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淋漓,连着下了很多天的雨,闷得人似要发霉一样,除过上班就是闷在家里,听雨声滴答。站在阳台上,放眼所在都是雨的世界,天空是湿的,树木花草是湿的,道路行人也都是湿淋淋的。晚饭后我打着伞散了几回步,可雨大风也不小,伞很难打,风吹雨飘,走不多远裤子就全湿了,只好灰溜溜的回家。
好在久雨之后这几日天终于放晴了,可以散步打球了。晚饭后我和媳妇打了一会球,意犹未尽,就在河边的小路上散步。那小路弯弯曲曲,两边种着小叶黄杨、女贞和三叶草,不过长得不怎么好,稀稀拉拉的。正悠闲自在的边走边四处乱看,忽然我眼睛亮了,路边女贞树下、三叶草之间,一个一个白色的蘑菇无声的站在那儿,那蘑菇明显刚钻出地面不久,胖嘟嘟毛茸茸的,上部的菇伞还没开,只是一个白疙瘩,看起来非常可爱的样子,宛然就是我小时候采过的那种野生蘑菇。
我惊喜的叫了一声,站住了,口中唾液大量分泌,童年时吃蘑菇的那种感觉一下子都被唤醒。我媳妇也站住了,喜滋滋的,说:“就是小时候那种蘑菇,这一片有十多个,够煮一锅蘑菇汤了。”她过去弯腰就采了起来。我忙说:“只采大的,那些小的明天就长大了,明天我们再来采。”
其实那些蘑菇都不怎么大,最高的也就是寸半左右,其余小的多是一、二厘米的样子,拣稍大些的采了六、七个,刚好盈握。我俩兴致勃勃又朝前走了一段,希望再发现一片蘑菇,可这东西是稀罕物,只能偶然碰见,专门找就没有了。
捧着蘑菇回到家,我从中拿出一个最大的给我妈看,我妈仔细看了好半天,疑疑惑惑的,说:“怎么不像蘑菇,我看倒像狗尿苔。”
这一说我也开始怀疑我的眼光了,毕竟小时候采蘑菇的事太遥远了,恍若隔世一般,况且我那时也没采过几次蘑菇,至今能记起的只有一次。我将手中的蘑菇和记忆中的蘑菇反复对比,比来比去,觉得基本上一样,就是手中的蘑菇似乎伞柄部分细了些,记忆中的那蘑菇的伞柄是很粗的,伞头的疙瘩却并不大。
我小心翼翼的对媳妇说:“这蘑菇恐怕不敢吃吧,好像和小时候采的不一样。”
我媳妇不屑一顾,笑着说:“我小时候不知采过多少次蘑菇,我还能不认得,告诉你,我那时采的就是这种蘑菇。你要害怕你就别吃,我正盼你不吃,那样我才可以多吃些。”
第二天晚饭,正餐之后,我媳妇十分隆重的开始烧蘑菇汤,蘑菇虽然很少,她弄得配料倒样样俱全,什么葱丝、姜丝的,汤好了,她给自己先盛了一大碗,然后问我:“你吃不吃?”
我说:“我吃不吃不要紧,我给妈盛一碗,你说这是美味,不让一下老娘,就说不过去了。”
我妈却很干脆,说:“明明是狗尿苔,我不吃。”
我本来疑惑,也就不让我妈了,看媳妇很快喝完了一大碗,犹豫着给自己舀了一小碗,喝了一口,觉得味道怪怪的,和小时候吃蘑菇的那味道大不一样,便问媳妇:“你觉得味道怎样?”
媳妇脸色怪怪的,说:“我怎么觉得味道不对,不像小时候吃的那种蘑菇。”
我说:“麻烦了,要是毒蘑菇我俩就完蛋了。”
我媳妇脸上变色,说:“你别吓唬我,不可能是毒蘑菇吧?”
我说:“但愿不是,可要真是怎么办,你喝了一大碗,我喝了一小碗,咱们现在只能宁信其是,赶快想办法看有什么解毒的法子。”
我媳妇说:“那快上网查,先看看毒蘑菇的样子,和咱们吃的这蘑菇样子对比。”
开了电脑,迅速打开百度,输入毒蘑菇几个字,一个一个毒蘑菇的照片就找出来了,最后我俩找到一种叫做“白毒伞”的蘑菇,和我们吃的那蘑菇简直一模一样,慌忙又百度“白毒伞”,百度百科里介绍说:剧毒。。。。。。可致使人体内各器官功能衰竭而死亡,死亡率高达95%以上。
这下子我也慌了,忙查治疗办法,网上却说没有特效治疗药物,常规的办法只能是在误食初期催吐、洗胃。我媳妇找来了两个勺子,说勺子把可当压舌板使用,压在喉咙里催吐。她几下子就成功了,将晚饭吃的那些东西全吐了出来,我却百催不吐,折腾了好半天,到把自己弄得气喘头晕。
我苦笑连连,说:“怎么办?怎么办?现在我头开始晕了,是不是蘑菇毒开始发作了?”
我媳妇说:“网上说了,发作之初都是腹泻呕吐,没有说头晕的。”
我说:“可我明明头晕起来了,这毒也发作的太快了,要不我去医院洗胃?”
我媳妇说:“你以为洗胃是件舒服事,那才折磨人,你能受了那个罪就去洗。”
我说:“那怎么办,要不我先写封遗书,然后静静等待毒素发作?”
我媳妇说:“都是你害人,好好的散步,谁让你一眼就看见了那些蘑菇,”
我说:“还不是你硬要吃,我还想活着看美女呢,就这么死了太冤枉了。”
我媳妇想了想说:“网上说白毒伞有仐环,咱们吃的这蘑菇没看见仐环呀,恐怕不是白毒伞。”
我机灵一动:“咱们采的这几个蘑菇伞还未开,昨晚不是没有采完么,咱们现在赶快走,看昨晚没采的那几个蘑菇长大了没有,采回来和网上的照片仔细比较。”
我俩急忙下楼,找到了昨天采蘑菇的那个地方,好在哪儿去的人不多,七、八个寸把高的蘑菇在绿草之间亭亭玉立。我拣最大一个拔了下来,与媳妇一起又回到家,那蘑菇与网上的图片比较,却看不出有什么区别,难以断定是不是毒蘑菇。将蘑菇未开的伞盖强行掰开,也看不到是否有仐环的痕迹。
折腾到十一点多,实在想不出好办法,人也累了,只好将生死置之度外,且先睡觉。
第二天起来,也感觉不出什么异状,满心疑惑的又去上班,可一天之中疑神疑鬼的,心情极度不爽。到了晚上,我找到那片发现蘑菇的地方,将那些剩余的蘑菇尽数用脚踩死,碾成齑粉,这才长吁口气,施施然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