默、寡言、平静的他,竟然像一名武侠小说里天下第一的剑客,只出手一击,对方便轰然倒地。
候世达看着小雪,似乎洞见了她的想法,接着说:
小雪,我们在科学、艺术等各行各业似乎都被天才的魅力所吸引。其实每个天才在放出耀眼的光芒前,其实都在经历一个蜕变的过程。天才从来不是出于灵光一现,而是来自于默默的磨砺,天才从某个角度来讲,也是一个平凡人,只是用了不平凡的努力。
哥教授投进海里的那颗夜明珠,也是他通过不懈的思想追究,孕育了它最质朴、最本质、最纯洁、最简单的方式,直接侵入了潜深于海底的那座,被认为是完全可以抵御怪圈侵袭的龙宫,龙宫的名字叫:数学原理。
舒雪听到这里,不禁蹙起眉头,问道:
候先生,《数学原理》这本书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哥教授的定理对它产生了极大的破坏力?由此产生的后果又对我们的现实生活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小雪愿闻其详,请先生赐教呀。
候世达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对舒雪说:
我们先去旁边的茶室坐一会儿,估计这个话题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讲完。我们总不能在这里晒太阳吧。进去喝杯茶,让我详细地跟你说一下,然后,我们再去见恒常师父,听听他关于如何教那两个小师父的建议。
舒雪一听,高兴地说:
太好了,候先生。但请您答应小雪一个请求吧。既然现在中国,您可要入乡随俗,由我请客,不要再搞什么AA制了。
候世达听了这话,也笑了起来:
没问题,小雪,中国话讲:客随主便,那我就悉听尊便吧。
无门寺前,戒猜和戒想在扫着院前的空地,他们也新奇的想知道,那个候先生要跟他们上什么样的数学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