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鹰(广西巴马蓝振林 :借着南楼的那束亮光

借着南楼的那束亮光


□瑶鹰

汉朝的时候有个凿壁偷光的故事:话说少年时期的匡衡勤奋好学,可是家里很穷,他白天干活糊口,晚上才有时间安心读书。可是他买不起蜡烛,天一黑他就犯愁。隔壁家十分富有,整个晚上灯火通明的。匡衡就偷偷在墙上凿了一个小洞,借着透过来的光,如饥似渴地读起书来。后来,匡衡成为了西汉有名的学者。

我虽然在文学的道路上,也曾凿了墙壁偷借了亮光,但绝对不能与丞相匡衡相提并论。

早在二十多年前,我就与文学结下了不解之缘,由于没有光明的指引,我独自一人在黑暗的山野里爬行,感到十分的乏力和困顿。在近几年的文学的道路上,我确实是凿开了“南楼”的一堵墙,戳出了一个透光的小洞。是“南楼”的那束亮光,点燃了我的灵感火花,让我在文学的道路上越走越顺,从一个不知名的小作者,突然间变为广西少数民族新势力的作家。可以这么说,是南楼的灯光,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拯救了我即将崩溃的灵魂。

2013年3月,中国作协副主席、鲁迅文学院院长张健先生来到河池的大化,与河池作家群面对面座谈交流。我被推选为河池瑶族作家的代表,在座谈会上进行发言。在发言的时候,我把瑶族的历史与文化简单扼要地进行阐述,同时把瑶族的文学与当代文学的区别与关联、少数民族作家的培养机制设想与大师们进行了探讨,获得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会后,张健老师在渡轮上和我提起了蚩尤,他是通过我的阐述第一次听说瑶族的先祖是战神蚩尤,他说他记住了瑶鹰这个名字。区作协主席东西先生走过来对我说:振林,你的发言十分给力,我们留个影吧!

就这样,我和自己敬仰已久的东西老师零距离并立,随着“咔嚓”一声响,奔腾的红水河之上,两个站立着的矮壮身影被装进了现代文明的数码盒子里。

这个时候,我还是一个没有什么作品在大刊上发表的小作者,都还不是广西作协会员,是河池市文联主席、作家红日先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让我这个虽口齿伶俐但却是无名的小卒代表瑶族作家发言,我心里一直在发颤。因为在我的旁边,苏湘红、三半等瑶族作家已经在广西文坛站立好久了。我在他们旁边发言,真有一种班门弄斧的感觉。

就在我发言的这个月,我的万字散文《母亲石》在全国知名的刊物《芳草》发表了,继而被许多杂志报刊转载。之后,我的长篇散文《神光闪耀的陀螺》以及中篇小说《颤抖》相继在《广西文学》发表,这些带有着布努瑶民族神秘色彩的文学作品得诞生,奠定了我在广西文学青年作家中的地位。

说到这里,我必须得引出给我信心和力量的“南楼丹霞”了。

五年前的一个晚上,我点击“河池网”的论坛,“河池文苑”里有一篇《死亡故乡》的散文,把我牵引住了。文章里,作者“冥鱼”描写了如何面对故乡死亡亲人的恐惧心理,把人世间的亲情以一种另类的形式铺展开来,让我的内心隐隐作痛。就这样,我在评论栏里留下了“写亲情难,写死去的亲情更艰难”的评语。

在一次文学研讨会上,我和大家谈起了“冥鱼”,说到了《死亡故乡》。巴马清影文学沙龙作者杨天元告诉我,冥鱼就是他的老师,是“南楼丹霞”发起人何述强先生。

于是,我在百度上搜索“何述强”这个名字,才知道他是广西知名的散文家。他的《山梦为城》里,收录了抒写巴马人文景观的《山顶上的巴马墟》和《山中处子盘阳河》。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慢慢地开始接受了他的《石龟行走在记忆的洪荒旷野中》《白鸟》《江流无声》等充满着人性光辉的哲学语言。

有一个晚上,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试着敲击了何述强老师的QQ之门。谁知道,这个时候的他还没有睡去。他张开臂膀,把我这只飞翔在虚无缥缈境界里疲惫不堪的山鹰,揽进了暖屋里……

那天晚上,通过何老师的讲述,我开始知道,南楼丹霞是河池学院的一个文学社团,始建于一九九四年冬天,发起者为时任《河池师专报》的编辑何述强、河池市师专学生杨合、阳崇波、梁文志、蓝瑞柠等。社团伊始就聘请了韦启良、李果河、银建军、鬼子、东西以及凡一平等文学教师和作家们为文学顾问,并得到了广西作协的大力支持。

南楼丹霞的发起地,是充满着文化气息的宜州。河池师专,就建在宜州地盘上的龙江河畔。宋代黄庭坚被诬“幸灾谤国”之罪,被贬至宜州。崇宁四年(即1105年),这位与苏轼齐名的文化巨匠,病逝于宜州的小南楼。十年前的一个春天,刚刚步入行政道路浑身伤痕的我来到了宜州,走进了位于师专后门的白龙公园。抚摸着静立于公园大门内不远处的巨人碑石,仕途上的一些纷争与不快,随着碑石传递而来的气息,让我彷徨的心绪找到了停歇的港湾,心灵得到片刻的慰藉。

南楼丹霞社团,秉承了山谷道人的若谷胸怀,演绎了一段新的传奇故事。

何老师和我聊天的时候,知道我是巴马民族师范毕业的,他和我谈起了民师的校长罗伏龙先生。他说罗伏龙校长在广西有较高的知名度。

我在巴马民族师范学校读书的时候,我们学校的桃李园文学社也办得轰轰烈烈。我也是其中的会员。我们的文学老师就是作家罗伏龙先生,他怀着一颗培养文学才子的心,把他的智慧源泉倾注给我们。桃李园文学社先后培养出潘莹宇、黄坚、莫景春、欧晓玲等青年作家。在一次文学讲座中,红日主席对巴马民师和河池师专两所院校作了高度的评价,他说这两所学校为河池作家群培植了种子,为广西的文学队伍输送了人才。韦启良和罗伏龙两位校长,是“文坛桂军”当之无愧的学者大师。

何述强老师和我说,过不久,南楼丹霞十八周年的笔会活动在世界长寿之乡巴马举办,让我配合杨合、杨天元、黄渊和古秀芬等巴马籍南楼人做好相关的筹备工作。我暗暗计下心来,以一种虚怀的心态,迎接南楼人的到来。

那是公元2012年4月31日,也是“五一黄金周”即将到来的前一天。那天傍晚,南楼丹霞的学子们如归乡的候鸟般,从四面八方翩翩飞来,聚满了“巴马神酒业集团公司”的草坪。在此之前我几次与何述强老师在会上见过面,但是真正能与他面对面畅谈文学,却是第一次。那天晚上,在皎洁的月光下,来自《芳草》刊物的李鲁平副主编,广西著名作家陈纸,诗人莫雅平、张民等,也来到了南楼人的中间。那是我文学生命有史以来,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文学聚会活动。第二天,李鲁平、陈纸、莫雅平和张民老师还没有离去,我带他们攀爬了何述强老师散文《山顶上的巴马墟》里写到的马鞍山,畅游了盘阳河沿岸的长寿村和百魔洞。

在马鞍山庙宇里,我们饮着甜甜的山泉,吃着鲜美面条,探讨着城市与乡村文学的区别和潜在的力量。陈纸老师的一席话,让我悟到了玄机。他说现在作家基本上都进驻了城市,城市题材文学似乎是无病呻吟氤氲一团,该是乡土文学崭露头角的时候了。哪怕你是描写一个虚幻的山村故事,哪怕你的手法让人捉摸不透,那也是一道美味的野味,肯定能让城里人通过你的素材来找到皈依的领地。傍晚,我们在一个瑶寨里就餐,在桌上,何述强老师叫我给大家说一说布努瑶的一些巫术文化。我就给大家谈了我们民族的“蛋卜”习俗。我们布努人死去,不求罗盘师傅来定坟地,只要巫师拿着一枚生鸡蛋,去到大家认为死者可以安葬之地,念咒语后猛砸。要是鸡蛋破了,这个地方就是死者的坟地。要是不破,鸡蛋飞往哪一边,巫师继续往那方向砸蛋,直到鸡蛋被砸开为止。

我说到这里,李鲁平老师急忙说“停”,他说瑶鹰,你说的这个事情,无论是真是假,我的《芳草》就等你的文章了……

就在次年的春天,我悉心呵护的文学种子长出了芽儿。我采用陈纸老师灌输的技巧,以布努瑶“蛋卜”习俗为载体,写就了万字散文《母亲石》,并在《芳草》扎根开花了。这个时候,“南楼人”在群里纷纷给我道贺。南丹的白裤瑶兄弟何光斌也是南楼人,他读了我的《母亲石》后,连夜给我打来了电话。他说他是含着眼泪读完我的这篇荡气回肠的散文的。从那以后,我每次去南宁,免不了要找何述强老师谈文学。他经常找来一些世界名著给我阅读,我们经常是彻夜未眠,共同分享着文学带来的悲伤和快乐。

红日主席在一次文学活动上说的一番话,也许就是对于类似南楼丹霞的文学社团的一种肯定。红日主席说,河池为什么走出了这么多的作家,那是因为这里的土壤能培植作家苗子。河池的文学作者们就像南极冰地上簇拥的企鹅,抱团取暖,彼此把热量传递给身边的生命,因此,河池的作家群现象,是文学作者们团结簇拥留下来的印痕。每次我和何述强老师在邕城会面,南楼学子牛依河、费城等人总是十分的热情,还有一些喜欢亲近“南楼丹霞”的作家,也会循着南楼的灯光,闪耀着萤火聚集过来。我们或是在邕江堤坝,或是在喧嚣的夜市之中,几碟小菜,几杯土酒,尽情地享受着文学的芬芳气息。这,也许就是潘红日主席所说的企鹅抱团取暖之道。作为南楼丹霞的“始作俑者”,何述强老师被簇拥其中,亦或火热,亦或近乎窒息,那是我们所无法理喻的。从他醉态迷离慷概激昂的朗诵声中,我似乎读懂了一种精神,寻到了文学家园背后隐藏着的一些沧桑和幸福。

2013年12月,广西作家节在河池金城江举办,作为“文坛桂军”新生的芽苗,我有幸参加了这次文学盛会。作家节活动的头一个晚上,红日先生为我铺平路径,带我认识了《人民文学》《民族文学》《小说月报》《山花》等来参加活动的主编和副主编。小说月报副主编刘书祺老师对我厚爱有加。他回到天津后,还特意打电话给我,和我谈了一些小说创作的技巧,还对我刚刚出炉的中篇小说《八音劫》进行了综合评述。这时候的我就像一只受宠若惊的羔羊,在瑟瑟颤抖的同时,亦感觉到文学海洋里吹来的风,竟然是如此的温馨与快乐。

前些日子,在河池市委宣传部就职的杨合与我联系,他叫我写一篇我与南楼丹霞的故事文章。“无巧不成书”,就在我准备敲击键盘抒写故事的这个下午,广西作协寄来的会员证恰巧到手。抚摸这本透着猪肝色亮光的小本子,我还是高兴不起来。我回忆起了和何述强老师认识之初,他对我充满着期盼的那句语言:

瑶鹰是一位匍匐着的作者,一旦他粗粝的爪子离地腾跃,那些闪耀着神光的文字,足以令同行们感到瞠目结舌……

于是,我编辑了一则信息,发给了红日主席和何述强老师:

感谢恩师一直以来对我的厚爱和激励。今天,广西作协会员证终于到手了。我不会把它当作枕头,相反,我要把这本册子当作新征程的起跑器。请相信,我会继续努力!

过了许久,红日主席给我回信息了,内容很简单,就是那么寥寥几个字:

请做好去鲁院学习的准备!

此时我才回神过来:前段何述强老师和我透露了一个信息,他说鲁院第九期少数民族作家培训班的通知准备到了,广西只有五个名额,我占了一个!

凿壁偷光,只是圆梦路上的一种手段。要实现自己的梦想,还得有坚韧的毅力和超人的悟性。借着南楼那一束亮光,我即将踏上通往鲁迅文学院的征程。这个深夜里,春雨扑打着543斋的玻璃窗,如玉珠落盘般叮咚作响,让人感到振奋;又似一段音断意连的古筝曲,悠远而悲凉,把我的思绪带回到了远时的南楼。此刻,我的耳际里回荡着屈原悲情的《离骚》诗句:

路漫漫兮其修远,吾将上下而求索!


瑶鹰(广西巴马蓝振林):借着南楼的那束亮光

2014年3月12日凌晨于新隆543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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