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皿方罍身首合一之际说周磐
励双杰
当下文博界最火热的新闻，应该就是有“方罍之王”美誉的青铜重器“皿方罍”经过湖南省博物馆及湖南收藏家团体的努力而“身首合一，完罍归湘”了。
“皿方罍”曾于2001年以924.6万美元的成交价创下当时中国青铜器及亚洲艺术品拍卖纪录。13年后它再归拍场，原定于纽约当地时间3月20日亮相佳士得。当地时间3月19日下午，来自湖南的收藏家群体向佳士得正式提出联合洽购“皿方罍”，佳士得经与“皿方罍”当前所有者沟通后达成拍卖前的成功洽购。随后，湖南省博物馆也在官方网站上发布正式声明证实，国之重器“皿方罍”即将回归湖南，由湖南省博物馆永久收藏。
此次回归湖南的“皿方罍”全称“皿天全方罍”，1922年出土于湖南省桃源县漆家河。该器通高84.8cm、器身高63.6cm，罍盖呈庑殿顶形，形状与盖式相同。罍身作长方口，直颈，高圈足。全器以云雷纹为地，上饰兽面纹、夔龙纹、凤鸟纹。肩部两侧装饰双耳衔环，正面腹部下方置一兽首鋬，四面边角及各面中心均装饰突起的长条钩戟形扉棱。器盖刻有“皿天全父乍尊彝”七字铭文，器身则为“皿父乍尊彝”五字铭文。是目前所见商周方罍中最大的一件，堪称“方罍之王”。
而此皿方罍与一个叫周磐的人有莫大关系。据湖南省博物馆原馆长高至喜先生介绍，在目前流传的方罍来源的说法中，以时任常德桃源驻军团长周磐的“坦白材料”较为可靠。这份材料显示，1922年夏的一天，方罍被桃源漆家河的一位农民无意中发现，并被放在家中作为盛器。此后，一位湖北的商人石某闻讯而来。看到精美至极的方罍，石某欣喜若狂，当即出价400块银元购买。此时正赶上物主的长子回家，得知有人愿出高价收购这样的破铜烂铁，大为诧异，马上拿着方罍盖到附近小学校钟校长处询问。钟校长见方罍盖绝非一般古物，当即决定用800块银元购买，并将方罍盖留下，让物主长子回家把器身送来。物主长子十分高兴，一路兴奋大喊，却被石某听见。石某知道事情不妙，匆忙抱着方罍器身离开。从此，方罍盖、身分存异处。钟校长呈请当时的桃源驻军周磐团长“缉拿奸商石某”。怎料周磐非但没有下令捉拿石某，反而将罍盖据为己有。很快有人将整件事向当时的段祺瑞政府告发，政府随即下令“追缴”。但周磐拒不执行命令，还采取策略拖延，致“追缴”受阻。1952年，周磐被逮捕，从而写了这份“坦白材料”，他还主动献出罍盖，希望算是“立功赎罪”。从1956年至今，方罍盖由湖南省博物馆保存，而皿方罍器身流至国外，曾辗转流经卢芹斋、姚昌复、包尔禄等多位二十世纪初重要古董商及藏家之手。
周磐是湖南邵阳人，字长青，别名砥平。据彭德怀元帅在自述中记载，他于1916年3月参加湘军，当时的团长是鲁涤平，排长就是周磐，据说两人的关系一直可以。有很多资料称，周磐在1942年冬任中央军校第2分校（湖南武冈分校）少将代主任，抗战胜利后退役，1947年4月任邵阳县自卫总队副总队长，1948年9月任第14兵团中将副司令官，1949年2月兼任第122军军长。也就是说，他最大的军衔是中将。
不过，据民国三十三年敦睦堂木活字本《邵阳炉前周氏四修族谱》中记载的内容来看，他至少在1944年已是上将代主任了。这部《邵阳炉前周氏四修族谱》三十四卷首三卷共三十七册，是他周磐亲任主修，并“捐洋贰万元”，应该是比较可信的。家谱中世系载：“祖茂，字长青，印磐，别名砥平，保定军官学校毕业，中央陆军大学卒业，历任各营团旅长，兼副师长，三十五军第一师师长等职，现任中央军官学校第二分校上将主任。”
这部家谱中，还收录了周磐于民国三十三年仲夏亲撰的《周磐自传》，多达十九叶。1983年湖南邵东县档案馆征集到了《炉前周氏四修族谱》，于1984年专门发布了这个消息，并称：“内有《周磐自传》单行本一件。《自传》是周磐1944年写的，约8000余字。”大概是从家谱中特意辑出来的。在《自传》中，提到桃源漆家河驻防，他是这样描述的：“（民国）十四年春，奉命驻防南县安乡，时熊克武据常德，别有所图，其所标示与广东不相联贯，又若与湖南为敌，自树一帜，以相号召。赵省长命磐由慈利、桃源间出道袭其后，本师其他各团由沅江直趋常德，未及一月，熊部经沅陵向洪江市退出湘境，磐即驻桃源之漆家河。秋湘西镇守使贺龙抗兵称乱，本师奉命往剿，进驻澧县，磐部趋贺之后部，收复慈利。”也就是说，他是从1925年的春天到秋天这一段时间内，就驻防于桃源漆家河。到了秋天，已进驻一百多公里外的澧县，再跟桃源县没了关系。那么，他得到“皿方罍”罍盖的时间，就是1925年的春秋之交，而非“1922年夏的一天”。
这件国之重器“皿方罍”罍盖，在周家藏了二十几年。到了1952年，周磐还想用其来保命，终未如愿，也为一叹。
炉前周氏家族自清乾隆五十九年创修家谱以来，至咸丰十年、光绪三十三年，直至民国三十三年，共有过四次纂修，思绥草堂先后收藏到了这四部递修家谱。此家族在1989年又重修《邵阳炉前周氏五修族谱》，不分卷三十三册。不知何故，前四修均为“敦睦堂”所修，而五修本却改为了“爱莲堂”，实在有些不可思议。我曾多次有机会得到此五修本家谱，但草堂因资金、场地的问题，一直是以旧家谱为主要收藏对象，终没把这部八九十年代新修的《邵阳炉前周氏五修族谱》变成为草堂藏谱。现在想想，确实过于墨守了。
还原湖南省博洽购皿方罍过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