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痛是真的—日本电影《蛇舌》吉高由里子--转自豆瓣次递开放 吉高由里子 蛇舌 ed2k


“开叉的舌头,你听说过吗?”
  “什么?开叉,你是说舌头有分开的?”
  “对对,就象蛇呀,蜥蜴那样的舌头。人的舌头也可以变成那样呢!”
  他说着,有滋有味地将嘴里的香烟取到手里,调皮的将舌头伸的长长的。他的舌头,果然象那蛇舌似的,中间是分开的。我凑过脸去想仔细看一下,可他马上把右边那片舌头灵活的卷起来,把手里的香烟一下子夹到两片舌头的中间。
  
  这是金原瞳在小说《蛇舌》的开篇之言。
  路易染有一头金发,靠在酒店陪酒维持生计。她看到了崩客族男孩阿马的蛇舌,深深为之着迷,并准备象他一样将舌头一分为二,改造自己的身体。阿马带对她也非常迷恋并信赖,他们开始同居。在此其间,她还想在身上刺上纹身。阿马带她到纹身师阿柴那里实施蛇舌手术并纹身。阿柴是SM(性虐)狂。路易以自己的身体为条件在他那里换回了她心仪的麒麟纹身。在一次又一次的与阿柴的SM中,她沉醉其中不能自拔,同时对外表迷乱而内心柔弱的阿马充满依恋。
  当蛇舌即将完成时,阿马却失踪。她失魂落魄,痛哭流涕,发现他对自己居然如此重要。她想去警局报案,突然发现自己连他的真实名字,年龄,父母,甚至在哪里打工都不知道。只好去找阿柴,这个纹身师大概是唯一一个她认识的阿马的朋友。
  没过几天,警察找到阿马的尸体。他是被人虐杀而死的,死前受尽了虐待,尸首惨不忍睹。她在停尸房看到那具尸体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深爱他。
  种种迹象都指向阿柴。但是路易对这些迹象及自己内心的感受一再逃避。她仍然同阿柴在一起。
  故事里的三个主人公都极复杂而怪异。
  阿马在深夜的街头失手打死了一个调戏路易小流氓。他摊开血淋淋的手,把从那家伙嘴里挖出来的两颗牙齿送给路易当作爱情证物。阿马死后,她在深夜爬起来,用毛巾和布把它们包住,用榔头敲碎成粉状,用啤酒冲下肚。从此就与阿马是一体了,他在她的肚子里了。
  阿柴呢,一个纹身师,身体上能够下针的地方都刺满了图案,一个狂热的SM者,在第一次与路易做爱后就要求她做他的妻子,要求她同他结婚。
  整本书里充满了血腥神秘压抑怪异的气氛,它所带来的心理冲击和生理冲击,让人记忆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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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原瞳在描述某些血腥场面时期极其冷静,简直就象一个操冰冷手术刀的外科医生。
  “象这样舌头割成两片,据说是现今酷男靓女的时尚,用他们的话讲就叫身体改造。方法是先在舌头中间打个孔,戴上饰环,慢慢将这个孔弄大,将舌尖部分用洁牙或钓鱼的尼龙线什么的缚住,最后用手术刀或剃须片将舌尖割开,这样蛇舌就成功了。”
  “我一个人回来家里,取下舌头上的饰环,用十字线将舌尖还留着的肉扎住,绳子一收紧,一阵钝痛袭来,扎住的部分大约有五毫米,我打算就这样切开。我取过修眉刀,将十字线一下子割断。十字线象弹起来似的解开了,疼痛感立刻缓和了许多。我在镜子前照照舌头,肉的横断面被唾沫濡湿了,闪闪发光。”
  “从冰箱里取出冰透的水,连瓶喝了起来。水穿过舌头上的孔,仿佛在自己身体里开了条河,冰凉的水朝着我身体下游流下去。”
  
  出生于1983年的女孩金原瞳创作的这部小说获得了2004年的第130届芥川奖,并得到了以“惊世骇俗”为定义的评价。
  惊世骇俗吗,我想她是非常坦白又极隐晦。
  
  路易热爱的东西:大孔的耳环,蛇舌,纹身,SM,都是令身体的疼痛达到极限的一些方式。她(包括阿马阿柴)迷恋这些来自身体的痛,如路易所说,只有在疼痛的时候才能令她实实在在感到自己活着。生命只是一场无穷无尽的消耗,我们拿什么来抵抗巨大的的空虚与孤寂?
  对于所谓的正常社会,正常生活在她看来恰恰是最不正常的,“这样的世界不能多呆,情愿去那黑暗的世界,将此身焚烧个精光。”她需要这样一个角落能把自己藏起来,只有在同类那里才能藏匿自己。你是否有小时候躲进大衣柜独自呆着着的经历,你怀念那个黑暗的大衣柜吗,密不透风的狭小空间,呼吸越来越困难,层层衣物向你压来,你却感到喜悦和安全?他人即地狱,何况是这个世界。在内心深处,每个人都需要这样一个能够藏匿自己的角落。
  作者的写作十分巧妙,在字里行间,已透露出路易无法获得正常的爱,而对正常的爱极其排拆。她与阿马同居着也不曾问过他的任何事情,她是害怕知道吧,她是不想跟他扯上肉体以外的其它关系吧。她根本对在此以外的关系感到无望,她根本就不相信,根本就排拆这所谓的以外的关系。
  到他死了以后,她才知道他只有十八岁,她才想起来,他们之间从未有过正常的情侣间的对话,了解对方的童年,有趣的往事,之前的经历…没有,她对他一无所知。她在抗拒什么呢。他死了以后,她才知道这是多么的遗憾。他死了以后,她才在知道,自己多么需要他。这个男孩死了,他的死,让她确认了一件事,爱。她终于可以了解他的爱及她自己的爱。然而这却是更加痛苦的事,不如不知。
  她想把他吞到肚子里,化为她的血肉。但是,太晚了,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她只能把自己的一颗蛀牙嚼碎吞进肚里,她只能把他给她的爱情证物,另一个死人的牙打碎吞下肚里。
  她厌恶的其实正是她极其渴望的,因为害怕得不到而竭力排拆。
  只有痛是真的。
  他的死终于令她感到痛,比蛇舌,比纹身,比SM来得更猛烈,更持久,她恐怕是要迷恋终生了。
  是的,即使是阿柴杀了阿马,即使阿柴蹂躏了阿马那也没关系,即使她睡在阿柴身边也没关系。因为他已经足够令她痛了。
  这一切跟爱情无关,只同爱有关。爱,我们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就让我们死吧。如果死不了,就让我们痛吧。让我们痛。只有痛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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