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姑娘”变身“女侦查员”
“文革”期间,除了几个样板戏之外,全国观众很难有机会看到更多的国产优秀故事片,在这其中,只有4部影片可以得到在一些部队和单位播放的机会,并被形象地称为“三战一秘”。
对于“三战”,观众朋友们可能很清楚,就是《地雷战》、《地道战》和《南征北战》,那么“一秘”又是什么呢?著名演员田华为大家揭晓了答案,所谓“一秘”就是电影《秘密图纸》。
说到这部电影的女主角人选问题,田华透露,最初导演心目中的人选并不是自己。那个时候,田华已经调入八一电影制片厂,陆续主演了《白毛女》、《花好月圆》等影片,她在这些影片中扮演的角色大多是纯朴的农村姑娘、女工,面对女侦查员的角色,很多人都认为,田华自身的气质并不合适。
首先,女侦查员的反应要快,眼神要犀利,最好像刀子一样能穿透人心,可是再看看田华的眼神,导演摇着头感慨地说:“她的眼神太善良了,一点儿都不像侦查员。”
于是,另外一位女演员穿起了公安人员的制服,当上了《秘密图纸》里的女侦查员石云。可惜,样片拍摄完成后,有关领导在审片时提出:“这是女侦查员还是女特务啊?”
原来,那位女演员外型非常漂亮,却偏偏缺了女侦查员身上的一股正气。在当时的观众们看来,银幕上的女性如果太漂亮,就肯定是女特务。就算一出场的时候是所谓“好人”,也不过充其量是潜伏在我们内部的“敌人”。如果选择这样的演员诠释石云这个角色,恐怕会给观众一些错觉,不利于影片故事的铺陈。
这时,有人提出:“八一电影制片厂不是有演员剧团吗?咱们有的是演员啊?那个田华不就挺合适的吗?”就这样,田华从“农村姑娘”走上了“工作岗位”,摇身一变,成了睿智、犀利、机敏的女侦查员。
女侦查员的经典形象
要想演好石云,光有演技不行,外貌还要尽量与角色贴近,于是,摄制组的化妆师还特意为田华打造了侦查员的造型。
回顾起以前拍的电影,田华饰演的角色大多在银幕上“受尽迫害”,穿着破衣烂衫,头发弄得乱蓬蓬的,脸上还要抹一把“锅灰”;不过这次拍《秘密图纸》就不一样了,化妆师特意把田华的头发吹得纹丝不乱,还刷上了睫毛膏,让田华的眼睛变得“会说话”,而且“说”的都是睿智、知性、犀利的内容。
造型完毕。剧组还特意为田华拍了一张工作照作参考。照片上,田华眉头微蹙,怒目而视,极具侦查员的风范,后来在八一电影制片厂的摄影展览上,这张照片还获过奖,田华女侦查员的形象有多么深入人心,由此可见一斑。
掐指算算,无论是《秘密图纸》还是其他影片,印象中田华似乎从来没有演过“反派”,难道她总是这么“一身正气”吗?田华笑了笑说:“当然不是了,我也曾经演过反面人物呢,而且演得比那些电影里的正面角色都早。”
上世纪40年代,刚刚参军的田华只有12岁光景,虽然来到文工团成为一名演员,却还没学会基本的演出技能。跳舞?不会。演戏?普通话说不好,也不行。于是组织上只能给她安排了一个不用说话的角色--话剧里的汪精卫夫人。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田华戏称:“我就演个‘傻呆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角色。”
初握方向盘险些翻车
在电影《秘密图纸》的拍摄过程中,田华拍的第一场戏是“开车”。其实剧情很简单,女侦查员石云拉开车门坐上去,发动汽车,将汽车渐渐驶出镜头。看似简单的一段戏,对当时的田华来说,却是异常困难的。
一些年轻的观众可能会说,开汽车有什么困难的?那时候田华都是“著名演员”了,怎么可能不会开车呢?其实,说这些话的人可能不太了解当时的情况,在上世纪60年代,“驾驶员”还是一个“稀有”工种,位列“八大员”之一,算是“特种行业”呢。
对于从来没有接触过汽车驾驶技术的田华来说,这个“铁家伙’”给自己带来的困难和危险并不亚于电影里的“坏蛋”。为了支持田华学开车,剧组特意借来一辆崭新的伏尔加汽车,看着田华学开车挺威风,在电影里饰演女特务的师伟也来凑热闹,“田华老师,您是要练车吧?我们坐在您后头,也跟着蹭一回车!”
没想到,田华的驾车技术纯属“二把刀”,眼看着前方突然来了辆大卡车,她就手忙脚乱起来,越着急越出错,想踩刹车却一脚踩在了油门上。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一位专职司机连忙伸手帮田华打轮……但车子最终还是歪到了沟里。
因为车身倾斜,所有人就都挤在了车门的一侧,大家只能手脚并用地从另一侧车门爬出去,幸好都没有受伤。这时,惊魂未定的田华想起刚才“危险时刻”师伟的表现,简直是哭笑不得。原来,千钧一发之际师伟大喊道:“哎呀!田华老师,了不得了!撞上了!”不但没有帮上忙,还喊得田华更加慌张了。
本来剧本里有许多田华开车的镜头,但是因为这次“撞车”事件,吓得大家胆子都小了,最后只保留了很短的一段田华开车的镜头。
延续半个世纪的情缘
既然是反特题材的影片,片中的主要角色除了侦查员石云之外,还必须要有她的“对手”--反派人物的出现,因此,田华的好朋友、著名演员师伟饰演的女特务方丽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与田华的“正面”形象不同,师伟因为《秘密图纸》里石丽这个角色,被《大众电影》评为“红色银幕上的女特务”之一。其实,师伟还演过《林海雪原》里的“小白鸽”,那温柔可爱的形象一直留在广大观众的心里,怎么这一次,导演就选她来演女特务了呢?就连一位编剧也开玩笑说:“导演简直是造孽嘛,找这么温柔的人演特务!”大家都知道,生活中的师伟总是给人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印象,要她演一个眼神贼溜溜的特务,这又从何下手呢?当时的银幕特务大多有“模式化”的痕迹,特别是女特务,总是要长得非常漂亮,浓妆艳抹,手里还夹着烟卷,好像随时随地要施“美人计”一样,对于师伟来说,这确实难以表演。
幸好,女特务石丽的身份是钢琴演奏员,师伟私下里仔细观察过那些弹钢琴的人,全都文质彬彬的,很有艺术气质的样子。看来.只要演得像钢琴演奏员就好了、特务也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要是整天在脑门上写着“我是特务”,那她还不早就让人抓起来了?
师伟谈到这里,田华也有话要说:“在电影里我老要摸爬滚打,你却根本没有这些辛苦的戏,还老穿着那么漂亮的衣服弹钢琴呢!”
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田华心里对角色分配有什么意见呢,其实啊,这是两位老朋友在互相开玩笑呢,算起来,这一对老姐妹的友情已经延续了整整半个世纪了。从当年一个是炊事员,一个是饲养员开始,田华和师伟就有了深深的友谊,为了纪念这段友情,在《流金岁月》的节目录制现场,师伟将自己写的一幅字送给田华:行色秋将晚,交情老更亲。看来,这两位老朋友今生的缘分,是注定再也解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