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爱,生活哪里都可爱
你若恨,生活哪里都可恨;
你若感恩,处处可感恩;
你若成长,事事可成长。
不是世界选择了你,是你选择了这个世界。
既然无处可躲,不如傻乐;
既然无处可逃,不如喜悦;
既然没有净土,不如静心;
既然没有如愿,不如释然。
窗外是明晃晃的丽日晴空。书桌前,静坐的我就着淡淡的茶香埋首于书墨,放纵自己的一颗心跟随着丰子恺先生在西湖的《山中避雨》。坐在苦雨荒山中小茶店的雨窗下,听他一把胡琴梅花三弄,还有他的两个小女孩稚嫩纯净的声音和着胡琴咿呀的唱着《渔光曲》。未曾想,在这连天的雨线风片的牵引下,心神伴着《渔光曲》悠然飘飘,不期然闯入了丰子恺先生的诗情漫画园中。入得门来,恍然桃花源境,顿觉豁然开朗,别有洞天。园中春花秋月,江枫渔火;空碧山峦,寒山钟声;黄发垂髫,呼朋引伴;江楼把酒,对影听风;贫女浣纱,思妇盼归;三春晖,明月光,白发悲,雁鸟鸣,生死离合,荣誉悲欢,市井百态,民间生活,真可谓是落英缤纷,琳琅满目。对画苑一向陌生隔膜的我,越看越兴趣盎然,越看越有味道,完全沉浸在了其中。
丰子恺先生是中国文人抒情漫画的开创者,自他之后,中国始有“漫画”这一名称。他一生画作丰富,创作了《护生画集》共五集。他创作的第一时期主要是依据古诗词的佳句作画。他在其雕版画集《画中有诗》的自序中说:“余读古人诗,常觉其中佳句,似为现代人生写照,或竟为我代言。盖诗言情,人情千古不变,故好诗千古常新。”诗如此,画亦如此。丰子恺采颉诗意,发于佳思而入画,创作了不少具有“古典诗意”的作品。
余秋雨先生在谈到《诗经》时说,《诗经》是提挈中华文明的首领。“以诗为经”既是我们精神追求的起点,也是我们追求的目标。在各个领域都狠狠发展后的当代今天,我们获得了物质的满足,却越来越渴望由物质的追求而走向诗意的栖居,企盼“以诗为经”的境界。丰子恺先生推崇王维的“画中有诗”,“不问唐宋人句,概用现代表现”,无疑给我们吹来了一股清新扑面的风。
他的画用笔极其简约,却“气韵生动”,如同古诗句的插图,而所画的环境、人物、衣着等却都是现代的。简单的线条,朴素的画风,单纯的色彩,朴实的画意,表现了人们的一种生活态度。读他的散文集《人生与艺术》,就会明白,这些实际上正是他的一种美学和艺术的追求。
《豁然开朗》是他据陶渊明的《桃花源记》而作。他说:“我们读到‘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等文句,心中非常欢喜,仿佛自己做了渔人或桃花源中的一个住民一样。我们还可在这等文句外,想象出其他的自由幸福的生活来,以发挥我们的理想。”所以从他的画中总能读出画外之意,感受到文学与绘画的完美结合,文学与哲学的完美结合。
中国的绘画艺术,素来讲究“留白”、“计白当黑”、“以少少许胜多多许”,讲究“意到而笔不到”。丰子恺先生每每三笔两画,简单着,瀑花剪影,便是千盅沾酒,万朵花,古诗词句的朦胧美意裂帛而出。
他的画简略到人物的眼睛都不画,或者仅用点墨传神,却读来耐人寻味,令人过目不忘。
《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源于北宋谢逸的《千秋岁》,是他首发的漫画。这幅画仅寥寥几笔,就勾画出一个意境,几个茶杯,一卷帘栊,便是十分心情。
《月上柳梢头》使人想起欧阳修词《元夕》中“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玉盘清凉如一口深井,蕴含着一腔情思,女子落寞的身形执著地站成一帖肃穆的剪影,静默,深远。
《小桌呼朋三面坐,留将一面与梅花》,取材自清朝诗人何钱的《普和看梅云》:“酒沽林外野人家,霁日当檐独树斜。小几呼朋三面坐,留将一面与梅花。”茅屋之后青竹数株、茅屋之前梅花一树。东篱之下、陋几之上,良友环坐,独留一面相邀梅花。佳人在侧、梅竹相映,知己赏心二、三,把盏相对。此景此情此聚,人生能得几回?
《几人相忆在江楼》。现在还有几处这样的江,这样的楼,这样的朋友相忆?但读丰子恺的画,是幸福的,仿佛一个陌生的我也在和他如老朋友般的“相忆”。他的画除了追求自己的幸福与自由外,没有其他的宏大叙事。他把宏大叙事融入生活的点滴片段之中,他把每个人的精神都还原到最朴素的境地,摈弃了空洞与虚无。
他漫画的第二个时期描写儿童相;第三个时期描写社会相;第四个时期描写自然相。但都交互错综,不能判然划界。
丰子恺先生一生阅世深,心怀仁厚,又富于文学修养和丹青技艺。感受既深,就用画笔描绘出来。他在《艺术的效果》中说:“惟有在艺术中可以看见万物的天然的真相。我们创作或鉴赏艺术,可得自由与天真的乐趣,这是艺术的直接的效果,即艺术品及于人心的效果。间接的效果,就是我们研究艺术有素之后,心灵所受得的影响,换言之,就是体得了艺术的精神,而表现此精神于一切思想行为之中。这时候不需要艺术品,因为整个人生已变成艺术品了。这效果的范围很广泛,简要地说,可指出两点:第一是远功利,第二是归平等。”
朱光潜在《丰子凯的人品与画品》中写到:“他的画里有诗意,有谐趣,有悲天悯人的意味;它有时使你悠然物外,有时候使你置生市尘,也有时使你啼笑皆非,肃然起敬”。也正如俞平伯先生所言,子恺漫画“一片片的落英,都含蓄着人间的情味”。
丰子恺先生一生著作丰厚。共有一百五十多种,包括绘画、文学、音乐、书法、艺术理论与翻译等。他的文字描写非常细腻,是受现代人景仰的中国现代漫画家、翻译家、文学家、美术音乐教育家。
羞恨的是我没有饱蘸诗情的笔墨来描绘这满园的缤纷,只能随手采撷几枝把玩自赏,留下几声惊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