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高度--著名抗癌专家潘明继教授大学教授发现抗癌-爱华网

《生命的高度--著名抗癌专家潘明继教授》

潘明继教授是一位十分优秀的临床医学家，我和他认识已50多年，他热爱生活，积极向上，勤奋执著，有一种永不言败的精神。他在肿瘤医学界可谓声名远扬，勤于临床医疗实践，医疗作风好，深得病人的爱戴。最为难能可贵的是他在肿瘤临床的中西医结合医疗；扩面，多所创新，有悟性，有理念，最早提出肿瘤的扶正固本治法，我国肿瘤医学界的大量临床实践和实验研究均证明这是一个历久不衰的重要治疗原则。我在临床医疗中也常遇到肿瘤病人，治疗上不免感到难处，尤其是晚期患者，病人更是痛苦不堪，各种治疗措施都难解脱。扶正固本方药却可使病人提高免疫力，改善生活质量，安度病后余年。扶正固本思路确是长青的。潘明继教授在开发三尖杉酯碱研究方面也作出优异的成绩，使不少病患者分享到他成功的果实，我也为此感到了分享中西医结合成效的乐趣，"sharetheshare"了。

很多医生在医疗实践中也认真服务，但更多的是跟风赶趟。而潘明继教授则是干一行，爱一行，精一行，做到有所创新，苦甜交融。潘明继教授是一位有心人，是在沟通东西文化、中西医结合事业中，事理通达、风格高尚的优秀医生。

第一章送你一把金钥匙

丈量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让人感慨不尽、心动神摇仙山楼台明英苑南安，闽南重镇，福建著名的侨乡。和台湾仅是一水之隔的石井，就是饮誉海内外的民族英雄郑成功的家乡。它的基本格局是：沿海相对的开放和发达，而山区却是分外的闭塞和贫穷。因此，走出山门，去见识山外精彩的世界，几乎成了家居山区的南安人的人生之梦。不过，你走得很远很远，即使走到天涯海角、异国他乡，你也永远走不出对故乡深沉的眷恋和思念。乡梓情深，故土情结，是有着五千年悠久文明史的炎黄子孙的生命之魂。这就：是根深叶茂中华文化的伟力，这就是任何政治势力包括飞机大炮：部无法摧毁的源远流长的民族精神。因此，当你一脚踏入潘明继教授的故乡--南安市乐峰镇湖内村，看到在一片苍茫的崇山峻岭中，忽地出现如仙山楼台般瑰丽辉煌的明英苑，在无限惊讶之后，你就会慢慢地领悟到其中的缘由了。

那是潘明继教授回报故乡拳拳之心的大写意：几许浪漫，几许风流。明镜如拭的明英湖(原为1958-1965年修建的内湖水库，2001年由南安市政府重新命名为"明英湖"，并扩建加高成现代化的湖泊)，浓荫匝地的果园，一座兀然而起的山坡上，金色殿堂式的三层主楼建筑，阅尽春秋岁月，阅尽山光水色。侧目自云苍狗，是在悠然沉思?还是以它的一派奇景，骄傲地为生养了自己的故乡研、义诊基地--明英苑外景。

荣获国际奖金，由政府支持、海外宗亲、朋友捐资共建的教育、科装点那不凋的容颜?

那是潘明继教授历经半个多世纪的奋斗、拼搏，终于修成正果的精美群雕：一砖一瓦，一景一物，无不诤然有声。此处春和景明，满目锦绣如画。有道是：收藏了太多的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看取了太多的艰苦卓绝。丈量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让人感慨不尽、五内皆热!

不是丰碑，胜似丰碑!

站在高处看，如诗如画的明英苑很像一把钥匙。这把金钥匙，仿佛是为专为解读潘明继教授而准备的。天地悠悠，天人合一，其趣无穷!

送你一把金钥匙。

一生从医的潘明继教授，不是大款。在福州市第一医院，他只是小小的肿瘤科主任医师，穿上白大褂，他和其他医生一样，便把全部的精力倾注到繁忙的医务工作中去了。收入普普通通的他，哪里有雄厚的资金，在这里修筑起如此大气而秀丽的公园式的明英苑呢?

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这么奇怪，整天想着金钱的人，金钱仿佛喜欢和他开玩笑，眼看就要到手了，一阵风，有时，甚至连预兆的风也没有吹，美丽至极的黄金梦就烟消云散了，南柯一梦梦断肠，真是有说不尽的悲哀、凄凉!而那些对金钱抱着散淡之心、无意去做黄金梦，一心扑在工作上，扑在为他人着想的事业上的人，金钱却往往钟情于他。向来神出鬼没的孔方兄，突然，却笑眯眯地不宣而至了。这正应了一句老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现代的神话，尤其是带有国际色彩的现代神话，让人措手不及，更是喜出望外。

天外飘来了明英苑。

1991年，潘明继教授被美国国际传记学会评为全世界36位突出贡献专家之一，荣获"国际毕生学术成就金质雕像奖"，按照规定，获得了10万美元的国际奖金。10万美金，当时相当于人民币近百万元，对于一个清贫的普通的医生家庭，无异于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金菩萨!

按照国际惯例，此款主要用于建立对获奖者富有纪念意义的事业上。因为，能获此殊荣，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它的意义，当然不仅是这笔巨额的奖金，而是让普天下的人们看到这样一个真理：地位平凡的中国医生，也有资格和能力跻身世界有突出贡献的专家之列，富有智慧和献身精神的中国人，如巍巍的喜马拉雅山，真正地站起来了。

潘明继教授为我们的祖国和人民获得了莫大的荣誉，为我们独具特色的中国医学获得了全世界的敬佩和仰慕，在世界医学竞技的赛场上，他为我们中国捧回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奖杯。他兼幸地成了中国的代表和形象，成了中华民族的代表和形象，成为中国乃至世界医学史上一颗耀眼的星星!

感念他不凡的精神和风采，应当为他唱一首热情洋溢的歌。感念他为人类健康做出的世界级的突出成就，应当为他立一座碑，或者，建一座纪念馆。

崇尚人本主义和个人荣誉至上的外国人，或许，就是出于这样的思维和逻辑，才特地设立这笔高额奖金的。

然而，中国有特殊的国情和独特的文化。一般来说，生不立碑，人活着，更不建纪念馆。温良恭俭让，儒家文化几千年的熏陶，造化了中国人谦恭的气质和不善张扬的秉性，尤其是文化人。深谙生命意义和歧黄之术的潘明继教授，当然深知其中三味。怎样用这笔钱呢?获奖者对这笔钱有着完全的支配权。潘明继教授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但他的第一感觉，就是想起远在南安的故乡。在老家建立一座以自己名字命名的纪念馆?不妥。他平时就是一个低调生活的人。感谢世界著名的大科学家卢嘉锡先生，他提出了一个很好的主意，他提议，以潘明继教授夫妻共同创业为基调建馆，把这一建筑建成弘扬民族精神、尊重科学、尊重知识、激励后人的教育基地，建成可以造福四周乡亲的现代化的义诊中心。而该馆的名称则从潘明继教授和他的夫人施增英名字中各取一个字，称"明英苑"。这样一来，既不违背国际惯例，又有着很好的实用价值且不乏深远的意义。毕竟是智商超凡的科学家，一语中的，并洋溢着浓郁的中国特色，潘明继教授举双手赞同。卢老很是高兴，他亲自命名，并欣然题字，使这10万美金的国际大奖，在这原本穷乡僻壤的地方，演绎出一个个耐人寻味的佳话。

潘明继教授和卢嘉锡先生的深厚情谊，遗落在明英苑的一则美谈。

卢嘉锡先生原籍台湾，长期在北京工作。他的夫人吴逊玉，贤淑而能干，是他最可靠的伴侣和支柱。他们生育、培养了7个孩子，5男2女，皆十分优秀。为了孩子、家庭和卢老的事业，吴逊玉付出了艰辛的劳作和巨大的牺牲，终于积劳成疾，于1982年不幸得了脑膜瘤。最初，经上海华山医院手术治疗，病情稳定了几年。1987年病灶复发，且来势凶猛，已经不可能用手术治疗了，甚至，连常用的放射、化疗也不适宜了。擅长用中西医相结合办法治疗肿瘤的潘明继教授，应邀参与治疗卢老夫人的工作。

不得不佩服潘明继教授的回天之力。经他细心诊断，卢老夫人肝肾皆呈阴虚症候，感觉极其疲乏、痛苦。这正适合发扬中医扶正培本，滋养肝肾之长，经过潘教授的治疗，症状明显减轻了，已经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病人，奇迹般地出现了饮食起居基本正常的局面。此后，又缓解了三年。

油灯快要燃尽，生命力极为顽强的吴逊玉女士，终于卧床不起。和妻子相扶相携走过了半个多世纪的风风雨雨的卢老，坚持亲自侍侯。说来也奇，已经精神恍惚、意识模糊，并时有癫病发作的卢老夫人，只要听到丈夫的声音，看到丈夫的身影，：甚至闻到丈夫的气息，就会平静下来。

对于身患绝症的病人，活一天就是胜利的一天。有时能够多生存一天，都是奇迹。潘明继教授崇高的品德和精湛的医术使卢嘉锡先生深深地感动了。曾经担任中国科学院院长，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的他，有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对潘明继教授深情地说道："以前对你了解不够，没有向中央领导推荐和介绍，这是我的失误，我向你道歉!"中国有句古话：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虚怀若谷的大科学家发自肺腑之言，让潘明继教授心潮如涌。他并非没有走上仕途的机会，是医学，让他一往情深的医学，还有爱情，无法割舍的爱情，使他断然放弃了从仕途上升迁的机会。闽南乡间有一句很有哲理的民谚：甘蔗没有两头甜。他从不后悔自己的人生道路的选择，但有幸相识、相知国际科学界的泰斗卢嘉锡先生，并得到他如此的评价，足矣!

卢嘉锡亲临明英苑视察，2000年2月21日，他从北京寄来亲笔题词：

书赠潘明继教授：融汇中西医造福全人类

其时，卢老身体已是不佳，直到驾鹤西去，再也没有给人题过词。一代科学巨匠的封笔之作，就这样成了明英苑的镇馆之宝。得道者多助。明英苑的建设过程，美丽如诗。

南安市政府得知潘明继教授用获得的国际奖金在故乡建明英苑的消息，给予了鼎力的支持。南安是世界著名的优质石材之乡，俗名叫"石砻"的花岗岩石材，温润如玉，且坚硬无比。当年北京建毛主席纪念堂，用的就是此地的石料。经市政府特批，"石砻"的精美石材，运到了明英苑工地。玉砌雕栏，琼阁巍峨。海外的侨亲及世界潘氏宗亲总会都为明英苑的建设作了慷慨的巨额捐赠。那是故乡的父老乡亲对潘明继教授最美好的谢忱和祝福。南安人为有潘明继教授这样世界知名的学者、名医而骄傲，而潘教授同样为有如此知情、知暖、知寒的故乡人而欣慰!

潘明继教授的朋友多。建设明英苑，很多技术高手主动、热心帮忙，他得到福建省建筑设计院总工程师，大腕级的设计高手吴蒙先生的鼎力支持，利用业余时间免费设计，还得到陈秉晃工程师、潘跃红工程师的义务协助。在侄婿杜福成的精心施工下，几乎所有走进明英苑的人，都为之赞叹不已!它极为艺术地运用了一个自然突起的山坡，横空出世，幻出天外。本是三层的楼房，就俨如扶摇临空而上了。凭楼而望，居高临下，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还有绵延而去的田野、村庄，尽揽胸襟。而紧邻的充满传奇的双乳峰、涌泉峰、香炉寨，恰到好处地成为它广阔的背景。附近正好是一片浓绿的龙眼林。还有一座水光潋滟的明英湖，一道小桥款款地架到湖心，轻松地系起一座古式精美的"怡心亭"，碧绿如染的水口12移

面，就化为一幅浓淡相宜的山水画。四周很静，很静，洗尽凡尘了，鸟鸣山更幽。细细品去，还有几分禅意。夕阳西下时：分，农家炊烟袅袅，大楼化为黛色的剪影，有古老的蛙声传来，打柴的农家，拖起长长的身影，从红泥小径上悄然走过。于是，现代的时尚就无声地融入了古朴的意境。宠辱不惊，荣辱皆忘了。遗憾的是，远在福州的潘明继教授是难得有闲暇享受这样的洪福的，他太忙、太忙，连正常的睡眠时间都难以保证，一腔美意就留给故乡的乡亲了。公园似的明英苑成了乡间农民的乐园。说来真是让人为之怦然心动，以奉献为己任的人，即使功成名就，他依然是一只繁忙的蜜蜂，为他人酿蜜，且乐此不疲。正因为有这样一群无私的人们，我们这个灯红酒绿、人欲横流的商品世界，一派浮躁的世俗红尘之间，才闪现出理想信念的珍贵和不懈追求的迷人异彩!

人是要有点精神的，漫步明英苑，处处都可以清晰感受到道德、精神、境界的伟力。

集高雅的文化、科学、艺术、历史、教育、医学、休闲于一身，明英苑就像收藏了潘明继教授对故乡绵绵不尽的思念和期待，寸寸都是相思，步步皆有文章。一楼正厅巨大的玻璃幕墙上，镂空镌刻在上面的是毛泽东在1958年那一段著名的"西学中"的批示。字大如斗，读之，犹如洪钟盈耳。那是潘明继教授奉为经典和座右铭的铁卷丹书。一代伟人毛泽东，不愧是最伟大的政治家、思想家。尽管，由于伟人晚年的失误，世人颇有微词，但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潘明继教授，从内心深处，真心地敬仰和感念他的丰功伟绩。明英苑的灵魂就在于此。

图2 1999年明英苑落成庆典上。潘明继夫妇同儿子远志．女儿云苓、

女婿陈强、侄儿敬新、侄婿杜福成留影

钦佩潘明继教授的艺术家，在大堂两侧的墙上，创作了两组汉白玉浮雕。左侧墙上是潘明继教授苦难的家史，右侧墙上是潘明继教授携妻子和儿女共同创业的奋斗史。酾面简洁、生动。那是人生的一个缩影，更是催人奋进的教材。发人深省，耐人寻思。宁静清雅的大堂中央，有一套柚木的沙发，特别引人注目。四个座椅和中间围住的茶几造型，均是横行霸道的大螃蟹。做工精致，且栩栩如生，让人忍俊不禁。柚木是极为名贵的树种，国内已是十分罕见。这套名贵家具是一位印尼华侨赠送的，价值14万元人民币。他曾是潘明继教授的病人，得了不治之症，感谢潘教授救了他。这位不愿透露名字的病人，是印尼一位传奇色彩很浓的人物。他诙谐地调侃：我的生命价值绝对不少于一千万，但救了我的潘教授分文不取，只好送上一套螃蟹木沙发略表心意了。

其实，这位神秘的人物所送的螃蟹木沙发是有着很深的蕴意的。在英文中，"cancer"既是"癌症"的意思，又表示"巨蟹"星座。因此，国际上已将横行霸道的螃蟹作为癌症的象征。抗癌协会的口会标就是背上插下一把利剑的螃蟹。这位心智过人的华侨，送上这一礼品，是感谢，更是对潘教授寄予厚望。

潘明继教授特别喜欢这套螃蟹木沙发，轻轻地坐下去，便感到有无数渴望的目光注视着他。他不抽烟，会品茶。有机会在明英苑泡上一杯茶，对他是极为难得的享受。他深深地感受到，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但理想、追求、服务社会是无限的。窗外云起云飞，生生不息。逝者如斯夫，不分昼夜。他喝了一口茶，有点苦，接着，沁人的清香悠悠地漫上心头，并悄然弥漫开去，全身清爽如沐。这不就是他人生的写照么?他是极有悟性的。想到这里，他无声地笑了。

义诊。永恒的节日

山，可以作证。水，可以作证。故乡的父老乡亲更可以作证：义诊，永恒的节日，牵动了此地多少百姓的情思，编织出多少感人的故事、传奇。当年，一头乌发、风华正茂的潘明继，还是个英俊的小伙子，而今，转眼就到古稀之年了。而他的夫人施增英，山里人至今还记得她当新娘时那精明、觏丽的模样。用闽南土话来说，真"秀"哟!快50年了，风雨剥蚀了山崖，村前的小树，长成了浓荫遮蔽的栋梁之材，义诊的传统和精神，还在延长、继续、不断丰富。它如村中落满乡亲无数脚印的逶迤石径，它如写满乡愁、乡思的农家老屋上袅袅的炊烟，成了村中一道靓丽的风景。不过，最早的义诊，只是潘明继夫妻两人，现在，是走来了一支浩浩荡荡的"潘家军"，由近20个正规医务人员组成的义诊队伍，在新落成的明英苑，一字儿摆开了阵势，看一眼也让人心热。

有一首曾经流行过的老歌，动情地唱道：我们共产党人好比种子。这是伟人毛泽东的一句名言，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提起了。从那个火红年代走过来的潘明继教授，却用自己忠诚的行动，把那不凋的音符，化为深深扎根在闽南这片红土地上的常青树。

图3潘明继、施增英自1958年起，每年春节都回乡义诊，46年来从无间断。他俩先后在亲属中培养了18位医生，2004年义诊队伍已增至20人

寂寞和孤独与他无缘。

用充满创造和奉献精神的主旋律谱成的生命礼赞，永远荡漾在人们的心头。

世界上许多事情的发生，往往洋溢着浓郁的戏剧色彩。

1958年2月。潘明继从沈阳回到福州。北国已是漫天皆白、地冻天寒，而南国的福州，天气虽然有些冷，却依然是满目葱绿。此时的潘明继，心里如酿了蜜，看天天高，看地地绿，看人更是喜上眉头。因为，他利用这难得的探亲假，与相恋了4年的施增英结婚了。古人云，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为人生最得意的美事。科举一废，只剩下前面半句，岂不是更值得珍惜了么?与倾心相恋的心上人结婚，那才真正称得上甜蜜、幸福。

当时城里人结婚很简单，办完结婚登记手续以后，买上一包喜糖发给大家，就算是完成人生这一重大使命了。革命化的年代，有些事也是很有一点意思的。潘明继带着施增英第一次回老家探亲，也只是买了一大包喜糖。山村里来了城里的新娘子，消息一会儿就传开了。潘明继的老屋，窄窄的下厅、堂前、天井，还有那间临时布置出来的新房，顷刻，就被赶来祝贺和看热闹的人们挤得水泄不通。

孩子们在拥挤的人群中钻来钻去，手里拿着喜糖，舍不得吃，有的兴奋得大喊大叫，乡下的苦孩子，难得有这样快活的日子。所有的人都喜笑颜开，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这对年轻人，所有美好的祝愿都送给他们了。古道热肠的山里人，看到这一对有出息的恩爱小夫妻，赞叹不已。祝福、吉祥的好话，说了多少，已经数不清了。

门前的喜鹊欢快地喳喳直叫。大红对联贴在门口。清脆迷人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喜气洋洋。真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春节呀!新婚的潘明继夫妻两人，沉醉在一派欢乐、祥和的氤氲氛围里。地久天长的爱情之苑，正盛开着倾国倾城的牡丹，天姿国色，美不胜收!突然，明净的蓝天飘来一片极不和谐也很不适时的乌云。

几个一脸悲戚的农民，衣衫不整，满头是汗，用门板抬着一个病人，不由分说地就往喜气盈门的潘明继家里钻。他们的脚步太匆匆，人们想阻止他们已经来不及了。按照乡俗乡规，在人家大喜的日子里，别说抬一个病重的人上门，就是说一句不吉利的话，也是要受到谴责的。

不速之客已经到了大厅。救人如救火，这几个农民或许是急口糊涂了，不仅未经允许就把病人抬了进来，而且一放下病人，就毫无忌讳地诉说心中的焦虑和悲伤。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许多人都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把人家轰出去么?善良的人们于。12,不忍；此时让新郎、新娘穿起白大褂看病，岂不大煞风景了么?

应当感谢识大体、顾大局的潘明继的继母，她是个厚道又很能干的好心人，当时，还是村里的妇女主任，立即把病人安顿在一架临时支起的木板床上，叫潘明继赶快诊治。

真是找到了一个名符其实的大救星哟!此时的病人，已是惨不忍睹：脸色蜡黄，汗如雨注，全身痛苦得蜷缩起来，一双被病魔折磨得毫无生气的眼睛，含着泪，无奈地看了看潘明继，人类求生的原始本能，几乎也被极为难熬的痛苦残忍地吞噬了。潘明继连忙问诊，并且细心地检查病人剧痛的部位。根据典型的病况，断定是急性阑尾炎。民间把这种病称做"肠痈"，缺丢药的地方，不少病人是由于化脓穿孔而活活痛死的。

在城里的医院，遇到此种情况，毫不迟疑地要实行手术治疗。而今是在乡间，回家探亲的潘明继连药品也带得很少，且只有一般的常用药。好在他业余时间也研究一些民间单方，知道这种病在情急之中，也可以用草药治疗。用蒜头捣烂芒硝，外敷右下腹部，有一定效果。他用这种土药，辅以自己带来的普通消炎药，给这个病人治疗。是山里人命硬，还是对症下药出了奇效?第二天，这个病人的病情就出现了根本的好转，欣慰的笑容终于浮上了那张曾经绝望的脸庞。

消息传开，村里的乡亲，外村的病人，一起朝潘明继涌过来。20世纪50年代后期的南安乡间，缺医少药的情况十分普遍，带病生活，甚至带病劳动，是很寻常的事情。现在，从天上落下一位"白衣天使"，且如此非凡了得，岂能轻易放?于是，潘明继到了哪里，人们就追到哪里，欢声笑语不绝。当时的盛况，绝不亚于今天的追星族追逐时髦歌星。新婚燕尔的潘明继夫妻两人，他们的蜜口月居然是在成天给乡亲们看病的繁忙中度过的。

自古以来，农民都把春节看作是企求来年丰收、好运、健康、如意的吉祥日子。一般来说，春节是不看病的，如果你春节看了病，兆头就不好了，那就意味着整年不顺。因此，即使有了病，也强忍着。现在，这种旧风俗被潘明继打破了。看来，有些传统的习惯也是不难改变的，关键是民心、民意。潘明继的父母看在眼里，喜上心头，家里出了一个可以为乡亲们解除病痛的"状元"，是很荣耀也很自豪的事情。

短短的几天宝贵的探亲假、婚假，成了为乡亲们义诊的节日。从此，潘明继夫妻每年一次的回家探亲，方圆几十里的老百姓都闻讯而来。这是信任、厚望、期待，更是他们责无旁贷的天职。然而，潘明继当时远远没有料到，此事会一发而不可收，而且会越做越大，一直做了近半个世纪，从家里做到明英苑，做出了一支实力雄厚的"潘家军"，做成了一个植根在故乡的永恒节日。

人世上的事，一旦成了永恒的东西，就特别耐人寻味。

开始的几年，每到春节，村里人早早就打听到潘明继夫妻回家的日期。他们一到家，有时，水还来不及喝上一口，前来看病的人就涌来了。有真正的病号，也有身体什么地方感到不适，请潘明继给他们检查一下身体的。尤其是熟悉的亲友，更是不肯轻易放过这个一年才有一次的机会。其时，几乎所有的农民都不富裕，一天劳动的工分收人，有时还买不到一包水仙牌的香烟。能够得到像潘明继这样科班出身且已经很有名气的医生看病，实在是很奢侈的事情了。潘明继义诊不收费，这对乡下人，更是挡不住的诱惑。因此，人越涌越多。每个人都担心自己落了伍，或者错过了千载难逢的机会；每个人都希望尽快得到被许多人传得很神的潘明继的诊治。于是，拼命地挤呀挤呀，种田人有的是力气。哗啦一声，一片惊呼之中，潘明继家那扇饱经沧桑的木头门，就被挤倒了。而那道不知经历过多少岁月的旧门槛，命运更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蜂涌而至的人们踩得破烂不堪。淳朴的农民同时又是很可爱的，他们也觉得不安、内疚，但谁也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潘明继充分理解众乡亲的急迫心情，当然不会责怪他们。他从早到晚，连中午也不休息，一直看到深夜，几天下来，虽然无法完全满足农民的要求，但总算尽了自己的全力，为乡亲们做了一件大好事。他感到欣慰，更为农村缺医少药的严重情况而焦虑。中国农村的事情，仅靠个别或少数人的善良愿望是很难解决的，只有整个医疗体制的根本变革，才能改变农村医疗落后的局面。潘明继无意间操持起来的义诊，如一支火炬，实际上为中国的有志之士思考医疗事业的发展，照亮了道路。最广阔的医疗市场在农村，医务人员最能施展才华的地方，不仅是现代化的城市，同样也不能忘却了广大的农村。当然，这是后话。

细心的施增英尽自己的努力，针对农村的常见病如关节炎、发烧、拉肚子、胃痛、结膜炎、甚至失眠等，准备些简单常用的药品赠送给穷人，成为潘明继最得力的助手。能够为农民减轻一丝负担，她都尽力而为。

为了能让潘明继一家过上一个平静的春节，村里规定，义诊的时间，确定为正月初二。义诊的地点，潘明继的老家。大家还建议，应当像城里的大医院一样，事先排号，按号就诊。这样一来，潘明继家中的门和已经修补了许多次的门槛，就可以保证安全了。毕竟是农村，一到义诊的日子，依然是乱了套。

真是苦了潘明继夫妻两人，他们被严严实地围在中间，就像人海中的小船，应接不暇。不能怪我们农村的乡亲父老，他们看一次病，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特别是远途病人，虽然拿到号，可是队排得很长，怕看不上，要是晚了，山路不好走，回不去，怎么办，因而拼老命往里挤，弄得秩序大乱，人群涌动，柱子被挤歪了、斜了，差一点被挤倒了哟!

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看到这种场面，发话了，我们本村特别是。

潘明继本族的亲人要有高风格，应让外乡远途的先看，：零村的附近的晚一点看不要紧。虽然多数人听话而主动退让，但也有想不通的，认为既然排了号就应按顺序看，潘明继是本村的，我们没有依仗近亲的优势就很好了，如果按号轮到了还要让，会导致混乱，更不好。最后还是村长、书记出来说话：外乡来的凡是老、幼、体弱、行动不便者，可照顾先看，其他全凭号码顺序看，大家认为这样有道理，才把混乱的秩序理顺而安静下来。

这真是一幕诙谐的喜剧。潘明继当时就想，以后有了钱，一定要盖一幢漂亮、坚固的水泥房子，专门用于给乡亲们看病。老天不负有心人。于是，才有了今天如诗如域的明英苑。

樱花

樱花，日本的国花。纤尘不染的粉白中透露出娇嫩的嫣红，一朵朵，一串串，妩媚、丰腴、动人，虽然，不像芍药、牡丹那样热烈，花开动京城，却是冰心如水，溢彩流光，别有一番迷人的：异彩。樱花和终年顶着白雪的富士山，是日本的象征和骄傲。

让人感到惊奇的是，明英苑通往明英湖的一侧，居然有个规模不小的樱花园。20棵来自遥远日本的樱花树，在这里：扎根、生长、开花。年年清明过后，漫山遍野鲜红的杜鹃花还没有凋谢，满树的樱花就绽出了笑脸。是代表来自异国的友人，殷勤地向明英苑问候?还是忠诚地守候在这里，谦和地装点着这片多情的红土地?花期如约，系着一个让人潜然心动的日中友好的故事。或许，是怕后人忘却了远在日本的朋友，故事的主人公之一，还特地在樱花园的围墙上，竖了一块黑色的大理石，上面镌刻着工整的铭文，写着：

日本国会议员冈下信子为了感谢潘明继教授夫妻为其丈夫冈下昌浩治病的神效；为了弘扬潘博士夫妻的精湛医术和高尚的医德；为了中目友好的万古常青，特于2000年12月29日专程莅临明英苑赠送日本国花--樱花，以资纪念。从医几十年的潘明继教授，经历过多少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甚至瞬间阴阳两隔生死别离的严酷，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极富有传奇色彩的事情：

那还是1997年10月间的事了，正在忙着给人看病的潘教授突然接到一个电话，那是福州市科协对外部部长陈霖官同志亲自打来的，告诉他一个十分意外而又紧急的情况：一位日本的高官患了直肠癌，已经是晚期了，在日本已经找不到治疗的办法，他不知从哪里得知你的情况，执意要到中国福州来找你治疗，现在已经在日本等候签证。他听了以后，先是吃了一惊，他的情况，怎么会传到这位日本官员的耳朵里去呢?他知道，日本的现代化医疗水平。在许多方面处于世界领先的地位。精明过人的日本人，十分善于吸收其他国家的先进技术，医学也是如此。他们束手无策的事情．推到我们的头上，万一治不好，或者，出了什么意外，个人影响是小，造成不好的国际影响，谁能承担了责任?退一步说，已经病入膏肓的晚期癌症病人，死亡率本来就很高，他又不是神仙，哪能个个都可以救活?因此，他请求陈部长用委婉的办法，推辞此事。过后没有消息。他以为此事就这么了却了，一忙起来，他也忘了这件事情。没想到，过了半个月，他又接到陈部长的电话。部长告诉他，这位日本的高级官员已经到了福州，此刻正在福州的温泉大酒店恭候他。世界上千奇百怪，怎么会有这样的国际病人呢?潘明继真的有些为难了。固执的日本朋友，你是病糊涂了，还是人到绝境，想拼死一搏而求生呢?事情到了这样的份上，他不想太多，病人的信任、医生的天职，潘明继立即赶到豪华的温泉大酒店，只见这位日本人已是骨瘦如柴，腹部高高隆起，蜡黄的脸上，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深深地凹陷进去，大概是被病魔折腾太久了，精神萎靡不振。一见到潘明继教授，他示意守护人员帮忙，挣扎着坐起来要和潘教授握手。潘教授连忙上前扶着他，让他躺下。并且亲切地安慰他："放心吧，我们会以最大的努力为你治疗的，一切都会好的。"或许是终于听到前来救治他的中国医生的声音了，病人目光中忽地燃起一线亮光，那是殷切的渴望、期待。远渡大洋而来的日本朋友，像许多中国的病人一样，一见到潘明继那从容、温暖的眼神，心里就平静、踏实了许多。

经过陪同人员和翻译的介绍，潘明继教授才明白：这位日本病人叫冈下昌浩，是日本国会内阁审议官、日本的税官长。1997年初，他开始感到身体不适，老是拉肚子，且大便粘液中带血，缺乏医学常识的他，以为只是一般的肠炎小疾，没有及时地去医院作认真的检查，吃了一些普通的药，就熬过去了。日本人的敬业精神很强，且身居要职，整天忙碌不堪，无暇顾及，没有把病放在心上。勉强拖到下半年，糟了!到医院作检查，医生的诊断是：直肠癌，并且已是到了极晚期了。日本医学权威很直率地告诉他："癌细胞已经广泛转移，生命的延续不超过一个月。"晴天霹雳，地动山摇!把冈下昌浩及其家人吓得面无人色。他们不相信，走遍了日本的各家著名医院，结论基本相同。

难道生命就这么轻易地结束么?毕竟是身处高位，见过的世面多，襟怀、目光也与众不同。性格坚强的冈下昌浩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神秘的中国。中日是近邻，两国的文化有许多相同之处，许多日本人对中国源远流长的医学抱着敬慕甚至崇拜之心。冈下昌浩通过日中交往的渠道，了解到中国福州有个世界知名的"克癌圣斗士"潘明继教授，而且还知道他擅长运用"扶正培本"的方法治疗癌症，创造了救活许多濒临死亡癌症病人的奇迹。真正见到了潘明继教授，冈下昌浩通过翻译表示：他就是冲着潘明继教授而来的，也是他最后的一步了，他的病如果在中国都治不好，那就说明确实是没有希望了。他已经铁了心，坚定地说，他是死在中国也无遗憾。

潘明继教授被这位如此相信中国医学的日本病人感动了，还有什么比以命相托更为崇高的信任呢?他决定尽全力抢救这位日本朋友的生命。然而，冈下昌浩是个个性极强的人，他不住中国医院，也不去医院诊治，只住酒店，就在他下塌的房间里治病，更为苛刻的是，每次到福州来，只能三天。天下居然还会有这样的病人，潘明继教授也算是长了见识了。规劝，没有任何作用，执拗的日本人习惯了我行我素。这真是给潘教授下了个大难题了。酒店里没有任何必要的医疗设备，怎么办呢?好一个潘明继教授，当所有的口舌都失去作用以后，他横下一条心，准备运用浑身的解数，和这个日本官员身上的病魔较量一回了。

按照他的治疗经验，第一步就是为病人解除痛苦。这样做，既可以减轻病情，又可以增强病人战胜病魔的信心。冈下昌浩那高高鼓起来的肚子，是凶恶的癌细胞已经转移到肝脏及腹腔等脏器所致，它成了潘教授第一个"攻击"的目标。必须毫不迟疑地放掉癌性腹水，然后将治癌的药物直接从腹腔打进去，才可以迅速地控制病情。也不知日本的医学界为什么有这样的规定，他们是不允许轻易在腹部打洞放腹水的。是担12,丢了元气么?还是神学盛行的东洋，有什么忌讳?因此，当潘教授决定要在冈下昌浩的肚子上打一个洞放腹水时，病人家属和随行人员怕有危险都不太愿意接受这种措施。救命如救火，这一回，可不能迁就了。潘教授乘冈下昌浩有点犹豫的机会，一边和病人说话，以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边以娴熟的动作，迅速地完成了全部的手术操作。眼快、手快，真有点像变戏法哟!他问冈下昌浩，会不会疼，这位日本朋友摇了摇头。潘明继教授笑了，这一手绝技是他经过几十年的实践磨练出来的。他告诉一脸惊讶的冈下昌浩，我已经完成了替你缓慢放腹水的全部操作，现在你可以放心地睡觉了。

和老外打交道就像一场精彩的戏。冈下昌浩的腹水整整放了两个多小时，放完腹水，立即从腹腔中直接注入治癌的中西药。卸掉了大包袱的冈下昌浩很久以来都没有这样舒服过、轻松过，他甜蜜地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真甜真美呀，竟然睡到第天天大亮，睡了七多个小时。冈下昌浩的随行人员告诉他，潘教授一直守着他，守到天蒙蒙亮，因医院里有许多病人等着他，才不得不离去。此时，深受感动的冈下昌浩一身轻松，精神倍增，半年以来，第一次感到肚子饿了，很想吃东西。这就叫做中国医生的妙手回春。后面的两天是这样安排的：潘明继一下班，就和妻子施增英一起来给这位日本朋友治病。他们先是为病人注射增强免疫力的西药，内服治癌的中药及潘教授自行研制的治癌良药"志苓丹胶囊"。三天过后，冈下昌浩的病情明显好转。他急于回国，带上一大包潘教授为他配制的药品回到日本，继续治疗。

尔后的三个月，冈下昌浩每月都到福州接受潘教授的治疗，每次三天。第二个月来时，冈下昌浩精神很好，行动自如，经检查，腹水已经减少五分之三，体重亦增加了。冈下昌浩还高兴地告诉潘教授，他的饭量也增加了。第三个月来时，腹水已经减五分之四，腹腔转移的癌症肿块明显缩小，他已经可以每天上半天班了。身体得到初步恢复的冈下昌浩，在日本到处讲自己在中国治疗的神奇经历，他对潘明继教授精湛的医术赞叹不已，尤其是没有借任何医疗仪器，就能对他进行准确的诊断治疗，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个性倔强的他，故意在那些宣判他"死刑"的日本医学权威、专家、教授面前，抬起头，挺起胸，迈着矫健的步伐，走来走去。以此表示他的自豪之情，并现身说法，称赞中国医生的医术和医德。他深深地感激中国医生，经常打电话给潘明继教授，表达自己内一D浓浓的谢意。无比可爱的冈下昌浩发誓，有生之年，他一定要为中日友好、为弘扬中西医结合，发展东方医学而做出不懈的努力。

这真是一个奇迹：冈下昌浩第四次来福州时，身上的腹水已经全部消失，原来腹腔中的癌症肿块也缩小了三分之二。他无比兴奋，对潘教授的回天之力赞叹不已。实在是太遗憾了，过分自信的冈下昌浩，以为从此没事了。回国以后，每天忙于工作，不顾疲劳，甚至放松了后期的治疗，他的敬业精神太强了，天天忙到夜晚。他太大意了，忽略到身上还带着癌症肿块这一可怕的"炸弹"。劳累过度的他，终于在一年多以后，突发大出血，不幸去世。

冈下昌浩去世以后，他的妻子冈下信子决心继承丈夫的事业，立志走上日本政坛，积极参加竞选议员。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在2000年6月的选举中，在日本的国会中谋得要职，担任了日本国会众议院议员。她没有忘却丈夫生前促进中日友好的遗愿，在当上议员以后，向国会申请，组团访问中国。得到批准后由自民党干事长松下忠洋领队，还有冈下信子两个儿子、翻译官、技术员等10人于2000年12月28日专程来福州，福州市委书记何立峰等五套班子领导举行了热烈的欢迎和中日联合种樱花仪式。第二天上午来到南安的明英苑，南安市委书记李建国、市长陈庆宗等五套班子领导同样举行了热情的欢迎和受赠种花仪式。多情而细心的冈下信子，从日本带了110棵樱花，80棵种在福州的金牛山公园，5棵种在潘教授工作的单位福州市第一医院，5棵种在潘教授故乡南安市政府大院，20棵种在明英苑。

曾经得到潘明继教授治疗的冈下昌浩不知魂游何处，他的妻子明白，他倘若九泉有知，一定分外挂念着中国，挂念着潘教授他们。因此，冈下信子来中国时，特地带来了冈下昌浩的大幅遗像。她亲自在明英苑种下了美丽的樱花，也把他丈夫，还有成千上万和中国世代友好的日本人民的美好愿望，种在这片土地上了。

明英苑的樱花，很美、很美。

乡梓情深

距明英苑不远，就是湖内村小学。天高云淡。一面鲜艳的五四星红旗高高飘扬。白磁色的围墙，围着一片书声朗朗的天地。田野、村落、黄泥小径，散淡而写意，古朴而明静。一踏上故乡的土地，潘明继教授就感到特别地亲切。难得有闲暇，可以悄然地站在这里，听纯朴的孩子们读书、唱歌、嬉戏。说来也真是奇怪，他特别地喜欢学校。无论心情如何芜杂，年纪大了，看尽了人世间光怪陆离，有时，也有淡淡的惆怅从心中潜然飘起来，如云似雾，剪不断，理还乱。

但只要置身在欢快的校园里，置身在可爱的孩子们和敬业的教师中间，所有的莫名的杂念就烟消云散了。他是学医的，现代医学很讲究遗传的基因，莫非，他的心灵乃至潜意识深处，居然也遗传了父亲那一片热衷办学的一说来会让今天的许多人觉得有点像荒诞剧的色彩。潘明继教授的生父叫潘斯纺，本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民，论种田，可是一把好手，还有一手培育良种的绝活。

当地有一种良种番薯，就是他父亲培育的，老百姓称"斯纺薯"，以他的名字命名，也算是承认他的知识产权吧!是苦怕了，从小就对优雅的读书人有一种天生的敬慕之心?还是寄希望于自己的子女，让他们也有机会上学读书，以改变未来的命运?于是，一个极为偶然的机会，他竟然试办了一次初级私塾小学，虽然，时间很短，却在潘明继心中留下了一颗希冀的种子。

那还是抗日战争时期的事了。潘明继至今还记得很清楚，他6岁～6岁半，正是他先后失去生母、养母的那一年。四处兵荒马乱，偏居深山野坳的湖内村，可能被人们遗忘了，却是奇特的平静。正是农闲时节，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进仓了。潘斯纺是闲不住的，约了另外三位乡亲，抬了两顶轿子，到附近赚点外快，以补贴家用。农闲时外出抬轿，是这一带男人们的第二职业。

图4 日本国会议员冈下信子为感谢潘明继夫妻为丈夫冈下昌浩治病的良效，特于2000年12月专程到明英苑赠送樱花，南安市委书记李建国、市长陈庆宗等领导现场迎赠

图5潘明继生父潘斯纺85岁留影图6潘明继生母黄店娟画像

人世间真是有点缘分的。这一天，他们的两顶轿子抬了一家大小六个人，那是往永春方向去的。潘斯纺心细，他看到坐轿的先生白白净净，气质、模样都很斯文，一打听，原来是教书先生。战火纷飞，城里的学校被迫关门了，他只好带着一家人到偏僻的山区里谋生、避难。一听说抬了一个教书先生，潘斯纺心动了。忙关切地问他，准备到哪里去?先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天下不太平，已经很难找到可以安放一张书桌的地方了。该到哪里，还没有想好哩!乡下又没有什么亲戚，就沿着去永春的方向碰碰运气吧，只要有适合的地方，就留下来。

这不是上苍送来的教书先生么?当时，湖内村正缺少这样的人。如果将这位教书先生抬回去，自己的儿女可以上学，村里的农家子弟也可以读书了。真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佩服这位农民不同寻常的目光。潘斯纺恳切地邀请这位教书先生留在湖内村教书。战争时期的非常岁月，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的思维也变得十分实际了。能有一个地方落脚，可平安度日，也可满足了。他思考了一会，答应了潘斯纺的邀请。抬轿抬回来了一位教书先生，热心的潘斯纺和村里的几个老前辈商量，腾出一套农家的闲房，让教书先生一家居住，而校舍就安排在村庄附近的菩萨庙里。

一所情趣横溢的潘家私塾，就这样被潘明继的生父张罗成功了。逃难而来的教书先生张启明，为人善良、随和。贫穷人家的子弟没有现钱，交不出学费，不要紧，用农家常有的大米、芋头、青菜、番薯，甚至油、盐、酱、醋等实物皆可顶替，反正先生一家生活也用得上。当然，他没有当年孔子的幸运，没有学生送得起香味诱人的干肉条。非常岁月的奇特办学方式，现在回味起来，凄凉中别有一番泥土气息。

这是一段让少年的潘明继感到很兴奋的日子，哥哥姐姐都因此上了学，他年纪虽小，也跟着去一年级做旁听生。先生很敬业，因为学生中的文化程度不同，他一个人，设了不同层次的年级，又开了好几种课程。乡下的菩萨庙里没有和尚念经，一群快乐的农家孩子的笑声和清脆的读书声，就成了陪伴泥菩萨最动听的旋律。很可惜，好景不长。如此快活的日子还不到半年。不知怎么一回事，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教书先生的妻子和他排行中间的两个儿子，都得了暴病死去了。村里的农民认为是有鬼怪作祟，也有以为是这座闲房的晦气重，因为，原来住在这里的一家人，也先后死去了，成了绝户。教书先生刚住进去的时候，村里人认为他们是外地人，又有学问，可不怕邪，没想到悲剧重演，大家都觉得有些神秘恐怖。后来当了医生的潘明继分析，鬼神等迷信是没有的，很可能是什么特殊的病毒作祟。可怜了这位教书先生，他虽不大迷信，但无法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人怕伤心之地呀!他只好带着剩下的老大和老四，黯然离开这里。

潘家私塾就这样停办了。潘斯纺也十分悲伤。张启明先生一家是他和乡亲高高兴兴抬来的，一家六口，两顶轿子挤得满满的。而他们走的时候，只剩下一顶轿子了。教书先生一脸悲戚，两个孩子更是面露恐惧之色。潘斯纺抬着他们离去，没有言语，只有凄凉如风，把人的骨头都吹得冰冷、冰冷。

几十年过去了，当年教书先生住过的房子早已渺无踪迹，菩萨庙倒是还在，已经衰败了。但父亲办学的这段经历，铭心刻骨。岁月如水，淘尽了太多的记忆，但无论如何，也淘不尽潘明继一心想继承父亲的遗愿，支持故乡办好一所学校的拳拳之心。不完全是念旧，也不完全是出自于一般的做点善事、好事，而是了却久蕴胸中的心愿。

或许，这就是信念的伟力。它恰似置根在故乡红土地上的马尾松，不嫌贫瘠，只要有一点沙土，就深深地扎下根，窜着往上长往上长，还大地一片深沉的碧绿；它又像闽南常见的木棉树，抖搂精神，雄视四方，待到地气灵动之日，顾不得迟迟不肯绽开的叶子几乎在一个早上，发出齐齐的一声喊，便不由分说地开出满树鲜细欲滴的英雄花。

世界上有许多事，是不必去深究其中的理由的。现代人爱说爱你没商量，便是如此。

机遇，终于又一次向潘明继教授飞来了。

20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这是一个喜获丰收的时节．潘明继教授的《癌症扶正培本治疗学》等三本专著顺利出版，并词成外文，拿到了国外的稿费计14．8万元人民币。这在当时，可握一笔大数目。因为，那是一个人均年收入只有数千元的时代。拯照当时福州的物价，可以购置两套100平方米的房子呢!

现在有许多人还一直不大理解，当时拿了这笔不菲稿费的濯明继教授，为什么不立即用于改变自己的居住环境，提高生活的质量呢?他当时并不富裕，全家挤在一套只有七八十平方米的简阳的单位宿舍里。儿女们也正处在成家立业的创业时期。处处都寇着用钱，处处也都可以用钱。春风浩荡的日子，用这笔钱，携带妻子儿女到祖国的风光名胜之地去走一走，岂不是也很有意思么然而，潘明继教授一拿到这笔稿费，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兴建豸乡的湖内小学。他要帮助并不富裕的湖内村，把湖内小学建成习境优美的校园，让故乡农家的孩子，也像城里的孩子一样，可以生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接受良好的教育。

人各有志。潘明继教授的志向很朴实，又很不寻常。他也是食尽人间烟火的凡人，也有自己的家庭、亲友和生活的重负。他刁=是挥手就可进款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生意人或大款。从事研贫和写作的人都明白，他的稿费收入，一分一厘都疑聚着他无数的邓辛、心血，甚至健康、生命的代价。

走出小我而成就大我。这就是潘明继教授的可敬之处。

他拿出了全部的稿费，妻子施增英是家中的"财政部长"，她从平日的日常家用中挤出了2000元，凑足15万元人民币的整数，在故乡湖内村建成了一幢很像样的教学大楼。

孩子们欢呼雀跃，教师们喜上眉梢，乡亲们更是奔走相告。湖内村一派喜气洋洋。

潘家老屋的厅堂，潘明继父亲的照片挂在墙上，一个英俊、朴实的农民，守望今天的日子，已经很久、很久了。这位曾用轿子把教书先生抬进村庄的前辈，如果九泉有知，应当领首含笑了吧!有了这幢新建的二层教学大楼，增添了10个标准教室，湖内村的孩子就可以足不出村地念完小学了。

父亲的榜样也深深地影响了儿女。潘明继的大儿子潘远志去香港行医不久，事业初创，也慷慨解囊，捐款28万元人民币，在他父亲捐建的教学大楼对面，新建了一座三层的综合教学大楼。潘明继的女儿潘云苓在福州市第一医院当副主任医师，丈夫陈强是中国青年报福建记者站站长，属于收入一般的工薪族，新添了女儿，又雇了保姆，经济并不宽裕，也挤出了30000元人民币，用于综合楼的建设。一所偏僻的山村小学，因为有了潘教授一家的鼎力支持，成了一所现代化教学设备比较齐全的优秀山村小学。

乡梓情深。沿着潘家几代人的脚印，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一片迷人的风景：南北东西去，苍茫万古尘。故乡的路，没有穷尽，越走越长，越走越有兴味。

第二章遗落在湖内村的故事

一个人就是一个世界一个人就是一部绝妙的长名小说，一个人也可以是激秀天地的一部史诗......

并未远去的传奇

闽南是个神奇的地方。沿着奔腾浩瀚的历史长河，追本溯源勤劳、强悍的闽南人，并不是此地的土著。他们的祖先，最早是珀西晋年间，由于战乱，从中原大地长途跋涉而来的。一支走进了阻西的深山老林，筑起天下闻名的土楼，那就是客家人。一支到了何山面海的闽南，下海渔猎，上岸种地，那就是闽南人。乡下的农乐有一个很有趣味的识别的办法：看你最小的那个脚趾甲，如果是然裂成两半的，就是正宗的闽南汉子的后裔。其道理是，战乱每代，风声鹤唳，几千里的艰难奔走，鞋是穿不上了，赤着脚跑呀、鹾呀，把脚趾甲都活活地撕裂了。不知博学且有考据癖的历史学豸们，考据过这一说法的科学性没有?闽南男的叫"打捕"，用道地创闽南话念起来，很是悦耳动听，充满了一种顶天立地的豪气。大涟的气势磅薄和绵延无边的红土地的坚韧、质朴，闽南人又叫赤捕，深深地淘冶了闽南人的血性。他们天生就不是孬种，而是中耸民族中敢作敢为的中流砥柱。从文学上来说，他们是创造、编织任奇的人们。

了解源远流长的闽南文化的背景，我们就可以从更深的层殖上解读潘明继教授了。他的人格、气质、成就的产生，不是偶然的，而是闽南文化的使然。他是中国医学的奇迹，同样，也是闽南大地的奇迹。

从一个极为贫穷几乎沦人绝境的农民的儿子，成长为世界知名的医学专家，本身就是一个精彩的传奇。潘家的老屋还在，已经不住人了，也没法住人了。风雨凄凄，此地遗落了太多的苦难，见证了太多的艰辛。寂寞的门前，一排斗大的石板还在，那是潘家的凳子，当年，劳动归来的人们就在这里稍稍地歇息。已经功成名就的潘明继教授，每次来到这里，总是要在这里驻足、沉思。谁能想到，就在那块被磨得十分光滑的石板上，少年时的他，只要在那里坐久了，站起来，石板上往往就留下一片脓血及痂皮。因为，他的臀部及大腿上长着疥疮，感染化脓，上面结了癞，皮肤烘热，晚间坐在冰冷的石板上，可冷却退热，久坐以后站起来，脓血及痂皮就粘在石板上了。这个细节，潘明继教授记得最深，已经化入了漫长的生命之旅，永世难忘了。

门前一棵木棉树，悠闲而又有几分落寞。款款的浓阴，遮蔽着被风雨打得千疮百孔的泥墙。后山宁静，有鹧鸪声声，是在深情地呼唤远去的游子么?

穷而弥坚，磨砺不止，偶遇良机，终成大业。湖内村一带，并不乏历史上的风云人物。地灵人杰之乡，很是耐人寻味。

当地有一句民谚很有意思："金英银炉"。说的是明清之间的事情。金英，是指离这里不远的英都镇，出了个著名人物洪承畴，对他的评价，现在史学界还有争议。银炉，是指炉内乡，炉内乡的湖内村出了一个被康熙皇帝封为总兵官左都督，四代都是一品官的潘承家。这个挑盐工出身的闽南人的传奇故事，潘明继教授从小就耳熟能详。是传说，还是真有其事呢?潘家祠堂里的此公画像，高高地挂在大堂上。潘承家的墓园，就在炉山村口的小山坡上，并不怎么豪华、气派，后人在这里盖了一座亭子，对联、匾额，落一满了风尘。农家的香火不绝，是寄托遥远的思念么?农家没有这样的雅兴，主要是企求潘公保佑。古朴的民风民俗，乡间的逸闻俚事，也经常点燃潘明继心中悠悠的退想。

有关潘承家的民间传说，很有一点意味。

闽南沿海出盐。潘承家没有土地，所有的财产只有肩上的一根扁担。他是从来没有想到会飞黄腾达的。一个靠卖苦力为生的穷青年，最大的奢望是在极度劳累之后，可以痛痛快快地休息一会。这一回，他挑盐经过了邻乡六都仁宅村的宫主公庙，六月，炎阳如火，晒得人真想去跳海哟!潘承家累坏了，把满满的一担盐放在庙门外的屋檐下，信步走进阴凉至极的庙堂里，坐下不一会，瞌睡虫就悄悄地爬上来了。他非常舒坦地睡了一觉。沉沉的睡梦中，依稀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轻一些，轻一些，不要惊动了潘大人!"他太累，心想，庙里怎么会有潘大人呢?是幻觉?还是听错了?侧耳细听，又是同样的声音，而且，耳语的人就在他的附近。是喜欢恶作剧的小鬼还是慈祥的救命菩萨?莫非，有一个同姓的潘老爷也在这里睡觉么?心里一惊，就醒了，找了一遍庙里空无他人。天哪!只见外面暴雨倾盆，雷鸣闪电阵阵，糟啦!他突然想起睡觉前放在庙门外的一担盐。撒腿跑出去一看，无情的暴风雨，从屋顶瓦槽汇成巨流对准盐包倾泻而下，已经把担中的盐冲洗得干干净净。难道老天也要绝我么?潘承家非常伤心和无奈，想起梦中听到的奇怪的耳语，又情不自禁地苦笑。世界上有像他那样倒霉的潘大人吗?

闽南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服输。潘承家怎么赔得起老板这一担盐钱呢?此刻，更要命的是肚子饿了，身无分文，总不能去当乞丐吧!他突然发现了手中还剩下一根扁担。就把扁担竖了起来，自我解嘲地说："上苍真的会显灵，就给我指个方向吧，扁担朝那个方向倒，我就朝那个方向走!"话刚说完，扁担啪地向南倒下。此时雨也停了。一道美丽的彩虹，正把他笼罩在一派缤纷之中。他毫不犹豫地朝着扁担倒地的方向走去。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走了不久，就遇到一个华侨客请他挑行李。他饿得快走不动了，华侨客请他到附近的小酒馆里大吃了一餐。有饭下肚，他浑身就来了劲，挑起这位华侨客的行李就走，一直走到了厦门海边，终于赚了几个苦力钱，之后就被雇在小船上洗甲板。

天下事就是那么奇怪，突然降临的机遇，有时真是让人措手不及。闽南人常说的好运、歹运，经常是从天而降的。偶然，偶然，成就了人世间多少惊心动魄的悲喜剧。刚才，还是明晃晃的艳阳天，只听到有人大声惊呼："不好啦，龙王爷来啦!"青天白日，哪里是什么龙王爷，而是可怕至极的龙卷风。瞬间，天昏地暗，只见海边有一条豪华的大船，在被飓风刮起的巨浪中翻滚不止，眼看就要沉没了。闽南人向来仗义，哪有见死不救之理?好一个潘承家，他找到一块舢板用手持的扁担往岸边一点，借助舢板飘游的惯力，就跳到快要被巨浪颠覆的大船上。此时，船上已经乱成一团，甲板上有不少人已经被风刮到了海里，顷刻就被巨浪吞噬了。情况万分危急。潘承家手中的扁担可是发挥了大作用，他敏捷地跳进船仓中，对着一个年纪稍大的长者，喊："快抓住我的扁担!"声音很快就被风刮走了，他把扁担伸到那个吓得快要瘫倒的人面前，情急之中，那个人抓住潘承家的扁担，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潘承家终于把那个人救了出来。

龙卷风很快就消失了，四处一片狼籍。被潘承家用一根扁担救出来的那个人，惊魂未定，他紧紧地拉住潘承家，说道："朕要重重地赏你!"开始，潘承家还以为这个人是被吓昏了头，神经错乱了。后来，才知道，他就是下江南微服私访的康熙皇帝。一个光棍汉就这样交上了华盖运。

成了康熙皇帝救命恩人的潘承家，就这样当上了大官。救驾之功，何等了得!皇帝看他，越看越满意，越看越高兴，从七品官起点，每天加封他一品，封到一品时，已经到顶了，不好再封了。多情的皇上还觉得不过瘾，就问潘承家："现在该怎么封呢?就凭你的救驾功劳，除了封你一品官外，你的三代后裔都可当一品官。"潘承家倒是很干脆，他没有妻子儿女，已故的历代祖宗很苦从无人当过官，"那就封我的祖宗吧，从我上溯三代，皆是一品"。皇帝同意了。于是，四代一品的潘承家就成了潘家祖上的辉煌。

一根扁担打出了光照后世的彪炳史诗，这个故事当然寄托了闽南人世代的憧憬和渴望，也表现闽南人敢打敢拼的大无畏精神。对于潘承家走上清朝政坛的真实情况，当然是不能以民间传说作为依据的，必须去查清史，或者是调阅清皇室的档案，才可以洞察历史的真相。少年的潘明继当时没有这样的条件，后来学医，也贞暇去作考据式的研究，但他从流传很广的潘承家的民间传说中斟明白了许多道理。

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一是奋斗，二是机遇。当然，并非所有能人都能像传说中的潘承家那么幸运。倘若从小立下志向，沿着崎岖曲折的道路，坚韧不拔地走下去、走下去，就像《西游记》小说牛的唐僧师徒到西天取经，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取回了真经获得了胜利。走出一片艳阳天，是世界对锲而不舍的有志者最鬟丽的回报。

潘明继教授不信佛教，但对佛教中的一句劝世之言，却有很扬的感悟。佛教认为：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这句话很有一点哲汹性。从哲学上看，内因是第一位的，外因是第二位的。一定的温廖可以使鸡蛋孵出小鸡，但不能把石头变成小鸡。一个人如果认蔓自己不行了，精神、信念崩溃，就一定没治了。

人生的传奇是要靠自己辛勤编织和创造的。

外国有一位哲人说过一句很有意味的话："苦难是一所伟大自学校。"梅花香自苦寒来。苦难，超出常人可以忍受的苦难，可以受灭一个人，然而也可以磨砺一个人超常的意志、人格、气质。因此一定意义上说来，苦难也是一种奇异的力量，成就人生的特殊昆素。于是，才有我们老祖宗孟子的格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从这一理念来看潘明继教授的青少年时代，我们就像翻开一本人生的大书，字字句句，铿然有声。

莫道命运不公，更不要奢望上帝廉价的恩赐。还是唱遍了全世界的《国际歌》说得好："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什么神仙皇帝。"

一个人就是一个世界，一个人就是一部绝妙的长篇小说，一个人也可以是激荡天地的一部史诗。遗落在湖内村的故事，太精彩!真席目大白

湖内村的近邻幕美村，有一所完斋初小，是潘明继第一次上学的母校，如今，已经一片荒芜了。实际上，那是由一座旧式的宗祠改造的。潘明继偶尔回乡，或者陪新来朋友来他的老家做客，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带他们到故地重游。闽南山区常见的燕式老厝，青墙，乌瓦，斗大的杉木做的柱子，横空的那一根大梁，最有气魄，至少有合抱般粗。飘逝的岁月太无情，这座衰败的老屋，就像被世人完全遗忘的角落，寂寞而冷清。天井里的蒿革，长得有半人高了。满地烟尘。当年在这里求学的少年在哪里?几乎已成废墟的地方，勾起了潘明继无尽的感慨。

潘明继苦难而充满渴望的少年时代，永远珍藏在这里。

当年，此地可是乡间农家孩子心中神圣的殿堂，要登上这几级普通的石阶，走进这扇厚重的木门，真是不容易。因为，对农家孩子来说，能够进学堂，就意味着有改变自己命运的希望。古人云：朝为种田郎，暮登天子堂。那就是为耕读人家设计的最有诱惑力的未来。孑夫子所说的学而优则仕，影响了中国几千年。不过，对多数的农家孩子来说，读书并不是要做官，他们哪有这样的奢望?移而是对自己刚刚开始的人生的美好的向往。读书，是孩子的天性。潘明继的父亲是个道地的农民，他出世才8个月，爷爷就去世了，是无比坚强的奶奶，守着两个年幼的孩子，把潘明继的父亲和伯伯拉扯大。人道黄连苦，他们的生活真是比黄连还要苦十分。潘明继的父亲才8岁，就不得不去打长工，离家替人放牛。在繁重的劳动中，他虽然成了种田好手，但依然是靠打长工度日。每年的报酬，是4担谷子。出生在如此贫困家庭的潘明继，命运中注定没有好果子吃。俗话说，要脱去几层皮呀!熬尽苦难，方有出头之日。在旧社会的农家，像潘明继这样的农家子弟，又何止成千上-1931年(档案年龄是1933年，当时因怕抓壮丁，大哥特在潘明继上小学时把报名年龄压低2岁)农历10月20日，潘明继诞生在湖内村潘家的土屋里。他的出生，唯一让潘家高兴的，就是男孩。他的伯母，膝下只有一个男孩，独木不成林，再说，单丁也难养。而他的父亲，膝下已有了一个女儿，三个儿子。那个年代，可没有现在一对夫妻只生一个孩子的规定。偏僻的乡间，重男轻女的现象十分严重。因此，潘明继一出生，根据事先的约定，就过继给伯母做儿子。拥有两个母亲，是潘明继的幸运。养母黄晟娘喜欢他，把他视为掌上明珠，真怕他养不活，于是，按照乡间的风俗，小时候的潘明继，要男扮女装，耳朵上活生生被穿了个洞，挂上了个不伦不类的耳环，以栓住他的生命，还要认乞丐、菩萨为父，闹出了许多尴尬的笑话。年幼的时代，他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一切，他都很虔诚地做了，但上苍并不发善心，6岁那年，他的生母、养母都在半年内先后去世。悲痛万分，一颗还是稚嫩的孩子的心，几乎破碎了。雪上加霜，落后而迷信的乡亲，居然把潘家连丧两个母亲的厄运，嫁祸到潘明继的头上，其荒唐的理由是：命中克母。几十年过去了，一提起这段心头滴血的伤心日子，潘明继依然是黯然神伤。

图7潘明继养父潘斯抱画像图8潘明继养母黄晟娟画像

后来，他有了继母。继母很不错，但并不可能立即改变家庭的困境。尚是小小年纪的潘明继便加入放牛的行列。地位太卑微．家里又穷，于是，就常受人欺负。一提起还是6岁时发生的事情，潘明继的心里依然是悲情如涌。那是刻骨铭心的心灵创伤呀。有一回，他和一群孩子去放牛。潘明继是不敢怠慢的，守在牛的附近，看着牛吃草。突然，远处传来大人的一声吼，原来是同伴中有一位跑去玩了，没有看好牛，结果，牛把人家的半亩青苗啃得精光。这是乡村中一个比较霸道的人家，横眉竖眼，吓得放牛的小伙伴脸都变色了，人人自危，谁也不敢做声。乡间有一句俗话：柿子捡软的捏。他见潘明继老实，牵起潘明继放的牛就走，要潘明继赔偿。潘明继理直气壮地追上去讲理、申辩，没有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指出了吃稻谷青苗的那条牛，那个人一听，愣了一会，他知道这是个兄弟多有势力的人家，惹不起，还是昧着良心地把潘明继的牛强行拉走了。天理何在!

潘明继回到家中向家长报告了事情的经过，小伙伴也站出来作证，澄清事实，潘明继的养父还拜托人请族长、甲长出面说情，但那户人家自恃有点宗族势力，仍然一意孤行，不肯放回潘明继的牛。

如此黑暗的世道，已经没有讲理的地方了。潘明继只好跑到生母和养母的坟墓前大哭。

天黑下来了，潘明继悲伤、凄厉的哭声，引来众多乡亲，人们深深同情这个受了无限冤屈的不幸的孩子。潘明继的养父及大哥们想把他抱回去，潘明继不肯回去。他越想越伤心，越想哭声越大，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喊，把人们的心都几乎哭碎了。潘明继声音已经嘶哑了，他真想一头撞过去，把坟墓撞开!

一个还不谙世事的孩子，居然蒙受如此不白之冤。几乎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的潘明继，已经有气无力了。

图9潘明继继母赖称治75岁留影

所有的人都慌了神，所有的人都向诬陷他人的刁民表示无比的愤怒!

为了几棵青苗，就可以随意冤枉他人，甚至把一个无辜的孩子逼向绝路吗?

主持正义的乡亲们议论着，愤怒地谴责那个无理的家伙。一看触犯了众怒，他只好乖乖地把牛还给了潘家。

潘明继终于讨回了做人的尊严，村里人再也不敢小看潘家的孩子了。

从此，他除了每天放牛，还要帮家里做粉干，那是家中的一项帮助糊口的副业，现在人是很难想像了，年纪才一点点的潘明继，竟然成了家中不可缺少的劳动力。他看到其他的农家孩子背着书包上学，几次向养父提出去念书，都被拒绝了。从小就聪明伶俐的他，去请比他大12岁的大哥潘清泉帮忙，感谢这个大哥，鼎力相助，说通了两家，终于同意潘明继去读书。

真是天开云绽的好日子哟!已近8岁的潘明继到了一所离家约3公里的公立完斋小学上学。没有书包，不要紧，用细绳子把书绑起来，照样读书。一支铅笔，用到最后，用竹夹子夹住再用。作业本子要尽量节省着用，字要写得密密麻麻，写了正面再写反面。他从小就体味到农家孩子念书的艰难。感同身受，能为他们读书出一点力，是莫大的欣慰。或许，正因为有了这一段经历，他才会在自己得到稿费以后，毫不犹豫地拿出来捐资办学。

潘家勤劳、勤俭持家。每天天没亮，就起来做粉干，做到天亮，大人就要下地干活去了，晒粉干的任务，就落到潘明继的头上。年仅8岁，他就干这个活，并且成了熟练的操作工。做好的粉干要平摊在一片长约2米、宽约0．8米的竹屏上，然后，顶在脑袋上，到后山上去晒。

这是一件苦力活，半路上不能休息，更不能把粉干撒到地上。真糟糕!晒完粉干，第一节课已经快下课了。有时，家里太忙，第二节上课时才赶到学校。

潘明继老是迟到。每次走进学校，他都是胆颤心惊。他成了学校有名的"老迟到"。像许多胆小、幼稚的农村小学生一样，他不敢把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老师，更不懂得取得老师的体谅和帮助，一切只是藏在心里，一切只会默默地忍受。学校的规矩，凡是迟到的学生都要站在门口喊一声：报告!得到老师的允许后，才能走进教室。潘明继几乎天天都要晒粉干，只有偶尔遇到下雨天，才可以准时来上课，因此，几乎天天迟到。他不好意思天天)c寸着老师喊报告，就只好站在教室外面听课。这种情况，老师习惯了，同学们也习惯了。

抗日战争时期从泉州市区到山区来当校长的蒋天民先生可是一位颇为敬业的人，他常到各个班级巡查。这一天，他发现了站在门外听课的潘明继。是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心里不高兴；还是多次看到了潘明继迟到，把他当成调皮捣蛋的学生，早就窝着一团火?几步上前，狠狠地拧起潘明继的耳朵，就往几十：米外的办公室拖去。

真是委屈了已是苦不堪言的小小的潘明继哟!他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赤着脚，一早上超出他体力的艰辛劳作，已经使他精疲力竭，如今，又受到校长的这种严厉的惩罚，他真：不知怎么申诉才好。

校长大发雷霆，以为真的抓住了一个有意破坏校：规校纪的坏学生。潘明继还是第一次看到校长发这么大的火，吓坏了。结结巴巴地诉说着自己迟到的原因。

心地并不差的蒋校长听了，不敢相信。一个才9岁的孩子，半夜就要起来做粉干，而且要顶那么沉重的晒粉干竹屏到山上去晒，简直是天外奇谈。从城市来的知识分子，有的并不知道最底层的乡间农民的真实生活。潘明继指着自己衣服上被粉干汁弄脏的地方，作为佐证。做了错事的校长此时还是不相信潘明继的话，黑着脸问："谁可以替你证明?"

正好，学校里有一位老师叫潘赞成，和潘明继同在一个村且是堂亲。潘赞成老师把潘明继家的困境如实地告诉了校长。蒋校长还是半信半疑。他是爱护学生的，翻开学生的成绩册一查，二年级乙班的潘明继的成绩居然排在全班第四名。那张!乌云堆积的脸，顷刻明朗起来。他知道今天自己可能错怪学生了。眼眶里潮润润的，温和地拍了拍潘明继的脑袋，微微露出了笑意，叫潘明继回去上课。

潘明继没有料到，第二天一早，蒋校长带着他的班主任和潘赞成老师，亲自到他家作现场考察。

低矮的农家土屋，烟尘缭绕。地上湿漉漉的。能见度很差的粉干作坊里，飘溢着一股浓重的酵母的酸味。细看，一派氤氲的水气中，个子矮小的潘明继和他的父亲正忙着出粉。新出的粉干很白、很嫩，必须小心翼翼地铺到竹屏上，待铺满了一竹屏，潘明继就蹲到竹屏下面，居中，用头顶起来，颤悠悠地顶到后山的一个大木架上去晒。一个弱小的身影，撑起不堪的重负，撑起苦难而不屈的童年，也撑起一个农家孩子微茫的希望。

所有的粉干晒完，潘明继就急忙地喝大锅里煮粉干后剩下的汤。大概是怕迟到，他喝得很急，一脸通红，连鼻子也红了，弄得衣服上满是汤汁，也顾不上了。喝下一大碗汤，顺手拿起放在灶头上的课本，撒腿就跑。

一切全落在悄悄站在隐蔽的地方察看的校长和老师的眼中。真相大白。

潘明继到了学校，还是迟到了。不过，让他惊讶的是，教室后面那扇原本封死的门，被打开了。门边还放了一张旧桌子，配有椅子。班主任告诉他，这是蒋校长专门为他准备的。以后，他迟到了，不要在前门喊报告，可以悄悄地走到后门，在这张桌椅坐着听课，待到下了课后，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阳光如泼。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爬满绿篱的古墙头，有一对花喜鹊喳喳直叫，是把最美的歌送给潘明继么?以前所有受到的委屈甚至痛苦都消失殆尽了。感谢校长，感谢老师。一片冰心在玉壶。潘明继暗暗地在心中立下誓言：一定要好好学习，决不辜负校长和老师的厚望、期待。

人间自有真情在。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更让人感动。

从此，蒋校长特别关心潘明继，经常把他的作文当范文，拿到班上去念，有好几次，还亲自细心地修改潘明继的文章，然后推荐到《儿童报》上去发表。潘明继一直感念着这个好心的校长。很可惜，抗日战争胜利后，这个校长就离开了这所学校，许多年后，潘明继才知道，他当时是地下党的成员。解放后，潘明继曾四处打听，但渺无消息。愿好人平安。

穷人的孩二子念书真不容易，现在提起这些往事，人们都很难理解了。当时，潘明继的生父和养父两家居然只有一盏煤油灯。半夜三更家里人起来做粉干，就靠它照明。谁做粉干就归谁用。当时，煤油很缺也很贵，采用配给制供应，买一点煤油，还要跑到6里多路的下厝商店，才可以买到。

这一天晚上，正在上小学三年级的潘明继，完成了每天固定分配给他第二天做粉干的前期工作，还要复习功课，因：勾，明天就要考试了，他只好向养父借煤油灯。他担心大人不借，强调了明天要考试的原因以后，还特别声明，只用一小会儿。养父同意了，把煤油灯交给他，又不大放心，随手拿起毛笔，在煤油灯装油的玻璃瓶子上划了一道墨线，郑重地告诉他，油只能点到这里．．就不能再点了。明天一早，你的叔叔(潘明继过继给伯父为子，叫生父为叔叔)还要做粉干，必须靠它照明，潘明继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一灯如豆，照着一个农家孩子求学的艰难历程。

夜很静。潘明继复习完功课，抬头一看，糟了，灯油已经快要见底了。

潘明继深知养父的脾气，家里太穷，情绪总是不：大好，他亲眼看过养父因一点小事，把大哥狠狠地揍了一顿。明天一早，如果被他知道煤油快：改点光了，岂不是也要受到严厉的惩罚么?

他害怕在：考试前出现那种难堪、痛苦的场面。毕竟是天真的孩子，灵机一动，潘明继从水缸里舀了一些水，掺进煤油灯里，正好到警戒线上，就蒙头睡觉去了。他想，先躲过早上那一关，如果要挨打，考完了被打，也不会影响考试的情绪。

生命的高度--著名抗癌专家潘明继教授大学教授发现抗癌

山风很凉。想起凄然无助的窘境，他的眼泪含在眼眶里，在被窝里也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第二天一早，是生父做粉干，他点起煤油灯，不一会，灯花劈啪响了几声，灯就熄灭了。奇怪的是，用鼻子一闻，还有煤油味，但怎么点不着呢?生父和继母一起研究了半天，才发现了里面掺了水。他们揣摩，一定是明继这孩子于的名堂。

没有灯，只好借助灶里透露出来的一点火光，摸黑干活。

天快亮的时候，养父起床了，看到弟弟和弟媳妇摸黑做事，没有点煤油灯，觉得很奇怪。经过询问，才知道其中的缘由。他生气了，去找扫把，要揍潘明继的屁股，被弟媳妇劝住了。养父内心其实是很喜欢潘明继的，便顺水推舟，免了这顿惩罚。

潘明继躲过了一劫。时过境迁，家里人偶尔也会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讲给外人听。潘明继总是觉得不安，心中有愧。他知道自己做了假，撒了谎，一直到长大后还深深自责。孩童时期，不大懂事，难免会做错事，但做了错事，应当坦诚地承认错误，求得大人的原谅，而不能用蒙骗的办法。或许，正是有了这一段少年时的难忘经历，潘明继一直保持着清清白白做人、老老实实办事的风格。住牛栏的中学生

城里的孩子没有见过牛栏。南方的牛栏可不同于北方的马厩，更不同于内蒙古草原的羊圈。它潮湿、低矮、阴暗，臭气熏人，且蚊蝇成群。现在，这样的牛栏在南安市区是再也见不到踪影了。牛栏可以住人吗?命如草芥的贫苦农民也不会在牛栏里度日。可是，潘明继在南安中学读书的时候，却住在牛栏里。他清楚地记得，他当时住的地方叫"五柱"，离学校不远。最近，他还带着妻子、女儿、外孙女等人寻访故地。不完全是怀旧，而是想寻觅当口年的痕迹。五柱地名还在，现在叫五柱巷。高楼林立，小巷如幽径，居然，还系着一排低矮的燕式瓦屋，只有一人多高的泥墙，还有沧桑如许的乌瓦，几乎是在固执地守望着苦涩的岁月。

"就是在这里，就是在这里"潘教授激动地喊。不远处，原来有一口井。井还在，大概是怕人掉下去，上面盖上一块圆圆的铁板。他住的牛栏是消失了，牛栏的旧址处，盖起了一栋楼房。莫道岁月无痕哟!当年牛栏的主人名陈直，他已故去了，但他的儿子已到中年。另一位出租房的房东，她当年36岁，美丽贤惠，潘教授读高中时曾经在她低矮的阁楼上住过，现在已是90出头的老人了，也一眼认出了潘教授。古人云：风雨故人来。满目金灿灿的阳光，一群踏着岁月风雨而来的人们，犹如重温旧梦，唏嘘不绝。

走过严冬的人，才深深体味到春天的温暖。

南安中学解放后改名为南安一中，早已貌换新颜。140多亩的校园，宽敞、温馨。处处是鲜花、绿树，处处是色彩明丽的高楼，处处是歌声、笑声、读书声。创办于1939年的闽南驰名学府，已经成了福建省一所著名的示范高中。2004年全校有861人考上大学，应届生中只有一人没有上线，全校高考上线率几乎达百分之百。奇迹，这是一片可以创造奇迹的土地。

一切全变了。只有深深镌刻在潘明继心中的记忆没有变。它已化为了历史，而历史是永恒的。

1947年潘明继以优异成绩毕业于公立的炉峰小学，家长依稀看到了未来的希望。种田人的日子如牛马，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借助读书这一条路，改变苦难的命运。潘家下了决心，不指望孩子分担家务、农活，他们毅然放飞潘明继，也指望他能够为潘家争一炉香。

当时能够考上南安中学，极不容易。因为，这所中学是官办的，不用交学费。考试的地点是洪濑，离湖内村有30多华里。天还没有亮，潘明继就起来赶路。他凭着自己的一双脚，跑到考场一看，一起小学毕业的24个同学，才来了十多个人。有钱人家的子弟，还有坐轿子来参加考试的。潘明继的书读得很好，考试时的感觉也不错。真是命中多磨难，录取时还差一点出了大麻烦。当时，发榜是很隆重的事情，录取通知书直接寄给考生所在的学校，由校长亲自送到学生的家中。此事给潘明继的印记太深、也太可怕了。发榜的时间到了，他一直没有接到录取通知书，整天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是什么原因呢?难道考试脱了靶?不可能。他心里有数。其他学校的学生被录取的消息不断传来，他更慌了。其实，潘明继的录取通知书已按时寄到潘扬发校长手里，潘校长很爱潘明继，为自己的学生能考上公办的好中学感到高兴和自豪。本想立即赶到潘明继家中报喜，刚好内弟从外乡赶来报告丈母娘家中有急事，要姐夫立即赶去帮忙处理。潘扬发就把录取通知书的信封委托与潘明继同龄的潘用柳务必马上交给潘明继，潘用柳赶到潘家，潘明继已同家里人到村外的山劳动去了，用柳向邻居的阿婆说明来意，阿婆很高兴，主动说她可以代转交，把录取信封像宝贝似的细心揣在怀袋里，谁知阿婆犯了健忘症，之后即把此事忘得干干净净。

已是快到上学报到的时候了，潘明继正为没有接到录取通知书而伤心，突然，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南安的《南光日报》上登载了这一届考取南安中学新生的名字，排在第一位的就叫潘明继。潘明继好不容易弄到一张《南光日报》，一看，果然如此。连忙飞快去找校长。

校长大为惊讶!说早就把录取通知书委托潘用柳给你了，立即追问潘用柳，用柳说出送信的经过。明继同用柳立刻快跑到阿婆家，阿婆宛如从梦中惊醒，哆哆嗦嗦地从怀袋中拿出已皱皱巴巴的录取通知书，知道自己健忘误了大事，自责地用手猛打自己的脑袋。

踏破山门，潘明继从老家跋涉70多华里，终于踏进了南安中学的大门。到了学校，他吓了一跳：学费虽然不要交，但并非是一分钱不要，住宿要床位费，吃饭要交饭菜金，还有管理费等等，加起来林林总总，对他来说，便是一笔天文数字。他家穷得连吃饭都困难，哪里有钱供他念书。一想到钱的问题，他的心里阵阵发紧。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是个拼命而会动脑筋的人。当时，穷学生也不止他一个。他四处打听，发现也有穷学生在外面租民房住，自己做饭，可以省钱。潘明继忙向他们求教，发现情况也不容乐观。很破旧的民房，问，月租也在20斤大米左右，就是与人合租，每人每月也要10斤大米。以今天来看，是很低的价格了，但在当时，却等于潘明继半个月的口粮。赤贫的他，付不起。

有更便宜甚至不要什么钱的房子么?

当时，南安是个农业县。县城里就有养牛人家。一看到牛，潘明继的眼睛不由忽地一亮，不是可以住牛栏么?中学生住牛栏，就是最富有想像力的人，也想不到此种办法。潘明继从小就在家中养牛，牛是农家宝贝，为了防止牛被毛贼偷走，他还经常睡在牛栏里。他熟悉牛身上那股味道，甚至牛深沉的呼吸。

他很容易地在学校附近找到一位陈姓的养牛东家。潘明继独自到牛栏里面一看，发现是一个很理想的地方：这家人的牛栏宽大，紧靠牛栏还有一个可以放下一张小床的窄窄的走廊，旁边还可以垒上一个小土灶做饭。他看中了这一宝地之后，就去找这家房东游说了。

潘明继是不乏机智的。他看中了的事情，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完成。他先是对这家房东说，你家养的牛太瘦了，牛栏也太脏，愿不愿意请个帮手呀!我可以每天帮你打扫牛栏，后山有一片青草地，真好，我早上替你放一次牛，下午再替你放一次牛，一定把你家的牛养得肥肥的。傍晚，我用烧着的稻草熏蚊子，让牛休息好。我还会把牛屎清到茅坑里，拌上草木灰，就成了上等的肥料。农家出身的他，一肚子迷人的养牛经。

东家被说动了，但转眼一想，这个人为什么想帮他做这些事呢?拐了一个大弯，他终于明白面前这个穷孩子是个中学生，想租他的牛栏住宿。

中学生就是"秀才"呀!怎么能让一个"秀才"住到他家的牛栏里呢?他当时还当了可以管三十几户人家的甲长，虽不算官，但也是有点身份的人，此事若传出去，人家不是要骂他有辱斯文么?于是，一口拒绝。

潘明继急了，再三恳求。多谢这位甲长的妻子，动了恻隐之心，再说，把牛栏租给潘明继也不吃亏，等于不花钱雇了个放牛郎，很合算的。送上门来的好事，岂能轻易放弃呢?她不断给她的丈夫使眼色。这位东家才松了口，答应可以试试。潘明继连忙再让步，答应每月外加2斤半米的房租，此事才完美地结束。

天下之大，要找个栖身之地，居然也如此艰难。住进了牛栏的潘明继十分珍惜这片独立的世界。他每天把牛栏打扫得干干净净。在牛栏走廊的一侧，垒上一个小灶，支上一个钵头，自己做饭，做一次，吃三餐。米和番薯干是自己家里担来的，菜也是自己家里做的，几根咸萝卜干，还有一小瓶极为耐吃的豆豉，就成他的下饭菜。他没有食言，一头本来很瘦的牛，在他的精心调养下，胖了。牛是人类的好朋友，且极通人性，见了潘明继，会点头，摇尾巴，有时，兴致来时，还会发出长长的一声唤："哞--"温馨之味，同样也漫上潘明继的心头了。

在城里清贫而寂寞的求学岁月，有一头牛做伴，实在是有些滑稽、幽默，细细想起来，凄苦之外，又让人颇有所悟：一个人要立足于世，有所成就，不经一番寒彻骨，哪有梅花扑鼻香。

每周回家一次，来回徒步140多华里，目的是取米、取蕃薯干、取菜、取点火的松明柴。一路上，山越走越高，树林越走越密。有狼、豺出没，有时不小心，还一脚踩到老虎屎。毕竟年少，有些害怕，遇到阴森森的地方，他就大声唱歌，自己给自己壮胆。路，是人走出来的。到了家中，遇到好运气，家长留下一点炒花生米给他，就兴高采烈了。有一回，他的大哥到洪赖办事，顺便进县城来看住在牛栏里的他，买了一小钵腌制的小三角鱼，那就是天下最美的佳肴了。罕见的咸、香之味，让潘明继整整回味了数十年。此种小三角鱼，现在只配当肥料了。

从牛栏里可以走出一个世界知名的专家，实在有点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但发生在这片土地的传奇，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让人感到真实、可感、可触。逝者如斯，时光同样是片沃土哟!生命的岁月里，苦难如种子，播撒在希望的田野上，便孕育出丰收的金秋。书是穷人念的

常住牛栏，潘明继身上便有一股异味。本是臭气冲天的地方，无论你怎么打扫，异味是无法消除的。呆久了，自已的感觉就麻木了，但其他同学是可以闻出来的。因此，平时就有一些同学尽量躲着他，地位太卑微，自惭形秽，潘明继也很少主动和其他同学来往，尤其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子弟。他只是一心读书，下了课就往自己住的牛栏里跑。百无聊赖的世界，有时，他感到只有身：边这头无言的牛，才是他最忠实的朋友。这段时间，是他一生中最为艰难乃至难堪的日子。他成了班上谁也瞧不起的"丑小鸭"。

神秘的命运之神，是成就他?还是故意作贱他?

开始，潘明继觉得头上有一点痒，没在意，很快，奇痒难忍，用手一搔，便四处感染、漫延开来，发炎的地方，越长越多，头上东一块，西一块，情况严重而且太可怕了。这是旧社会农村的常见病，学名称"白癣"，土话又叫"癞痢头"。如果不及时医治，就有永久脱发的危险。这种病主要是卫生状况太差，癣菌感染所致。它的传染性极强。秀发飘飘的中学生，谁都爱美。他们见潘明继头上长了"白癣"，人人都害怕传染到自己的头上，几乎把他视为人见人怕的"瘟神"了。

鄙夷、鄙视、轻贱、恐惧，所有的目光都像一枚枚毒刺，刺向孤立无援的潘明继。连学校附近那个长着一脸麻子，外号叫"麻坤"的理发匠，也恶狠狠地欺负他。那时，这一带只有这家唯一的理发店，"麻坤"为人霸道，他垄断了周围的理发业。"白癣"的治疗方法其实也不难，只要把头发全部理光，敷上药，杜绝传染源，就可以了。潘明继一脚踏进"麻坤"的理发店，"麻坤"就对着他大喊大叫，说道，你头上长的的东西会传染，赶快走开，别影响了我的生意。潘明继恳求他，他的口气更大，声言，你就是出五倍的理发钱，我也不给你剃头。说完，就要赶他走。

可恶的"白癣"，几乎把潘明继做人的尊严糟蹋殆尽，使他在学校、在同学们和老师面前抬不起头来。这是比贫穷更为可怕的事情。

无处理发。城里人看不起他，他也不愿意再看到那种厌恶的目光，因此，也不去再找城里的其他理发店。回到老家，去找那个手提一个破旧的剃头包，走村串户的剃头佬，也总是落空。因为，乡下理发是按月包的，他到城里读书，人家早就没有给他理发，也就忘了他了。头发越长越长，头上又长了人见人怕的"白癣"，洗也不是，不洗也不是，结果任其自然。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直披到肩上，加上一身破衣服，他的模样很像是一个流浪街头的乞丐。住牛栏造成的身上臭，头上的"白癣"也臭，于是，个别调皮的同学就给他起了个很难听的绰号：阿臭。用闽南土话说起来，更是带有浓重的嘲讽甚至侮辱的意味。穷愁潦倒，再加上头上长白癣这道飞来的横祸，他的身体，更重要的是心灵，承受着前所未有的毁灭性的灾难。

几乎所有的人都嫌弃他。他生活在一片毫无阳光、更没有温暖的灰暗世界里。

世道不公，天理更不公。他知道自己的模样，说多丑陋就有多丑陋。他不愿照镜子，也不敢照镜子。有一次到河边洗衣服，偶然从水里看到自己的"尊容"，吓了一大跳。这就是我么?就是那个潘家第一个考上城里中学的"秀才"么?乡间有一句土话：脱毛的凤凰不如鸡。此刻，落难的潘明继真是有说不尽的苦恼和悲伤。

他自己觉得无比的自卑。无地自容。他成了一个人见人怕、人见人嫌的多余人了。当为人最后的那一点自尊被残酷地剥夺殆尽，那种可怕、恐怖、阴冷的处境，足可以把人推向绝境。

从山里走出来的潘明继，默默地忍受着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坚韧，唯有超出常人的坚韧，才可以和黑色的厄运抗争。中国人常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此话很有道理。

潘明继主动地坐在教室最后一个位置上。人们嫌弃他，远离他，他也尽可能不干扰他人，连课堂上读书也尽量小声一些，只要自己感觉到就可以了，就是不要让人注意他。

球场、操场、风光秀丽之处，凡是人多的地方，他都不去。别人躲着他，他也尽量躲开众人。他真想变成童话中的隐形人，让同学们不知道他的存在，可惜没有这样的遁身法术。

说起来会让今天的学生笑话。下课十分钟，上厕所，即使尿徊急，也尽量憋着，让所有的同学上完厕所，他才灰溜溜地一头钻进去，迅速完成"任务"后，就逃也似地跑出来。连最基本的生理需要也快被剥夺了，他感到茫然、无奈。在世俗的社会里，他是一个囊者。

唯有读书，他毫不示弱。只要一走进牛栏，拿起书本，走进正属于他的世界，他就是翱翔的雄鹰，下山的猛虎，奔驰的骏马所有的不幸全部烟消云散。这就是潘明继的非凡之处，这就是仨何逆境都无法使他屈服的地方。

这才是大丈夫的真正人格、素质、气魄!贫贱不能移，威武才能屈，富贵不能淫，煌煌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精神长河!

一派阴沉沉，让人无比压抑的铅色的天空，终于闪现出一缕美丽的飘逸的云霞。

天无绝人之路。

熬到第二年的上学期，传来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消息：三甲生可以参加陈嘉庚奖学金的考试。

著名华侨领袖陈嘉庚先生倾资办学，他主要的精力、财力，用在办好厦门大学和集美学村，当时，并没有注意到偏僻的南安。应当感谢潘明继家乡族人中的潘国渠先生(后来正名为潘受)。他当过陈嘉庚的秘书，后来定居新加坡，成为国际知名的书法家、诗人。他极力向一心只注意办大学的陈嘉庚建议：能上大学的并不一定是最优秀的人才，有许多孩子，因为家星太穷，念不起中学，结果被埋没了。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也应当支持中学生。爱惜人才的陈嘉庚先生被说动了。当时，陈嘉庚的经济状况恰好很不错，特地拨了一批资金在南安范围内的中学做试点，于是，才演绎出下面极为动人的活剧。

在南安县设立陈嘉庚奖学金的消息，在《南光日报》上郑重登，一石激起千重浪，缤纷的浪花也飞溅到潘明继住的阴暗的牛栏里了。

按照考试的有关规定，应考学生必须是"三甲生"，才有资格参加选拔考试。何谓三甲?即"智、仁、勇"，这还是当年的委员长蒋介石提出来的。智是指学习成绩，仁是指道德品行，勇是指体育。前面两项，是潘明继的强项，而勇，即体育，他多项体育成绩不及，

格。他缺乏营养，平时又缺乏锻炼，怎么办呢?

高额的陈嘉庚奖学金，太有吸引力了。对于赤贫的潘明继，这、简直是心中的太阳、月亮，只要获得了它，立即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一个和他很要好的王振思同学，极力鼓动潘明继去参加夺取陈嘉庚奖学金的考试。两个天真的中学生商量，立即临阵磨枪，进行强化体育锻炼。他们选择了早上和中午，偷偷地在操场上苦纺工夫。

真是可怜了潘明继，跳高，他越跳越低，跳远，他越跳越近，自己也觉得不是体育的料子。而且，把住在操场旁边的班主任及僻育老师吵得无法休息。惊动了老师，潘明继连忙向老师道歉，心想，算了，不去考什么奖学金了。他的情况，老师看在眼里，暗中鼎力相助，尊敬的班主任说通了富有同情心的体育老师，对他放低了门槛，暗中把潘明继的体育成绩提到80分，使潘明继有了考陈未庚奖学金的资格。

三甲生名单全校张榜公布，潘明继的名字赫然在一。上帝丝于向他微笑了。我们这个并不怎么让人如意的世界，还是有好的。潘明继对老师感激不尽，但从不敢去问。其中的秘密，双方一心照不宣。它封存了几十年了，成了一则佳话。潘明继如今提起来还是心潮起伏，深深地眷恋这些好心肠的老师。

第二年秋季，开学时就举行了奖学金考试。潘明继驰骋疆场不过，鹿死谁手，还要等到期末时才公布。谁获取陈嘉庚奖学金这是很慎重的事情。

这一天，学校突然召开全校师生大会。一片黑压压的人群，芝集在大操场上，连乡属的几所中学的人们也来了。仿佛是有什么重大的消息要宣布。操场正面的土台上，校长、训导等一脸严肃朔站在那里。站在最前面的是统一着装的童子军，整齐而威武，他人数多，约占全部学生的三分之二。潘明继家里穷，出不起钱买壹子军的衣服，就和一大帮穿着杂色衣服的穷学生站在后面。

大会开始，一片肃静。

校长陈鼎载先生大声地宣布大会纪律，并且特别嘱咐：现在芏布名字，念到名字的同学，站到前面的土台子上来。到底是什<事，爱设下悬念的校长，故意卖了个关子，不说。而潘明继已经感到了，很可能是和陈嘉庚奖学金有关。

每念一个同学的名字，都引来一片惊奇而羡慕的目光。

"潘明继!"第四个人居然是他。开始，他愣了一下，马上就醒悟过来了。喜不自胜，一颗心砰砰乱跳。他连忙走队列，准备往台上走去。

一贯盛气凌人的童子军教练，看到穿着破衣服的癞痢头潘明继走出队列，以为他是故意调皮捣蛋。他不认识潘明继，更不相信穿着破衣服的学生，同样会创造奇迹。他一把揪住了潘明继的耳朵，把他扯进队伍里，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训斥：干什么!干什么!再调皮捣蛋就叫你滚蛋!

潘明继的耳朵被揪得很疼、很疼。莫名的侮辱更是让他无比愤怒。他默默地站在队伍里，心里却是暗暗高兴。他相信，陈校长高声宣布的名单上有他的名字，并不会因为这个童子军教练不让他上台而飞跑。

25个学生的名字念完了，其他同学都自豪地走到台上，唯独不见潘明继。陈校长刚才也看见了童子军教练粗野地把潘明继扯回队伍的一幕。因此，他有意对着上千人的队伍，大声地喊了三次潘明继的名字。

这是呼唤!这是昭示!这是宣言!

潘明继没有动。如一棵树，矗立着。人世间所有的酸甜苦辣全涌上了心头。百感交集的心绪，就像被大堤突然拦住了洪水，不知如何发泄。他受的委屈、苦楚、不公太多、太多了!

寂静无声。步履快捷的时光老人也情不自禁地停下的脚步。全校师生都屏住了呼吸。那个揪了潘明继耳朵的教练，知道自己错怪人了，悄悄地溜到队伍后面去了。

陈鼎载校长的脸色铁青，他走下台来，向低着头的潘明继走来，轻声地问："你就是潘明继么?"

潘明继点了点头。他不敢看校长的眼睛，因为，此刻，他的眼睛里恰似憋住了滚滚涛滔的长江水，只要稍微一动，就要铺天盖地奔涌千里!

其他同学都抢着告诉校长，他就是潘明继。

陈校长牵着潘明继的手，走过无数倾注的目光，走过铺满阳光的大地，走到台上了。他忽地高高地举起潘明继的手，大声地宣布：

"同学们，站在台上的都是陈嘉庚奖学金的获得者，我今天要告诉你们一个规律：书是穷人念的!"

掌声如雷。

陈校长的话，说得何其好呀!那是惊雷，那是闪电，那是真理的大河在昂扬地奔腾咆哮!所有受过的委屈、苦难、悲伤都随着那不可阻挡的波涛翻滚而去，一种从未体味过的感动，猛烈地叩开了潘明继的心扉，他放声大哭。

无边的苦海，今日终于走到头了!非人的冤屈，今日终于昭雪了!哭断肝肠，哭倒长城!巍巍的昆仑也为之悲喜交集。

陈校长掏出手帕为潘明继擦，越擦越多，积蓄太多、太久，就像南安县城泛滥开来的西溪，一发而不可收!

潘明继越哭越伤心，眼看无法收场了。陈校长颇懂心理学，在情急之中萌发以刚制柔的心理效应。突然大吼一声："再哭，再哭就揍你!"

潘明继冷不丁地打了个颤，才止住了哭声。

天高地阔。潘明继此时才发现，自己求学的南安中学是那么地亲切、可爱，而被称为柳城的南安，夕阳斜照里，城郭一派嫣红，小巷深深，更是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理完发一看，一头的白癣全部暴露无遗，惨不忍睹。潘明继从镜子里看到丑陋的自己，吓住了。年长的王老师也心里发慌，连忙用手帕把潘明继的头包了起来。

第三件事是立即去治头癣。王老师把潘明继带到全县最有名的郭延年诊所诊治。郭医生亲自动手治疗。真是好险呀，潘明继得的是白癣，可以治好，治好以后还会依旧长头发，如果是黄癣，即使治好了，也不长头发，那就很难看了。如今已是70多岁的潘教授，头发大部分还是黑的，文静、儒雅，不乏仙风道骨之风采，真是应当感谢当年精心替他治好头癣的郭医生。

王老师的三板斧下去，潘明继完全换了一个人。精神焕发，英俊动人。潘明继身材好，穿上用美国深绿色咔叽布做的童子军军服，顷刻就成了个美少年。只是从小打赤脚，脚板宽，脚丫子大，那双名叫万里鞋的胶鞋，总是不大合脚。勉强穿去，结果是榨出了泡，只好让它闲着。

潘明继声名鹊起，形象大变。头上的白癣治好了，满头青丝，衣服也换了，不住牛栏，异味也没有了。谁也不再叫他的诨名"阿臭"，而是很高兴地和他交往了。一次奖学金，让他里里外外变了一个人。我们这个很难免俗的世界，金钱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又是不行的，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事情，常会发生。这大概就叫做经济是基础的最简单道理吧。

潘明继被推选为学部部长，学生会干部，他正：直、进步、勤奋、好学，成了学校的活跃分子。

当五星红旗插上了南安城，潘明继已经是朝气蓬勃的高中生了。祖国解放了，人民解放了，他那赤贫的家，也解放了，分到了田。到处喜气洋洋，到处红旗飘飘。像许多解放初期的中学生一样，潘明继热情洋溢，积极参加各种运动。

青春在燃烧。从黑暗的中国走出的新一代年轻人，意气风发，斗志昂扬，随时准备奔赴建设祖国、保卫祖国的前方。

第三章豆蔻年华

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关键的就是那么几步......

立志学医

考取陈嘉庚奖学金完全改变了潘明继的命运，此后一路凯歌。这正如著名作家柳青所言：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关键就是那么几步。走出这一步的潘明继，满面春风，终于有幸开始过正常的中学生的校园生活了。

奖学金发的是美元，相当于今天的6000元人民币。对于身无分文的潘明继，就像是一座亮灿灿的金山，摆在他面前。突然而至的财富，他不知所措。学校理解他，特地让总务王老师替他管理，细心地安排好各项开支。

第一件事是立即搬出臭哄哄的牛栏，住进学校的寄宿生宿舍。王老师想得很周到，连牙届、毛巾等日常用品都替潘明继买好了。一切全是新的。全新的用具，全新的生活。

第二件事是马上去理发。潘明继真是幸福哟，王老师牵着他的手，来到了"麻坤"开的理发店。世俗的目光是欺贫媚富。王老师告诉这个曾经欺负过潘明继的剃头佬，他是陈嘉庚奖学金的获得者，现在他的钱，把你整个剃头铺买下来还有多。这个世界太奇妙，同是一个人，怎么说阔就阔了呢?"麻坤"虽不认识陈嘉庚，但他知道钱的厉害。两眼发直，点头哈腰地把潘明继扶上理发椅。小心翼翼地给潘明继理发。他把潘明继看成小财东了，直骂自己有眼无珠，并许诺今天理发不收费。

这些年轻人面前慷慨地敞开了大门，生活热烈地拥抱他们。

国家急需人才。已经来不及送到大学中去深造了。当时，高中毕业生就很稀罕，比如今的硕士研究生还金贵。1952年春夏之交，潘明继高中快毕业了。有关部门直接到了南安一中(原名南安中学)挑选干部。他们从陈少庭校长推荐的10名优秀学生中选中了6名，身为学生会干部的潘明继是6名中之一。他们先留县当团干部，然后由党组织具体安排职务。高中毕业就有正式工作，每月还有40块银圆，许多同学都为之羡慕不已。

图10 1952年5月28日南安一中高中毕业班部分团员留影后排：黄珊珊、李宝生、扬汝献、林水月、黄文谈、黄种为前排：王瑞东、林永乐、陈忠强、郑忠崎、陈忠稚、潘明继、洪敦玉、王自果

被选上的同学兴高采烈，他们一起跑到西溪边，等待从家里回来的潘明继，抢在第一时间里把喜讯告诉他。

西溪有渡船，为了节省几分钱，潘明继从溪的下游凫水游过溪。打着赤膊，正穿好衣服，挑起担子。一脸喜气的同学们把上级决定让他留县的消息告诉潘明继，满以为他会像得了陈嘉庚奖学金那样激动不已。因为，他们知道，潘明继并没有真正脱贫，他太需要钱了。没料到，听到要他留县的消息，他的脸瞬间就落色了，担子从肩上滑落下来，双腿发软，差一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们怎知道潘明继的心思和志向。他的目标是上大学、当医生。留县，就意味着失去上大学、当医生的资格。心中的理想、追求全部成了泡影，怎不让人黯然神伤?

同学们悄然陪他回到学校，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溪边的风，有些凉。柳树如烟，牵起了他绵绵无尽的思绪。

当医生，医治和抢救普天下的病人，是潘明继从小就立下的誓言。他为人谦和，但却极有主见，自己认为应当做的事，十头牛也拉他不回来。他是个意志很坚定的人，不随风摆柳，也不盲目跟随时髦。或许，正因为这一原因，才获得事业的成功。

旧社会农村缺医少药的凄楚，和由此造成的悲剧，给他的印象甚至刺激太深了。那才叫做烙印，用无数活生生的生命的昂贵代价，在他的灵魂深处刻上的烙印，早已化人了他生命的岁月，一辈子也无法消除了。他的生母、养母、大姐、二姐、二哥、弟弟，一家六口，都是被万恶的病魔夺去了生命的。血气方刚的他，一想起那一幕幕发生在他眼皮下的悲剧，心里就像油煎一样难受。面对仍在人间尤其在农村肆虐的病魔，他不能示弱，更不能有任何均却之意。他无法改变自己的庄严选择。

解放初期，上级的决定是很讲究权威性的，许多时候，是必须无条件地服从的。好在当时还没有正式通知他，也就是说，决定还没有生效。善于动脑子的潘明继及时地抓住这一稍纵即逝的机会，找到在学校当教导主任的陈培南老师，他最担心的是，因为不同意留县，会被当成违抗命令而受到上级的处分。年轻人无意当时许多人热衷的仕途，但还是很看重政治前途的。

陈培南老师将潘明继的思想情况向陈少庭校长汇报，他俩共同认为潘明继有如此强烈上大学的志向，将来肯定有出息，但上级已作出留县当干部的决定，学校无权更改，更不好出面向上级说情，只好由陈培南老师婉转告诉潘明继，并嘱不能声张。陈培南老师说：到哪里都是干革命，到哪里都是接受祖国的挑选，去考大学该不算是犯大错误吧!再说，留县是美事，许多人都盼着哩，你不去，想去的人多得很。上级领导是出于爱护你，才选上你的，你自己不去，我想他们也不会过份地责怪你的，最多感到遗憾而已。他终于得到一个支持者，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他还是有点不放心，经过反复的考虑，又找到了已经被列入6人之中的李宝生同学商量。李宝生是个头脑很灵活的人，也很想去考大学，正在犹豫之中。两人一拍即合，商量怎样偷偷摸摸地混出校门，先去考大学，切莫误了良机。

两个聪明的小青年，像影片中的地下工作者，演出了一幕颇为滑稽的喜剧。

红旗、标语、歌声、笑声，南安一中的高中毕业生，一批又一批地奔赴考场。接受祖国挑选的口号，叫得震天响。一个崇高理想无比张扬的时代，一个让无数青年热血沸腾的美好时代，让多少从那个火红岁月走过来的人们记忆犹新。凡有此等好事，学生会干部总是以帮助同学们做好事的名义，忙里忙外。欢送同学们去参加高考，就成了潘明继、李宝生的"正常工作"。他们先把自己的行李偷偷地装上车，又假装和大家恋恋不舍，把同学一直送出老城门。送着送着，乘别人不注意，自己也跟着跑了。

南安县的领导对潘明继不薄。潘明继是个厚道人，对这次的不告而别，心里很是不安和内疚。但为了能考大学，他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临阵脱逃，是有点不大光彩，出于无奈，只好如此。事情过后，具体负责选拔干部的团县委没有追究潘明继和李宝生。因为想留县工作的人太多了。

一旦立下志向，就毫不动摇。诱惑也罢，压力也罢，如现代的一首流行的电影歌曲中所唱的：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不回头!人生如歌，要一唱到底，才能唱出韵味。

他们如愿以偿。李宝生考上了复旦大学历史系。潘明继为了节省路费，就考上了近在福州的福建医学院。

两脚踏进大学，人生的航船就驶进了更为壮阔的大海。

被骂出来的灵感之光

1955年10月，潘明继大学毕业。

如朝阳般升起的新中国，正进入翻天覆地的社会主义改造和大规模的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抗美援朝战争胜利结束以后，面对着帝国主义和各国反动派对中国的包围，富有远见的毛泽东以及在毛泽东领导下的中国共产党人，把重工业建设列入首要的议程。东北是传统的重工业基地，潘明继和新中国第一批医科大学的毕业生，往东北进发。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是他们的自豪和骄傲。

南国秋色明丽，而北国已是一派地冻天寒，但潘明继他们的心，却是越走越热。人们对奔赴大型工矿企业的大学生，充满了期望和敬意，尤其是已经成为新中国领导力量的工人阶级，以特有的方式热烈欢迎祖国培养的知识分子：潘明继他们每到一站，都受到工人的欢迎、欢送。鲜花、彩旗、火红的标语，伴随着他一直到达目的地--沈阳风动工具厂。

矗立的厂房、高大的烟囱，机器轰鸣声不绝于耳，满目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这个厂是由苏联专家筹建的，有5000多几十位苏联专家，是颇具规模的国家重点企业。组织上把潘明继派到这里当医生，是对他的充分信任。厂里简短而隆重的欢迎仪式一结束，浑身是劲的潘明继，就背起药箱下到厂矿车间替工人们看病。

事业初创，工厂的医疗条件一时还跟不上需要。潘明继一心扑在工作上，除了给工人和家属看病，还到业余学校教文化课，自己办黑板报，普及卫生保健常识。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他勤勉、和蔼的服务态度，认真负责的精神，很快就得到工人们的好评。在学校里，他就刻苦地钻研医疗技术，到了沈阳这个工厂，得心应手地处理了几起病案以后，声誉很快就提高了，人们都很信任他。潘明继人也长得标致，典型的江南书生气质。当时，虽没有"帅哥"这一称呼，但从人们那喜孜孜的目光里，潘明继自己也深切地感受到无比的温暖，他的确到了一个可以大显身手的好地方。一片风平浪静之后，突然，出现一件让他无比震惊的事情。当时，西医的地位比中医高，西医看不好，再去看中医。沈阳风动工具厂门诊部的做法更奇怪：你要看中医，必须得到西医的批准才可以转给中医看。美其名是因为中医医生不足，减轻他们的工作量，实际上是看不起中医。轻视传统的中医，除了医学界本身的原因以外，与近、现代西方列强侵略中国以后，殖民主义的严重影响也有很大的关系。人们的印象中，洋的总比土的好。潘明继学的是西医，但对中医，他曾经也有过兴趣，但毕竟还没有系统地学习，因此，一开始，只是按西医的路子给人们治病。

这一天，潘明继的诊室里，来了一位工人。这是一个典型的北方汉子，浓眉、大眼，脸上轮廓分明，大约30岁左右。他告诉潘明继，他患的是十二指肠球部溃疡病，很直率地说，他不吃西药，要服中药，要潘明继同意他转到中医刘医生那里去看病。

初出茅庐的潘明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病人。囿于厂里的医疗机构的规定，潘明继耐心地给这位工人做工作，你先服我开的药，如果不见效，下一回再替你转中医看，好不好?这个工人见潘明继按原则办事，拉长着脸，很不高兴。

十二指肠球部溃疡病，并不是很难治的病，当时西医最常用也可以说是最好的药是"氢氧化铝乳胶"，潘明继开了这种药给他，他拿起药一瞧，骂了一句粗话："这是什么鸟药!"转身就走了。

文雅的潘明继当然不好与他计较。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这位工人又来了。一看那黑着的脸，就知道来者不善。只见他一走进门，就把药瓶往潘明继的桌子上用力一甩，砰地一声脆响，药瓶碎了，白白的乳胶药汁溅了出来，弄得潘明继的头上、身上到处都是。潘明继一时惊呆了，不知所措。护士连忙来劝阻。这位工人当着护士的面，更是大骂起来。东北汉子骂粗话，说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过去，潘明继听说过东北人性子爆，撒野、骂娘特别粗鲁，这一回他亲自领略到了。医生要讲究医德医风，受过正规高等教育的潘明继很有涵养，他没有生气，只是纳闷，这个病人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呢?

激烈的吵闹声惊动了门诊部主任王朝君。他是厂的党委委员、门诊部支部书记，还是厂里很受人们尊重的小儿科主任医师。他一见到这个工人对医生的态度如此蛮横，严肃地批评了这个工人。但这位工人不服，继续大吵大闹，弄得门诊部无法工作。王主任可不客气，打电话叫来保卫部的人，强行把这个工人带走了。为了安慰潘明继，并且立即叫来了这个工人所在车间的主任，要求车间主任必须处理这个闹事的工人。

爱动脑子的潘明继，倒不在乎挽回自己的什么面子。他寻思，他又没有开错药，为什么会引起这个工人发这么大的火呢?其中必有缘由。

车间主任是个识大体的好同志，他一面连声道歉，一面解释情况：这个工人是先进工作者，车间的骨干，很不错的，只是脾气不大好，这几天车问任务重，他又生病，任务完不成，性子更急。他当然希望医生能够谅解他手下的工人。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被无缘无故骂了一通的潘明继心里虽然不大好受，但这事却引起了他深深的思索：开最好的西药给他，却被他大骂了一通，他反复要求吃中药，难道中药就这么好么?或者，还是有其他原因呢?他越想越觉得其中大有文章。到了晚上，潘明继主动上门去拜访这个工人。

世间的许多学问，就是这样不耻下问而问出来的。跨出这一步，看似平常，却是揭开了潘明继创造辉煌业绩的序幕。

那个工人一见到潘明继，吃了一惊，以为是上门来问罪的，很是紧张。潘明继笑了，诚恳地向他说明来意，并且问他，为什么要坚持吃中药?他回答说，他一吃西药就吐，舒服。吃中药不但可以止疼，而且胃部特别舒服，因此他才认为中药好。他还说，中医刘大夫的中药最好。性情爽直的他，还说了一句很有水平的话：你们西医不妨向中医学一学。

毛泽东有一句名言：卑贱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不得不佩服此话的深意。这个在第一线劳作的普通工人，虽然不懂高深的医学，却从自己的亲身体验中接近了真理、发现了真理。潘明继听了这个工人的话，十分惊诧，真是让人茅塞顿开。病人一般是不会说假话的，尤其是面前这位性格直爽的工人，他是检验医生诊疗技术高低最有力的证人。眼前走红的西医，是不是应该向被冷落的中医学习，探索出一条全新的治疗病人的路子?

潘明继走中西医相结合之路，最早的灵感之光，就是这个工人"骂"来的。著名作家巴尔扎克讲到神秘的小说构思，有一句风靡世界文坛的格言："偶然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小说家，若想文思不竭，抓住偶然即可。"得益于偶然的触发，的确是许多伟大发现、发明、创造的重要因素。

眼前一派灯火绚烂。潘明继的一颗心豁然开朗。他又去找了车间主任，要求不要处分这个工人。他说，病人身体不好，有时闹点情绪，很正常的，我们要多体谅人家。车间主任听了，十分高兴。因为，他也正在为此事犯难。他不好意思委屈潘大夫，又不忍心去处分手下的工人。他告诉潘明继，他已经狠狠地批评了这个工人，工人也承认了错误，没想到潘大夫胸怀宽广，真是太让人高兴了。让一步，何止是天高地阔，而是感受到了真理的无穷魅力。从此，中医走进了潘明继的视野。他是个有心人，他相信，有那么多的病人会不厌其烦地煎中药吃，总是有其中的道理。流传了几千年的中医，肯定有它的过人之处。他对中医的：哩性思考和兴趣，从此开始了一个科学的开端。

虚心好学的潘明继主动向中医刘医生请教。坐冷板凳的刘医生，看到堂堂的西医上门求教，很是感动，恨不得把平生所学的本领都教给了潘明继。

既通晓西医，又学习了中医，如鸟之双翼，潘明继开始了搏击云天之行。

巧破奇案

这是一个情节曲折、趣味横生的故事。

潘明继不是公安人员，在他几十年的从医生涯中，难得遇到这么一件奇案。一段意外的插曲，让他在厂里甚至沈阳的同行中名声远播。

世间百态，机遇总是钟情于有准备的人们的。

那还是1956年的事了。这是一个很平常的夜晚。时令已经是严冬。白雪皑皑。厂区的绿化树，叶子已经落光了，静静地伫立着，就像威严的哨兵，忠诚地履行着自己的天职。白天的热闹远去了。远处的万家灯火，闪闪烁烁，是天上的星河倾泻而下么?

有点落寞的大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敲门。在门诊部值夜班的潘明继立即翻身起床。他看了看表，尚是凌晨三点。他刚把门打开，一股刺骨的凉意，扑面而来。众人用担架抬着病人，立即闪进了屋子。病人是工厂机修车问的工人，前天还在上夜班，昨天上午回家后就突然发病了。腹部绞痛，严重腹泻、且呕吐不止。当时，立即送到他家附近的沈阳市第五人民医院医治。医生诊断是急性胃肠炎。然而，通过输液服药处理后，不仅毫无效果，而且病情更为严重了。于是，紧急送到他所在的工厂门诊医治。潘明继连忙认真查看，只见病人脸色无华，脉搏细而弱，烦躁不安，痛苦万状。用手摸他的腹部，发现腹壁很软，用手一压，病人又觉得疼痛难忍。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如果是急性胃肠炎，医院按常规治疗后，病情不仅没有减轻，为什么还会加重呢?显然，可以排除急性胃肠炎的可能。

会不会是食物中毒?

医生查清病情，很像是敌情侦察，必须弄得一清二楚，才可以断定病因、病理，对症下药。初出茅庐的潘明继特别细心，因为，他知道，医生手里捏着的，是病人宝贵的生命。

潘明继一边观察病人的神色，一边反复地回忆自己学过的有关毒品中毒的知识，他分析，这个病人吃进去的食物很可能含有剧毒品。

问诊，是重要的一个环节。潘明继询问病人：

"你在前一天是否到饭店或马路边的小吃铺吃过不干净的东西?"北方人吃东西不大讲究，往往只图一个饱。沈阳的许多卖食品店铺的卫生状况，实在不敢恭维。

病人听了，一口否定。他告诉潘明继，他一般不在外面乱吃东西。吃的东西都是老婆替他煮的，而且用饭盒装好，带到工厂后，还把东西都放在暖气片上保温、烤暖后再吃。多年来，他都是这样，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事。既然如此，潘明继只好把他留在门诊部继续观察，并且输液消炎，辅以各种支持疗法。他细心地守在病人旁边，始终注意着病情的变化。

情况越来越严重。各种应当用的药物用下去以后，病人的疖情不但没有好转，而且恶化了。病人那张朴实的脸上，写满了难裁的痛苦和无奈。全身有时痛得发抖，手脚冰凉。根据病人的症状潘明继对这个病人吃进去的食物含有剧毒品怀疑度越来越高，侄苦于没有实据。当时的工厂门诊部的医疗条件简陋，不像今天创现代化医院，可以做各种检查。

决不会是空穴来风，一个大活人突然病成这样，总是有原匿的。他突然想起病人吃过的饭盒里的食品。他想，饭盒放在暖鲁片上烤，会不会有人趁别人不注意，往饭盒里投毒?几千人的厂，难免有个别坏人混迹其中。对此，潘明继同样有必要的思想诈备。

于是，他又一次郑重其事地询问病人："请你回忆一下，你发疖前吃的最后一餐饭的情况。"

还好，病人的头脑还清醒。他告诉潘明继，最后吃的一餐饭夷在前天的晚上，他吃的是饺子，打开饭盒，里面的饺子很完整，外弼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吃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病人依毙认为，不存在着投毒的问题。

如果有问题，那就出在饺子上。云山雾水，终于露出了一点薅倪了。潘明继心细，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他都会紧抓不放。这夷医生的责任，更是他的秉性。

世界上的事情，最怕认真二字。潘明继是最讲认真的人。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公安人员，扮演着侦破此案的角色。"饺子是几个人参与做的?"潘明继开始刨根问底。

"当然是我妻子一个人做的。"病人苦笑着回答。

"你再回忆一下，吃饺子的时候，感到有异味吗?"潘明继追旺不止。

病人沉思了一会。潘明继的提醒，让他忽地想起已经淡忘自细节。他告诉潘明继，那一天，他的老婆送饺子来，特地对他说，今天的饺子加了辣味，一定很好吃的。说完，还对他笑了笑。他肚子饿了，狼吞虎咽，开始时并没有什么感觉，后来吃多了，感觉到味道不如以前的好吃，饺子还剩下两三个，丢在暖气片上烤。昨天下班后就回家了，回家后发了病，他就再也没有去过车间，也不知饺子还在不在。

一个极为重要的线索，款款地浮出了水面。潘明继无比兴奋，他立即要去车间拿那些饺子，但病人告诉他，事情已经过了两天，那几个饺子很可能被搞卫生的工人扫进垃圾堆了。

云遮雾障，刚刚冒出头来的线索好像又断了。但这突然发现的情况，使潘明继的神经更为警觉起来。他仿佛预感到了此事的背后，潜藏着一个迷离的阴影。他问病人："你和老婆的关系怎样?"

憨厚的病人回答于脆而又肯定："很好!""近来有吵过架么?

"没有!"

是想起中国民间传统戏剧中男女卿卿我我的情节，还是刚才的对话引起谈话的兴趣，潘明继忽地提出了一个风趣的问题："你的老婆漂亮么?"

病人这一回真正地笑了，他那本来已经缺乏神采的眼睛，油然发出了几许幸福的光芒。

"厂里的许多人都说我福气好，找了一个比我小六岁的漂亮的老婆!"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潘明继穷追不舍："你老婆有外遇么?"

病人情不自禁地发出笑声，或许，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医生。是从心坎里真心地爱护迷人老婆么?他连忙为老婆辩护："没有，没有!她不是那样的人。"过了一会，好像是想起什么事情，又自言自语地补充说："很难说啊，厂里忙，我整天在厂里加班加点，我们见面的机会少，一年来，她怪我对家庭关心太少，有意见。她在她的工厂里本来没有做夜班，最近半年她说也要做夜班了，晚间也很少回家了。"

山高月小，水落石出。通过这样步步深入的交谈，潘明继已经心里有数，他判断，这个病人老婆送的饺子很可能有名堂。

事不宜迟。了解到线索的潘明继立即打电话到机修车间询问值班工人，帮忙看一下，车间的暖气片上是否还有饺子。晚啦!工人告诉他：上面什么也没有。

破案的事情就是这么艰难。眼看到手的蜻蜓忽地飞得无影无踪!

好一个潘明继!他没有学过侦破，更没有当过公安人员，真是无师自通。他像老侦探福尔摩斯，立即亲自赶到现场，进行现场勘察。

车间的暖气片上空荡荡的，果然一无所有。他不甘心，又找到车间清洁工，问他扫垃圾时有没有发现暖气片上的饺子。事情已经过了两天，清洁工告诉他，印象不深了，打扫卫生的时间在早上，车间里的光线不大好，他实在没有特别注意到如此重要的饺子。潘明继没有气馁。他找来了一把手电筒，借着那：有点昏黄的光柱，从暖气片的背后徐徐地从上往下照。这是一个卫生死角，很久没人清理了，里面破布，纸屑等乱糟的垃圾一大堆，他睁大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有看到望眼欲穿的饺子。

真是佩服潘明继的耐心哟!他开始清理这堆垃圾。一股难闻的气味飘出来，直刺鼻子。他顾不了那么多了，细细地找呀找呀，就像是寻找一见价值连城的宝贝。真是老天不负有心人呀!在一大堆杂物中，突然发现了一个已经被烤干了的饺子。

踏破铁鞋，终于找到这个夺命饺子。

潘明继如获至宝，小心地打开饺子细看，肉馅上混有少许朱色的粉末状的东西，闻了闻，饺子皮跟肉馅却没有异味。这个发]让潘明继的神经顷刻紧张起来，根据他的临床经验，那朱砂色粉：状的东西很像是剧毒的红砒霜。病人吃了，性命难保了。

案情即将大白。潘明继通过厂里的保卫部门，立即报告沈市公安局，化验这个被潘明继找到的饺子。仅三个小时，化验结!就出来了：里面含有的红砒霜!

下毒的凶手就是病人漂亮的老婆。她很快落网，且供认不讨为什么投毒呢?她嫌弃丈夫，外面有情人。要和丈夫离婚，又找：到理由，干脆把丈夫毒死。一个老而又老的故事，却重演了一幕，间悲剧。

那个工人中毒太深，病发后五天，抢救无效死亡。下毒谋杀丈夫的凶手，受到了严惩。

潘明继破案的故事，传遍了全厂。他成了全厂的知名人物到沈阳工作的第一年，他就被评为沈阳市的劳动模范。

爱情是如此的美丽

爱情，人生最美丽的鲜花。

潘明继和夫人施增英相扶相携，风风雨雨，已经快走到金婚：年了。福州，满城皆是玉兰花，香飘动全城。古人诗云："绰约新：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他们的爱情，就像故乡冰清玉洁的玉．花，让人为之心荡神摇!

北方人向来热情大方，在厂里初露头角的潘明继的婚姻大李很快就成为许多热心人的话题。他们从心里喜欢这个青年医笪希望他能在厂里找个好对象，安下家。而那些洋溢着青春气息姑娘们，更是把多情的目光，有意或无意地注视着窗明几净的门]部。满目生辉的浪漫日子，最适合编织玫瑰色的幻想了。

面对这么多好心人的关心，潘明继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告诉他们：他已经有了对象，在福建老家。

一提起心中的她，远在北国的潘明继的心，就化为殷勤的青鸟，飞到春色满园的福州城了。

爱情的到来，真是如天外飞来的传奇，让人措手不及。现代的年轻人高声唱道：爱你没商量。涉过爱河的人们都明白，这是颠簸不破的真理!潘明继的爱情，同样也是一段佳话。

那还是念大学三年级时候的事了。已经长成一个英俊小伙子的潘明继，偶然，也会注意到同班的女同学。她们中不乏意气风发的巾帼之辈，也有低首垂眉、举止优雅的大家闺秀，但不是年纪偏大，就是引不起心灵的共鸣。用今天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找不到触电的感觉。每人的姻缘，真是有些奇怪，天下的月老似乎早就安排好了。

根据学校的安排，潘明继所在班级的同学到福建省立医院，一边上课，一边见习，这种直观教育，对提高学生的理论联系实际的能力，很有好处。潘明继是班干部，率先到了医院，联系见习同学的住处等日常生活的事宜。真是天作之合呀!当时的省立医院内部，恰好有一所福州第一护士学校。窈窕淑女如云。潘明继到该校借教室，而出面接待他的，正好是护士学校的学生会主席施增英。当时的施增英小巧玲珑，温文尔雅，长得美丽大方，最迷人的是那灿烂的笑容。正如诗圣所云的"回眸一笑百媚生"，过了半个多世纪了，岁月如水，淘尽了多少记忆，但潘明继还清晰地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彼此之间，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那么会心地一笑，便让人心犀浮动，一切居然尽在不言之中了。

施增英那迷人的笑容，不仅倾倒了潘明继，而且成为他们之间最牢固的精神纽带。不必海誓山盟，也没有太多时间的花前月下，只需那发自心田的粲然一笑，便无声地牵起遥远的北国和南方的都市。

得到潘明继在福建有对象的确实消息，厂方有些遗憾，他们知向祖国最需要的地方的誓言。

图11 1955年7月福建医学院专三班在附属医院实习的团员，立下走

前排：李光励、老师、老师、吴旭初、陈文筲、潘明继、陈安华、陈端芳、吴贺算

后排：阙德源、陈婉珍、陈国诞、方文奇、金耀华、林奇华(干部)、

汤爱琴

要想把如此优秀的人才留下来，最好的办法是让他放弃在福建的那个对象。于是，开始耐心地做潘明继的工作。

最通常的办法是以组织的名义审查潘明继的对象。还没有结婚，就审查对方，今天看来有点不可思议，但在上个世纪50年代却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他们把潘明继视为重点人物进行培养，必须保证未来妻子政治上的可靠性。经过调查，施增英本身没有问题，她是团员骨干，积极分子，但她的父亲在台湾经商。那个时代，家里有人在台湾，可是个很麻烦的事，因为你无法去台湾外调。经商的本身就说明你不是无产阶级，而是资产阶级，又在台湾，就更复杂了。50年代是极为讲究出身的根正苗红的，像潘明继这样赤贫家庭最为上乘。一个出身很好的人，要想在政治上有前途，必须找一个同样是出身很好的人才可以般配。因此，从组织上来看，施增英不适合潘明继。他们严肃地找潘明继个别谈话，你不是正在申请入党么?你如果跟了施增英，肯定会耽误了你的前途，还是慎重一些吧!言下之意是要潘明继忍痛割爱，放弃这段爱情。

对组织上谈的这些情况，潘明继早就有了思想准备。他诚恳地告诉组织，他只想当医生。他无比热爱医生这一救死扶伤的职业。他说，如果看中仕途的话，高中毕业他就留县当干部了。他认为，只要自己的品行端正，思想进步，医疗技术好，能很好地为人民服务，就满足了。至于对方的社会关系会影响自己的仕途，他觉得无所谓。

厂方爱才，还是不松口。他们告诉潘明继，厂里才貌双全的姑娘很多，任你挑一个，挑上了，组织上给你做工作。潘明继笑了，依然不为所动。因为在他的心目中，施增英就是万里挑一的最好的姑娘。

潘明继是乡下人，对城里的姑娘他有点担心，他曾经告诉施增英，当农村的媳妇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侍候老人，乡间有许多规矩，不能有丝毫的嫌弃之色，每天要给公婆打洗脚水，吃饭也不能先吃，要等老人、丈夫吃完了才可以上桌吃饭，这些你做得到吗?乡下的穷亲戚多，他们脏，又不大懂的城里人的规矩，你难受吗?每逢说到这些，施增英总是和颜悦色地浅浅一笑。潘明继的父亲听说儿子找了一个城里大户人家的姑娘，开始时，很高兴．后来，又有些担心，亲自到城里看过这个没有过门的儿媳妇，施增英的热情、贤惠，对老人的体贴人微，处事的落落大方，使老人非常高兴。回到家里，喜滋滋地跟家人说，潘家不知哪里修来的好福气，才找到这么一个好媳妇。自己满意，家里满意，看来，任何力量都无法拆开这对幸福的鸳鸯了。

且慢!好事向来多磨。

1957年春夏之交，从福州突然传来一个让潘明继无比紧张的消息：施增英患了肺结核，住院了。沈阳是个工业城市，无数的烟囱，吐出滚滚的浓烟，空气质量很差。当时，毫无环境保护意识，还把这种工业污染看成是繁荣的标志。当医生的潘明继知道，肺结核虽然可以治疗，却是个顽症，对空气质量的要求很高。这样一来，就说明他们原定的计划，即结婚以后把施增英调到沈阳工作，已经无法实行了。与其把施增英调到沈阳受害，不如让她留在福州，另外找一个好对象成家，真心爱着施增英的潘明继一心为对方着想。然而，想到可怕的未来，有点慌了。

风波突起，湖中平静的小舟激烈地摇晃起来。组织上得知这一情况，又来做潘明继的工作了。消息传到南安乡下潘明继的老家，潘家几乎全家出动，更为有

力地做潘明继的工作。农家自有栓住儿子的土办法。

潘明继的父亲特别担一子变圭，心里焦急，便命令潘明继的大哥、四哥轮流给弟弟去信，每两天一封，有时，甚至一天一封，劝导潘明继在对待施增英的问题上，毫不动摇。后来，甚至威胁，如果不和施增英结婚，潘家就没有他这个儿子。潘明继的父亲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很干脆：潘明继调回福州工作。

尽管，潘明继感到很为难，因为厂里对他的确不薄；工作不久，他就在沈阳开创了很不错的局面，现在要离开这里，从情感、事业几方面来看，都有点舍不得，但为了施增英，还是鼓起勇气，给厂长打了请求调回福,工作的报告。

潘明继在厂里的人缘好。事情也很巧，厂长陈振亚同志是福州人，是个老革命，和潘明继认过老乡，他们的关系可非同寻常。厂长器重潘明继，但同时也充分理解潘明继的处境和心理。真是应当感谢这位颇有人情味的厂领导，他一咬牙，决定成全潘明继这个很有作为的年轻人，答应了潘明继调回福州的要求，并且指令厂人事处，帮忙和福州有关部门联系，妥善安排好潘明继的去处。真难得有这样的好领导。但消息传开，又生出了意想不到的意外。

最早得知这一消息的厂人事处处长的妻子，闹上门来了。她是厂托儿所所长，办事一贯风风火火，是个很热心的北方大嫂。她直奔厂长的办公室，一看到厂长，就嚷：不能放潘大夫走呀!托儿所的娃娃们离不开他。

原来，北方人带孩子粗心。厂里的托儿所更甚，卫生、营养都不讲究，保育员们也不懂什么常识，只是把娃娃们看住就可以了。一群娃娃，几乎成了灰头土脸的泥猴子，而且，经常得病。潘明继来了以后，看到这种情况，主动到托儿所做工作。首先是给保育员们讲授卫生、营养等有关知识，帮助托儿所改变落后面貌，并且亲自指导给娃娃们做富有营养的膳食。这些措施真是很灵验，过了不久，娃娃们的脸色就红润起来，一个个打扮得清清爽爽，像鲜艳的花朵，人见人爱。于是，潘明继就成了托儿所离不开的编外"保健医生"。

托儿所的所长带头一闹，引来许多娃娃的母亲，也跟着闹，她们还贴小字报，围着厂领导诉说理由，反映情况，非要留住潘明继不闲。

车间的工人得到潘大夫要走的消息，反映更是强烈，一批又一批的工人到厂长那里说明情况，恳求厂长一定要挽留住潘大夫。就连那个骂过潘明继的工人，随同他的车间主任，也积极地跑到厂长那里，说了许多不能放潘大夫走的理由。

一方是人才难得。一方是盛情难却。潘明继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厂里的职工人对他如此的厚爱，很

是感动。他有点不知所措。富有丰富领导经验的厂长倒是沉着气，他劝潘明继，民心不可拂，在此风头上，你的调动暂缓一下，以后再等待时机。

南方的亲人翘首以望，北方正是腊月隆冬，玉树琼花，纹丝不动。天赐的良机，终于被潘明继盼到了。

1957年底，全国卫生体制改革，卫生部和工业部联合下文件，推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凡是厂矿、企业等自己附设的医疗机构，一律划归地方卫生行政部门统一管理。对于上级的有关规定，厂矿、企业抵触很大，因为这样一来，他们看病就不大方便了，但还是要坚决执行。

好一个善于审时度势的陈厂长!他告诉人们，现在厂里的医疗机构要转到地方去了，潘大夫很快就不是我们厂里的人了。现在，我们就做一件好事，让潘大夫回福州和未婚妻团圆。成全这件美事，也是我们厂对潘大夫两年多来为广大职工做出贡献的回报和谢意。他说得人情人理，得到大家的充分理解和支持。只有半个月的时间，潘明继调动手续就办成了。这真是叫做人算不如天算。机遇是成功的太阳。

水到渠成，天赐良缘。

1958年2月，福州城里的玉兰花正含苞待放，潘明继终于回到了苦恋三年的施增英的身旁。

此事真是好险哟!国家有关部门把厂矿、企业医疗机构划归为地方的决定，遭到全国许多大型企业职工的强烈反对，被认为是损害了工人阶级的利益，全国总工会也提出了意见。改革文件下达不到三个月，绝大多数地方还没有执行，就不了了之。沈阳风动工具厂门诊部也没有划归地方，潘明继幸运地利用一个时间差，如愿地回到了福州，成为这项改革序幕的直接受益者。这大概就是上苍不负好心人吧!

第四章天开云绽

人生难得一搏，而充满拼搏的人生却并不轻松。辉煌的胜利，总是出现在付出巨大的牺牲之后；而每一个成功者的身上，几乎都凝聚着无数的艰辛乃至累累的伤痕......

飞来的奇迹

人生的道路并非都是鲜花和掌声。回到福建的潘明继在福州市第一医院工作。现在回味起来冥冥之中，仿佛命运早已安排好他在社会大舞台中的角色：攻坚。这是过河的卒子，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这是冲锋的勇士，明知前面炮火纷飞，甚至尸横遍野，也要踏着险象环生的地雷阵一往无前!

或许，这就是开拓者的自豪和骄傲。或许，这就是战士的光荣和人生。人生难得一搏，而充满拼搏的人生却并不轻松。辉煌的胜利，

总是出现在付出巨大的牺牲之后；而每一个成功者的身上，几乎都凝聚着无数的艰辛乃至累累的伤痕。

1958年，毛泽东发表著名的西医学习中医的指示，在全国范围内，选拔2000多名优秀西医离职学习中医。德才兼备的潘明继被选上了。毛泽东不愧是高瞻远瞩的伟人，深谙源远流长中国文化的伟大领袖，以他超妙绝伦的诗词，独领风骚。他以超人的才华、智慧、风流，把中华文化发挥到了极致的境界。其中，也包括他对中医的远见卓识。"中国对人类如有较大的贡献，中医是一项。""它是一个伟大的宝库，应当努力发掘加以提高。"作为医生，听到毛泽东的这一号召，怎能不热血沸腾!然而，一个西医要真正跨进中医的领域，谈何容易?中医是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的结晶，也是劳动人民长期以来与疾病作斗争的经验总结，它独特的医疗理论体系，是建立在儒、道、释等古代哲学流派的基础上的，复杂、艰深、晦涩。机理的论述和现代医学完全不同。要攻克它，对一个西医来说，就像重新攀登喜马拉雅山一样困难。要弄通张仲景的一本《伤寒论》，就让人绞尽脑汁。别的不说，仅是咬文嚼字的古文，也要让你头疼发昏。

潘明继是老实人，当年，许多西医对学习中医面有难色，他被选上了，虽然，开始时，他想一边工作一边学习，但组织上一声令下，离职学习三年，他头也不回地打起背包就走。而且，硬是凭着一股钻劲，成了学习的尖子。

学成以后，他主动放弃了留在大学当教师的优越条件，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当临床医生。还没有干多久，福建省发现了一个名叫游天才的民间著名青草药医生，当时已经73岁了。青草药是中医中一项重要的内容，为了抢救这一宝贵的遗产。领导又派潘明继去当这位老人的徒弟。潘明继恭恭敬敬地向这位民间青草药医生三鞠躬，拜他为师。老老实实地学习了一年。还辛辛苦苦地编了一本洋洋30万字的《草药名医游天才的临床经验》一书。很可惜，此书因为遇到了文化大革命的干扰，没有出版。

西医、中医、青草药都学完了，他又主持编撰了《福州中草药临床手册》。奋战四个月，终于成功。这本详细介绍中草药治病的专著，在全国开创了用现代目光正确看待中草药治病之先河，影响很大。正当潘明继准备积累临床经验，写一本中西医相结合的论著的时候，一个意外的事件，打断了他的计划，而且改变了他的人生道路。

癌症，严重危害人类健康最可怕、最危险的一种常见病。每年，被癌症无情夺去生命的人，成千上万!一旦被确诊得了癌症，就像被宣判了死刑。癌症，历来被视为不治之症。谈癌色变。这一世界级的医疗难题，不知耗去了多少医学家、科学家的毕生精力甚至生命。曾经不止一个富豪这样声言：如果谁真正攻克了癌症，就用黄金替他塑像，让他永世受人瞻仰。

图131961年福建省首届西学中班第五组毕业留念。前排：庄杰盾、林捷生、曹乃达、金健行、潘明继后排：方琼理、陈一岩、石隐玉、陈良盛

世界各国的医学界都在为此攻关。当然不是为了那座黄金塑像，而是人类的健康。我们这个世界，向来鱼龙混杂，大河奔流，泥沙俱下。

治癌的名医高手辈出，而形形色色的江湖游医和骗子也应运而生。

其时，福州铜盘路出了个有名的人物，名叫杨毅。这个女人真是不寻常呀，她利用癌症病人强烈的求生欲望和病人家属病急乱投医的心理，自称有治疗癌症的"秘方"。她用从民间青草药医生学来的几招治病的方法，到处替人治癌症。果真有一个得了癌症的病人，经她的治疗，碰巧病情减轻了。她便大肆宣传，甚至上了一家大报的内参。一时轰动省城。杨毅的家门口，排起了求医的长龙。

此事惊动了省、市领导。富有政治经验的他们，一方面采取"招安"政策，很有礼貌地把杨毅请到正规的医院坐诊，一方面派潘明继以当杨毅"学徒"的名义，进行科学验证。尽管，杨毅很狡猾，但怎么逃脱得了受过正规高等教育和训练的潘明继的眼睛。他机智地把杨毅治癌的特效药弄一点出来进行化验，结果发现居然是面粉、滑石粉、草木灰，甚至还有泥土。在科学面前和确凿的证据面前，这个江湖骗子的面目全面暴露。真相大白。杨毅受到了严肃的处理。

骗子被驱逐了，但癌症病人还在，还是需要治疗。

由谁来担负科学治疗癌症的重任?许多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潘明继。他学过西医、中医、青草药，拜过民间名医，甚至和江湖骗子打过交道，他当然是最理想的人选。在省卫生厅厅长左英同志的指示下，福州市第一医院中西医结合肿瘤科成立，潘明继成了该科的主持人。

潘明继知道，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使。因为，攻克癌症是国际性的难关，福州市第一医院更是毫无这方面的基础。他不是神仙，也没有学过治疗癌症这方面的专门学问，更没有这方面的奇方妙法。病人进了肿瘤科，几乎是进行死亡前的登记。他这个医生怎么当得下去呢?

当所有退却的理由和道路都被彻底堵死以后，留给潘明继的道路只有一条：不顾一切地往前闯。

开弓没有回头箭。

世界上的许多事情是被逼出来的。山脉相逼，才有奔腾咆哮的江河。雷电交加，才有倾盆大雨。两军相逢勇者胜。

刚开张的肿瘤科，只有潘明继一个医生。在许多人的眼中，癌症是不治之症，治与不治一个样。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它。而潘明继却是铆足了劲，干得特别欢。他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只要自己看准了的事，非要干出个名堂出来才罢休。他在墙上贴上马克思的名言："在科学的道路上，从来就没有平坦的道路可走，只有不惧艰险、努力攀登的人，才有希望到达光辉的顶点。"大有气吞万里如虎之气。

然而，美好的愿望代替不了严峻的现实。

科学是严肃的，并且有自己的规律，尤其是治疗癌症。情况太让人沮丧和悲哀了，他第一批收治的100多个病人中，有37个癌症病人用化疗强攻方法治疗，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全死了。

似乎没有人可以逃脱癌症的魔掌。

然而，他的病人中，却意外地发现了让人改变观念的病例。

那是一个患肺癌的病人，他是布鞋厂的一个工人。潘明继记得很清楚，当时，前来求医的有两个人，都是肺癌患者。一个是本院刘护士的父亲，一个便是他。医院病床紧张，只剩下一张了，最后让刘护士的父亲住了院。而这个工人拿了一大堆潘明继医生给他开的中药，回家去了。

本院职工的亲属当然要特别认真照顾，这不是特权，而是人之常情。一个化疗的疗程下去，刘护士的父亲的肿瘤直径减少了半公分，其他症状也减轻了，似乎很见效果。乘胜追击，再来一个化疗疗程，肿瘤又缩小了三分之一，看起来也是大有成效。但事与愿违，这个病人住院不到三个月，去世了。

潘明继在医疗的实践中发现，西医用化疗的手段治疗癌症，很像是狂轰乱炸，癌细胞炸死了，好细胞也炸死了。就像一场残酷的战争，敌人死了，我们的人也拼光了。自茫茫一片真干净。这样的结果，对于医生和病人，有什么意义呢?

有什么办法，既可以杀死癌细胞，又能保存自己呢?潘明继正在动脑子想办法。

这一天，潘明继骑自行车上街，准备到凯旋服装厂做衣服。刚骑到鼓屏路布鞋厂附近，自行车坏了，他正想把车推进路边的修车铺。

"潘医生!潘医生!"有人对着他大叫，很是激动。

似曾相识。他每天接触的病人很多，实在记不起他的大名。他高兴地自我介绍，我是布鞋厂的傅子敬，我的病是您替我治好的。听了他这一番讲话，潘明继想起来了。这个工人就是因缺乏床位而没有人院用化疗的办法治疗肺癌的那个患者。

住院精心治疗的人死了，而他却活着。

"你怎么知道你的病好了呢?"潘明继情不自禁地问。

他兴奋地说，八个月前到你那里看病，你开的中药我一直吃到现在。根据你的吩咐，前四个月，我每天服一帖，以后隔天服一帖。我没有休息，始终坚持工作，能吃、能睡，没有症状，而且还长胖了。这不是好了么?

飞来的奇迹。

潘明继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治疗癌症，也会出现这样的怪事么?偶然的发现，太让他激动了。衣服也不做了，自行车也不修了，他骑着卡拉卡拉响的车子，载着傅子敬就往医院跑。一路摇摇晃晃，一直把他的"上帝"载到放射科。人们看到满头大汗的潘明继，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不知出了什么事。

"快，快快!请立即帮这个病人做胸透。"潘明继的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他太急于想知道，病人胸中的肿瘤怎么样了?

最好的结果是，肿瘤从此消失，或者，是变小了。

透视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肿瘤不是消失了，也不是变小了，而是更大了。原来的直径是3．5公分，现在是4．5公分。

他不相信这样的结果，再拍一张胸片，证明结果确实无误，和他想像的完全相反。他拿着胸片，从头凉到脚，心里沉甸甸的，无法相信这铁一样的事实。

攻克癌症的道路在哪里?

请红旗渠作证

河南林县的红旗渠，被敬爱的周总理誉为新中国的两大奇迹之一。10万河南儿女，从1960年到1969年整整干了10年，凭着一双手，削平了1250个山头，凌空架起了152个渡槽，打通了211个隧洞，挖下了1515．82万立方米的土石方，硬是劈开了巍巍太行山，把本来流入黄河的漳河水，从山西境内引入河南的林县，解决了全县人民的喝水、灌溉等重大难题。

红旗渠在崇山峻岭中绵延70．6公里，恰似人造天河，急流争渡，含山吞日，气派非凡，谱写了一曲艰苦奋斗感天动地的壮歌。红旗渠精神，已经成为林县的形象标志，也是中国人民无坚不摧的意志的光辉写照。

或许，是出自对全国医疗工作者的厚望；或许，是因为林县是全国食管癌的高发区，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在这里进行全方位的研究已经10年了。1971年，卫生部组织的全国关于癌症防治的大型会议选择在林县召开。福建派出了5位代表，潘明继名列其中。

专家云集。从医学研究机构、各大著名医院走出的专家、名医如灿烂的群星，令人敬仰。当时的潘明继，在全国的医学界还是无名之辈，在防治癌症的攻坚队伍中，人们还没有发现他的真正价值。

无名的卑贱者，往往受到忽视、冷落，在颇讲究辈分、门第的医学界，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凡事都很认真的潘明继严格按照会议的要求，来林县开会前，就向大会递交了一篇医学研究论文，但到了会上一看，他的论文渺无踪影。会议下发的论文汇编中没有，连递交的论文篇目中也没有见到应有列题的目录。他想，大概是自己的论文水平太低，在初审时就被专家们丢进垃圾堆了。他不敢问，也不愿意去问，只是默默地听许多代表的发言，虚心地向他们学习。

神话往往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创造的。小人物向大人物挑战，普通人向名倾一时的权威挑战，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超旧人，是一条不可阻挡的规律。正因为如此，我们的事业才演绎出一幕幕威武雄壮的活剧。

大美无言。

此时的潘明继，从实际的临床实践中，尤其是意外地发现傅子敬因服中药而带瘤正常的活下来以后，他对当时医学界关于癌症防治的理念有了突破性的思考和创新。

理念的突破和创新，即思想的突破和创新，带有根本的性质。威力无穷。君不见，胡福明同志《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文，被邓小平同志誉为符合马列主义的好文章，不是几乎改变了整．吁国的面貌和走向么?攻克癌症，不仅是医疗技术问题，更重要的是思路等指导思想的问题。

实事求是，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的精髓，处处都可以发现这一真理的异彩。

面对傅子敬鲜活、生动的笑容，翻看一大堆已经走到另一世界的病人的病案，潘明继一次次地启动深沉的思考：肿瘤变小了，人却死了；肿瘤变大了，人却如正常人地活着。我们要的是哪一个呢?当然是要人活着。病人这样回答，病人的家属这样回答，同行们也是这样回答。

治疗癌症的目的，是从病魔的魔掌里抢救生命。只要病人可以活下来，就是胜利。如果能健康且有质量地生存，就是奇迹。从事实出发，潘明继很快就对当时医学界评定治疗肿瘤的疗效产生了质疑：我们不能简单地只根据肿瘤增减的程度来判定疗效；带瘤生存时间的长短，病人生存质量的高低，才是衡量中晚期癌症疗效的重要标准。

探索恰是探险，险象环生，却又让人激情洋溢。

西医治疗癌症的三大法宝：手术、放疗、化疗。早期的癌症难以发现，一旦发现，就是中晚期了。手术固然干净利落，但无法全部歼灭可恶的癌细胞，术后还是离不开放疗。单纯的放疗解决不了问题，也要化疗。无数的事实证明，化疗很像是强攻，强攻固然有效，尤其是对恶性淋巴瘤、精原细胞瘤、绒癌等肿瘤，强攻不可缺少，但多数器官的癌症，强攻的效果却很差。经他手下治疗的37个病人，用化疗手段强攻后，一年之内全部走了。这一严酷的事实证明：我们并不排斥必要的强攻，但仅用强攻这条路显然是走不通的。

通晓中医、西医的潘明继认为，单纯使用化疗强攻应谨慎，采用中西医结合的办法进行综合调理，是治疗肿瘤的一种理想的途径。

在癌症治疗过程中，长期存在着这样的认识误区：人们认为，癌细胞比正常细胞凶猛，它犹如人体内失去控制的一群猛兽，大吃大嚼，夺取了大量的营养。因此，如果增加营养，就会助长癌细胞的生长。于是，不少得了癌症的人，不但不敢增加营养，而且规定了许多高蛋白的食品，如鸡、鸭、牛、羊、鳗、螃蟹、虾、蛋都不能吃，结果是，病人处于饥饿和营养不良状态。体能下降，功能降低，免疫力减弱，就像大敌当前，克扣军队的枪枝、弹药和粮食，削弱了部队的战斗力，结果造成了敌强我弱的被动局面，最终被敌人迅速地消灭了自己。

潘明继通过反复的研究发现：从中医的观点来看，癌症的发生和发展，首先是人体内的正气虚弱而导致癌细胞有机会增殖和发展。得了癌症以后，通过药品和食品调理体内的阴阳失衡，增强人体的正气，也就是增强体内的防御力量，用西医的语言来说，就是增强人体的免疫力。这是中医治疗癌症重要的法则。潘明继上交会议的论文《扶正培本治疗癌症》，就是这些新颖观点的总结。很可惜，会议开始时，他的论文不知落到哪里去了。

大会发言，皆是大名赫赫的权威。潘明继非常认真地听讲。他只有听的义务，没有发言的权利。

大组讨论，每组约有四五十人，潘明继也没有什么机会发言。群贤毕集，江湖上的英雄好汉太多，人们还没有认识潘明继。

大组又分为小组。很能体贴下情的大会组织者，想让到会的人们都有一展风采的机会。

此会开了快一个月了，一个马拉松式的会议，会议已经进人了倒数的第二天，明天就要去参观著名的红旗渠了，再不说话就没有机会了。很尽职的小组长指令几个还没有开金口的代表，要他们多少讲几句话，表表态也好，这是礼貌，也是开会的常识。

时机稍纵即逝，惯于后发制人的潘明继才站起来发言。

听了那么多权威人士和各路英雄豪杰的发言，潘明继对全国防治癌症的总体态势和水平有了一定的了解。病因及流行病学方面的研究的确取得辉煌的成就，但在治疗方面，还是沿用手术、放疗、化疗三板斧，从没见到有中西医结合的观点和文章。想起他递交的论文居然如石沉大海，他忽地有了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他是老实人，老老实实地从失败教训谈起，谈他对癌症治疗的艰苦探移索和扶正培本的思路。他没有发言稿，讲的都是心里话，然而，展示在人们面前的，却是一片全新的世界。

滚滚滔滔的红旗渠里的水，空明澄澈，汩汩森森地流过人们的心头。那是六月的甘霖，让人心旷神怡，美不胜收!

这真叫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请红旗渠作证。

潘明继是幸运的，他的发言，被正好到这个组来的大会主持人、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院长李冰同志听到了，这是一个真正懂行的领导、又是造诣很深的医学家。她被潘明继的发言所倾倒。一边听，一边把坐的凳子往潘明继的身旁移，生怕漏了一句话。她万万没有想到，在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居然差一点把真正的"大鱼"漏掉了。

潘明继关于扶正培本防治癌症的理论和一整套全新的理念，是一颗重型的炸弹，它的意义，将开辟一个由中国人创造的防治癌症的新纪元。

办事果断的李冰当即决定，会议延长一天，明天不去红旗渠参观了，继续开大会，听潘明继等人在大会上发言。

潘明继就这样戏剧性地登上了全国会议的神圣讲台。富有意味的是，原来有规定，大会发言只讲15分钟，最多不能超过20分钟。潘明继的发言太精彩，提出的理论太重要。那是代表一个时代的新的里程碑。李冰特许，让潘明继在大会上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个多小时。

阵阵掌声如雷。500多个会议代表的目光，编织着惊讶、惊奇、叹服、羡慕、崇敬，编织出美丽的光环，装点着潘明继。

防治癌症的前途一片光明。潘明继喜上心头。

人们追问潘明继，你有材料么?你的论文呢?编在那一页?李冰听到潘明继的讲述以后，亲自追查。潘明继的论文终于找到了，被尘封在会务组的大橱底下，结满了蜘蛛网，还渍了水污。李冰很生气地问，怎么出现这样的事呢?有人出来解围说，搞汇编时对送到大会筹备组的论文审查是由专家分工进行的，对于这篇论文新颖的观点，应安排在汇编的那一档次较妥，专家提出要研究。由于一时难定，因而搁置下来了，以后忙起来，就忘了，真是对不起。

一声轻轻的对不起，了却了此事。但被找出来的潘明继的论文，当场就被一抢而光。

辉煌的理念之光：扶正培本

我们的领导者中是不乏有真知灼见的伯乐的，李冰同志就是这样的人。潘明继深深地感激她。在林县会议上，李冰同志在会议的总结中热情洋溢地说道：

"扶正培本也就是扶正固本，虽然是祖国医学治病的重要法则，但用在肿瘤上，还是福州潘明继第一次提出来的，思路正确，理论可靠，能解决临床问题，很有生命力。这个想法在我的头脑中酝酿了很久，但我说不出来，因为我没有系统地学过中医，怕出错。我建议组织全国协作组，进行深入的研究"。

一语中的。潘明继首创的扶正培本治癌理论，辉煌的理念之光，在全国的医学界引起强烈的反响。

李冰同志的话很有号召力，林县会议上，当即就有388人签名参加扶正培本治疗癌症的协作组，潘明继被大家热情地推为组长。扶正培本的理念引起的轰动和被大会充分肯定，深深地影响了全国医学界，也进一步坚定了潘明继深入探索防治癌症道路的信心。手术、放射、化疗是西医治癌的三大手段，中医认为这三种手段都属攻伐的范畴，各有长处和不足。

手术：对去除肿块，解除由于肿瘤对器官及通道的阻塞和压迫有立竿见影的独到功效，对早期癌症通过手术90％以上可以根治，但手术会破坏器官及组织的完整性，稍晚病例很难将肿瘤切除干净，对中晚期或长在边边角角的肿瘤却无能为力，手术创伤会降低机体的抗病力，且有一定危险性。

放射：对适应的病种在摧毁局部癌块方面有类似手术的效果，且能保护器官的完整性，对长在边边角角手术无法顾及或病人体质虚弱不适宜手术者，放射可发挥其优势。不足之处，放射宛如进行摧毁性轰炸，给机体带来的损伤也很剧烈，对远处和全身播散的肿瘤也无能为力，况且，能适应放射的癌瘤也不多。

化疗：对少数敏感的肿瘤可获根治，因化疗药随血液循环，可周游全身各个角落，对已远处转移或全身播散的癌细胞不宜手术、放射者或经手术、放疗未能处理干净的，可用化疗药继续追捕、歼灭。但对化疗药有效的瘤种不多。有些癌细胞特别狡猾，好像穿了防弹衣，任你狂轰滥炸，正常细胞死了一大片，癌细胞却坚如磐石，巍然不动。有些对化疗敏感的肿瘤，治后可使肿瘤缩小，但很难彻底歼灭，残存的癌细胞，通过战争的考验，生命力极为旺盛，不要多久，就像凶恶的还乡团一样卷土重来，以百倍的仇恨进行疯狂的反攻倒算。终于正不压邪，大量可怜的正常细胞倒毙在癌细胞的屠刀之下。这就是许多经过化疗的病人，不要很长时间，就走向死亡的原因。

如此悲剧，在全世界都在上演，被屈死的冤魂，何止成千上万。中医中药：中医从整体观念出发，认为癌症是由于体内阴阳失衡、脏腑功能紊乱、气血循行失调、防卫力量降低，而产生癌症。采用扶正培本，平衡阴阳、相当于战争中运用政治攻势或和平谈判，调和体内矛盾，激发、武装人体的防卫力量，包围、瓦解癌细胞的阵营，促使癌细胞自行凋亡。作用温和，不伤正气。对早期癌灶，尚未成气候者可使癌细胞逆转成正常细胞，或将其层层包围，使之处于冬眠状态。当癌症到了中晚期也可抑制其迅猛发展，让病人带瘤生存较长时间。中医的不足之处，对弃除肿块，杀灭癌细胞不如西医快速、准确。对肿瘤的压迫和因肿瘤造成体内各种通道的堵塞效果很差。

潘明继通过长期的临床实践，根据中西医治疗癌瘤各种优缺点，采用取长补短，终于总结出一套较为完整的中西医结合，攻补兼施的医疗模式。

这种模式是：攻克局部癌灶，运用西医的手术和放疗。对手术、放疗残存的癌细胞，或已全身播散，属化疗敏感的肿瘤，体力尚可耐受者，则采用化疗。在进行西医攻伐的同时，紧密配合中医扶正培本的调理，纠正、修复攻伐疗法给机体带来的损伤。宛如前方掌握现代化武器的战士在冲锋杀敌，也有坚强的后方不断的给养和支持，保证战争胜利，并对战争创伤进行及时修复和建设。

对于不宜进行强攻的中晚期病人，则采用中医扶正和调理，增强机体防卫力量，减缓癌瘤迅猛的发展。这种治疗模式比单纯西医或中医治疗效果提高一倍，副反应也减到最低程度。

扶正培本治癌理论，取中西医之所长，而巧妙地回避了它们之所短。潘明继一手牵来东方源远流长的历史长河，一手指点西方现代医学蓝天的雄奇瑰丽，并且把它们科学地结合在一起。以天地精华之气，锻造横空出世的世纪之剑。智哉!勇哉!壮哉!扶正培本治癌理论，是东西方医学在高层次水平上的交融，然后幻出的奇葩，是中国古代的传统医学和现代西方医学的巧妙接轨。潘明继的这一创造，具有世界性的突破意义，必然会引起全世界防治癌症专家、学者的高度重视，并被称为继手术、放射、化疗之后对付癌症的第四种疗法。

理论是一面旗帜，它代表着方向，也代表着形象。套用一句时髦的话语，潘明继走向世界，世界也走进潘明继的心中，便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势如破竹

人为万物之灵，其生命现象的神奇，常让人惊叹不已。一直到今天，聪明绝顶的人类，也还没有完全破解生命之迷。我们到底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是谁?我是什么?并非仅是一个玄妙的哲学命题，而是涵盖了诸多学科深刻的研究范畴。

疾病的治疗同样不乏神秘之处。医学家曾经做过一个很有趣的实验，对病人不用药，而是运用不含药物的安慰剂，当然是瞒住病人的，结果，居然对百分之二十左右的人具有疗效。它说明，精神层面的原因，对治疗同样不可忽视。这一实验的结果，不由让人想起那些四处行骗的江湖游医，他们偶然也会创造出"奇迹"。科学是严肃的，但科学也是幽默的，它有时也会和人们开开玩笑。肿瘤的治疗中偶然也会出现很有趣的事情：有的病人因经济困难，住不起城里的医院，只好回到乡间吃草药，用民间的单方。反正是得了绝症，死马当做活马医吧，一切都无所谓了。确实有这样被治好了的。那些学富五车的城里医生问病人吃了什么药，病人只知道吃药，连药名也不知道。这就是民俗所说的，一个单方气死名医。

攻克癌症可不能心存侥幸，更不能违背最基本的医德，用安慰剂之类的东西欺骗身患癌症的人们。虽然，这样的事情偶有发生，但那是草营人命的犯罪勾当，理应受到全社会的谴责和法律的制裁。

理论的真正价值，不光是好听、好看，让人作壁上观。它是眷天的一辆绿色列车，驶到哪里，就把鲜花、春意、欢笑带到哪里。它是威力无比的旋风，吹到哪里，就把乌云、邪恶、苦难席卷而去，还天空一片迷人的蔚蓝，还大地一片清爽明净。正确的理论，它引起的是一场影响全局的深刻变革，甚至是翻天覆地的大革命。潘明继提出的扶正培本防治癌症的理论，运用到临床实践上，便势如破竹，谱写了一曲又一曲的凯歌，道理就在这里。

治病的效果如何?病人最有发言权，而且，一个被治好的病人，就是最有力的广告。几十年来，有多少被宣判生命已经走到尽头的病人，从他的手中获得了新生，已经很难数得清了。数十个春秋，凡是潘明继出现在门诊的诊室，总是挤满了人。他满头青丝已经变成有点花白，但这一盛景依然。他太忙、太忙，因为，不知有多少的病人在等待着他，他的分分秒秒，都系着那一双双渴望、恳求的目光，都系着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救人如救火，刻不容缓。如今，已是七十多岁的人了，繁重的科研任务一直压在他的肩膀上，每星期安排两天的门诊，两天病房，两天教学、科研和会诊，只要是他出场，总是要排长队。声名远播海内外之后，闻讯不远千里万里之遥而来求医的人们，更是络绎不绝。医院里找不到他，病人就涌进他的家里。他的家，也经常是高朋满座，那都是前来求医的病人，在门诊要排队，在他家里看病，同样也要排队。

对于患了癌症的人们，医生就是大救星。一听说得了癌症，几乎所有的病人浮上脑海的只有一个可怕的字：死。活着等于等死。潘明继看惯了病人目光中的惊慌、无奈、绝望，他总是充满信心地告诉病人：你不要担心，不要怕，可以治好的。你不相信，可以看看他。说完，就把经他治疗现在依然生龙活虎般活着的人推出来做榜样。说来也真奇怪，原有的恐惧之色，一扫而空。他和颜悦色，从容不迫，恰似一个胸有成竹的将帅，带领人们和病魔做殊死的拼搏。

打过多少硬仗?一舟风雨寻常事，曾是枪林弹雨来。这里用得上一句有点过时的老话：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数字是可以用量化的形式表示的，事实胜于雄辩。

早在20世纪80～90年代，据权威杂志的报道，经潘明继收治的320例中晚期胃癌患者，三年的生存率为60．5％，5年的生存率为47．36％，10年的生存率为18．42％；用潘明继研制的"扶正生津汤"配合放射治疗鼻咽癌150例，5年的生存率为58．0％，10年的生存率为30．8％；治疗260例中晚期大肠癌，5年的生存率为52．78％。这些数字，都大大地超出国内外同期的其他著名医院纯用西药治疗癌症的疗效。

鼻咽癌的治疗，常规的多用西医的放射疗法，它对敏感的鼻咽部粘膜及唾液腺有破坏作用，对癌细胞也有毁灭作用。但病人经过放射治疗，唾液锐减，各种口腔炎、咽喉炎症就跟着来了。西医向来只管把原来的病灶治好就可以了，至于因放射而引起的其他不适，或者出现了什么新的症状，就没有什么新招了。潘明继治疗鼻咽癌，用的是的中西医相结合的办法，他运用养阴生津药物配制的"扶正生津汤"，效果就大不相同。潘明继手下的病人，不仅疗效好，而且也少吃了许多苦头。

中西医相结合的扶正培本治疗癌症的方法，不由让人想起伟人毛泽东经常挂在嘴边的很有幽默感的讲话："人都有两条腿，是一条腿走路好呢?还是两条腿走路好?当然是两条腿走路好。"用两条腿走路，毛泽东这个形象的比喻，讲的是社会主义建设，而治疗癌症，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中医的全面调理，西医的对症下药，包括手术、放疗、化疗等强攻手段的科学运用，标本兼治，攻守相辅，且战且进，治疗癌症既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攻坚战，又是一场比毅力、比耐力、比精神，丝毫都不可操之过急的持久战。旷日持久，有的长达十几二十年，中药最麻烦的是要熬药，熬好了药，还要和对症的西药一起服下，实在让病人感到为难。能否制造出一种中西医相结合的新药，做成很方便的胶囊状，让病人服用方便，而且具有很好的治癌疗效呢?潘明继从自己丰富的临床实践经验出发，开始了开发治癌新药的研究。关于"志苓丹胶囊"的曲折经历，可以单独写一本10万字的书。他是潘明继中西医相结合的扶正培本治癌理论的产物，也是献给中国医药宝库的经典药品，更是癌症患者的福音。钟爱祖国医学的潘明继，用中药给自己的儿女命名。他的大儿子叫远志，远志是一味常用的中药，子承父业，现在也成了一位防治癌症的专家，在香港行医。云南的茯苓向来饮誉杏坛，他的爱女就取名云苓，现在就是在他身边工作的副主任医师。从儿子和女儿的名字中各取出一字，就成了这种新药的大名。

研制一种新药，很像是一场全方位的战争。既有技术上刻苦的攻关，还牵涉到有关部门层层审批的漫长过程。据有关资料介绍，在美国制造一种新药，要花10几年的时间，投入高达10～15亿美元的巨资。潘明继是一个普通医生，当然没有挥金如土的资本，但他有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的精神。

那同样是一场观念上的革命。按常规的做法，中药就是中药，西药就是西药，两者泾渭分明，似乎水火不容，是绝对不能混在一起的。医药界的清规戒律可以破除吗?

实际的医疗过程，尤其是癌症的治疗，根据中西医相结合的扶正培本的治疗理论，病人一边吃中药，一边同时服西药，是很正常的事情，谁也不会出面干涉，但你一旦把中药和西药混在一起，制出一种新药，你就像犯了大忌，甚至像犯了天条一样受到强烈的谴责和反对。

没有比无理的禁锢更让人感到无奈的事情了。与时俱进，就是要勇敢地面对现实，大胆地突破禁区。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潘明继经30多年的临床实践和动物实验不断筛选和完善得出的结果：用黄芪、绞股蓝、白英、甘草等16味中药为主，辅以螺内酯、法莫替丁等5味化学药，研制成的"志苓丹胶囊"，经过动物的各种实验，其抑瘤率出现了让人惊讶的喜人情况。制作的工艺流程、质量标准也完全符合新药申报上临床验证的要求。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2000Z1054批件，指定全国6所国家临床药品试验基地进行Ⅱ、Ⅲ期临床试验。

经650例Ⅱ、Ⅲ期的临床试验结果表明："志苓丹胶囊"采用扶正培本，益气养阴，抑瘤解毒的中药，辅以必要的西药，对中晚期癌症气阴两虚的证侯有效率达91．3％，对各种癌症引起的发热、疼痛、咳嗽、气喘、失眠、食欲低下、吞咽困难、体重减轻、面色无华等症状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这种大复方制剂，充分发挥了中西药相结合的长处，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具有多项功能，起效快速，疗效显著，安全无毒，能全面解决各种中晚期癌症患者诸多症状的痛苦综合症。

成功的鲜花又一次为潘明继盛开。一位哲人曾经说过：理论总是灰色的，而实践是常青树。实际的情况是，真正符合真理，且能够与时俱进的的理论同样势如破竹，而实践的丰厚土壤，永远是智慧和成功之本。

第五章无限风光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现在的人类已经可以飞向月球，在太空中自由行走，但却不容易对付神出鬼没的癌细胞。潘明继三项世界第一的发明之所以举世瞩目，原因就在这里......

梦魂牵绕三尖杉

三尖杉，山中神秘的精灵。它如云游的仙人、侠客，又像是天外飘来的奇景，在一个十分偶然的场合，和潘明继相逢了。

偶然的机遇，可遇而不可求，往往是创造奇迹的先声。它的意义，很像是点燃才华的灵感，一个小小的火星，便可燃起冲天的烈焰，有声有色地照亮九天云外。不过，天下的机遇，总是钟情于有准备的人们的。

还是1969年春夏之交时节的事了。那是一个动乱的年代，"文化大革命"的风暴席卷全国，是非颠倒，黑白混淆，但不管人们的革命口号喊得怎样响亮，生老病死却是不可阻挡的自然规律。学校停课，工厂停工，政府机关也瘫痪了，医院却不能关门，因为每天都有不少人生病，潘明继还得天天穿起白大褂在病房查房及在专科门诊上班。

那一天，一个人影不断地在他的身旁晃来晃去。潘明继早已感觉到他了，偶尔，他也警觉地看他一眼，那是一个年轻人，目光游移不定，是来偷病历的么?说起来，今天的人已经很难理解了。那个时候医生少，病人多，特别是要找潘明继看病的病人多，挂号要限量，来迟了就挂不上号，更看不上病。于是，颇有点经济头脑的人，看到这里有利可图，就假装是病人，提前到这里排队挂号，把挂到的号卖给排不上队的病人，一个号2元钱。当时的币值高，可以害斤猪肉呢!病人挂不上号，也会想点子，有的就偷医生的处方，甚至干脆把放在门诊病历架上的病历也偷走。乌云滚滚的非常时期，真是什么样的怪事都有。医生的处方被偷走问题倒不是很大，作为科研存档的病历丢了，可是大事，因为，那是生命的记录，科研的依据。门诊部科研病历已经丢了几十本，潘明继早就想抓一个"病历小偷"，所以，处处提防着。

七个小时过去了，看来他都没有下手。是以惊人的耐心等待机会么?超过下班时间二个多小时了，潘明继看完最后一个病号，正准备离开。这个年轻人才神秘兮兮地凑上前来，说道："我等了你整整一天了。你真忙，一直等不到你空闲的时候。"

"你等我?等我有什么事?"潘明继以为是乡下来的"赤脚医生"，大概又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要来求教或是来城里医院"偷艺"的。

潘明继一边问，一边准备回去。

年轻人连忙拦住他，很有礼貌地说："我有很要紧的事找你，我们一起来研究一种抗癌药。"

抗癌，潘明继心里一动。忙问他，有前期的研究基础吗?年轻人回答说有，但一问具体的情况，他又推托说："要保密。"

"既然要保密，又来找我干什么呢?"潘明继听了以后，有些反感。他见过太多的江湖骗子，以当时极为时髦的抗癌难题为诱饵，拿着所谓"祖传秘方"来骗他。如果是真有什么灵丹妙药，还保什么密?他再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不像是医生，更不像是温文尔雅世代行医的后代，他缺乏医生那种特有的气质。潘明继婉言地说："既然要保密，你就自己去研究吧!"

年轻人这才急了，忙赔笑脸，连声地说："对你不保密，对你不保密。"并且如实地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闽北建阳制药厂的技术员。潘明继和这家制药厂尚未打过交道，但知道该制药厂是由香料厂转型的。

潘明继这才停住了脚步，听他说个究竟。只见他像变戏法似地，先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已经皱巴巴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两个字：粗榧。他轻声地告诉潘明继，像是公布一个天才的发现，又怕被人偷听去了，粗榧能治肿瘤。

潘明继很注意世界上有关抗癌新药的报道，几个月前，他曾在《参考消息》上读过一则报道，美国有个学者在台湾发现一种植物，叫粗榧，具有抗癌活性。他忙问这个年轻人："你带药来了吗?"

那人吞吞吐吐，想了一会，又说要保密。但最后还是勉强地从口袋里掏出一节树根和枝叶。潘明继认真一看，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这不就是三尖杉么!怎么叫粗榧了。"

年轻人见碰到了真正的行家，有点泄气了。忙解释说，它的样子很像是台湾的粗榧。

对抗癌特别敏感的潘明继没有轻易放弃这一突然的发现。他寻思，如果三尖杉就是粗榧，那就极有价值，世界上许多珍贵药物的发现和发明，经常产生于这样意外的奇遇之中。

现在的关键，是要证明三尖杉就是被那位美国学者发现的有抗癌活性的粗榧。

一段几乎已经忘却的往事，款款地浮上潘明继的心头。

两年前，也就是1967年的7月间，"文化大革命"的烈火在全国各地熊熊燃烧，国家大乱，已经找不到可以平静地安放一张书桌的地方了。医院虽然也动荡不安，但病人不断，医生依然是忙得不可开交。潘明继收治了一个姓刘的患恶性淋巴瘤的病人，这种病，用化疗辅以中西医相结合方法治疗的效果很显著，经过医生的努力，他的病情得到了缓解。

这一天，潘明继查房，突然发现这个姓刘的病人床底下有几节树枝。学过青草药的潘明继立即明白，这很可能是病人的私藏药，细细询问，病人很是紧张，因为城里的医院是严禁病人在住院期间背着医生私自用药的。或许，是一种缘分，或许，是面容慈善的潘明继平时就和病人的关系比较好，这个病人说了实话。他告诉潘明继，有一个来自闽北山区的药农，带着这种民间草药，来到福州，专门治疗"无名肿毒"和"上藤瓜"。药农介绍说，吃了有效，每剂收10元钱，无效不收钱。因为他的病被治得很好，就没有吃，这几条树根就没有派上用场。

过了一两个月，病人的病情又恶化了。因为病人体内的恶性肿瘤对化疗产生了抗药性，原来被抑制的肿瘤又冒出来了，连黄疸也出现了，肝功能下降，再施行化疗效果不佳，不知怎么办才好。病人心里焦急，提醒医生，能不能用一用那位药农介绍的这种药。学过民间青草药的潘明继思想并不保守，心想，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试一试也是一条路，或许，能够出现奇迹。病人同意了，声言有事由自己负责。

病人用两根直径3公分、长15公分的树根，洗净、切片，加上瘦肉半斤，熬了一个半小时，倒出两碗浓浓的药汤，准备分两次服下。

以命相赌，此事差一点出了人命。

第一碗汤药服下一个小时，病人就出现了轻微反应：胃部不适。再经三小时服下第二碗，服后两小时出现恶心呕吐，腹痛腹泻，且一发而不可收。病人大汗淋漓，面色苍白、血压下降、四肢冰凉，呈虚脱状态，经过12个小时的紧张抢救，才从阎王殿门口捡回一条命。

实验失败了。病人自知是自己闯的祸，无话可说，那个药农更是吓得不敢露面。

潘明继却从对病人服药后的反应以及白血球从5600减到4500的变化中发现：该植物的确具有杀死癌细胞、破坏正常细胞的作用，与西药抗癌药的作用相似。这是一个惊人的发现。这是一种什么东西呢?没头没尾的几条树根，他要跟踪弄个明白。无数的事实证明，失败是成功之母。关键是科学分析，持之不懈。

病人吃剩的几条树根，成了宝贵的线索。

潘明继请一个在永安贡坪伐木场的老乡潘用清：帮忙，经过了不少曲折，终于揭开了被乡间药农世代坚守的秘密，并且找到了连根带皮、连叶带籽的十分完整的活标本。这是一种乔木植物。潘明继如获至宝，高兴极了，立即到福建省图书馆查植物志，对照比较，证明这种植物的学名叫做"三尖杉"，与台湾的粗榧同科不同属，翻遍资料，都没有药用的记载。

前人没有记载的东西，不一定就没有药用价值。潘明继从来不肯轻易放弃成功的希望，他决定亲自实验三尖杉的药用价值。可爱的小白鼠是医生最常用的实验对象。潘明继找肿瘤科附属的动物实验室的同事王桂英技师帮忙。他自己动手，把三尖杉熬成汤，给荷瘤的小白鼠做灌胃实验，由于对药量、毒性一时不容易掌握，小白鼠一批又一批地光荣捐躯了。死了四五批以后，饲养员心疼了，她对潘明继开玩笑地说，我就是用吹火筒吹，也吹不出这么多的小白鼠让你糟蹋呀!于是，实验只好暂时停止。

事过半年，这位闽北制药厂的年轻人主动送上门来，已经搁浅了的三尖杉抗癌实验，又燃起了希望。鉴于前面失败的教训，潘明继要求这个技术员利用制药厂的设备，把三尖杉提炼成针剂，然后再送来做动物实验。

希望的阳光终于第一次露出了迷人的笑脸。

两个多月后，闽北建阳制药厂的技术员终于送来了用三尖杉提取的粗制的针剂，潘明继立即同实验室的王桂英一起，在小白鼠身上做实验。开始，小白鼠还是一批又一批地倒毙，王桂英心疼不已，潘明继耐心地调整剂量，终于，小白鼠不死了，经过鉴定，抑瘤率高达百分之四十以上。这是潘明继多年来通过在动物身上做实验，筛选出来的中草药中抗癌活性最好的一种。

消息传开，人人喜上眉梢。当时，《药品法》还没有出台，根据一般的规定，一种新的药品，只要在动物身上实验成功，经过上级领导部门批准，就可以在人的身上做实验。

在人身上做实验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必须小心翼翼，因为人可不是小白鼠，人命关天。

第一个勇敢地担当实验对象的，是当时福州第一医院小儿科医生郭碧川的表哥，他不幸患了晚期周围性肺癌。经病人、家属以及郭医生的同意，用三尖杉的针剂，每次注射一针，每针的剂量是两毫升，肌肉注射，一天两针。

第一天没有副作用。

第二天病人的感觉不错。第三天平安无事。

第四天之后，肺癌毒素对外浸淫现象--病人的关节酸痛感减轻了。此药有效。病人笑了，大家都笑了。

连续注射两周后，病人出现了恶心呕吐的反应。经检查，白血球从6000降到4000。但是拍片一看，肿瘤病灶的直径却缩小了1公分。

意想不到的效果让潘明继喜出望外。他分析，抗癌药一般都有毒性反应，只要有疗效就可以继续使用，重要的是要根据病情掌握好剂量。这是一个很有献身精神的病人，经过用三尖杉的治疗，他的左肺癌症的病灶比治疗前缩小了一半。后来，他虽然去世了，但为三尖杉运用到实际临床上，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潘明继在全国首创的用三尖杉治疗癌症初见成效，在同行中引起了巨大的影响。后来，提纯三尖杉针剂的任务，由闽北建阳制药厂转到设备先进的福州制药厂，经过该厂制药师郭如明的努力，成功地制造出澄明度很高的三尖杉总生物碱肌肉注射剂。潘明继把它运用到治疗恶性淋巴瘤、肺癌、胃癌、食管癌、胰腺癌等23例的癌症治疗上，都取得了一定的疗效，并写出了详细的总结报告，送到省卫生厅。厅领导如获至宝，将这一成果上报国家卫生部，并在全国肿瘤工作会议上公布了这一成果。全国为此组织了三尖杉研究协作组，福建为组长单位。经过两年的奋战，终于提炼出高纯度的单体--高三尖杉酯碱和三尖杉酯碱，成为国际上公认的治疗非淋巴细胞白血病，特别是治疗急性单核细胞白血病最佳的药品。这项科研成果荣获全国科学大会奖。

桃李无言，下自成蹊。世界上第一个用三尖杉治疗癌症的潘明继终于可以满意地颌首含笑了。

20世纪对人类健康的杰出贡献疾病是没有国界的。

20世纪是人类工业化程度高速发展的时期。以计算机技术的广泛应用为标志的信息革命，引起现代产业的突飞猛进。其翻天覆地之势，盛况空前。欲壑难填，诱人的现代文明也必然带来它不可阻挡的负面影响。天使总是常和魔鬼一起出现，幸福也同样往往与灾难相随。正如我国古代思想家老子所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沉醉在现代化五彩斑斓氛围里的人们，突然发现，人类居住的环境正在发生着前所未有的恶化，连天上的臭氧层也被无法无天的人类戳了一个大窟窿。慈悲的上帝发怒了，惩罚的鞭子严厉地抽下来，不见血，却只见世界上患癌症的人越来越多。还有更为恐怖的艾滋病，如风卷残云，大有灭绝人类之势。悲乎!

全世界被检查出患了癌症的人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情况：一经发现，几乎都是中晚期了。犹如病人膏肓，无可救药。就是在高科技非常发达的国家，也是如此。人类健康的大劫，可以消解么?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现在的人类已经可以飞向月球，在太空中自由行走，但却不容易对付神出鬼没的癌细胞。

无数的临床实践证明，癌症并不可怕，癌症是可以医治的，关键是要早期发现。但早期发现的情况十分罕见，见微而知著，要做到这一点，太不容易了。癌细胞的可恶之处就在于此。它的早期就像温良恭俭让的谦谦君子，很有修养地生活在病人的体内，不痛不痒，寂然无声，一旦发作，就原形毕露，要恶狠狠地夺你的命。潘明继毕生与肿瘤打交道，深知其劣根性，因此，他把研究早期发现癌症作为自己的神圣职责。

只要留心身体的细微变化，癌症还是可以早期发现和预防的。潘明继在繁忙的医务工作中，利用自己的业余时间，从70年代末开始，就在《福建日报》上连载《怎样自我发现癌症》的系列文章。这是兴趣盎然的科普知识的普及，并且具有很高的实用价值。一把斩断恶魔的青锋剑，寒光四射，威风凛凛，潘明继把它交到你的手里了。

癌细胞是肆无忌惮的土匪、暴徒，它们一旦开始活动，首先是抢夺人体内大量的营养，因此，病人会出现进行性的消瘦，"十癌九瘦"就是这样引起的。一个身体本来很强壮的人，如果发现突然消瘦下去，就必须引起高度的警惕。对癌细胞的活动，人的身体有顽强的抵抗力，体内自然杀伤细胞(NK)就是最勇敢的斗士，正常细胞和癌细胞舍命拼搏，激战正酣，虽听不见炮声隆隆，也看不到血肉横飞，但因为双方战争的伤亡以及癌细胞分泌毒素的刺激，人会发生低热及其他不适的征兆，还有一个很普遍的现象：炎症。很可惜，善良的人们往往不愿从坏处想，把它当作一般的炎症进行治疗，结果错过了最佳的诊断和治疗时间。这些已经发表的50多篇文章，通俗易懂，受到了读者的热烈欢迎，通过修改编纂成册，1982年《怎么样自我发现癌症》一书由福建科技出版社出版，一版再版，1992年被国际图书发行公司译成英文出版，1994年及2004年先后在香港、马来西亚出版，好评如潮。

癌症是常见病，应当让人类掌握对付癌症的最普通的常识。薄薄的一本书是潘明继几十年细心观察和丰富临床经验的结晶，也是为了人类的健康而奉献的瑰宝。

当然，潘明继对人类健康的最重大的贡献，是创造了癌症治疗的第四种方法--扶正培本。荷兰学者菲德门曾经这样评价："如果说青霉素的发现使人类的寿命延长了10年，那么，癌症扶正培本治疗理论的提出，不亚于青霉素发现的威力。"一个普通的中国医生，能够得到国外著名学者如此之高的评价，是潘明继的骄傲，也是中国的光荣。

名声鹊起的潘明继想的当然不是个人的名利地位，他的目光注视着世界的医学界，注视着无数急待抢救的癌症病人。为了把自己的理论、经验传授给更多的同行，他在完成了偏重于普及的《怎样自我发现癌症》一书以后，1986年开始，他开始动笔撰写沉甸甸的专著《癌症扶正培本治疗学》。

他向自己挑战。因为，这不是一般的经验介绍，也不是普通的普及读物，而是站在世界治疗癌症的前沿和高度，对癌症扶正培本理论的深入研究成果的概括和总结。他要举起这面旗帜，一振东方中国的雄风。

担任了全国癌症扶正培本协作组组长的他，曾经多次向同行建议，请大家一起来编撰这本大书，他把提纲也写好了，向大家发出了邀请信，但应者寥寥。因为，内行的人们都知道，提出一句口号不难，但要踏踏实实地弄清癌症治疗中的每一个关键问题，包括细节，那是很困难、很困难的事情。大家都是第一线的医生，实在太忙，无暇顾及往往是吃力不讨好的学术研究。

他向艰辛战斗在世界治疗癌症战线上的高手、专家挑战。早已冲破国界的医学研究领域，不知多少人在做奋力攻克癌症的这一世界级的难题。他的理论在世界上到底有多大的影响，能否被人们所理解和接受，他要用这本专著作一次检测。高度现代化的西方是西医的故乡，一贯自负甚至傲慢的洋医生，会对从乡间的黄泥小径上走出来的东方的医生，投来什么样的目光呢?

他没有气馁，更没有犹豫，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潘明继相信真理的力量，相信从实践中亲自摸索出来的经验的活力，他用了近三年的时间，终于完成了这本长达40多万字的初稿。

送走了1000多个难忘的日日夜夜，所有的艰辛几乎都被省略了。没有传奇，也没有浪漫，在学术研究和探讨中，只有坚持不懈地攀登、攀登。

望断天涯路。甘苦寸心知。书稿完成之日，他只是觉得无比的轻松。什么事情都不想做，

只想痛痛快快的睡一觉。然后，把所有经历的疲劳、困惑、苦涩、忧虑、惆怅都忘得一千二净。写过书的人才能明白，每一本有分量的专著，都是作者的生命在燃烧。1989年，《癌的扶正培本治疗》一书由福建科技出版社出版。2003年1月，一本更为精美、厚重的《癌症扶正培本治疗学》由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

一石激起千重浪。此书恰似雪中送炭，为防治癌症的送来了一片温暖和夺目的光辉。

潘明继为恶性肿瘤的治疗开辟的一条新途径，引起了国内外同行的强烈反响。国际图书发行公司为此特地与我国卫生行政部门及出版社联系，将此书翻译成英文出版。中文的表达长于简洁，而中医的理论独特，许多理念、名词很难用现代医学的理论说清楚。因此，开始有8位英文专家分工翻译潘明继的这本专著，后来有4位专家知难而退，最后只剩下4位精通英文懂得中医的中国专家，其中还有一位是香港的学者。此书译成英文，变成洋洋82万字的长卷。清样出来以后，还要请国内外的专家审读。美国著名文学家韦伯夫人看了清样，她认为《扶正培本治疗学》锐意创新，内容丰富，是当今国际上救人济世的一本难得的好书。遗憾的是翻译得不如人意，带着浓重的中国腔调，外国人读起来很拗口。1991年，已是75岁的她，自费来到中国，主动承担起为这本书润色的任务。这位可敬的外国老人，用幽默的口吻说道："我马上要去上帝那里了，总得有点好成绩向上帝汇报。"她把向全世界介绍潘明继的研究成果，作为自己的封笔之作。

韦伯夫人在中国有关部门的帮助下，克服了重重困难，经过了长达9个月的工作，终于完成了为此书的修改、润色等工作。她为人类的健康，为中西文化的沟通做了一件大好事。

潘明继的名字传遍了世界，扶正培本的治疗癌症理论在全世界引起了轰动效应。邀请潘明继到国外讲学的信件雪片一样地飞来。国外的许多学者都认为，潘明继的这本书是20世纪对人类健康的杰出贡献。

世界向他敞开了胸怀，他也大步地走出了中国，走向了全世界。

命运的青睐：中药防治艾滋病

艾滋病，威胁人类健康的大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全球。无特效药医治，死亡率高，其凶恶的程度，比癌症更为可怕。因此，被人称为"超级癌症"，现在已经蔓延到全世界138个国家和地区。处处告急。中国的第一例艾滋病，发生在福建，而发现者，正是潘明继。

这是命运的青睐么?

1987年的一天，潘明继应一个患者的强烈要求，到福建省立医院参加会诊。这是一个年轻人，来自福州附近的长乐。那是海边小城，改革开放以后，到国外经商和打工的人特别多。患者告诉医生，他在美国打工时就染上了病，低烧、消瘦、疲劳、不想吃饭，身体一天天地衰弱下去。他打电话给家里报告病情，家里人根据病情分析很像"脾肾虚综合征"，"脾肾虚综合征"是长乐沿海一带的常见病。他们知道福州市第一医院潘明继是位著名的治癌专家，也擅长治疗"脾肾虚综合征"，因而立即叫他回国，请潘明继给他诊治。

很不巧，潘明继到外地出差，长乐人扑了个空，只好送到省里最有名的医院内科治疗。最初医生诊断不明确，病情不见好转。病人多次要求请潘明继医生会诊。潘明继一回到福州，就应邀赶到该院会诊。

潘明继经过检查，认为病人的病情不像中医所指的单纯"脾肾虚综合征"。如果是"脾肾虚综合征"并不难治，用中医健脾、补肾的疗法，很有效果。

潘明继发现病人的体温一直在38～38．5度之问徘徊，做了多次检查，却找不到具体的病症。病人一直疲乏无力、精神不振、食欲下降、进行性消瘦，一双无神的眼睛，已经深深地凹陷下去。当时的中国，还没有发现过艾滋病病例。虽然，西方的许多发达国家，已经被艾滋病弄得草木皆兵，惶惶不安，我们医学界的许多人士依然抱着侥幸心理，错误地认为：中国人的性道德、性观念比较保守，艾滋病离我们还很远。

一个魔影已经飘进了中国大地。

潘明继也没有接触过艾滋病，没有实践经验，但细心的他，从掌握的资料上发现，这个病人的情况很像艾滋病的症状。他便耐心地询问病人的婚姻状况，并特别强调，在美国的时候，有没有出去"冶游"。冶游是医学上的术语，意思是嫖娼。

病人爱面子，坚决予以否认。因为这是很羞耻的事情。

潘明继看他那惊慌的模样，心里有数了，通过耐心的思想工作，他终于说了实话，在美国打工的时候，他有过一二次的"冶游"经历。

潘明继得出结论，病人得的不是脾肾虚，很可能是可怕的艾滋病。

众人都相信潘明继的判断，但要在中国人的病历上第一次写上"艾滋病"三个字，却要十分慎重。潘明继建议请省防疫站作艾滋病病毒检测，结果，省防疫站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和设备。

怎么办呢?

立即向北京报告，请求支持。潘明继知道，全国只有北京有预防艾滋病的机构--中国预防医学科学院。

省防疫站深知，潘明继这一重大的发现很可能会引起强烈反响，于是，也很重视此事，立即上报北京。北京对此的反应非常迅速和果断，要求福建马上给病人抽血、冷藏，用飞机速送北京。血样送到北京一查，果然是艾滋病。

人们震惊了。艾滋病首例登陆中国的消息，引起北京高度的重视，立即派专家到福州，同时指示福建省立医院紧急将病人送进福州市传染病院。病人不知道自己得了艾滋病，不肯进传染病院，后来，潘明继出面做工作，说他可以同传染病医院的医生一起为他治疗，病人才同意住进传染病院，继续请潘明继会诊。

一扇新的窗口向潘明继打开了。展现在他眼前的，又是一道世界级的难题。中国的医生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艾滋病患者，谁也没有经验，更没有良方。潘明继与传染病院共同研究，采取西医的支持疗法和中医的扶正培本治疗方法相结合，使病人的病情得到短期的缓和，但因病情过于严重，相持不到两个月就去世。潘明继因在中国第一个发现艾滋病并参与治疗，因此，一些在海外因各种原因感染了艾滋病的人，陆续找到潘明继，请求诊治，潘明继总是热情地答应他们的要求。他成了远近知名医治艾滋病的医生。

消息很快传到香港。发现商机的出版商一次次地找上门来了。他们请求潘明继根据治疗艾滋病的情况，写一本《艾滋病的中医防治》的书。潘明继婉言推辞了。他明白，他对艾滋病的研究还刚刚开始，临床的经验也不多，他是个诚实的人，向来认为：写书必须要对读者负责，不能太草率了。

不过，他不动声色地加快了研究艾滋病防治的步伐。

艾滋病病毒是寄生在人体的细胞内的，它特别喜欢并擅长全面破坏人的免疫系统。潘明继在研究和实践中发现，艾滋病的病理、生理改变和临床特征属于中医"虚症"的范畴。扶正培本的治疗方法，重在增强人的体质，提高人的免疫力，正好和艾滋病的防治存在着内在的联系。中医防治艾滋病的理论出发点就在于此。因此，他对用中医防治艾滋病的前途充满信心。根据临床观察，他发现，中医的治疗，对延长艾滋病病毒在病人体内的潜伏期，以及在发病时减轻病情，皆有显著的作用。

他的成功，一次又一次地引来了香港的出版商，不厌其烦地恳求。不得不佩服这些香港人的敬业精神。

潘明继认为中国派到非洲坦桑尼亚的医疗队，与该国专家联合研究中医防治艾滋病已一两年，这支医疗队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他们才是写书的最好人选。

精明的香港人哪里不知道这一情况呢?他向潘明继解释说，中国派往坦桑尼亚的医疗队和该国的研究机构有协定，不能单方面使用有关治疗艾滋病的资料。他们再次恳求潘明继动手写这本书，并通过关系，请来了潘明继的老朋友前来说情。盛情难却，潘明继最后还是被逼上了马。

世界上的许多事情就是这样被逼出来的。

他不得不下定决心，对人类的大敌艾滋病进行庄严的宣战。著书立说，来不得半点的含糊。他搜尽所有可以收集到的有关艾滋病的资料，认真地分析、比较。沙里淘金，一个个飘逝的日子，化为有声有色的文字，忠诚地记录着一个严肃的科学工作者艰难跋涉的足迹。

他对中医理论的娴熟和对数千种中药药性的深入认识，帮了他的大忙。而丰富、珍贵的临床经验，更是使他对艾滋病的治疗比一般的学者更胜一筹。他知道，这本书系着许多人强烈的渴望、健康甚至生命，丝毫不可懈怠。他科学地分析了艾滋病发现的历史、病因、病理、传播方式，系统地阐明中西医治疗艾滋病的方法，最后，他还从祖国医学宝库中，筛选出60味可以防治艾滋病的中药，进行详细地介绍。洋洋10万字的著作，终于完成了。

仿佛是等待了太久了，潘明继专著的清样刚刚出来，香港的《大公报》正巧公布了由美国、日本的学者联合研究了两年多的一项成果：从2000多味的中药中筛选出18味可以预防、治疗艾滋病。潘明继拿来对照，发现外国人提出来的18味中药全在他著的《艾滋病的中医防治》书中所列出的60味中药里。

防治艾滋病已经成了维护人类健康的重大议题。此书出版，洛阳纸贵，很快被翻译成英文、俄文等七国文字，风靡世界各国。有人问潘明继写这本书成功的秘诀，他微笑地回答："有压力才有动力。"言简意赅，却是耐人回味不止。

克癌圣斗士

克癌圣斗士，这是外国人送给潘明继的美称。

有着悠久的民间传奇、文学传统的中国人，更喜欢流传在许多病人口中的一则真实的故事：

有一回，潘明继到福州台江百货商店购物，站在同一柜台前的一个男子，突然从口中嗳出一股蛋臭味气体。潘明继本能地吃了一惊。这位对癌症症状特征已经形成强烈职业敏感的专家，对自己职业范围内的一丝乌云、一个雨点、一线不易觉察的微风，也会牵动自己的神经。不好!抬头一看，是一位身体还算壮实的从事体力劳动的中年人，凭他口中飘出来的蛋臭味气体，很可能是胃的出口长了癌的信号。

敌情稍纵即逝。在医生职业本能和道义的驱使下，潘明继上前一步，拦住了这个男子。潘明继善意地问他胃有没有异常的感觉。这个人以为遇到了混迹于人群中四处骗人的江湖游医，露出鄙夷的目光，很不礼貌地说："你想干什么?"

潘明继连忙从手提包中取出听诊器，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请他到医院做个胃部详细检查，以免耽误病情，失去治疗机会。那人半信半疑于第二天到了医院，经检查，真是危险呀!确实是胃窦部癌，已把胃下部出口的幽门管堵塞了三分之二，经手术切除了胃的下半部，病情很快康复。

潘明继救了他。医生救死扶伤的天职，已经化人了他的血肉、灵魂。他的全部生活乃至自己的生命，仿佛就是为了病人--他心目中的上帝而存在。潘明继无论走到那里，总是带着听诊器，还有处方笺，随时准备投入工作。不知有多少次，他在外出的汽车、列车、飞机上，突然遇到了急需抢救的病人，他总是第一个冲上前，很响亮地一声喊："我是医生!"人们立即让开路，把无比信任的目光凝聚在他的身上。他第一个习惯动作，也是熟练地摸出听诊器。经他抢救转危为安的病人，多数是中国人，也有外国朋友。责任，一个医生至高无上的责任，就这样和他的一言一行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一起。他从来没有想到，这样做可以给他个人带来什么好处，更不会向病人索取。不求回报。他深切地感受到，病人恢复了健康，他们幸福地走进新生活的美丽笑容，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一批批的病人走进了他的诊室、病房，他们又陆续地恢复了健康，走向充满阳光的大地。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医院依，院子里的那棵绿影婆娑的老榕树依口，似乎生活、生命在不断地重复，但只要细细寻味，你就可以发现，每天，都有细节、故事、传奇在这里发生；每天，都可以在这里收获喜悦、成功。当然，也有不幸和悲剧。但一时的阴影、乌云绝对遮不住高远的蓝天以及鲜红的太阳。中国有句很有意思的老话：有口皆碑。病人恢复健康之后，每一个人都成了一个最有说服力的广告。一个医生要做到有口皆碑，真是不容易哟!那是道德、人格、医术的结晶。中国人承认不容易，要外国人承认更不容易!无意而为之，却得之翘楚。从不奢望有什么意外好处的潘明继，许多荣誉、迷人的光环却追着他，或许，这就是我们这个世界最终还是公正、公平的地方。

在许多人的心目中，潘明继似乎有发现癌症的火眼金睛了，其实也并非完全如此。确定癌症是很慎重的事情，有些事是被他偶然碰到了。但更重要的是一颗对病人真正体贴人微的爱心，是将责任化为天性的高尚境界。"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中国的医生成千上万，战斗在抗癌战线上的人们也不是少数，其中不乏医术精湛的佼佼者，但能够像潘明继这样，让外国人也自然地翘起拇指称赞，并送上"克癌圣斗士"的桂冠，可谓凤毛麟角。人生是一种修炼，当医生更是一种特殊的修炼。要修炼到潘明继这样炉火纯青出自天然的境界，难呀!

潘明继的知名度越来越高。每一个被他治好的患者都是一部宣言书：癌症不可怕，癌症可以治疗，扶正培本的治疗理论如春风、雨露、阳光，给人类最终攻克癌症带来了一片勃勃生机!

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不幸患上了癌症的人们更是如此。对待病魔，既要科学地治疗，更要有克敌制胜的大无畏精神。如实地说，有不少得了癌症的人，是被吓死的。他们缺乏基本的抗癌常识，意志又比较脆弱，一听说得了可怕的癌症，全身都凉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以为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一手已经摸到地狱的门槛了。精神的全面崩溃，造成自身的免疫力的迅速下降。大堤决口了，长城倒塌了，岂不完蛋了么?因此，潘明继对待病人和一般医生不一样，他那亲切的笑容，和蔼的目光，朴实的举止，首先给病人的是一种信任，他对新来的病人第一句话是："不要怕，你的病是可以治的"。他视病人为自己的亲人，热情地鼓励病人和病魔作斗争。经他治疗的病人，痊愈的不少，提高生存质量减轻痛苦，带瘤生存较长时间的特别多，除了精湛的医术以外，思想的武装和精神的鼓舞，是很重要的方面。

偶有闲暇，他也经常回味中学时代老师给他讲的数学家华罗庚的故事。

华罗庚小时候得过麻痹症，腿有残疾。因此，尽管数学念得很好，但家里贫穷，读到初一，就不得不辍学，去站柜台。他完全凭借惊人的毅力，自学成才，在数学上有很深的造诣。因为腿脚不好，又没有文凭，处处被人瞧不起。以貌取人，是我们这个世俗社会根深蒂固的通病。

一个偶然的机会，有人把有数学奇才的华罗庚引见给一位大数学家--清华大学的熊庆来教授，那是真正的伯乐，他一眼就看中了这个走路不大方便的年轻人，破格地聘请没有上过大学的华罗庚到著名的清华大学当教师。这在今天，都是有点不可思议的事情。

进了清华大学的华罗庚，还是遇到了人们冷漠的目光和很不公正的待遇。有一次，选派拔尖人才出国留学，华罗庚因为腿有残疾被拒之门外了。

更让人难以容忍的是，在欢送出国留学生的码头上，竟然有人当众讥讽华罗庚，说道："你的条件那么优秀，怎么没有去留学呀!"华罗庚很有志气地回答："我不出国留学，我要出国讲学!"后来，华罗庚在数论研究的领域中，成为世界级的数学大师，

登上英国、美国、日本多个大国的学术讲坛，得到很高的评价，实现他那"我不出国留学，我要出国讲学"的誓言!

这个故事如种子，播撒在他的心田里，激励着他不断前进。一个人是要有志气的，认准了的道路，就要坚持不懈地走下去。生活在茫茫尘世间，很难免俗，但志向不能动摇。对于世俗的偏见，己要有清醒的认识。有志者事竞成的原因就在这里。

他不会忘记，还是在沈阳风动工具厂工作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一个很要好的高中同学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国家计委工作，掣地到沈阳来看望他，见到他在一个简陋的工厂门诊部工作，皱起雇头，说道，你太委屈了，怎么弄到这里来了呢?我们有那么多同学都分配到国家重要的部门，有的甚至去了不久就当了领导。当日报考大学的时候，我就劝过你不要学医，学医只搞技术没有大盛息。他知道老同学对他的一片怜悯之心，但并不同意他的看法他认为能够到国家的重工业基地为工人服务，他就很满足了。爿此，他更是下了决心，提高自己的医术水平，在自己平凡的岗位做出不平凡的成绩。

长期以来，潘明继都在基层工作。随着他的知名度的不断拱高，曾经有多次在仕途上升迁的机会，领导也很看重他，要他出医院的领导职务，他都婉言推辞了。"学而优则仕"，几千年来的儒家思想影响，形成了只有当官才有出息的世俗观念，很长一段时阳都无法消除。优秀人才出任领导职务，当然无可厚非。当官的才身并不是坏事，而是好事。问题是在我们目前这种体制内和市扬经济的大背景下，不必讳言，对于个人，当官的确有许多方便之处甚至还有别人无法得到的不少好处。久经沧桑的潘明继不是不售人间烟火的神仙，当然深知其中之味。挡得了诱惑，经得起清贫平凡、朴素无华的生活，这是人格的磨砺，志趣的陶冶，精神的于华。潘明继很有兴致地谈起在基层工作的体会，他说，人在基层没有优越感，老怕自己做不好，于是就不得不谦虚谨慎，不能不身心专致，不能不思谋进取。天道酬勤。他得到了一次次的锻炼，一次次的成功，一次次的升华。勤勉敬业，日积月累，终成大业。克癌圣斗士就是这样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从北走到南从春走到冬，走过了漫长的岁月。跨过了多少雄关险隘?饱尝了多少世态炎凉?数不清了。他远远没有想到，这一辈子还有机会走进世界许多著名学者、权威关注的目光，走到神圣的国际讲坛上。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潘明继所走的道路，是一面明镜，可以让人们看到整整一个时代丰富多彩的缩影；潘明继传奇般的经历，更是一部极有启迪意义的史书长卷，可以让我们充分体味到人生的摇曳多姿、韵昧悠长。

第六章活档案

看不见滚滚的硝烟，但消灭癌细胞的白刃格斗毫不轻松。听不见隆隆的炮声，但两军对垒、冲杀的惨烈依旧。一个名医便是一面旗帜，一个名医也是一棵大树一个老军人的心声

病人是医生的一面镜子。

李叙明，曾任福州市邮电局局长，今年已经80岁了。1983辞发现得了肺癌，当即做了手术。术后，发现癌细胞发生了转移，诌多人都认为不行了。他的弟弟李叙言当时担任福州卫生局的履长，他了解潘明继，急忙把他的哥哥转到潘明继的手下。说道："反正已经被判了死刑，你就大胆地治吧，死马当做活马医。但愿会出现奇迹。"

奇迹果真出现了。李叙明没有化疗，丽是一直接受潘明继"拱正培本治疗法"的医治，他的病历号码是3322。20年过去了，他才仅健康地活着，满面红光，神采奕奕，根本看不出曾经是一个癌症患者；令人无比惊讶的是，20年间，他经常要接受正规的医院"郧踪检查"，包括X光、CT、MRl等能反映癌症珠丝马迹的生化检垄全部都做了，用他老伴的话说："连骨头都化验过了。"都没有发瑚癌细胞残留的迹象。许多医生都为之惊讶不已。这真是一个奇迹。

他的经历，足以可以写进人类的抗癌史册。

他是一个老军人。原籍山东，1947年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编入第三野战军第四兵团第三十一军，从山东的济南城下一直打到福建的东南沿海。谈起他的军旅生涯，他特别兴奋。说道："我的特点是很能吃，也很注意吃，在战争年代，吃不上的事情经常发生，当时不大懂事，一看到炊事班把馒头送上来，真是馋呀，动手就抢。嘴里咬一个，手上还抓几个，而且，拔腿就走，生怕被别人抢去了。"说完，做了一个很滑稽的抢馒头的动作，仿佛事情就发生在昨天。他自己也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他的个子大，一脸憨厚，笑起来特别漂亮。"还有一个特点是不怕死。"讲到死的问题，他停顿了一下，对于人们，尤其是患过癌症的病人，是很敏感的事情。他略为把问题岔开了一些，继续说道"战争年代，越怕死就越容易死"。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人们，一提起枪林弹雨的烽火岁月，就有说不完的话题。

有一回，那是没有一点星光的夜晚，他所在的部队奉命潜行到敌人的鼻子底下，大家迅速地挖掩体。一个卫生员，或许是第一次上战场，又离敌人这么近，太紧张了，东边挖一会儿，觉得不放心，又跑到西边去挖一会儿，结果被敌人发现了目标，一阵凄厉的子弹扫射过来，牺牲了。卫生员就倒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后来，在频繁的战争中，还有许多战友倒下了。他侥幸地活了下来。在和平的日子里，他常想，自己的这条命仿佛是战场上捡回来的，多活一天，都是胜利。

正是这种从激烈的战争中培育起来的不怕死的硬骨头精神，帮助了他，成全了他。他在对付癌症恶魔中，表现出来的一个军人十分可贵的有我无敌的气概，让医生们都十分感动。在手术即将开始的时候，他有点紧张，医生叫他吸了一口麻醉剂，他的心境顷刻就平静下来，马上就失去知觉了。手术很顺利，但还有残留及转移的癌组织无法切净。

做过手术，很像经过一场恶战，元气大伤，走起路来，轻飘飘的，风吹到身上，浑身毛孔就竖起来，很怕冷，呈现中医所指的"脾肾阳虚"的证候。潘明继根据他的病情，不宜用化疗，而是采用培补脾肾的扶正方法，配合服用自己研制"志苓丹胶囊"。每次开2周的中西药。军人出身，特别守纪律，很听医生的话，天天不厌其烦地熬药、吃药。如果一天不吃药，反而感到缺少了什么，所以，无论是过生日、春节，都雷打不动地吃药，头5年天天服，后5年隔天服，再后10年是每周服2次，20年了，他吃的中西药，可能用大卡车也装不下。

病人对医生的信任是一种无形的力量。那是坚定的信念，志在必胜。于是，就像身后有座可以依靠的大山，任凭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从一定的意义上说来，医生的人格、品德、作风、医术是病人精神乃至生命的重要支柱。

一帖帖中药吃下去，心里暖暖的，有丝丝缕缕的气脉，在全身游动。如春风轻拂，冬日的小草萌动了。潮润润的泥土，勤劳的蚯蚓在慢慢地爬行，是想和同样辛苦的人们对话么?人的生命现象真是太奇妙了，它和大自然是相通的，尤其是大病之后，金钱名利看淡了，许多俗念远去以后，便和一个淳朴的世界亲近起来。中医常讲理气，气顺而血脉通畅，血脉通畅则阴阳平衡，身体就进入一个良性循环的状态。

于无声处听惊雷。

看不见滚滚的硝烟，但消灭癌细胞的白刃格斗毫不轻松。悄然无语，一个不易觉察的地方，却是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听不见隆隆的炮声，但两军对垒、冲杀的惨烈依旧。春去秋来，又是一年芦叶白，稻花香里忆峥嵘。

潘明继动员李叙明的爱女给他爸爸鼓劲，远在异地工作的女儿写来了热情洋溢的信："爸爸，枪林弹雨你都走过来了，这一点病对你这个老兵来说．算得了什么?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打个大胜仗。我们全家，还有潘医生，都一起为你庆功r女儿的话，在父亲的心目中，那是最有力的鼓舞和激励。一股股暖流从心田里流过，他觉得自己浑身有了用不完的劲。

他到了杭州的西湖疗养。水光潋滟，满目荷花连天碧。拜过岳飞，也顺便到宁静的湖畔去看看寂寞的苏小小。他在人间天堂漫步，丈量飘逝的岁月，也丈量自己和癌症搏斗的历程。游人如织。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却把这个如诗如歌的世界收藏在心底。他学会了太极拳，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拉开架势，气定神清，意在丹田。舒缓自如的吐纳之间，一个潇洒的白鹤亮翅，他就仿佛身轻如燕，拥抱无边的美景了。潘明继告诉他，太极拳、气功，都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养精蓄锐的瑰宝，可以学，学好之后，经常练习，对身体很有帮助。他这个老军人，养成了服从命令听指挥的习惯，医生吩咐什么，他都严格执行，从不打折扣。

他是全家的顶梁柱，只要他在，全家就有欢笑、歌声，就有说不完的话，享受不尽的天伦之乐。他的女儿不止一次地对潘明继说道："你救了我的爸爸，也救了我的全家。"潘明继总是这样回答："我同样也要感谢你的爸爸，他创造的奇迹，鼓舞了我，激励了我，给了我前进的信心和勇气。"他深切地感受到，每医治一个身患癌症的病人都是一场硬仗。他没有退路，只有奋然前行，和病人一起，去坚强地迎接病魔的挑战。

两军相遇勇者胜。

一个患了肺癌已有肺内转移，虽经姑息手术，肺内还有残留癌灶的病人，仅用中医扶正培本治疗，现在已经走过了整整20年的生命历程了，这的确堪称是中华医学史上的奇迹。很长一段时间里，潘明继都没有把一个严酷的事实告诉他，根据他的手术发现的情况，当时，医生曾经判断，他活不到一年了，他的生命只能用月来计算了。李叙明从别人的目光中，也依稀读出了这一点。然而·他像在战场上和敌人拼刺刀一样，就是不服输。他的气质、素质为潘明继的扶正培本治疗创造了一个很好的基础。许多治疗的成功，都是医生和病人共同创造的范例。

李叙明创造了奇迹，潘明继也开创了让同行惊叹的记录。

令潘明继很为自豪的是，李叙明在这20年的抗癌历程中，几乎没有出现过大起大落的情况。他的身体状况一直十分稳定。中医重在，坚持不懈地科学用药，恰似在他的体内筑起了一道坚固的万里长城，李叙明和正．常的人一样工作、学习、生活。80岁的人，依然是步履矫健，声若洪钟，精神得很，健康得很!

福州城里的榕树多，李叙明就像神态自若的榕树，遒劲、挺拔，绿荫如泼，没有一丝老态。他书写了一曲动人生命的绝唱·也为和癌症拼搏的人们树立了一个光辉的榜样。

生命的奇迹

李威远，一个清清秀秀白净净的小伙子。长得很是帅气。他是福州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已经和凶恶的癌症整整拼斗了8年。"打了一场气壮山河的抗日战争!"碰到前来看望他的老师、同学、朋友，他总是这么自豪地说。

他那极不寻常的事迹，通过多家新闻媒体的报道，已经传播到全国的许多地：疗，尤其是在癌症病人之，引起了强烈的震撼。负责为他治疗的潘明继很会做鼓舞人心的工作，他拿着一张报纸，指着上面的内容．。对李威远说："小李，你和癌症搏斗的事迹，感动了江苏一个想要自杀的女孩，你救了一个人，是个了不起的贡献!你的精神鼓舞了：不少的年轻人，你已经很有成就了。你创造了生命的奇迹，你还创造了治疗的奇迹!"句句在理，又句句动情。潘明继是医生，又是一个很懂得做病人思想工作的优秀的共产党员，境界不凡，眼光不凡，说出来的话就掷地有声。他知道，治疗癌症很重要的一项内容，是提高病人的思想境界，使他们充满信心和勇气，和病魔作殊死的斗争。病人的思想、意志一旦跨下来，即使有最好的设备、药品、医术也是没有用的，尤其是在治疗癌症这一极为艰巨而复杂的领域。

李威远患的是转移性肺癌，肿瘤已经占据了肺部的五分之四，巨大的癌块，中心坏死液化后形成的液腔，沉甸甸地压迫着肺叶，使他很难呼吸，原来靠人工抽吸液腔的癌汁，一次要做五、六个小时，医生辛苦，病人更是不堪负重。潘明继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让年轻主治医生范元芳等大胆地从他的胸壁往肺部肿瘤液腔内插入一根细细的导流管，把癌汁导到体外的一个袋子里，流满了，就倒掉。这种办法可减小肿瘤的体积，增加肺部换气功能，减少心脏的负担。潘明继形象地比喻为骏马减负。这样的做法很成功，效果也很理想。小李不必去医院吃苦头了。他在自己的家中，像许多的硕士研究生一样，正准备论文答辩。一个满是书籍的书房，静静地，印记和见证着一个年轻勇士的生命史诗。

肿瘤如此之大，已经不能用手术、放射、化疗等强攻的手段了。负重的骏马不可加鞭，是潘明继的明智判断，全靠扶正培本的方法，给小李治疗。现在已经到了一个很关键的时刻，他还可以闯过"生死关"么?

"可以!"潘明继很有把握地回答。"人是可以控制肿瘤的，只要有信心，治疗又对路，就有成效。"

李威远的"八年抗战"，惊天地，泣鬼神！

1996年，他还是一个读高二的中学生。福州城里的校园，绿树，鲜花，美不胜收。朝气蓬勃的学生时代，有多少浪漫的梦想在无忧无虑地飘飞。他爱运动，龙腾虎跃的球场上经常可以看到他那矫健的身影。生活仿佛还没有真正地开始，病魔就盯上他了。最初，他感到腰有些疼，到医院里找医生看过，医生看到他青春焕发，又喜欢打篮球，匆匆地做了一些检查，便笑了笑，告诉他，不要紧，是肌肉扭伤，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了。

到了1997年初，他感觉到问题并非如此简单，病情越来越严重．再找到医生做细致的检查，情况不好!在股骨上发现了一个恶性肿瘤，而且已经很严重了。必须立即做手术。1997年2月14日，福建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医生担负手术的重任，果断地把长有恶性肿瘤的骨头锯掉、取出，换上特制的金属块。从总体来看，专家认为，情况发现得早，病理诊断是骨巨细胞瘤，是种恶性中较善的肿瘤，转移可能性不是很大，因此，大家也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良好的愿望，有时会麻痹人的警惕性。谁也没有料到，可怕的癌细胞已经开始悄悄转移。

已是渎高三的李威远以为做了手术，这件事该是可以结束了吧。因为治病．他耽误了几个月的时间。高考将近，他没有气馁，很快就投入紧张的复习备考。参加高考的时候，他的肺部已经有了不适的感觉，坐久了，胸部会疼痛。监考的老师体谅他，特许他一个小时可以站起来活动一会。他没有辜负人们的厚望，以高出全国重点线58分的优异成绩，赢得了同学和老师的赞许。为了照顾他的身体健康，他选择了离家最近的福州大学。福大的校领导知道了他的情况，很受感动，特地批准招收他入学。他幸运地成为97级无线电系的学生。

他进大学不久，病魔就开始肆虐。胸部疼痛，气喘、咳嗽，连忙到医院做检查，发现癌细胞已经转移肺部，形成了肺部肿瘤，且是晚期了。医生判断．没有什么希望了，最多只能活一年了。

命运太残酷，一个活生生的年轻人，就这么等死么?他不甘心上帝的安排。养育他成长的父母更是心急如焚。只要有一线的希望，他们就要做全部的努力。

求救的目光，终于注视着负有盛名的潘明继了。生死之焚，他们结缘了。

"一见到潘医生，我的病就好像好了一半了。"回忆起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李威远感到似乎就在昨天。

授命于危难之中，挽狂澜于即倒。潘明继又一次地感到肩上担子的沉重。他首先还是使用自己研制的"志苓丹胶囊"，此药已经在不少病人的治疗中发挥过奇效，很适合对付小李的症状。第一天服下以后，病人感觉全身轻松了许多，最明显的是气喘的症状减轻了，基本可以比较顺畅地呼吸。

第二天服了药，让病人烦恼的咳嗽也减轻了，可以安稳地睡觉了。

"志苓丹胶囊"的神奇就在于此，它见效快，对一些危重病人，效果特别显著。配上必要的中药，服用了一段时间，经检查，转移的癌细胞终于被控制住了。

军心大振。久违了的笑声又荡漾在李威远的小屋。他一边坚持吃药，一边上学读书。癌症是很容易出现反复的，时而也会出现发烧等症状，潘明继及时地调整用药，小李也以惊人的毅力配合治疗，勇敢地冲过了一个个险情四伏的"生死关"。在大学期间，他的成绩超群，多次获得一等、二等奖学金，而且还研制发明了牙科用具高温高压灭菌器，获得了国家专利，受到了专家的欣赏，被福州某制药厂选中投产。他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还办了一个福州家园网站。

他成了抗癌明星，受到了学校老师、领导、同学们的钦佩。2001年，他被保送读研究生。

道路是曲折的。破坏力极强的癌细胞不会就此罢休。2002年底，肺部组织的大部分已经被癌细胞侵蚀的李威远病危，他住进福州某大医院，该院的知名肿瘤专家明确告诉小李的家人，回天无力，要作最坏的思想准备。他出院后急忙请潘明继治疗，奇迹般地度过了险关，身体得到了恢复，和家人高高兴兴地过2003年的春 2003年7月，李威远的病情已经到了更为严重的程度，肿瘤液化积水，呼吸困难，心脏被挤压到胸腔的左下侧，脸部、四肢已经出现了水肿。无法躺卧，只能坐在凳子上。他连忙住进了福卅市第一医院，面对如此险情，潘明继和负责具体治疗的范元芳、孙桂生、潘云苓、阮挺强、林丛清、陈艳、王婷婷、刘景荣、朱金定等医生一起，硬是把他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

或许是久经沙场了，李威远一直保持着乐观顽强的性格。2004年6月·潘明继陪笔者去看望这个了不起的年轻人。他早已出院了，情绪很好，文文静静地笑着。"或许是多次和死神打交道了"我现在深深地体会到：活着是多么地幸福!他说得很轻松，但轻松的话语里却让我们感受到沉甸甸的分量。2004年7月他以优异的成绩通过硕士研究生论文答辩，获得硕士学位。

生命可贵。创造生命非凡高度的人们更可贵。

我愿把寿数给他

黄钦辉，1154年出生，南安市人。家住新华路37号。体重78公斤。一个面：孔黝黑的壮实汉子。说话声音洪亮，目光中透露出淳朴，走路快捷而有力，浑身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劲。如果你现在看到他，决不会相信，他居然曾是被医生判断只能活半个月的癌症病人。

是潘明继救了他。感恩戴德，无以回报，他逢人就说："如果可能，我愿把自己的寿数给潘教授，让他去救活更多的病人。"当然，这仅是一个病人对医生出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按道理，他和潘明继是老乡，但要找到他，却很不容易。

他是南安县城里的人，上过学，当过兵，头脑灵活，退伍回到家乡，借改革开放的春风，自己办了公司，子过得很滋润。2000年，他的身体感觉有点不适，曾经到省某专科医院做过检查，医生否认了恶性淋巴瘤的可能。他放心地回去了，没想到，到了2003年8月，全身的淋巴瘤总爆发，有百个之多。他惊慌失措，连忙直奔医疗条件最好的上海，找到上海某著名医院。医生一看他的病情，私下告诉他的家属：最多只能活半个月了，赶快回去吧!生命的大门已经快要对他永远关闭了。

他回到南安，体重只剩下56公斤了。许多关心他的老战友闻讯前来看他。至今，黄钦辉回忆起那种场景，还是心惊肉跳。那是生离死别呀!毕竟是当过兵的人，他想了想，决定豁出去了，不就是一个死么，应该拿出一点男子汉的气魄来。他一一和战友话别。情急之中，一个战友告诉他，我们南安有个潘明继教授在福州，治疗癌症很有办法。十几年前，南安机械厂的书记得了癌症，被他治好了，如今还健康地活着。

强烈的求生渴望，一听到这样的消息，就像封闭的窗户突然被打开，整个世界立即被鲜红的太阳照亮了。

他立即奔往福州。那是和死神赛跑，那是去寻找一个救星!黄钦辉对潘明继的第一印象，是毫无名医的架子。他连忙说自己是南安人，和教授认个老乡。潘明继亲切、和蔼地笑了笑。让他感到无比奇怪的是，潘昵继没有掏出昕诊器，只是在他身上摸了摸，便断定：恶性淋巴瘤已侵犯全身。

真是太厉害了呀!黄钦辉心里一热，反而觉得轻松下来，他相信，找到救命菩萨了。

"不要紧，不要紧，用化疗对付这种肿瘤，最有效果。"潘明继很坦然地告诉他，别看你身上有上百个淋巴瘤，只要用上化疗，配合中医中药治疗就可以很快消灭了。他听说黄钦辉当过兵，给他打了一个形象的比喻："敌人要来杀我们，我们总要奋起反击并把它消灭掉呀!"说完，自己笑了。

真正的治疗当然没有他讲的那么轻松。

恶性淋巴瘤发展迅速，一旦发作，瘤细胞沿着畅通无阻的淋巴管，就像走上高速公路，往往很快就蔓延全身，不可收拾。西医的化疗，就像是一个个勇敢的爆破手，进行连续爆破，也很容易把它们消灭。可是实行强攻的同时，病人的身体也相应受到严重的损伤。对黄钦辉来说更严重的是他的恶性淋巴瘤已侵犯肾脏，血尿如浓酱油，肾功能已严重的衰竭，纵隔肿瘤压迫肺部侵犯心肌，出现心衰。这也是上海的医生认为没有希望而动员他快速回老家的原因。

潘明继对黄钦辉体内的恶性淋巴瘤采用了三种战术并进的方案：一是强攻：恶性淋巴瘤对化学抗癌药徊敏感，利用化疗的优势进行强攻或迂回战术，摧毁肿瘤组织，：直至把恶性细胞赶尽杀绝5二是排毒：采用中药灌肠，清除肿瘤细胞被化疗杀灭的尸体及其代谢的产物和毒素在体内的堆积；三是扶正：运用中医扶正培本的原理，扶持人体的正气，调理、纠正由于化疗的攻伐给机体带来的损伤，增强人体的防御机构的战斗力。三种战术，可同时并进，或根据病情起伏调整剂量，在全科同志的共同努力下，通过三个月的战斗，一个全新的黄钦辉活生生地站在人们面前。

被宣判只有半个月生命的黄钦辉，意气风发地活着，体重从56公斤又恢复到原来的78公斤。在病房中，他是最活跃的一个人，能吃、能睡、能说、能跑、生机勃勃。对于医生，中国民间老百姓有一句很文雅的话：妙手回春。用这句话来形容潘明继及全科的医务人员太恰当了。当然他．们不是很在乎这些赞誉之词的，病人恢复了健康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

黄钦辉深深地感激潘明继及全科医务人员的救命之恩。怎么表达呢?现在又不时兴磕头跪拜，不然，叫他磕一百个响头也愿意。他有五个孩子。救了他．真是救了一家人哪!送礼，潘明继等全科医务人员从不收红包，中国人的红包不要，外国人送来的红包也不要。

医生真忙，尤其是潘明继，前来求他看病的人太多、太多，每一次轮到他看专家门诊，都要排长队。他一坐下来，病人就涌过来了，从早上一直看到午后两三点，连饭也吃不上了。他一定也会饿的，想到这里，黄钦辉觉得自己可以做一件事了：连忙去弄了一大杯牛奶，送给潘大夫。他希望潘明继能喝下去，那怕让他滋润一下沙哑的喉咙也好，潘明继当然知道他的一片无限关爱之心。笑着对黄钦辉说；"谢谢你，牛奶我不能喝，但你的盛情我全领了。"说完，继续替病人看病。

不要说把寿数给他，连一杯普通的牛奶，潘明继也不喝。这就是一个名医的风范。

黄钦辉依然在接受治疗。因为，癌细胞是很狡猾的，在不利的情况下，它会潜伏下来，总是奢望有一天可以东山再起，进行疯狂的反扑。潘明继警惕着，黄钦辉也高度警惕着。一生中有一段当过兵的日子，人就是大不一样。

杏坛逸事

一个名医是一面旗帜，一个名医也是一棵大树，引来无数从几千里甚至上万里之外前来求医的患者，于是，便不可避免地演绎出许多耐人寻味的逸事。

那是一天早晨，潘明继听到有人敲门，连忙打开门一看，一个面孔黝黑的农民站在他家门口，衣衫不整，疲惫不堪，经过询问，才知道是来自江苏盐城乡间的一个农民。也不知道他是怎样打听到潘明继家的具体住址的，居然找上门来了。一见到潘明继，立即跪了下来，拉着潘明继的手，大哭不已。潘明继迅速地把他扶了起来，让进屋里。

这个农民患的是骨肉瘤，久治不愈，而且越来越严重。他从报纸上看到潘明继的事迹，很受感动和鼓舞，连忙借了一些钱，从江苏赶到福州求医。真是雪上加霜呀，下车的时候，身上所带的钱全被窃贼偷走了。身无分文，举目：危亲，他是忍着伤痛从火车站一路走过来的。

潘明继已经不止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

医务界有一句行话：病人是上帝。面对这样的"上帝"，怎么办呢?医院：不是慈善机构，医生更不是腰缠万贯的大款。是推还是留?这便是考查医生医德的一块试金石。

潘明继没有犹豫。首先是自己掏腰包，把病人安顿下来，让他有地方吃、住；然后再给他治疗。他充分理解一个身临绝境病人那种无奈、痛苦的感觉。一个：老实巴交的外地农民，惶惶不安，但一接触到潘明继那亲切的目光，受到他处处体贴入微的关照，一颗心就渐渐地安定下来了。经过一段时问的精心治疗，这个农民的病情稳定了，可以出院了。潘明继又主动替他买好回家的火车票，还有路上吃的水果，亲自送他上了火车，待火车开动了，才离开车站。每一个细2声，他都做得那么自然，妥帖，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许多人经常抱怨医院里医生的服务态度不尽如人意，感叹雷锋精神不再，甚至调侃地说：："雷锋同志出国去了。"我们不必讳言，在商品经济的大背景下，一切向钱看的风气越演越烈，世风日下，令人忧虑。但绝大多数人是不乏善良之一心的，我们勤劳辛苦的医务人员中，像潘明继这样的"活雷锋依然：有人在。

有火炬，就有光明。有种子，就有金秋。

这个病人平安地回到了家中，他的儿子给潘明继写来了一封很动人的感谢信，信中说，他和村里的乡亲得知他父亲的经历，非常感动。他们是农民，地位卑微．又遭遇不幸，几乎要绝望了。通过这件事，他们相信：我们这个人间的确还有真情在，他的全家不会忘记潘医生。

被潘明继从死神手上夺回来的生命有多少?没有人作过准确的统计。中国人有句占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浮屠是塔的意思，以这样的逻辑演绎，潘明继造的浮屠真是可以高耸九天之上了。外行人或许不一定明白，转到潘明继手下的病人，很多都是被宣判了"死刑"的人，每治一个人，都是和死神进行无畏的挑战，也是一次和自己的意志、信心、医术的挑战。那是没有退路的勇敢进军，那是悄然无声的白刃格斗。

1991年，台北市67岁的张先生，患了晚期大肠癌。严重的癌症已经造成腹水，腹大如鼓。当地的荣民总医院的医生已经为他的生命划上了一个句号。他不愿意就此告别人生，到处寻找医生。也不知从什么渠道，打听到潘明继的情况，便通过福建省台湾事务办公室的蒋雅芳处长，越过台湾海峡，来到福州找潘明继求医。这是一个已经病人膏肓生命垂危的病人。潘明继第一眼看到他，心里也情不自禁地浮起一丝凉意。当了几十年的医生，看过多少人悲哀地跨进地狱之门，自然知道一个普通的道理：医生不是神仙，医疗也不是万能的。但这个病人从海峡彼岸来的，他是我们经常想念的台湾同胞，血浓于水，现在就躺在自己的面前了。毫不迟疑地把他的病治好，这是他的责任，而且还有着更深一层的意义：他的身后，有无数台湾同胞的目光正注视着潘明继，它牵涉到海峡两岸的深情啊!我们虽不苛求医生承担思想乃至政治责任，但医疗后果的实际影响，的确有这种因素。这是无形的压力，有了压力才有动力。

潘明继使用的，还是被实践证明很有效果的老办法：中西医相结合扶正培本治疗。他相信科学的威力。治疗一年以后，情况大变。腹水全部消失，张先生一切恢复正常。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还会有这样的一天。从死神那里走过一遭的人，看天天特别蓝，看地地特别绿，看人，更是处处洋溢着甜蜜的笑容。他钦佩潘明继，更不知该怎样感激潘明继，只是平静地笑着，把深深的感激永远留在海峡的这一边。同胞情深，对于他，是用最为宝贵的生命书写的传奇。

他带着潘明继给他开的一大堆药回到台北继续治疗。逢人便说自己在大陆的经历，他成了一个最有力的活广告，潘明继扶正培本的治疗法也因而在台湾引起轰动。从此，台湾患者到潘明继这里求医的人络绎不绝。一湾浅浅的海峡，怎能阻挡住了同胞之间的血肉之情呢!

赵雪仙，她的经历在众多癌症病友中不胫而走。她是1964年不幸患上晚期宫颈癌的，后来，癌细胞转移到肝，已经引起严重的肝腹水，情况十分危急。转到潘明继的手上，已经是卧床不起了。潘明继采用小剂量间歇化疗配合中医的扶正培本治疗，先是控制住了病情，然后逐步调整，坚持不断地治疗，终于使病人恢复得如健康人一样。带瘤生存了38年，一直活到2002年，87岁的赵雪仙才因心肌梗死，离开人世。

一次次成功的范例，给潘明继带来了许多荣誉，最多的时候，他的头上有36个荣誉职务．但最重要的只有一个：医生。他从小就立志从医．为拯救被病魔折磨的人们逃出苦海而奋斗。他功成名就·又是优秀的共产党员，仕途的机遇也相应向他走来。

早在70年代末，省卫生厅的有关领导就把目光注视着他。潘剧1继思想、人品、医术皆是同行中的佼佼者，他在肿瘤研究和临床实践上，已经走在世界的前列。当时，福建正在筹备成立省肿瘤医院，他是当之无愧也是最理：想的院长候选人之一。因此，潘明继被选进5人筹备组。他在福州工作的时间长，人缘好，于是，领导就把选择院址的工作交给他，由他负责联系、协调、勘察。省卫生系统的领导是这样安排的：先让德高望重的苏碧泓当院长，而由医术精湛业务拔尖的潘明继当副院长。这样的搭档是很恰当的。苏碧泓年纪大了，过几年就要退休，再由潘明继接上院长的位置。

大批优秀的知识分子走向仕途，是当时政界的一大景观，也是我们事业发展的需要。潘明继长期在基层工作，有此良机，如果是一般人，岂能放过?省级医院的院长职务，可是非同小可，有多少人翘首以盼。上了这个阶梯，无论从个人前途、事业的发展，工作环境、待遇的改善等等，都很有好处。我们并不是提倡唯官至上的思想，但不得不承认，在当前的体制和背景下，对个人来说，有一定的领导职务，的确有许多方便之处。领导正式找潘明继谈这一问题的时候，潘明继左思右想，总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当宫。

他的思维方式和别人很不一样。这位老实人想起父亲给他说的话：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要的太多，会顾此失彼。一亩地什／z,都种，到头来很可能什么都长不好，专心致志地种一种作物，精耕细作，才能获得好收成。他的父亲是个很有一点幽默感的农民。记得在小学将毕业时，看到同学们在玩乐器，潘明继来了一点雅兴，想买一支洞箫，父亲不给他买，对他说道，洞箫吹得再响，地里没有粮有什么用。后来，潘明继又想学二胡，他的父亲讲得更有趣：学二胡有什么用，瞎子阿炳的二胡拉得那么好听，还不是要当乞丐讨饭吃?人必须掌握一项真正可以立足谋生的职业，为自己，更为自己所爱的人。于是，他选择了医学。一个普通劳动者强烈的务实精神，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他太爱医生这一职业了，就像著名的数学家陈景润爱他的哥德巴赫猜想<12)。在这个领域中，他是优雅美丽的天鹅，自由翱翔的雄鹰。纵横驰骋，其乐无穷。他把许多人看重的个人的名利、地位、车子、房子，就这么轻轻地一挥，全部置之度外了。在我们这个熙熙攘攘的尘世问，人很难免俗，潘明继却是一个脱俗的书生。他想，可以担当院长这一职务的人很多，医务界人才济济，如果自己从政，势必要分散精力，还是老老实实、一心一意地当他的医生吧。

已经到手的院长位置，就这样被他推掉了。有人为他惋惜，还有人说他太傻了，有官不去当。早在清朝，被后人骂作卖国贼的李鸿章，就有一句名言：中国干什么最容易?当官最容易，如果一个人连官都不会当，那就是真器治了。"卖国贼"的话当然不能当做经典，但他却赤裸裸地说出了几千年来中国官场腐败的真实。我们的干部和旧社会的官僚不同，那是要真正为人民办实事的，勤政为民，不能有半点的敷衍，或许，正因为有这样的理念，潘明继认为自己难有分身术，才婉言辞谢了领导的美意。

过了不久，福州市要成立中西医结合医院。领导又找到潘明继，这次是直接请他出山当院长。他是中西医结合的专家，非他莫属。这次又被他婉言推辞了。他谦逊地对领导说：平时业务工作已把我压得喘不上气，那有时间去做行政工作，况且我不是当院长的料，勉强上任，肯定做不好。感谢领导的信任和关怀。人各有志，不可强求。这个院长位置如浮云，又从他的眼前飘走了。

没有俗念，经得起世俗的种种诱惑，心地坦坦荡荡如纤尘不染的君子，这是比他神奇的医术更为感人的地方。

第七章美好家庭

"全国美好家庭"之花落在潘明继的家，其本身就是一首动人的歌......

一天只睡四个小时

潘明继总是觉得时间不够用。家里、医院里，找他看病的人流不息。只要是他看门诊，医院里就排起长龙，一屁股坐下去，连抬起头喘一口气的时间都要找机会。家里也是"高朋满座"。一个家，长年累月都是如此，和拥挤的医院没有什么区别。一天只有24小时，上班、写科普文章、著书立说、科研、教学、答复群众来信、各种学会的工作，还有不断响起的电话铃声等等。名医的日子完全不能像歌星那样潇洒、浪漫，歌星可以假唱，痴情的歌迷还会发疯似地捧场。医生可来不得一点含糊，因为他面对的是一个个病人，稍有疏忽，便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尤其是从很远的地方来找潘明继的病人，不少人都是癌症患者，更是救命如救火。一刻都不能耽搁。有什么办法呢?只好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搭进去，也还是不够用。因此，长期以来，潘明继一天只能睡四个小时。

潘明继没有时间散步逛街，不抽烟喝酒，不唱歌跳舞，也不去洗桑拿浴，更没有时间打牌、打麻将、看电影。现代人们的许多享受，他都被不断涌来的病人以及繁杂的事务，无情地剥夺了。他的奢望，说起来会让人心酸：他只希望一天有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问。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个人每天作息的标准时间是实行"三八制"，即工作、业余活动及睡眠时间各8个小时。人的正常睡眠时间减去一半，岂不是要损害健康么?他今年七十多岁了，耳不聋、眼不花，脑子灵，身体一直保持着正常的状态，有秘诀吗?

他那特殊的睡眠方式，是被逼出来的。

潘明继是学医的，熟知人的生理功能：在正常工怍情况下，大脑细胞只有四分之一在活动，另外的四分之三则处于休息状态，等待在岗的细胞下班了才接班，周而复始，很有规律，使每个脑细胞都能健康地运转。如果当班的四分之一脑细胞超负荷地延长了工作时间，加重了工作强度，不堪负重，就很容易造成脑细胞疲劳和损伤。长期如此，就会导致神经衰弱，表现为记忆力减退、失眠、烦躁、工作效率降低、全身疲乏无力等症状。

按照这种情况推理，繁忙的人就很容易出事了。这里有一个关键性的奥秘工作和休息的交接。

潘明继在实践中发现，大脑细胞：工作和休息的交接时间是在睡眠情况下进行的，其实这种交接班的睡眠状态，并非要睡几个小时，只要一刹那的抑制，也就是打一个肌肉完全放松的瞌睡，就可以完成交接班的任务。下班的脑细胞可以安心休息，恢复疲劳，上班的脑细胞生饥勃勃、意气风发，投入紧张的工作。潘明继根据这个规律，运用短暂间歇的休息法，终于赢得了时间和效率。

科学，尤其是人脑科学，在许多方面还是一个急待开发的黑箱，解开神秘的"黑箱之迷"，是人类进步文明的需要，也是许多脑科学工作者正在研究的重大课题。

根据这一理论，潘明继自己创造的独特休息方法是：中午睡一个小时，晚上10点睡到11点，子夜零点，吃一碗妻二产为他精心准备的高质量的夜宵，然后继续工作到凌晨5点，从5点再睡到7点，起床后清理个人卫生，吃早饭，又进入一天的工作。一天24小时分三次睡觉，三段时间工作，大量地缩短了睡眠时间，又保证了精神饱满身体健康，从而挤出更多的时间进行工作。

鲁迅曾经说过，他的时问是从别人喝咖啡的悠闲中挤出来的。

他一生劳碌，战斗不止，只活了五十多岁，英年早逝，让人扼腕叹息。共产主义战士雷锋说过，时间如海绵，是可以挤出来的。像潘明继这样科学地挖掘大脑的潜力，人们还真是闻所未闻。古人云：待人宽，责已严。他的苛刻做法，细细品去，实在是有些近似残酷了。

他图什么?许多看到他如此拼命工作的人们，都情不自禁地问。

是为了金钱么?他的工作许多是义务性质的，不仅没有任何收人，而且还要自己掏腰包。他的儿女早已自立，不要他负担，按一般人的观念，年过70岁的他，早就应当颐养天年。而他却像老骥伏枥，长鸣不已。看来，金钱也不是万能的。人没有钱不行，人把赚钱作为唯一的追求更不行，世界上还有比赚钱更为崇高的事业。

是为了出名么?他早已名满天下。天下谁人不识君?从南安的乡间普通老百姓，到省城里的同行专家，乃至全国的医学界的权威、前辈，还有世界上的知名人士，他的名字随着他提出的扶正培本治疗癌症的新方法，已经如雷贯耳，饮誉海内外。

偶有闲暇，他也会想，是不是应当放慢速度，超脱于一些繁杂的事务之外，让已经疲惫的身心稍许得到应有的歇息。

他停不下来。就像一匹奔驰的骏马，在沙场征战太久，只要一听到号令，就扬鬃奋蹄，闪电一般地奔赴战地。

一个很简单的理由：病人源源不绝地向他走来。病人需要他，社会需要他。他说道："人家把生命都交给我了，我岂能无动于衷?"责任、天职，他的生命高度已1经攀登到忘我的境界，世俗的许多理解和解释就是多余的。

一曲动人的歌曲贵在有成功的主旋律，他就是这个家庭的主旋律。有了他，这个家庭就有了主心骨，就有了矗立云天的大树，就有了浩浩荡荡的长江、黄河，就有了无边的草原，还有挺拔绵延的群峰。对个人来说，家庭是温暖的港湾，但作为社会细胞的家庭。同样是宏伟事业的一个终端。当这个家庭有幸和：残们的事业，和成千上万人的利益、需要紧紧相连，就像小溪通往江、河、湖、海，便生生不息、生机盎然。

融人大海的一滴水，才有可能领略惊涛骇浪的壮：美和雄奇。不慕繁华，不慕奢侈。无意于超脱、悠闲，更与寂寞、沮丧等灰色的小资情凋无缘。他的本性是一个奋进的战士，战士自有战士的高风亮节。

对许多沉醉于享受的人们来说，他是有点落伍了，甚至还会被一些精于享受现代生活的人讥讽为"傻冒"，但对那些不幸被死神纠缠上的人们，对那些在疾病痛苦的深渊苦苦挣扎的人们，潘明继身心过度的疲惫和劳累，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不够，他就根据需要进行补充，一般是增加中午或晚上的睡眠时间。如果没有条件，可以进行临时补充，该补充多少时间，就写在一张纸条上，从几点几分睡到几点几分，一般以2030分钟为宜。置于案前，将信息输入头脑。然后和衣半卧，全身的肌肉放松，就可以睡一会，准时完成睡眠任务。这种自己指挥生物钟运转的本事，是要经过长期训练才能做到的。

鲁迅在艰难的日子里，曾经这样描绘自己的人生："我吃的是草，挤出来的却是牛奶和血。"鲁迅是现代中国文化的高峰，是伟大的革命家、思想家，是中国革命文化的主将。无意把潘明继和他相提并论，但他们的思想是相通的。我们的人世间，正是因为有这样这是名医的骄傲和光荣，也是名医的苦恼和无奈。

一天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有时也会被突发的事件所打破。别如抢救病人，他是名医，必须上阵。有时真是忙得两眼发黑、头啮发昏，人也迷糊了。他的办法是立即就地找一个地方．．打一个只有一两分钟的瞌睡，让大脑的细胞进行交接班。如：果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怎：复办呢?说起来要让人见笑，卫生问。人的工作忙到如此的程度，实在是很难想像了。人是要实现自我价值的，潘明继已经完全超越自我了。他已经为人民献出了至少两倍以上的人生。他的生命在许多被他救活的人们身上延续，他的精神更是鼓舞着许多人奋发向前。他是一把火炬，无私无畏地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照亮我们这个世界。李商隐诗云："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他写的是一个人对爱情的忠诚，用来描绘潘明继对事业的奉献精神．，是很恰当的。

长期的磨练，他还练出一个出奇的本领：如果遇到特殊情况，家中有个好"总理"

人们常说，每一个成功的男人后面，都站着一个贤惠的女人。此话很有道理。施增英，潘明继的贤内助，他们相濡以沫，已经走过了近半个世纪的春秋了。谈起自己的人生经历，潘明继总是感慨万千地说："她是家中的好总理，多亏了她，我才有今天，我们的家才有今天。"

她是福州城里人，出生在一个小商人的家庭，属于生活拮据的贫民阶层。父亲高中毕业以后，因生活所迫，辗转去台湾谋生，他原本想回来的，没料到1949年以后，海峡两岸剑拔弩张，一直处于战争状态，回家的路被无情地切断了。茫茫大海，隔断了所有故乡的信息。他像许多从大陆过去的小知识分子一样，乡愁比海深，经不起生活、精神的折磨，借酒浇愁，贫病交加，终于客死他乡。

解放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家中有人在台湾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政治上称为"台属"，含有不可信任的意思。凡是入党、参军、提干，政治审查这一关就很难通过。家中没有经济来源，社会地位又处于如此尴尬的地位，因此，施增英的母亲没有工作，只好把家中并不富余的房子租出去，以收点微薄的租金度日。施增英的母亲还要：瞥人绣花、纳鞋底，做女工．挣钱补贴家用。

一个地位卑微的家庭，却培养出了一个不寻常的姑娘。

她的母亲是很有远见的，把施增英的姐姐施增融送进了大学，依她的本意，还想让施增英上高中，以后再上大学。母亲把所有的苦涩都吞在自己的肚子里，从不委屈孩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施增英从小就很懂事，渎完了初中，她看到上有姐姐在溪大学，后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在读书，家中已经难以应付，当时读护校不但免费，还有津贴，便毅然主动放弃了上高中的机会，选择读福州护士学校，以减轻家庭的重负。她性格温文尔雅，贤淑体贴，面慈心善，一贯坚韧低调的生活态度，成为潘明继的好伴侣。

当潘明继的妻子真是不容易。还是在谈恋爱的时候，潘明继就对施增英多次说过，他是乡下农民的孩子，家里穷，还有许多乡下的旧习俗，城里的姑娘不知能否接受?她听了，笑着回答，他所讲的，她都可以理解，成家以后，也一定会尽一个媳妇的职责。福州是大城市，福州的姑娘皮肤白，长得漂亮，施增英更黾楚楚动人，还有知识女性特有的书卷气。如实地说，她并不熟悉乡下人，也没有料到，成家以后所遇到的情况，比她原来所想像的，困难得多，也复杂得多。

潘明继是山里的"状元"，更是家里的顶梁柱。那是一个大家族，结婚以后，施增英面对的是一大批穷亲戚。他们进城看病、办事，或者，因为城里有个很有出息的潘明继，农闲时节．想到城里开开眼界，抬起脚，说来就来了。因此，潘明继的家，长期以来就成了潘家最理想的招待所。福州城里的人向来讲究卫生、清静，地板拖得比乡下人的灶台都干净，一双双泥腿子踩进去、踩出来，豁达爽朗的闽南汉子是不管那么多的，他们到了潘明继的家就像到了自己的家一样。施增英从来不会因此而嫌弃他们。她总是和颜悦色地招待来自乡间的亲人。要做到这一点，对一个城里的姑娘，已经很不容易了。

最为难的是来了要长期护理的重病人。

1981年，潘明继年近古稀的生父因积劳成疾，腰椎骨折而引起了下肢瘫痪，卧床不起。老人本来在乡下和潘明继的四哥一起生活的，农村生活、医疗条件都很差，一看到这样的情况，施增英二话没说，就把瘫痪的老人接到家中。潘明继夫妻两人都要上班，当时的住房又十分拥挤，施增英就让孩子们睡上下铺，腾出最好的房间给老人安歇。真是累坏施增英了。每天要为老人喂食、擦身、端屎端尿，她毫无怨言，整整伺候了两年。长期卧床的老人从来没有长过褥疮。后来，老人身体有所好转，执意要回到乡下去，施增英依然不断寄钱、寄物、寄药。她用自己柔弱的肩膀，为潘明继担负起了家中的重担。

施增英的言行举止，表现了极为难得的一种气度、一种胸怀，它既有中国妇女传统的知书达理的美德，又不乏现代妇女勇于奉献的精神。中国传统的家庭，是男主外，女主内，家中有了这么一个好"总理"，不仅解除了潘明继的后顾之忧，而且在精神上极大地激励和鼓舞了潘明继，使他觉得生活是如此地有滋有昧，每天的太阳都是新鲜的，浑身有了用不完的劲。

一个温馨美满的家，对创业的男人，是最稳定的后方和根据地。施增英深深地爱潘明继，而这种深沉之爱，是建立在志同道合深刻理解的基础上的。中国有句老话：夫唱妇随。有人问潘明继，你俩夫妻为什么能爱得如此的深沉，配合得如此的默契，从不争吵和红脸，潘明继告诉大家的秘诀是："夫妻之间要多看对方的优点，少看对方的缺点，看对方优点要用放大镜，看对方的缺点要用缩小镜"，他俩就是本着这种心态，使感情真正达到了天衣无缝水乳交融的境界。

有好几次，领导出面找潘明继谈话，请他出任医院行政领导工作。她深知，丈：是的书生气太重，心肠软，得罪不起人，又：天生地钟爱自己的业务，二是，就亲自给有关领导去电话，诚恳又坦荡地对领导说"领导爱他，培养他，我们很感激，也领情了，但我的看法如果让明继去当院长等于害了他"。她对仕途的看法，和潘明继完全是心犀相通的。夫妻两人心心相印，才有家庭的永久和睦。

很长一段日寸问里，潘明继家里并不富裕。乡下的夯亲戚不理解这一点。有什么急需的时候，请他们支持是常有的事。有时，潘明继为此十分尴尬。有一回，真是弄得有点狼狈哟，潘明继手中真的没有钱了，施增英却是变戏法似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存折，潘明继一看，居然有120元钱，当时每月的工资只有50多元，什么时候存起这么一笔救急的"巨款"呢?潘明继哪里知道，这是施增英一分一厘地从平时的开支中节约下来的，这次才解了潘明继的围。山里人淳朴、好客。潘明继夫妇每次回家探亲，左邻右舍，还有众多的亲戚，按照民俗，总是送来精美的点心，用一个古香古色的食盒装着，里面是可口的线面，上面还有荷包蛋等佳肴。线面象征长寿，荷包蛋象征团圆。这是敬意，也是美好的祝愿。城里人出身的施增英非常尊重乡亲们的一番美意，收下送来的东西，回赠一个红包，祝乡亲们吉祥如意。一个诗意：盎然的细节，表现了这位不寻常女性高尚的情操和雪一样的纯净无瑕之心。

施增英并不满足仅在家中做一个贤妻良母，她同样在事业上和丈夫齐头并进。她原来是护士长，工作兢兢业业，是一个好苗二产，于是被领导选送到高等学府深造，成了福州市第一医院针灸科精通业务的主治医生，还被选为福州市针灸学会的副会长，现任福州志苓医药研究所所长，里里外外皆要操持，潘明继从心里感激这个好妻子。

潘明继常对施增英说，我的成功有一半是你的功劳。长年累月，潘明继处在高度紧张的工作状态，超负荷的运转，要保证丈夫的身体健康，真不知耗去了她的多少心思。她成了家中最好的营养师，长期的实践，她总结出了一套很有特色的家庭营养膳食。她能根据丈夫的工作情况、季节变化安排花样，甚至按照中医寒、热、虚、实理论调整潘明继的饮食。这就是现在很时髦的食疗。如果出现脾胃虚寒，即选用温热补胃的羊肉线面、桂圆红枣汤等调节脾胃、增加营养；倘若发现丈夫干舌燥、大便秘结，就用滋阴清热、润肺祛燥的食品：如藕粉、绿豆汤、薏米、花生浆、雪梨膏等等。她连一碗普通的蛋奶，都做出了特殊的花样。每天子夜的一碗给潘明继吃的点心，数十年来，很少中断过，无论多么辛苦，她都是亲自动手，做到色、香、味及营养俱佳。正是因为这位好"总理"的悉心关照，潘明继才保持了健康的体魄，创造了那么多的人间奇迹。还是在沈阳工作的时候，那时候看上潘明继的姑娘不少。厂里的热心人也不断给他介绍女朋友。有一回，一些年轻人和潘明继聚在一起，为这些姑娘打分。当然，远在福州的施增英也在被打分之列。一轮饶有趣味的操作之后，打出来的分，结果是施增英最高，因为她各方面都是最优秀的。更有趣的是潘明继的父亲，粗通民间的麻衣相法，一见到施增英，就认为这是最理想的媳妇，因为面容慈祥，一脸的旺夫相。这些东西当然未必可信，但施增英没有让他们失望，这却是真实的事情。

潘明继有这么一个好妻子，是他的福分。他诙谐地对施增英说："我真的被你养娇了，吃水果不用自己剥皮，吃鱼不用自己去骨，吃蛏、吃蛤、吃虾不用自己去壳，着装不要自己操心，出差行李不要自己准备，家中大事、小事您全包了。真正成了饭来张、衣来伸手的资产阶级了。"人常说，好人自有好报，有这么一个好妻子，或许，是上苍对他最好的体贴和照顾吧!

走来了一支潘家军

苍茫的岁月如一条走不到头的路，渐行渐远的大路上，走来了一支潘家军～潘氏家族已经出了18个医生了。

当每年一次的义诊，在老家南安湖内村拉开架势的时候，几乎让所有的乡亲都感到惊奇的是，潘家怎么会出这么多拘白衣天使呢?当然是潘明继夫妇的影响和功劳。

中国人讲究亲情，因而，形成了世界上独特的传统：子承父业。如今，潘明继的儿子潘远志在香港行医，他是从福建医科大学毕业的医生。工作5年后又被派到中国中医研究院西学中班学习两年毕业，女儿潘云苓也是福建医科大学毕业，工作4年后又读福建中医学院西学中班二年，现任福州第一医院肿瘤科副主任医师。他们都是从大学里培养出来的正规医生，从小受到医生父母的耳提面命，长大后走父母的道路，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奇怪的是，那些在农村的侄儿侄女们，居然也4、个了得，穿上白大褂，成了可以担负起神圣的救死扶伤责任的医生，就使人不得不佩服潘明继夫妻培养人才的真工夫了。

无意而为之，却成大业，这是一条很耐人寻味的规律。

乡下人总是误把灯红酒绿的城市看作天堂。潘明继的侄儿侄女多，他们常常往潘明继家里跑。有时，潘明继家里正好需要找个人帮忙做点事情，他们就留下来了，开始是帮忙做点家务，并没有想到要学医的。城里的人家，窗明几净，实在是没有太多的事情可做，闲着没事，就看书。潘家的书都大多是医学的书，一看就有兴趣了，于是，跟在潘明继后面学习。最初，他们的要求并不高，只要回到乡村，能够当个赤脚医生就可以了。

潘明继夫妻培养出来的医生不少，下面介绍几位典型的例子。侄女潘爱清才念完初中，因家境困难，上不了高中就到潘明继家中帮忙，她是个心细的姑娘。做完家务就看书，而且循序渐进，从普通的基本知识学起，中专、大专，学起来有条不紊。看见潘明继偶有闲暇，也会提几个问题。时间一久，潘明继夫妻发现，这个侄女的确有学医的兴趣和天赋。他俩太忙，就把潘爱清交给儿子潘远志当徒弟。已经出道的潘远志还是第一次授命带弟子，一丝不苟，尽数把自己的本事教给她。

潘爱清在叔叔家学医的消息传到山村，轰动了。大家都等着她回来，看她的本事如何?真是时势造英雄，正好农村缺医少药，医疗制度也不健全。潘爱清有一次偶然回家，病人闻讯就找上门来了。不愧是经过潘明继夫妻及儿子手把手教出来的高徒，很快就把病人的病治好了，一时名声大震，很多病人都往她家里跑，把当地卫生院的生意都抢去了。聪明的院长只好实行"招安"政策，把潘爱清招进卫生院坐诊。潘明继一看时机成熟，就向院长建议，干脆把潘爱清招为正式员工，然后派她到福州第一医院培训，名正言顺地跟潘明继学习。这真是一步高招。卫生院的院长当然同意，潘爱清就这样成了一名正式的学员。

水到渠成。自有更为精彩的结尾。

潘明继像带研究生一样地教这个聪明而有出息的侄女。她在医院里处处受到热情的欢迎和支持。加上她自己好学，业务上进步很快。自学成才的她，后来参加确定医生资格的国家统一考试，该地区有100多人报名参加考试，只有4个人过关，潘爱清是其中的一个。她终于成为合格的医生，在故乡从医，很受农民欢迎。姐姐成功了。高中毕业的弟弟潘三川也走这样的道路。他走进了潘明继的家。这种专家个人带徒弟的办法，是我们古代医学的一个传统，它和经院式的现代教育相比的长处是：师承一门，言传身教，耳濡目染，和导师保持零距离，在较短的时间内，可以学到真本事。现代研究生的教学，在许多方面还不及它。但人们并非都可以得到这样的机会，因为名医太忙，一般都不大愿意这样带徒弟。

农村来的小伙子比他的姐姐更聪明、更好学。闽南的男孩子是不做家务的，他抢着替潘明继做家务，勤快、利索，又富有朝气。他沿着姐姐的道路走，有点轻车熟路的样子。经过了三年的苦学，在潘明继的教育下，以优异成绩通过国家正式考试成为一名正式的医生，并承担了石狮市祥芝医院分院的负责人及诊疗任务，成了当地受老百姓欢迎的医生。名医手下出高徒．此话颇有道理。并非所有的年轻人都可以培养成医生。这是一门特殊的职业，要有高尚的医德、精湛的医术，和许多讲究技艺的二争业一样，还要有个人的：天赋和爱好。

潘万瑞是潘明继大哥最小的儿子，大哥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在弟弟培养下成才，找个理由把他从小就过继给潘明继。说来有趣，当时的潘明继还没有结婚成家，正在和施增英谈恋爱。就接受了这么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宝贝。他的学医道路，可谓是跌宕起伏的一出戏。

潘明继的名声大，当时福建省委书记叶飞也常请潘明继看病。正是"文革。田期，学校停课了。中学生潘万瑞迷上了汽车，经常随着潘明继出诊，他不是跟去看病学医术，主要是想去坐小汽车，过把瘾。叶飞看他有趣，问他为什么不读书，他告诉省委书记，学校停课闹革命老师不上课，他没书念了。"你想干什么呢?"不乏好奇的叶飞突然问。"我想开汽车!"他大声地回答。大概是感谢潘明继经常替他看病的缘故吧，叶飞告诉秘书，你去安排一下，让这个调皮鬼去开汽车。

初中生潘万瑞幸运地得到省委书记的亲自举荐，很快成为福州运输总站的学徒，他如愿以偿，真的学起了开汽车，还领到了每月30元的工资。正当他可以一个人得意地开起汽车到处奔驰的时候，"文革"进入高潮，他的举荐人叶飞被揪出来了，吓得他撒腿就跑，生怕自己受牵连，也被别人揪出来，戴上那顶可怕的纸糊的即高帽游街。

潘万瑞老老实实地躲在家里做饭。当时，他们的家靠河边住，潘明继身体不好，这个养子就在河边种菜、养鸭子，还和比他小7岁的弟弟远志一起玩游戏。后来，风声过去了，他原来所在的单位开始招工，他连忙跑回原来的单位，好在人们还没有完全忘记他，让他又穿上工作服，后又分配到福州保温瓶厂继续培训。

名医的养子就这样成了潘家的一个驾驶员。潘万瑞整整开了6年车，南来北往，风餐露宿，也成熟多了。

潘家的医学渊源太深了。正在开汽车的潘万瑞灵感突发，他觉得还是像养父一样当医生好。1975年，大学里最后一批招收工农兵学员，他丢下方向盘，进了福建医科大学，就像当年突然钻进工人阶级队伍一样，成了医生。

现在，潘万瑞已是福州市第二医院内科主任医师、大内科行政主任。看来，人的兴趣也是可以改变的，关键是周围的环境氛围和有人扶持。

第二代的医生中，最有名气的是潘明继四哥的儿子潘敬新。他出生在1960年，那是一个全国大饥荒的年代。母亲是劳动妇女，生他时还在地里干活。他走进世界的渴望太急了，母亲感到肚子痛，拔腿就跑，才跑十几步，到了香蕉林，他就落地了。还好，是第四胎，母亲有经验，脱下一件衣服，连胎盘带婴儿一起抱回家。他的出生是奇迹，而走向学医的道路也与众不同。

还是学生时代，他就经常往潘明继家里跑，和远志成了很要好的哥儿俩。后来，远志成了下乡知识青年，在老家务农兼赤脚医生，他们整天都在一起。1977年，全国恢复高考，两个人都准备去报考福建医科大学。远志如愿以偿，以高分考进去了。他的分数略低了些，考进了福州大学冶金系。那时候，一个农民的孩子能考进大学，可以吃皇粮，就谢天谢地了。他太想当医生，居然主动放弃了上福州大学的机会，在潘明继家补习一年，准备再报考医科大孚。

有志者事竟成。第二年，他以高分考进了福建医科大学。在大学学习期间，就初露头角，成为班上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毕业时，留校、分配由他挑。他选择了离家最近的福建医科大学在泉州的第二附属医院。他感激叔婶的培养和支持，声言要把好闽南第一道门，老家的乡亲如果要看病。可以第一个去找他，以减轻潘明继的如牛重负。

他的医：术精湛，医德又好，提前晋升为主治医生．后来又提前晋升副主任医师、主任医师．38岁就成为福建省医务界技术拔尖人才之一，血液病学的学科带头人，39岁当上了人们羡慕的教授、硕士生导师。

医风传家，一脉相承，说来真要让人觉得惊讶不已。潘明继的孙子潘励成：45岁，因为从小就跟着爷爷，居然能分辨人体全身大体的解剖部位，认识几十种中药。由于经常看一本有关皮肤病的书，书中350多幅图谱，小家伙竟然会讲解100多幅。他还掌握了几种常见病的简单疗方法。他跟在爷爷后面，甚至学!会了熟练地给小白鼠做手术。在幼儿园时获福建省智力竞赛第二名，福州市演讲比赛第一名，2004年考入香港大学与医学相关的专业。走来一支不可小看的潘家军。风正一帆悬，我们时代的一道别有风味和情趣的好风景。

最高荣誉

潘明继著作等身，成就等身，因而，也荣誉等身。

他是福建省劳动模范，首批享受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的有突出贡献的专家，福建省优秀专家。在国际上，因为有三项科研成果居世界领先地位．他的名声也一样如日中天：1991年他被美国国际传记学会评为国际36位突出贡献专家之一。荣获《国际毕生学术成就金质塑像奖》；荣获新加坡共和国最高荣誉奖--鱼尾狮奖盘；获得英国皇家医学会会员证书......各种荣誉纷至沓来，大有应接不暇之感。不过，他最看重的，还是1994年由全国妇联和中央电视台联合颁发的"全国美好家庭"的荣誉称号。全国有三亿七千万个家庭，只选30家，平均一个省不到一家，能拥有此种殊荣，谈何容易!

"全国美好家庭"的评选程序公开而公正，竞争十分激烈。它由省妇联具体组织，不由个人申请，更不可能通过拉关系、走后门等手段巧取豪夺就可得到荣誉，而是由街道、居委会、单位层层筛选，再经过区妇联、市妇联、省妇联三层机构把关，最后才由全国妇联评比、审核批准。比沙里淘金还严格。

评上全国美好家庭，那是社会最高的赞许和信任，那是代表中国家庭的最美好的形象，那是代表一种崇高的精神、气质、品德，那是亿万个家庭真正的楷模。客观地说，这样的荣誉不是单纯靠评出来的。中国有句古话：有口皆碑。只有达到这样的境界，才有希望得到人们的普遍首肯和支持。

潘明继的家庭当之无愧。

这个家不仅温馨和睦，事业有成，而且，他们的一片爱心，早已超出了家庭的范畴，而给我们的社会增添了无比的靓丽。

那还是潘明继的侄儿潘敬新读大学一年级的事了。

一个很平常的周末，天上下着蒙蒙细雨。潘敬新从学校到叔叔家改善伙食，打了个牙祭之后，年轻人很高兴。吃完丰盛的晚餐，家里的其他人都出去了，只剩潘敬新一个人。窗外，万家灯火，静静地笼罩在一派烟雨之中，很像一幅油画。看不尽都市迷离的夜色。

有人敲门。

门一打开，一群人湿漉漉地站在门口。其中，有一个中年妇女，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看样子，是从乡下来的，他们来找潘明继看病。潘敬新一见来的人都不认识，便告诉他们，他的叔叔外出开会，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你们先找一个地方住下，明天再来看病吧!

城里人向来没有留客的习惯，况且又是陌生人。这是叔叔的家，按一般的常例，潘敬新如此处理，也没有大错。

过了一会儿，潘明继开完会回来了。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潘敬新连忙：向叔叔汇报刚才发生的事情。潘明继放下手提包，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立即拿出听诊器，就要冒雨出门去找他们。他想，来了那么多人，且有一个妇女手里抱着孩子，很可能是急病，孩二子的抵抗力弱，病情多变，一刻也不能耽搁。潘敬新告诉叔叔，是他叫他们去找旅馆的，还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呢?

性格温和的潘明继一听侄儿漫不经心的口气，顷刻生气了，他对着还不大懂事的年轻大学生，说道：

"人家从乡下进城来找医生，说不定还是第一次，人生地不熟，到哪里去找旅馆?天这么黑，雨又下得这么大，农村人到了省城，就像我们去广外国一样，什么都不懂。叫他们往哪里走?门都不让进，就把他们赶走了，我跟你的婶婶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应该请人家进屋，喝茶、躲雨，然后，指导人家怎么走，住哪个旅社，又近又省钱。"

一席话，使潘敬新如梦初醒，羞愧难当，知道自己错了。潘明继继续教育他：

"老家来人，不管认识不认识，都是奔着我们来的，要求不高，煮一碗面给人家吃，总是可以做得到的吧。"从农村走来的潘明继最理解农民求医的困难，他接着说道："万一遇到人家手头紧，就是给人家一点钱也是做得到的。我们都是农村出身的人，要体会农村人的艰难。"

潘敬新的眼泪快涌出来了，立即冒着大雨跑出去，他猜想这些人还没有走远，病重的孩子找不到医生看，他们哪里有心思找旅社。果然，真的在附近的一家店铺的屋檐下，发现了这批愁眉紧锁的乡下来的人。

他们都是来自潘明继老家的乡亲。

潘敬新喜出望外。告诉他们，他的叔叔回来了，并且一把抱起农民的孩子，领着乡亲们走进潘明继的家。

看到侄儿抱着孩子跑进门，潘明继的脸上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类似的故事，常有发生。天下掌握精湛技术的人不少，但像潘明继这样有一颗如此体贴别人之心的人，却是不多。全国美好家庭，它给人们最重要的印象是，可以让我们从中领略春风般的和煦，分享到太阳般的温暖。它是人们的一面镜子，又是家庭的一面旗帜。只有获得人心、民心的真心钦佩，才有可能戴上那朵鲜红的光荣花。

历年来的"全国美好家庭"称号，偏重于那种自强不息的残疾人家庭；或者是遭受重创后又自强自立的家庭；也有根据精神文明建设的情况，突出正确处理婆媳关系，几代人和睦相处的家庭典型，旨在弘扬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

1994年，全国特别重视知识分子的家庭建设，全国妇联要树立一个有成就的知识分子家庭的典型，作为学习提倡的榜样。条件一公布，潘明继的家庭就进入了人们的视野。

知识分子首先是要有成就。潘明继在医学方面的成就，尤其是在攻克癌症方面对人类健康做出的巨大贡献，已经足以证明，他站在世界医学的高峰上。虽然，他并非出自于医生世家，也没有留过洋，但他经过自己的艰苦奋斗，从一个普通农民家庭的儿子成为世界知名的医生。他的道路，是中国知识分子的典型，也是我们时代深刻变迁的缩影。

更重要的是他的家庭。人们常说，家庭是社会的细胞。潘明继家的这个细胞真是太丰富、太富有传奇色彩了。在潘明继夫妇的言传身教和精心的培养下，儿女一辈，兼及侄儿、侄螅、侄女、侄女婿，还有第三代人，个个成才，个个都堪称是好榜样，一个家族詈齐整整地冒出了18个医生。潘明继一家，除了女滑是新闻工尊者以外，其他都是医生。一群白衣天使，忠诚地履行着救死扶伤的天职。他们是人类生命的守护神，并以自己无私的奉献，谱写了无数动人的诗篇。

一个家就是一把照亮人生之旅的火炬。

潘明继带出的这支潘家军，勤勉敬业，精益求精。那是一个配合无比默契的团队，每人恪守其职。他们是平常的、普通的，似乎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更缺乏举手一呼，应者如云的非凡本领，但只要凶恶的病魔向人们袭来，他们就毫不迟疑地奔赴战地。于无声处听惊雷。他们给人们带来了健康、欢乐、幸福。人们或许銮定知道他们这个家庭每个成员的名字，却可以从自己每天愉。夹肇生活中，深深地感受到他们的存在，和平的日子，人们习惯于小家庭的温暖和亲人问的关爱，而潘明继的一家，却把这种深切的冢庭之爱，无声地绵延到自己的工作、生活的全部范匿之内，甚至绵延到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每年春节回乡义诊，坚持了46年，令等有几个46年?他们不为金钱，不为名利，只是完全出于自己翌?亲的一片无私的爱心，出于自己感受到的那么一种不可推卸曾责任。默默无闻地做出应有的贡献。这个家庭为我一门社会所做肇一切，是那么地自然、坦诚，没有丝毫的作秀之感。有人知道也詈无人知道也罢，只要是人们需要的，就尽全力去做，而且，越做越大，越做越好。他们的言行，已经幻为一种追求、理想、精神。有一首很受人们欢迎的歌这样呼唤："只要人人都献出那么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人问。"潘明继这家人为此做了几十年了，怎能不让人为之感动呢!

中国人是很讲究传统美德的。潘明继的这个家庭父子相敬，母女相亲，婆媳胜过母女，翁婿情同父子，姑嫂兄妹之间，更是情同手足。一个联系如此之大的家庭，从来没有闹过不愉快的事情，更没有一些大家庭的相互算计等丑恶、落后的负面。他们把我们民族最美好的传统道德发挥到了极致，而且自然地和面向世界的现代进程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潘远志夫妇到了香港发展，他带去潘家的美德和精湛的医术，也随时把世界最前沿的信息送回来。最传统的美德和最现代的观念，就那么完美地集中在这个家庭，怎能不让人羡慕呢!

第八章走向世界

外面的世界真精彩，走出去，走出去，走出华夏儿女的高风亮节，走出炎黄子孙的飒爽英姿......

第一次出国：68个公章的故事

这样的事情已经成为历史了。中国走向世界，世界走进中国，已经成了很自然的事情。提起这段旧事，并非是为了猎奇，更不是为了清账，其目的是让大踏步走向风云变幻全球的人们，百倍珍惜风和日丽的今天，百倍珍惜我们拥有的辉煌的未来。

1986年，改革开放的强劲春风，已经催开了中国的国门。中华大地，毕竟封闭太久了，人们的习惯、观念还没有真正的改变，对于出国出境，即使去香港，似乎还是很神秘的事情。时刻注视着国际医学发展动态和信息的潘明继，关注的目光悄然系着偶然出现的机遇。他知道，那是电石火花，稍纵即逝。

时机终于来了。

这一年，"第二届国际耳鼻喉科会议"在荷兰召开。大会发函给中国卫生部，请选派代表参加，卫生部为了方便，就到正在北京召开的全国中西医结合学术会议的论文汇编中选4篇推荐给国际会议，潘明继撰写的《扶正生津汤配合放射治疗150例鼻咽癌的疗效观察》是4篇中之一，卫生部把推荐信让作者带回到单位办理手续，要本单位同意盖章，连同卫生部推荐信才能寄到国际会议的筹等等。口翟王福州市第一医院院长是著名的外科专家钱本忠，他学这是为我院、我市、我省及国家争光的好事，当即同意出国。石量考景大，还涉及到经费问题，即向市：卫生局汇报，市卫生局立即警送省卫生厅，厅长一看，好事!福建能有代表参加国际会议，应学支持，并在报告中批示，同意潘明继的论文送到大会，选上了算公派出国，也就是费用由公家开支．第一关就被潘明继闯过了。对于自己的论文，潘明继心里是有数的。当时国际上对付鼻粤譬主要是用放射疗法。这种方法的长处，对鼻咽癌的杀伤力很强，但副作用也很大，病人经过放疗，分泌唾液的唾液腺破坏，唾液骤减还会引起各种放射性炎症，西医对此没有什么办法，也不大去饪蒽这些问题，只要把原病灶控制好就不管了。

．潘明继没有完全追随洋人的老路。他从1964年开始就运用烹要譬相结合的方法治疗鼻咽癌，采用了自己研制的扶正生津荡养护鼻咽部粘膜及唾液腺，提高机体免疫功能，效果非曹好。以1～50个中西医结合治疗的病例，和单纯放射疗法的病剜进行了科学对比，发现采用他的办法治疗，不仅病人的存活率高，存活5年以上的占了56·6％，10年以上的，占30．8％。而且：扁人的生存孕苎高。有这样详细的病例作为分析的论证，他相信自己论文的．．等待是一种快乐，因为希望就在远方招手；等待也是一种痛苎宴。为命运会和你开玩笑，刚露出一个笑脸，就渺无踪迹了。藩竺继像所有第一次出国的人们一样，既担心在花花绿绿的异国墨界迷路，又希望在国际讲台上一展风采。

天上落下一个彩球，会议通知终于寄来了。真的要走出国门：真的可以像他崇敬的华罗庚的誓言"我不出国留学，我要出国讲学"一样，他将在国际讲台上讲学了。几十年来遥远的～个梦。突然变成了现实，他怎能不为之激动呢!会议通知要求，8月25日到北京报到，26日到荷兰乌特勒支市报到，但有一个让潘明继头疼的要求，大会发言必须用英语。

到卫生部询问其他三位作者的情况，答复是论文落选。中国只有他一个人得到这样的殊荣。就是前面有万丈深渊、刀山火海也要冲，他豁出去了。

好在还有4个月的准备时间。

他请福州师专教英语的黄老师把他的论文翻译成英语，然后一句一句地教自己念。这真像是中国人所说的，七十岁学吹打，出洋相。潘明继大学是学俄语的，英语是中学时代学的，丢了几十年了，而且，当时学的是南安腔很浓的"南安英语"，他念出来的英语，连习惯闽南话的黄老师都听不懂，那些金发碧眼的老外听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只好从英语的26个字母开始学，说来真要让人笑话，潘明继利用业余时间整整苦练了90天，才把这篇论文顺畅地用英语读出来，虽说不上字正腔圆，但黄老师这一关通过了。

省立医院五官科的王东曦主任是潘明继的老师，原本7月份去希腊开会，他多次出国，熟门熟路，为了与潘明继同行，他通过申请，居然把去希腊会议的资格改为去参加荷兰的会议，与潘明继同时参加同一个会议，有人作伴了，潘明继为此高兴了好几天。

好事多磨。复杂、烦琐、痛苦的出国审批开始了。

最麻烦的是签证，王主任多次出国，他有一本"金护照"，办起手续来很方便，潘明继就不同了，一切必须从头开始。他没有想到，居然有那么多的关卡等待着他。

首先是向本单位申请，从有关科室转了一圈，还没有出大门，就盖了好几个印章。到市卫生局，又要在有关处室转一圈，盖上一批戳子。再上一重天，上到省卫生厅，手续更多。整个系统跑下来，几页纸已经盖满了红红的印章。每一个印章都像一双眼睛，无奈地看着他。

按照当时的规定，知识分子尤其是知名的专家出国，都要通过上一级的科委批准。真不巧，管印章的领导到北京开会去了，要等好几天才能回来，而潘明继出国的时间只剩下一星期了。没有办法，只好耐着性子等。除此以外，市外：办、省外办，还有公安部门。出国一次就像去西天取经，真的要经过九九八十一个难：关。这就是中国当时的国情。

不能生气，生气也没有用，只有老：老实实地一步一步走，不断地求人，赔上笑脸。潘明继想起了国粹太极拳，一招一式，阴阳变化莫测，硬是打出了世界水平，原来是有深厚的社会文化背景的呀!

盖了68个章，基本的手续才算是办完了。

最后落实出国经费，直到兑换出国用的美元，都不轻松。潘明继像久经沙场的老将，一一办妥，终于如期飞到了荷兰。

花卉之国的鲜花，五彩缤纷，看不尽的满园春色扑面来。他终于堂堂正正：也站在国际讲台上了。虽然，每一个代表的发言只有7分钟，但他的"扶正培本"治疗癌症理论和他配制的：陕正生津汤，却引起了许多代表的浓厚兴趣。务实的外国人，都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来自遥远东方的中国人。

或许，是为了弥补发言时间的限制，会议的东道主还为每一个代表安排了论文摘要展出的版面，由发言的代表站在皈面前面，随时回答人们提出的问题。潘明继的外语是临时背下来的，怎能对付老外的提问，正当他感到为难的时候，应德国的邀请前去参加协作研究的中国同济医科大学魏能润教授，以德国的名额出席了这个会议，帮了他．的大忙。面对着一批批前来询问的代表，魏教授从容不迫做翻译，帮助潘明继回答他们的提问。由于两种语言的交融，潘明继的版面前显得特别热闹，引起大会秘书处的注意。倘若要论现代化的设备，我们中国治疗鼻咽癌的水平是落后了一些，但我们中西医相结合的治疗道路和表现出来的效果，去是世界领先的。

特色就是标志，就是引人注目的方向、旗帜。人们注视着潘明继，人们注视着神奇的中国。

大会主席菲德门在做总结时说：此次大会有英、美、德及中国等24个国家204名代表参加，取得很大成绩。并且指出："特别是中国的中西医结合疗法，引起了与会代表的很大兴趣。话音刚落，一阵掌声突然响起来了，一种很少出现的感动在潘明继心中荡漾，祖国，远在东方的祖国，此刻，是如此地亲切。他第一次出国，也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当自己真正可以代表祖国，并赢得国际社会的认可和欢迎的时候，他便是最幸福的人。

更动人的戏剧还在后头。

外国人是很讲幽默的，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主席宣布：这次会议发起人之一的英国皇家医学会，将在204个代表中挑选11个优秀代表人会。大家回去以后，看看自己的文件袋里有没有两张表格，如果有，一只脚就算踩进英国皇家医学会的门槛了。主席的话刚讲完，整个会场顷刻活跃起来。因为，内行人都知道，参加了英国皇家医学会，就意味着可以到英联邦的国家讲学、科研、行医。在中国，获此殊荣者，寥寥无几。

回到住处，魏教授心急，第一个打开文件袋，让人眼睛一亮，里面有两张参加英国皇家学会的表格。

王主任不甘落后，文件袋里也有两张同样的表格。

潘明继的心一直往下沉。总共只有11个名额，中国人已经占了2个，看来是轮不到他了。

他哆哆嗦嗦地打开文件袋，希望有奇迹突然出现。果然不出所望，两张表格静静地、明确无误地出现在他的目光里。

他真想跳起来欢呼。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胸中如海潮奔涌的激动。

所有的郁金香都为他盛开了。花海无涯，直落天际。三个中国人，兴奋地把手握在一起。

潘明继满载盛誉归来，他向院领导做了汇报，为了鼓舞全院员工的士气，分享潘明继的喜悦，院里又安排潘明继给全院的员工侮了一次汇报演讲。群情高昂，掌声不断。那时节，国外的世界，让人眼花缭乱，心往神驰，听了潘明继精彩的演讲，人人就像到了一次外国一样高兴。

省里的各家新闻媒体闻风而动。《福建日报》等报社的记者蜂涌而至，潘明继一时成了新闻人物，向：来小心谨慎的他，反复和记者交代，报道会议的一些花絮可以，关二二他加入英国皇家医学会的事情，表格是送去了，但正式的人会通知还没有收到，此事暂且不提为好。

有着无冕之王美称的记者，哪管你那么多，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他们常用的看家本领。

事情真是太巧了。当时，英国首相撤切尔夫人将要访华，为了表示中英友谊，《福建日报》的头版头条报道撒切尔夫人访华的消息，又在同一版面的的突出位置上，用醒目的黑字标题，刊登了王东曦、潘明继成为英国皇家医!学会会员的消息。潘明继一看报纸，慌了。心想，如：秉英国有关方面没有批准呢?那不成了欺骗舆论、弄虚作假了么!岂不是授人以柄，没有实现的事，满世界乱吹，此等恶名，他如何承受得起?

无法申诉，也没有地方申诉，只好提心吊胆地等待、等待。等了两个月，终于等到英国皇家医学会寄来的一张通知：凡是填过表格的，都要前往英国答辩。潘明继一看，脑子都蒙了。

他那点临时突击起来的英语水平，可怜兮兮，老外怎能听得懂呢?再说，刚从国外回来，又要去英国，又不像是去自家的菜园子，哪有那么容易?乌云压顶，前途一片暗淡。

前去请教王主任，他很现实，决定不去答辩。到英联邦的国家去行医虽然很迷人，但自己能力所致，还是老老实实地在本单位干一辈子吧。

眼看到手的荣誉，难道就这样丢到水里去了么?天无绝人之路。

他和王主任商量，是否向英国有关方面申请，用书面答辩的方法完成这道工序。他们抱着一线希望，恳切地向英方解释不能去英国的原因。老外还是通情达理的，很快就寄来了提纲和表格。他们按照要求，一一做好，用挂号寄往英国。

青鸟一去，如石沉大海，渺无消息。

1987年元旦后的一天，榕城的玉兰花开了，满城飘香。潘明继的儿子潘远志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市第一医院的内科工作，他到图书馆看书，无意中在垃圾堆里发现，有一封上书潘明继收的英文信件，还没有打开。远志很惊讶，父亲的信件怎么会丢到垃圾堆里呢?打开一看，正是潘明继望眼欲穿的英国皇家医学会的会员证书。

当然不是有人故意破坏，而是图书馆的管理员不懂英文，以为是广告或是图书征订表，随手就扔到垃圾堆里了。

好人毕竟还是遇到了好运。

告别新加坡

又一次机遇向潘明继飞来。

1989年6月10日，潘明继应邀到新加坡讲学，他的妻子施增英也获准前行。一个月的行程，真是让潘明继大长见识。

新加坡华人多。居然还有潘氏宗祠。远在海外的潘家人，听说来了自已的宗亲，真是高兴极了。尤其是得知潘明继是国际知名的抗癌专家、英国皇家医学会的会员，更是自豪得很、骄傲得很，觉得自己也沾光了。

会亲是在新加坡郊区的潘氏宗祠进行的，那种骨肉团聚、亲如一家的情景，使潘明继依稀回到了久别的故乡。乡音依旧，乡情更是如血浓于：水，先是热情的问候，倾心地听取家乡情况的介绍，接着，便是义诊，那种热闹、拥挤的场面，比在家乡义诊更为火爆。按照新加坡的规定，没有该国的行医执照是不能；医的，但新加坡是英联邦国家，潘明继是英国皇家医学会的会员，因此不受此条例限制，可以在那里行医，而且是不收费的义诊，他：走到哪里，就义诊到哪里。他成了活跃在异国他乡的"白衣雷锋"。新加坡地方小，经济发达，但少有像潘明继这样的世界级名医。潘明继无偿给"本家"义诊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新加坡。前来一瞎潘明继风采并顺带看病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人潮如涌。潘明继夫妇住在堂嫂家，家居七楼，兴致勃勃的人们自动排起队，从七楼排到了底层。周围当地的诊所都没有生意了，他们急了，不了解内情，就以即非法行医的罪名向新加坡的卫生部告状，想赶走潘明继。于是，就发生了一个更为有趣的故事：

前来看病的队伍中，来了三个行踪诡秘的人，第一次，二男一女。男的是陪同来的，他们像其他前来求医的人们一样，不露一丝痕迹。那个女的神色疲惫、脸色苍白，十分消瘦，好不容易挤到潘明继的面前。潘明继一看她的模样，不等她开口，便说出了她的症状：全身乏力，没有胃口，睡眠很差，胸闷、心悸、情绪也不稳定，爱生闷气，女士一听，立刻泪流满面，告诉潘明继，她的病经过了许多次的检查，医生总是查不出毛病来，她的丈夫怀疑她是心理毛病，因此痛苦不堪。潘明继告诉她，不是心理上的毛病，是内脏下垂，可以治好的。给她开了药，她千恩万谢地走了。

第二天，那两个男的又陪一个病人来了，这次换了个男病人。潘明继的记忆力好，一看那两张熟悉的面孔，警惕起来，但不动声色。他看那个男病人，异常消瘦，眼白有点黄，便让他躺下检查。潘明继用手一摸，发现肝脏肿得很大，凹凸不平，对方没有讲话。他告诉前来陪同的那两个男人，病人患的是晚期肝癌，已经没有办法医治了。

两位"陪同"大惊失色，目瞪呆。原来，他们是新加坡卫生部派来的密探，他们简直不敢相信，潘明继不用仪器，只用一双手，居然有如此的神功。

两天以后，两个密探带来自己的身份证明，他们是新加坡卫生部的官员，并说，我们是接到群众举报，特地来了解的，通过几天来的现场考察，听到经过您诊治过病人的反映，看了有关您的事迹等资料，我们认为您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专家，不但医术高明、医德也很高尚，使我们很感动。说实话，新加坡医院这么大，还没有中西医结合的肿瘤科，我们都是炎皇子孙，如果您能留在新加坡工作，也是为人民服务呀!

图1,51981)年潘明继应新加坡医师公会邀请前往讲学。又给公众作癌

症防治知识的讲座。

从新加坡的官员13中，听到"炎黄子孙"四个字，潘明继真是很受感动。

新加坡有关部门给潘明继开出的条件非常优惠：全家移民，分配汽车、别墅，报酬就更不用说了，年收入比在中国高出几十倍。如果潘明继担心手续麻烦，可由政府出面，直接同中国有关卫生行政部门联系，让潘明继以国际专家的资格，定居新加坡。

潘明继一口回绝了。没有给对方任何回旋的余地。

他是一个农民的儿子，还是一个优秀的共产党员，是祖国和人民的培养才有今天这样的成就。长期形成的坚定的政治信仰和对祖国的无限忠诚，是任何物质诱惑都无法动摇的。

新加坡人当然无法理解他强烈的爱国情怀，还对他抱着一线希望。资本主辽国家同样也是求贤若渴，在他们的心目中，像潘明继这样的奇才千金难买。冈此，不惜工本，并尽最大的努力，想把潘明继留下米。

不得不佩服新加坡人搜集情报的惊人本领。他不知从什么渠道得到了消息，新加坡的乌节路别墅区，住着一个潘明继的本族人，名字叫潘受，此人还是潘明继的恩人和朋友，交往甚密。于是，请潘受出面．做潘明继的工作。世界上的人才争夺，是什么办法都会想出来的。

潘受就是潘国渠先生。他早年当过陈嘉庚的私人秘书。就是他，极力向陈嘉庚先生建议在南安县学区设立了奖毫圭金。改变了潘明继命运的陈嘉庚奖学金就是他促成的。后来，他定居新加坡，改名潘受，从事文学创作，书法造诣尤甚，在国际上颇有名气。

潘明继应邀在潘受家住了两天。双方都是老朋友了，因此，可以推心置腹地畅谈。潘受告诉潘明继，新加坡这些年经济发展能势头很不错，刚毕业的大学生月薪就有5000新币，合人民币多元。像潘明继这样的名医，月薪最少在1．2万新币以上，合人民币6万元以上。此时，潘明继的工资只有几百元，6万元，对他是个天文数字。

老朋友的话，句句在情在理。潘明继感慨不尽。

中国自改革开放以后，的确发展很快，但和发达国家的距离，还是很大。许多问题，积重难返，不是在短时期内就可以解决的，不尽如人意的事情还很多。他想起自己的遭遇，心中也有说不尽的苦楚。一走了之，换个环境，对他和他的家庭，当然会带来许多好处。新加坡是个城市国家，风景如画，气候又好，吃了大半辈子的苦了，到这里享点清福，也不为过。他想来想去，觉得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祖国。他太爱自己的国家了，那是相依为命的舔犊之情，那是小草对大地的深深的依恋，那是苍鹰对蓝天的由衷向往。祖国虽然还比较穷，但那是自己的，新加坡虽然比较富裕，但那是异国他乡。无法割舍的故土情结，是潘明继这一代人的人生之本。新加坡需要他，自己的祖国更需要他。静下心来一想，他似乎看到一张张翘首盼望医治的无数病人的脸庞。

不能走，不能走，祖国需要他，他更需要祖国。

不能走，不能走，故土的病人需要他，他同样需要故土的病人。当年，共产主义战士白求恩都可以放弃优越的生活条件到中国来，而自己为什么不能尽一个赤子之心，踏踏实实地做一些有益的事情呢?

人生的物质享受是有限的，而人生的精神追求却是无限的。生活在自己的祖国，就像两脚踏在坚实的大地上一样，自信而坦然，扎实而幸福。人生有许多不幸，而失去祖国，很可能是最大的不幸!

他更加坚定地走自己的道路。

当然，对于潘受先生的一番好意，潘明继还是心存感激，他不好意思让老朋友下不了台，就婉转地推托，自己的英语基础不好，在新加坡很难和病人沟通。潘受是机敏过人的人，立即说道，新加坡绝大多数是华人，你以后可以在华人社区工作。

老实的潘明继只好说实话。他告诉老朋友，他的根在中国。他在祖国已经建立了很好的基础，他创造的中西医相结合治疗癌症的道路，越走越宽广。此外，中国人口多，癌症发病的机率高，他可以更好地发挥自己的作用。为公为私，他还是回到祖国为好。识大体的潘受先生也被他淳朴的爱国情操感动了。

潘明继：起妇和前来机场送行的两百多位亲友依依惜别。

访美奇遇

潘明继的名声在国际上越来越响，连自命不凡的美国人也向潘明继颌首含笑了。1991年，美国美东医师公会发哭邀请，请潘明继到美国讲学。

世界上四处称霸的老大帝国，向潘明继开启了大门。

有着山姆大叔之称的美国人向来直爽，而且只是按自己的思维方式去处：哩问题，他们给潘明继开出的条件颇为有趣：不可以带夫人，因为带夫人会被美国的移民局怀疑有移民倾向，签证比较困难；讲学一般只能采用小会场的形式，每堂课的酬金事先要定下来，按双方协议办；最后一个条件，中国人听了会觉得太奇怪了，如果潘明继想扩大中西医相结合的治疗方法在美国的影响，要开大型报告会，不仅不能拿报酬，而且要负担大会的费用，甚至要负责听课人的点心费、饮料费等等。原因是：时间就是金钱，听课人是你请来的。西方人的思维和东方人的思维方式差异较大，他们往往过分考虑经济效益，而不是社会效益，更不去管什么政治效益，所以会闹出许多我们觉得很奇怪的事情。

一身正气的潘明继，怎能轻易放弃向美国人宣传中国传统医学的机会。他经过争取，还是取得了在美国召开两场：大型报告会的合约。他想，去美国和去新加坡是不一样的，那里英才荟萃，世界级的专家如云，才是真正的国际讲坛，应当好好地展示一回中国医生的风采。

真正到了美国，才发现和自己原来的想像完全相反。

美国人的小型讲座，最多有四五十个人，经常是十几个人，甚至才几个人。冷冷清清，实在让讲课的人提不起精神。而美国人却不这样认为，他们主张来听讲的人，越少越好，与其让上万个门外汉来凑热闹，不如让一个行家受益。他们不喜欢轰轰烈烈，更对虚张声势毫无兴趣。潘明继渐渐也看出其中的门道来了，因此，无论来听讲的人有多少，他都一丝不苟地向学员详细介绍有关中医及中西医结合知识及他的研究成果。

来自古老而神秘的中国医学界的春风，终于激起一片迷人的涟漪。

著名的美国爱因斯坦医学院盛情邀请潘明继给学生们讲课。草地、鲜花、绿树，楼房如画，静静地沐浴在浓荫里。一脚踏进爱因斯坦医学院，就给人无比轻松舒适的感觉。潘明继在该院他作了两场大型的学术讲座。后来转到美东医师公会给开业医生讲课，学生不多，大约有四十几个人，潘明继就着重讲些理论，东西方文化差异太大，学生听起来吃力，潘明继也讲得口干舌燥，很是辛苦。一讲便是十多天。这种有点尴尬的局面，突然被打破了。

这天，潘明继忽然听到学生中有BB机的响声，一个中年男子很有礼貌地站了起来，向潘明继报告说，自己是开业的医生，有病人找他，想出去一下，潘明继同意了。那人拔腿就走，又忽地停住了脚步，说道，不知能不能请老师指点一下，他对这个病人没有什么好办法。

机会来了。

原来，病人患的是偏头痛，发作起来脑袋几乎要爆炸了，治了几年都没有效果。潘明继听了，浅浅一笑，常见的偏头痛，有何难哉?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便在黑板上开出了一付中药药方。

美国人如获至宝，立即来了精神，个个立即抄录下来，仿佛得到了真经。

过了五天，这个中年男子又来听课了，并且拿了100美元酬谓|潘明继，他感激地告诉潘明继，他开的药方真灵验，几乎是药到病除。100元是病人的诊费，200元是他给潘明继的酬劳。这个有趣的小插曲在学生中引起了轰动效应。潘明继把钱还给那个中年男子，说此钱是不好意思收的。开朗的美国人个个都说直当收下，潘明继只好把钱收下。于是，师生关系大变，讲课的内容也由讲理论改为对症下药开药方了。

美国人对中医了解得太浅了，有点像我们中国的乡下农民谈论纽约，只知其大，而毫不知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名堂。有些土生土长的美国医生，尽管是华裔，因没有系统学习中医，离一个真正中医的要求，还差很远，对这样的学生，讲深奥的中医理论，收效甚微，而讲实用的对症开药方，效果就不一样了。

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实践第一，看来在国也同样如此。

学风大变。课堂上的气氛也大变。学生们根据常实践中经常遇到的顽症，向潘明继提出疑难，潘明继当场解答，当场开药方。学员回去，现买现卖，很是见效。这次讲学以皆大欢喜结束。

潘明继遇到了许多的福建老乡，他们在美国打工，条件异常艰苦，不少人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很难想像，在如此发达拘美国，却过着非人的生活。美国并不是所有中国人的天堂。他亲自去看了一位生病在家的亭江老乡。

开始，这位老乡的室友不让他去，说是很脏，不堪入目。潘明继为了要亲自检查病人，执意要去，老乡的室友只好带潘明继到病人的住处。

抬头一看，潘明继被眼前的真实情况吓住了。

这位老乡的住处在一座高楼的第十三层，进了一个30多平方米的单问房，迎面扑来的是一股污秽气，房内四张架二严床，分别排在四个靠墙的位置，每张架子床有4层，靠门的这张只三层，每层宽1．2米，长2米，可睡一人，15层架子床等于15个铺位，每二人一个铺位，容纳30个人睡觉，上白天班的睡晚上，做夜班的睡白天。30人住的集体宿舍，也就是他们在美国唯一与大陆通讯的地址，因工作劳累，床铺共有，一对一打铁式睡觉，由于利用率高，没有时间及空间可做卫生，被褥脏兮兮的乱成一团，更恶心的是，由于人多又乱，蹲位卫生间下水道堵塞没有人管，屙进去的粪便堆积得像座小山，奇臭难闻。病人卷缩在底铺呻吟，经检查，确诊是急性阑尾炎，很快就要穿孔。潘明继拿了随身带的抗生素要送给病人服，因煤气灶坏了，也无开水下药。劝病人马上住院手术，在同室老乡帮助下，住进纽约公立高里云医院。以后情况如何，因失去联络，不得而知。

上面的一幕给潘明继感触很深，真如有部电视剧说的那样，如果要去天堂，那就去美国；如果要去地狱，那也去美国。

天堂和地狱共存，这就是美国。

美国人开口闭口就讲人权，有一件他亲身经历的事情，却是深深地印记在他的脑海里。

这也是一位亭江老乡，遭遇更是悲惨。

他来美国已经多年了，手上有点钱，病了就住进了医院。谁料到，住了两个星期医院，花了好几万美元，人已经被折腾得奄奄一息了，但得的是什么病也没有查出来。他们见来了老乡潘明继，且是名医，就想请潘明继看看，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美国的医疗制度很严格，外籍医生是绝对不准行医的，即使像潘明继这样的英国皇家医学会会员，也只能以病人家属的身份去探望。

到了医院，潘明继一看病人的模样，就判断出是得晚期肝癌，黄疸都冒出来了，肿大的癌块把腹壁顶得很高。病人告诉潘明继，进医院之前，他的肝就肿了，现在肿得更大了。如此明显的症状，在高科技如此发达的美国，怎么不能确诊呢?

潘明继看了病人的检查报告单复印件，CT、B超都做了，甲胎蛋白3000多，凭以上几项检查，就足够诊断为肝癌而进行治疗了。这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标榜文明的美国，也存在着故意延长病人的住院时问骗取病人钱财的现象吗?他百思不得其解。细细询问，原来美国的医疗保险有一个规定，为了防止有人诈骗保险金，对于疑难病症，必须找到确实的证据，保险方面才肯支付医疗费用。因这位病人在做肝穿刺病理检查时，没有找到癌细胞，因此不能确诊，医院也不给具体治疗。

潘明继急了。人都快被弄死了，肝癌的各种证据确凿，为什么非要找到癌细胞才算数，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医生和医院，如此无视病人的生命，连最基本的医德也没有了。

他请来一个精通英语的老同学当翻译，代表病人家属和医院理论。今天，他就要代表中国人，向美国医生讨教、讨教。

美国人极其傲慢。这是一所在纽约颇有声望的私立医院，医生根本没有把潘明继放在眼里。

潘明继通过翻译告诉美国的主治医生，病人得的：是晚期肝癌，已经无望治愈，应当尽量减轻病人的痛苦。

美国医生用冷眼瞟了潘明继一眼，脸上毫无表情，轻易不会激动的潘明继气得两手发抖。

翻译告诉美国医生，眼前这个人是世界有名的中虱医生，英国皇家医学会的会员。美国医生实在是太出格了，嘴里咕哝了一声，潘明继听出来了，那分明是在骂人。美国人疏忽了，他是懂得一点英语的。

他请老同学翻译，老同学不敢翻译，再三询问，才告诉他，美国人说："中国人懂个屁!"

黄河在怒吼!烈火在熊熊燃烧!

潘明继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和这位无法无天美国主治医生理论。他义正词严地告诉这个美国佬，他代表病人家属，要去告你们!

当翻译的老同学见潘明继上了牛脾气，有点紧张，生怕出什么事，因为这里毕竟是美国人的土地。

潘明继怒不可遏，惊动了医院的院长，欺软怕硬的美国医生看到潘明继那种要拼命的样子，也老实了些。他如实地向院长报告情况。说他穿刺找不到癌细胞，他已经尽力了，极力为自己推脱责任。

潘明继据理力争，明白地说，是你们穿刺不得法，我可以当场穿刺给你们看，如果找不到癌细胞，算我没本事，甘愿让你们耻笑。美国人还是改变不了唯我唯大、老子天下第一的傲慢态度，他告诉潘明继，这是美国医院，就算你是中国医生，也没有资格在这里诊治病人。

潘明继寸步不让，你们的技术有问题，又不肯接受忠告，如此草菅人命，该负何种法律责任。

其实，美国医生也已意识到太强调要找到癌细胞的病理诊断，忽视其他过硬的检查项目理亏，他们很怕家属据理力争，也怕被告上法庭，为缓解目前的矛盾，也想出出这位强硬中国医生的洋相，院方最后作出破天荒的妥协，如果病人愿意，就请潘明继在院方的监督下，做一次肝穿刺。

病人立即同意，他吃的苦头太大了，花的冤枉钱也太多，他不愿意再这样拖下去了。

做好了签字画押的手续，潘明继穿上了白大褂，戴起了口罩，从容不迫地开始做肝穿活检手术。

美国人一脸的不屑，用讥讽的目光看着潘明继，等待着看潘明继的笑话。

此事对于潘明继，可谓是小菜一碟。病人很瘦，潘明继沉着地选择腹部被肝癌占据，而鼓起的突出部距腹壁不到1公分的肿块，拿起一根8号的针头，在打麻药的同时没有换针就进行穿刺，病人还没有感觉，穿刺的手术就做完了。

两根只有头发丝般大的癌组织，经过病理检查，原发性肝细胞癌清清楚楚地展示在人们面前。前后只有1个多小时，医院里的情况大变。在场的全体美国医生不得不承认中国医生有真本事。潘明继为中国人又一次地赢得了尊严。

美国人犯错误快，承认错误也快。

院长立即解释、道歉，并要请潘明继吃饭，他婉言谢绝了。

1993年潘明继夫妻应邀赴泰国曼谷参加第11届亚太地区肿瘤会议

登上联合国讲台2004年是潘明继经历的极不寻常的一年。一张由联合国国际交流合作与协调委员会秘书长珍安妮·温切斯特签署的邀请信，飞越太平洋，落到了潘明继的案头上。他荣幸地被应邀出席联合国第十二届可持续发展国际首脑峰会"绿色中医论坛"，会期是2004年4月27日至5月8日，地点在美国纽约的联合国总部文化礼堂。

中医走进联合国，本身就是划时代且很有诗意的事情。东方古老的长城终于和西方的摩天大楼亲切握手了。

这是由联合国总部第十二届可持续发展国际首脑峰会组委会和联合国国际交流合作与协调委员会主办，由全球生态恢复与发展基金会美国总会和欧美同学基金会承办的规格最高的国际论坛。富有远见的会议组织者，以世界紧迫的"可持续发展政策落实与实施"为主题，向联合国和全世界展现二千多年中华医药瑰宝。会议的重点将研讨中医药在绿色环保领域内对地球、对人类的特殊贡献。

"绿色中医论坛"向全世界提出一个很有号召力的会议宗旨："让世界熟悉中医药，让中医药走向世界。"

中医经过几千年的发展，已经形成沉雄博大的医学宝库。当西方现代医学如潮水般涌人中国，中医被无情地冷落、甚至被淹没了。拭去厚厚的岁月灰尘，人们终于发现了它无以伦比的价值。古老是可以重新焕发青春的，老树新枝，同样是一幅迷人的风景。

古老也是可以和现代嫁接的，这次会议的主题很是发人深省：生态与发展、环保与绿色、机遇与挑战、合作与交流。

中国的中医一旦插上现代科技神奇的双翅，必将翱翔于全球高远的长空，为人类的健康做出应有杰出的贡献。占世界四分之一人口的中国，理应在国际上展现自己独特的风采。

善于吸收外国经验的日本人，曾经受过中医的深刻影响，宠要中医1000多年，然而，随着西医的兴起，他们抛弃了堪称中华瑰刍的中医达一个多世纪。到了2004年，他们终于为中医药"平反"手"恢复名誉"，实现了与历史的"第二次握手"。日本文部科学省关重宣布：《中医学概论》规定列人全国80所专业或综合性大学医乌部的必修课程，在2006年起作为日本医生临床考试内容之一2008年开始纳入日本医生资格考试的试题范围。20多万的日才当代医生，必须以掌握中医作为他们从医的不可缺少的条件。日本政府的历史性选择，是一个可喜的信号。

潘明继又一次来到美国，他站在联合国大楼前的广场上。障同他一起前来开会的还有他的儿子潘远志。踏上这片世界上政要出没的土地，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伟人毛泽东脍炙人口的《沁园春·雪》一词中豪放的诗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心中的豪情油彝而生。

100多面联合国会员国的国旗在广场的一侧高高飘扬。抬罗一看，如林的旗帜中，五星红旗，我们的国旗，撒满了金色阳光，匍稀在向来自祖国的亲人问好。一曲曲声震寰宇的凯歌在胸中涝荡，一首首令人回肠荡气的诗篇在脑海里闪现。人生能够走上瑶合国讲坛，代表祖国和人民，向全世界报告中国人的智慧和贡献所有的劳累、辛苦、委屈甚至痛苦似乎都烟消云散了。这里的多空，同样很蓝、很蓝，这里的太阳，同样很亮、很亮。一座座矗立芝天的大厦，或色彩明丽如中国的泼墨山水画，一腔豪情从天落，牵不尽的流清云影腹中生。或风格凝重似顶天立地的群雕，守望湖四海的千山万水，守望纸醉金迷的满目繁华。纽约这座国际歹都市的瑰丽异彩，不知吸引了全世界多少人惊叹的目光。

《欧洲时报》以显著的位置，介绍出席这次会议的中国专家他们是这样介绍潘明继的头衔的："中国抗癌协会传统医学肿瘤专业委员会秘书长，在全国率先提出扶正培本治癌理论。"人类与癌症的殊死搏斗，就像延续了几千年的战争，千千万万的人为此付出了昂贵的生命代价。目前，这场战争依然没有结束，而且有越演越烈之势。走进文明世纪的人类，经过了两次世界大战的沉重浩劫，头脑清醒多了，对制造了无数灾难的战争深恶痛绝。就在联合国总部的广场上，竖立着一尊"枪管打结"的著名雕塑，一支巨大的左轮手枪，笔直的枪管被扭成了一个结，这一精美绝妙的艺术构思，充分地表现了爱好和平的人民善良而美好的愿望。世界总是不平静，世界大战虽然已经停息半个多世纪了，但局部战争始终没有停止过。不少地区，遭受战争灾难的人们依然在痛苦地呻吟。比人类自相残杀的战争更为恐怖的癌症，更是每天都在全世界的范围内重演。

潘明继应邀在会议上作了《中西医结合在肿瘤防治研究中的优势》的学术报告。200多位世界知名专家屏声静息，聆听这位久负盛名的抗癌圣斗士的演讲。人类抗癌的事业任重而道远，前途光明，却是荆棘丛生。潘明继开辟的是一条扎根现实走向未来的新路。一个从中国最偏僻的山村中走出的农民儿子，用几乎毕生的精力开拓出来的征途，系着世界几十亿人们的健康，这一事业是何等的壮阔，何等的让人心驰神往!没有华丽的词藻，也不必故弄玄虚，潘明继只是把自己的真知灼见，用最简洁、最流畅的语言，公之于全世界。

每人的发言只有7分钟。为了这7分钟，潘明继整整奋斗了半个多世纪。从少年时初识那个标明人体穴位的神秘小铜人开始，他对中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到今天走上庄严神圣的联合国讲坛，他走过的道路，不由让人想起中国唐代诗人玄宝的诗："关河无尽处，风雪有行人。"他是个医生，以拯救生命为天职；他又是一个学者，以探索真理为己任。他是个不断的开拓者，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硬是在横绝险恶之处，开辟出一条让人们可以战胜癌症的坦途。他是个孜孜以求的严肃的科学工作者，不图虚名，不计名利，更无暇计较自己的得失，为人类在艰苦卓绝抗癌领域，探索出一片阳光普照的天地。

被他从死亡的深渊中，从阴阳交接的地狱门口挽救出来的人们了解他，感谢他。在他们的心目中，潘明继是无愧的白衣天使。用中国老百姓朴素的话来说，是救命菩萨。

亲眼看过他工作的人们，和他一起共事的人们了解他，感念他一丝不苟的敬业的精神。在他们的目光里，潘明继是燃烧的蜡烛，燃尽自己，照亮别人，也照亮自己走过的道路。

南安山里的乡亲，故乡的山山水水，对他太熟悉了。熟悉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个富有个性的细节。在他们的心田里，潘明继是贴心的亲人，可以共患难、同安乐，甚至可以以命相许。

可以走进别人信任、爱戴、尊敬目光中的人是幸福的。因为，他生活在人们的关爱和期盼里。他永远都不会孤独。用人心编织起来的世界，春色无边，锦绣无涯。

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有道是：人生百年，转瞬即逝。但通过他的辛勤劳作和创造，能够使他人的生命得到延续，使他人的健康得到应有的保障，使他人的思想、精神得到陶冶启迪，为人类留下永恒的财富，他就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对人类有杰出贡献的人。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联合国国际交流与协调委员会秘书长珍安妮．温切斯特，郑重地代表联合国国际交流协调委员会和保护地球及经济发展委员会，给潘明继颁发了证书，上面用烫金的字写着：

潘明继教授：

为表彰您为环境保护取得的重大成就，为人类的健康做出的杰出贡献，特颁发证书。

联合国第十二届国际交流与协调委员会秘书长

珍安妮．温切斯特

2004年4月14-4月30日

联合国国际交流协调委员会千姜围保护地球及经济发展委员会。

一一温文尔雅的珍安妮．温切斯特，气质高贵如一只仙鹤，她因下

肢瘫痪，坐在轮椅上，亲自在联合国总部的文化礼堂为潘明继授予这一殊荣。200多个代表热烈鼓掌，众星拱月，醉人的掌声，回荡在豪华的殿堂里。

潘明继笑了。异国云淡风轻，故园却是百花盛开。

一个平凡的身影

大美无言......

福州市第一医院位于繁华的闹市区，沿着临街的大门走进去，一棵百年的榕树，郁郁葱葱，华盖如云。浓荫遮蔽处，便是门诊及病房大楼。白天，前来就诊的病人多，熙熙攘攘。佩服穿梭不止的白衣天使们，他们飘然若云，来去无声，为社会、也为到这里求医的人们，默默地奉献着自己的光和热。

按中国的说法，潘明继已经是古稀之年了，但看去，没有老相，还很像是一个中年人。他满头青丝伴有一点花白，背不驼、眼不花，走起路来矫捷有力，或许，是长期当医生养成的职业习惯，脚步很轻。毕竟年事高了，细看，几个隐隐约约的老人斑已经无声地爬上了脸庞。平时，他不戴眼镜，目光温和、亲切，平易近人。他的名声饮誉天下，就像许多学富五车的智者一样，却是一个十分平凡的人。

伟大出于平凡，这是哲学家经常挂在上的一句话，实际的生活同样如此。半桶水晃荡，而深邃的潭水，一眼看去，水波不兴。他当然不是故意装出深沉的样子，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质朴，毫无傲慢的名人派头。

年轻时，他一定是长得很帅的，身材好，憨厚中不乏秀气，坦诚中又蕴涵智慧。岁月无痕是作家的美言，实际上，那飘逝的日子全部都化为了你的生命之旅，化为你的阅历、经验、气质、精神。树有年轮，人的年轮写在你的脸上、目光里，还有你的一言一行中。人是世界上最美、最丰富、最耐看的行动着的风景。有句很有哲理的话：大美无言。用来形容潘明继，是最恰当不过了。

每星期一、五上午，他在门诊室看病，其他时间下病房、会诊、科研、教学、开会等等，他总是那么忙，找他的人太多了。名人不好当，名医更是不好当。他们是社会公众人物，自己好像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要由别人来支配他的生活，是有幸?还是不幸?实在有点弄不大清楚。潘明继的时间连着许多鲜活的生命。他很爱说一句话："别人把生命都交给了我，我怎敢怠慢?"君子重信义，或许，正因为这一点，他一直无法从极其繁忙的工作中解脱出来。

他就住在医院后面的员工宿舍，走进他的家，最让人感到舒适的，就是干净、整洁。潘明继尽管很忙，但很讲究条理。家中井然有序，纹丝不乱。无数的病例资料，论文手稿，家庭照片、奖章、奖牌以及收集的各种纪念品，全部井井有条。他的家庭相册，录像资料，按年、月、日分类，十分有序地放置在柜子里，就像他的科研论文一样，一是一，二是二，绝没有含糊之处。他的书房里，书籍、资料、获奖证书很多，一张特制的大办公桌上，文案如拭，纤尘不染。他把无数的艰辛留在了这里，也把无数的喜悦和成功留在了这里。家中的电话特别多，绝大多数是病人或前来求医的人们打来的。难道，他的家庭电话是向社会公开的么?否则，怎么这么多人知道他的家庭电话。上门求医的人们似乎毫不考虑他的健康和生活习惯，一天到晚都有。早上才六点钟，就有人敲门，晚上10点过后，也有人找他看病。是病人太急?还是熟悉了他的好脾气?他和夫人施增英，大概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从来不会因此而皱眉头。有时候，病人太多，就静静地围坐在他的客厅里。他的手，温嫩而细腻，已有黑色的老斑浮上了手背。这双看去很平常的手，挽救过多少生命，拯救过多少苦难，无人去统计。当你不幸身陷绝境的时候，那是最灿烂的希望的阳光；当你被病魔纠缠，痛苦不堪的时候，那是延伸到你面前的最美丽的彩虹；当你终于恢复了健康，走出了医院，潘明继一定会首先伸出他的手，向你表示祝贺。他的手始终都是温暖的。温暖人心，也悄然温暖我们这个世界。

潘明继很爱孩子，早已做了爷爷和外公。家中有许多他和孩子们在一起的照片，每一张照片上的人物，都笑得特别灿烂。照片上的潘明继，是那么慈祥、幸福、满足。儿孙个个争气，让他享尽天伦之乐，或许，是上苍对他的特别赏赐。好人好报，中国人最朴素的祝愿，在这个平凡的家庭里，得到最好的证明。

施增英是家里的"总理"，又是最好的营养师，潘明继就免除了上街买菜等琐务。他是家中权威的美食家，色、香、味的品评且不说，最厉害的一着，是三句话不离本行，他可以自然地从扶正培本的角度，去分析一天的饮食。鳗鱼味道鲜美，没有鱼鳞，不少人误以为胆固醇高而不敢吃。潘明继照吃不误，并劝客人吃。胆固醇是什么?潘明继从医学的角度分析，用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它就像人体内的汽油，没有汽油车子就开不动，人体内没有胆固醇就没有动力了。通晓中西医的专家，有一套与众不同的食谱，如果，他有闲暇，写一本最新的现代化家用食谱，在我们这个越来越世俗的社会，一定可以畅销。

他没有小轿车，而施增英是一个研究所的所长，却有一部小轿车。开车的是叶鸿，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勤劳、机灵、服务精神好，和他们亲如一家。汽车要上高速公路前，潘明继必定拿出自己配制的饮料，递给司机喝。那是泡了五个小时的洋参、／＼百光，清香而微有甘苦。体贴他人，是潘明继很有人缘的奥秘。

他走着，跟着他的是一个很平凡的身影，从南安的乡间，走过了世界上的许多国家，走上了联合国讲坛，走出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的潇洒和豪迈。

他走着，跟着他的是许多希冀、尊敬的目光，从春走到冬，走过了太多的风风雨雨，终于走向了辉煌，走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炎黄子孙最高的生命境界。

2004年7月27日

潘明继教授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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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高度--著名抗癌专家潘明继教授大学教授发现抗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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