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与张学思:密谋“中国社会主义前途”
张学良生前曾多次提到同父异母的弟弟张学思:“学思是我最喜欢、最器重的弟弟,他的性格有些像我。”说这话时,他的眼中充满了怀念、落寞和感伤。
弟弟怒斥张学良不抗日
张作霖共有14个子女,除长女张首芳和长子张学良外,四公子张学思最受宠爱。张学思出生于1916年1月6日,自小与张学良感情深厚。夏天,张学思常与大哥一同打网球,冬天,后花园浇了个大溜冰场,兄弟俩一起溜冰玩儿。
虽是草莽出身,张作霖却十分重视子女的文化教育。张作霖请来一位前清举人,命他严格管教子女,“谁不听话就用烟袋锅子打”。于是,不听管束的少年张学良,脑袋上留下了一块永远除不掉的疤痕。轮到张学思时,他吹响口哨,身后忽地蹿出一条大狼狗,叼走了长长的烟袋,吓得老先生魂飞魄散,从此辞别“大帅府”。张作霖并未责怪张学思,反而夸道:“这小子,像我!有股灵气。”
张学思9岁那年,上海爆发了五卅运动,奉天的工人、教师、学生也纷纷走上街头参加游行。当时,张学思虽不太懂事,但也加入了游行队伍,发现特务掉在地上的帽子,便一脚踏在上面狠踩起来。
1928年,张作霖在皇姑屯被日本人谋害,27岁的张学良继承父位,执掌东三省军政大权。后来,张学思在奉天同泽中学读书,与同班同学王金镜关系最好。王金镜年长一岁,为人正直,经常读进步书刊。王金镜和张学思成立了反日爱国组织进学会,正是在这个时候,进步思想在张学思的心中扎下了根。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同学们在大骂张学良“不抵抗主义”的同时,也纷纷指责张学思。“瞧,他就是张学良的弟弟!”更有激进的同学,用墨汁在张学思内衣上写了7个大字——“不抵抗将军之弟”。
张学思感到羞辱难忍,决定去找大哥问个明白。张学思径直闯进张学良的休息室,一见面就质问道:“大哥,你为什么下令不抵抗?为什么丢弃东三省?为什么要背上千古骂名?”
张学良微笑着招招手,让四弟坐下来有话慢慢说。张学思没有坐下,而是解开了身上的长衫,内衣上“不抵抗将军之弟”7个大字赫然跃入张学良的眼帘!张学良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四弟,大哥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他在屋里踱来踱去,突然转身看着张学思,眼睛变得血红:“四弟,请你相信我,你大哥绝不是那种卖国之人。杀父之仇、失土之恨,我张学良是不会忘的,总有一天,我会用行动洗刷耻辱!”
张学良搞兵谏连累弟弟
1933年,张学思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反帝大同盟”,张贴标语,组织演讲,搞抗日宣传。同年,张学思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张氏八兄弟中唯一的共产党员。不久,张学思受党中央派遣,与王金镜一起到东北军六十七军特务队做兵运工作。
在连队,张学思给士兵们讲十月革命,向他们灌输革命思想。一个多月后,他和地下党员们一道打开了局面。党组织考虑到特务队武器很差,派张学思去天津,向他的三姐夫借枪。
张学思来到天津,对母亲来说如从天而降。母亲怕儿子被当成共匪抓去,便让人将张学思看了起来。过了一段时间,母亲见张学思没有动静,便让人将他送回北平学校继续读书。就在张学思回到北平后不久,从报纸上看到了一则令人吃惊的消息——东北军六十七军特务队因叛变被解散。就这样,王金镜、张学思等人与党组织失去了联系。
后来,张学思决定利用大哥的关系,重新加入东北军,然后再想办法与党组织取得联系。1934年,张学思考入国民党中央军校。毕业后,张学思回到东北军任见习排长。中共北方局派出共产党员冯静安看望张学思,通知他,五十三军已有了党的工作委员会,张学思终于找到了党组织。
1936年12月12日凌晨,临潼的上空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枪声,张学良、杨虎城兵谏蒋介石,引发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
“西安事变”的前一天,张学良曾电告张学思火速去西安。电报送到中央军校,可是张学思并未收到,当时,他正在野外基地参加毕业前的大演习。“西安事变”的当夜,突然,有几条黑影蹿到张学思床前,未等他弄清怎么回事,嘴已被东西堵住,手臂也被捆了起来。
张学思被押回中央军校,已是翌日早晨。军校正在开誓师大会,进行“讨逆动员”,墙壁上贴满了“打倒张匪学良”的标语。张学思随即被秘密囚禁起来。
12月26日,“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张学良护送蒋介石回到南京。当天,张学思即被释放,不料,几天之后,张学良却被扣押了。
兄弟泪别再无相见之日
1937年8月,张学思受党的派遣,与赵四小姐一起去浙江奉化溪口探望张学良。张学良被关押在溪口镇西北约10公里处的雪窦寺内。因为周围尽是监视的特务,因而两兄弟无法私下交谈。
第四天,也就是张学思临走的前一天,张学良以看画报为由将张学思拉到了书房,而赵四小姐则拉着特务们玩牌,为他们创造谈话的机会。书房内,张学良拿出纸和铅笔,他“告诉”张学思,只有东北军团结抗日,他才有恢复自由的可能。他坚信中国将来一定是社会主义的前途,蒋介石绝不是抗日的人。他要张学思多看进步书,回东北军去,抗战到底。
张学思真想扑过去和大哥抱头大哭一场,把郁积在胸中的感情倾吐个痛快。可他知道此时不是倾诉兄弟之情的时候,他擦泪挥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我一定办到!”
之后,张学思告别哥哥,到武汉八路军办事处找到周恩来,请求组织营救哥哥。然而,因日军进犯武汉最终作罢。
1938年12月,张学思来到延安,见到了毛泽东。张学思由警卫人员领到毛主席的窑洞时,毛泽东正在办公。毛泽东请他坐下,问道:“你就是张学良的弟弟DE?你来延安不简单,我们欢迎你!”
毛泽东得知他才22岁,风趣地说:“是个娃子嘛,住在这里习惯吗?”张学思脱口说:“可不要把我当孩子啊。”一句话说得毛泽东大笑起来:“我知道你是少爷出身,过去生活好,我是担心你生活受不了。”张学思告诉毛泽东,延安生活虽苦,但他觉得比什么地方都好,延安能革命,能抗日,他什么都不怕。
1939年,张学思从延安马列主义学院毕业,被分配到抗日军政大学三分校任二队队长。1940年9月,张学思被任命为冀中军区司令部参谋处处长。1945年10月,出任辽宁省政府主席。1949年9月21日,张学思以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海军代表的身份参加了全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1970年6月29日因病英年早逝。
而张学良自1949年起就被幽禁在台北,直到1990年才重获自由。1995年,张学良离台侨居美国,2001年去世,享年10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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