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婆婆柏万青:电视调解员一夜火起来
2008年1月,上海电视台新闻娱乐频道《新老娘舅》开播,随着节目的热播,一名普普通通的“草根明星”为观众所熟知,她就是《新老娘舅》现场调解员柏万青。柏万青说话幽默风趣,往往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所以被人亲切地称为“麻辣婆婆”,网友们赞她是“中国版奥普拉(美国著名的脱口秀女王)”,并有人专门搜集她曾说过的话,命名为“柏万青语录”,大街上、公交车上、菜市场,她走到哪都会引来粉丝一片。近日,记者专赴上海采访了柏万青,了解到这位“电视调解人”蝶变为“草根明星”的一些趣事……
“反激将法”:挽回一段美丽的爱情
2007年12月11日,上海市静安区老年协会副会长柏万青正在家中整理书籍,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上海电视台新闻娱乐频道的工作人员。柏万青很纳闷,她从未跟电视台打过交道,对方找她会有什么事?工作人员耐心地解释说:“柏阿姨,我们正在筹备一档专门调解家庭矛盾、邻里纠纷的节目,叫《新老娘舅》,要招募一些有经验的调解员进行现场调解,不知
她没想到自己一不留神成明星了
您有没有兴趣。”
《新老娘舅》栏目组之所以如此看重柏万青,自有他们的道理。今年60岁的柏万青曾担任过江西省资溪县副县长,1996年调回上海市静安区静安寺街道宣传科,后来担任宣传科科长,经她手创办了社区学校、老年人舞蹈队、老年单身俱乐部等,成立了上海市第一个以个人名字命名的“柏万青志愿者工作室”。在静安区,柏万青绝对是个名人。
晚上,儿子儿媳回到家,柏万青把电视台找她的事跟儿子儿媳说了,儿子立即举双手赞成:“妈,在‘调解界’,您绝对算是前辈,我支持你!好歹咱们家也出了一位电视主持人。”带着家人的鼓励,柏万青来到了上海电视台《新老娘舅》调解员选拔现场。由于是在电视上进行现场调解,这对“老娘舅”的调解能力、政策水平、局面掌控能力都有很高的要求。柏万青不怯场,说话铿锵有力,最终她用犀利的语言、幽默的说辞征服了评委。
《新老娘舅》开播后,很多观众都为柏万青敢说敢批评的调解风格所吸引,以至于有人饭烧煳了,有人菜烧焦了,老中青三代人中都有柏万青的铁杆粉丝。随着节目的热播,私下找柏万青调解的人也越来越多。
2008年5月24日,柏万青接到一个年轻姑娘的电话,对方哭哭啼啼地说:“柏阿姨,您帮帮我!”姑娘名叫方乐,家住上海市闵行区,大学毕业后曾在澳大利亚留学三年,回国后在一家外资企业上班。2006年底,方乐跟单位同事姚亮确立了恋爱关系。姚亮也是上海人,人长得帅,家境也不错。关系稳定后,两人开始谈婚论嫁。
要结婚,婚房自然少不了,姚亮父母拿出全部积蓄给儿子买了一套120平方米的房子,装修好后就等着办喜事。结婚前夕,方乐的母亲陈雪莲提出要在房产证上加上女儿的名字,否则就不办婚事。当方乐把父母的意见转告男友家人后,未来婆婆一听就不乐意了:“还没结婚就惦记着房子,还拿不结婚来要挟人,有这么当父母的吗?”男友母亲的话让方乐心里很不舒服,她知道母亲是怕她以后吃亏,想给她添一份保障,可这要求并不过分呀!她把男友拉到一边问:“你怎么想的?”男友支支吾吾地说:“房子是我爸妈买的,我得尊重他们的意见。”方乐一把甩开男友的手,气冲冲地回了家。母亲知道了,给她出主意说:“你先晾晾他们,让他们着急着急。如果你现在委委屈屈地嫁过去,以后指不定要受多少窝囊气!”方乐觉得母亲的话有几分道理,如果男友真在乎她,一定会说服父母答应这个要求,她把这个条件当成试探男友真心的“试金石”。
半个月后,姚亮什么表示也没有。见女儿整天闷闷不乐,陈雪莲决定亲自去找未来亲家“谈判”。陈雪莲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我们出四分之一的房款,房产证上加上我女儿的名字。”姚亮父母听了仍然不同意,还说:“要不你们买房子,我们出四分之一房款,房产证只写你女儿一个人的名字,我们绝对不会要求这要求那,把儿女的婚姻当成捞钱的机会。”“你,你……”一句话把陈雪莲气得浑身发抖,拉着丈夫生气地离开了。
得知父母受了委屈,方乐跟男友大吵了一架:“这事不解决,八抬大轿来抬我我都不进你家门!”姚亮也“不甘示弱”道:“那你就在家等着轿子去抬你。不过你放心,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两人越吵越凶,最后还提到了分手。从那以后,方乐和姚亮谁也不理谁,两家人也互不相让。眼看着两人的感情即将走到尽头,方乐想到了柏万青,希望她能帮着想想办法。
在“柏万青老娘舅工作室”,柏万青见到了方乐。柏万青毫不客气地对方乐说:“小妮子,阿姨瞧不起你。”方乐愣愣地看着柏万青,不明白她为何会说这样的话。“你是嫁人还是嫁房子?”方乐急忙为自己辩解:“我不是在乎房子,我是在乎他那份心。如果他真爱我,这个要求他怎么会不答应?说明他不爱我!”柏万青想了想,说:“如果你坚守这个条件,而他又始终不答应,你怎么办?”方乐摇摇头,她心里很乱,不知该怎么办。
“既然你认定他不爱你,我看你们不如分手。”柏万青说,“现在好小伙多的是,你条件又这么优秀,还怕找不到好人家?要不,阿姨帮你介绍一个,保证房产证上加你的名字。”方乐看着柏万青,迷惑了,柏阿姨一向都是劝合不劝离,今天这是怎么了?柏万青知道方乐心里的想法,故作认真地“劝”她:“把终身托付给这样一个不敢担当又小气的男人,太冒险了!”方乐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他不是你说的那样,他人很好也很细心,对长辈们也不错……”
“那他是爱你不够深,要不然,他何必在乎父母的感受!”柏万青“添油加醋”地说。方乐摇摇头,继续为男友说好话:“他也很为难。他是不忍忤逆他爸妈的意思,他是一个有孝心的人。”说着说着,方乐住了口,因为她看见柏阿姨笑了起来。柏万青拉着方乐的手说:“这些道理你都懂啊!如果你在乎的是他这个人,而为了一些身外之物而放弃他,值得吗?”方乐这才明白,柏万青是用“反激将法”让她明白一个道理:好男人比钱重要。柏万青知道,问题最主要的症结出在双方父母身上,她把两家父母聚在一起,骗他们说:“昨天我跟两个孩子沟通过了,他们说要不分手,要不一起离开这个城市再也不回来了。”见两家父母都慌了神,柏万青劝他们:“哪个做父母的不疼自己的儿女,可孩子大了,有他们想过的生活,父母不必什么都帮他们去争去安排,要是他们因此过得不幸福,以后会不会怨恨你们?”双方父母都低着头不说话。
在柏万青的努力下,双方父母表示,将房产证的事情交给孩子自己商量,而他们只要筹办好婚事就成。一个月后,柏万青收到了方乐送来的喜糖,在一张小卡片上,“谢谢”两个字格外醒目。
自导一出戏:分别三年的母女冰释前嫌
随着柏万青越来越忙,家人不乐意了。早在2005年,柏万青就得了严重的甲亢病,医生一再叮嘱她要多休息。出名后,柏万青忙得整天不着家,老伴劝她说:“你要是把自己累垮了,最终吃苦受累的是你自己。”柏万青也想多休息,可当别人满怀期待地找到她,她哪忍心拒绝。柏万青拍拍老伴的手说:“你放心,我扛得住。”家人拗不过她,只得帮她“减压”:老伴帮她处理观众来信,儿子接送她上下班,小孙子的任务则是帮她捶腿。有了家人的鼎力支持,柏万青工作起来更加卖力了。
2008年9月的一天,一位古稀老人找到了柏万青。
老人名叫于翠花,年轻时曾因为家庭成分不好被下放到农村改造,在那里结识了后来的丈夫,并生下了一个女儿。女儿丁巧3岁时,丈夫得病死了,于翠花没有改嫁,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女儿养大,供她上学。对于翠花来说,女儿就是她全部的希望,所以从小到大,她都严格要求女儿的一言一行,这使得丁巧觉得母亲有些不近人情,母女俩常为一些小事争吵。
丁巧高中毕业后,突然带回来一个年青人说要结婚。小伙子是哈尔滨人,家里很穷,于翠花坚决反对女儿与他交往。为了打消女儿的念头,她把女儿关在房间里整整一个月,并托人为她说了一门亲事。
遵从母亲的意愿,丁巧结婚了,婚后她过得并不幸福,这让她对母亲的怨恨又增加了几分。一次和母亲吵架过后,她夺门而出竟出了车祸,肚子里3个月大的胎儿流产了,丈夫因此跟她离了婚。丁巧觉得自己人生所有的悲剧都是母亲造成的,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愿踏进家门一步,再也不愿喊一声“妈”。这些年,于翠花一直想尽办法乞求女儿原谅,可女儿始终对她不理不睬。能在有生之年听女儿叫声“妈”,成了于翠花唯一的心愿。
为了圆老人这个愿望,柏万青找到了丁巧。谁知,她刚说明来意,丁巧“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任凭柏万青怎么劝都不开门。随后,柏万青又去了几次,丁巧仍是这个态度,柏万青知道光说道理是不管用的,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2008年10月3日,柏万青把于翠花领回了家,让她在自己家里住几天。家人十分疑惑,可柏万青却故意卖关子,什么也不说。
第二天上午,丁巧正在家里摘菜,柏万青急急忙忙地跑来找她:“丁巧,你有没有看见你母亲?”丁巧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我跟那个人没关系。”柏万青满头大汗地说:“你妈不见了!”话刚说完,柏万青发现丁巧的手抖了一下,神情明显变了,看样子她并不像她嘴上说的那样一点不在乎母亲。柏万青说她今天去看老人的时候,邻居说好几天都没看见她了。
“你家里还有什么亲戚吗?”丁巧低着头,故作镇静地说:“没什么亲戚。”“那她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柏万青让丁巧跟她一起去找找,丁巧不愿意。柏万青生气地说:“不管她做错了什么,最起码她怀了你、养了你,你这么狠心不管她,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会后悔一辈子的!”丁巧看了看柏万青,慢慢地解下围裙,表示愿意跟柏万青一起出去寻找母亲。
柏万青和她一起来到了于翠花老人住的房子,房间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台黑白电视机,床前摆着一张丁巧小时候的照片,照片很老很旧了,却被精致地镶嵌在相框里。看着这张照片,丁巧久久没有说话,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一连几天,丁巧都没有得到母亲的消息。这些天,柏万青跟她说了许多于翠花老人的事:为了见丁巧一面,于翠花曾在她家门口蹲了两天两夜;知道她喜欢吃橘子,于翠花用省吃俭用省下的钱买来最大最甜的橘子放在她家门口。
柏万青对丁巧说,自己的母亲去世得早,老人生病住院的那段日子里,特别希望柏万青能陪在跟前,哪怕陪着说说话也好。那时柏万青太忙了,没体会到老人的心情。母亲去世后,每每想到这些,柏万青就异常后悔,她对丁巧说:“要是搁现在,哪怕天塌下来我也会守着她。你还有机会,别让自己以后和我一样后悔。”丁巧冰冷的心被柏万青的话慢慢融化了。
她的变化柏万青都看在眼里,她问丁巧:“要是找到你母亲,你会怎么做?”丁巧想了想说:“以后有空我会多回去看看她。”柏万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当他们把于翠花老人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老人时,丁巧有些急了,她一遍又一遍地问柏万青:“她会不会有事?要不要报警?”这时,她才真正开始牵挂起母亲来。
见效果已经达到,柏万青把于翠花送回了家。听到母亲回家的消息,丁巧激动极了,一路跑着到了母亲家,见到瘦弱的母亲正蹲在地上生炉子时,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刺痛起来:母亲真的老了!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于翠花回头一看,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朝思暮想的女儿,震惊得连手中的扇子都掉在地上了。丁巧走上前,轻声问:“这些天您去哪了?”于翠花按照柏万青事先编好的理由说:“回乡下老家待了几天。”分别三年后再见面,母女俩都有些生疏。丁巧拿过母亲手中的扇子,让她去屋里歇一歇。虽然女儿还没叫自己一声“妈”,但于翠花已经很满足了。
看着老人欣慰的表情,柏万青也很高兴,珍惜眼前人比什么都重要!
最受欢迎的“老娘舅”:真心是唯一的调解方法
2009年2月17日,上海市某律师事务所会计耿小玉给柏万青发了一封邮件寻求帮助。在她那里,柏万青听到了这样一个故事:耿小玉跟丈夫王秋是大学同学,丈夫在政府机关工作,两人有一个儿子,一家三口过得很幸福。几个月前,耿小玉发现丈夫从贵州出差回来后就变得心神不定,一听手机响就十分紧张。一次,她无意中从丈夫的口袋里发现了几张银行汇款单存根,收款人名叫刘晴,总额加起来超过2万元。耿小玉私下调查后得知,刘晴是丈夫以前的初恋情人,她便认为丈夫贵州之行一定是重燃旧情,于是和丈夫大吵大闹,丈夫的解释在她看来都是编造的谎言;久而久之,丈夫搬回了父母家,并提出离婚。
柏万青从耿小玉那里要来了王秋的电话号码,通过一番交谈,她觉得王秋为人耿直,并不像耿小玉说的那样“花头”。看来,这对夫妻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沟通,很多事情说开了也就没有问题。
柏万青原本是想安排他们见面后好好谈一谈,没想到,耿小玉一见到丈夫就指责他不管孩子、不回家,夫妻俩又掐了起来。第一个计划宣告失败。那几天,柏万青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
一个星期后,柏万青把耿小玉请进了办公室,递给她一张纸。耿小玉不解地望着柏万青,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目的。“写下你丈夫所有的优点和缺点。”耿小玉拿起笔,在缺点一边写下:自私、大男子主义、脾气不好……没写几条,她就感到“词穷”了。可在优点这边,耿小玉不知不觉写出了十几条:孝顺、体贴、有担当、节俭、做得一手好菜……写着写着,耿小玉停住了手,幽幽地说:“没想到他优点这么多。”柏万青笑着说:“为了这些优点,你能不能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待会儿我把他叫来,你不能跟他吵,好好听他把话说完。”耿小玉点点头。
在柏万青的办公室,这对夫妻再次坐到了一起。王秋犹豫再三后说:“刘晴是我的高中同学,以前我家里穷,饭都吃不上,她怕我饿,总把饭剩下来给我吃,自己却饿得直喝水,还省下钱来帮我交学费,这份人情我一直没还。前段时间我去贵州,听老同学说她得了白血病,所以想帮帮她。”耿小玉立即反驳道:“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瞒着我?”“我怕你胡思乱想。”柏万青知道夫妻间最忌讳相互猜忌,她提出让耿小玉也去贵州看看刘晴。耿小玉和王秋答应了。
到贵州后,耿小玉见到了病床上的刘晴。刘晴是乐观坚强的女子,却被病魔折磨得憔悴不堪。见到耿小玉,刘晴歉疚地说:“大姐,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王秋是个好男人,你别误会他。”耿小玉忙走上前去握住刘晴的手,含泪点点头。从贵州回来后,耿小玉第一时间找到了柏万青,说自己能理解丈夫跟刘晴之间的那种感情,谁都曾有过单纯而美好的初恋,并愿意和丈夫一起帮助刘晴。
自担任《新老娘舅》的调解员后,柏万青在一年多时间里共参与调解了100起家庭纠纷,成功率达到97%,网友称赞她是“史上最成功的调解员”。柏万青的人气使得《新老娘舅》收视率一路走高,最高达到10.3%,创出了荧屏收视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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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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