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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父亲节，一直以来总想为父母写点什么，但每次一提起笔或是敲起键盘，总觉得心中无数的话语却无法表达。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不善于用语言表达情感的人，在感情上面，语言是那么的苍白，所以我宁愿将各类情感付诸笔端。但是，对父母所有的敬爱、感激，文字和语言一样无力。
父亲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他把对我们所有的爱全部融入自己的行动中。印象中每次打电话回家都是父亲让母亲接，自己在旁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地在母亲边上小心嘀咕什么，等到我们要他接电话时，永远都是那么简单的几句：“喂”“还好吧？”“好就要得哦”“让你姆妈接啊”然后又将电话转给母亲。为此，母亲每次在电话那头总是说让你接电话你不说光在我边上嘀咕嘀咕地。其实，我们知道父亲每次嘀咕地都是要母亲叮嘱我们注意安全、注意身体。
昨晚，打电话回家，母亲在厨房做饭，是父亲接的。父亲一边重复着他那“老四句”一边叮嘱小侄子去厨房喊母亲接电话。母亲问我现在房子看得怎样了，我不想继续和她聊这类话题，因为我知道接着她就会说，没办法，你们碰上了没用的父母，不能给你们任何支持。每次听到母亲说这些时，我的眼泪都会在眼眶里打转。我的父亲母亲呀，你们一对普普通通的农民，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将三个儿子抚养成人，而且还培养出了两个大学生，儿子们对你们有的永远只能是感恩。如今，三个儿子均已长大成人，你们还要担负着赡养爷爷奶奶、替哥哥弟弟照看小孩的重任，我们又怎么可能对你们有埋怨呢？我说上次打电话回家听说父亲的手又被锯片划了一下，我想端午回去看看，母亲听说我端午节回家，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听得出心里很高兴，说那就回来再聊吧，我做饭去。我在母亲挂电话前说明天是父亲节，母亲像以往一样笑着说父亲节就父亲节呗，你爸在家干活干得可怜。本来想说句祝他父亲节快乐，但是，十几年来，虽然每年父亲节、母亲节、父母生日都会给他们打电话，但是那句最简单的祝福从来没有说出口过。
大多数同学家里都有一位“严父”，听他们说，只要他们的父亲眼睛一瞪，他们就会噤若寒蝉，所以他们和自己的父母尤其是和父亲很少有交流。但是，在我家，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我们都会坐在一起聊天，有时经常聊到晚上十点多餐桌上的碗呀什么的都还没收拾。大多时候，父亲都是一言不发，静静地倾听着。
93年以前，家里条件还不错，童年过得无忧无虑。93年，家里盖了当时在全村都算是比较高档的房子，那一年，家里欠下了一万多块钱的外债，就是这一万多块钱，足足让父母还了十几年，因为旧债还了又欠新债，债滚债，滚到最后越滚越大。记得上小学四年级后，家里实在支付不了我们的学费，那时我们几个年龄还小，又不懂太多，每次报名时都跟着别的同学高高兴兴地去学校，但是每次当别的同学领着新书本而我们只能空手而归时，我们才知道是因为我们的父母交不起学费。那时，母亲也都在四处求老师能宽限一段时间，好在老师们都觉得我们几个成绩还可以，如果因为交不起学费辍学会比较可惜。那时，我甚至很混蛋地想过，为什么上天要把我安排在这样的家庭？我只是想读书，为什么我的父母连我读书的钱都交不起？
自从上了初中后，家里好像突然变得有钱了，从来没有欠过我们的学费，每次报名前一晚父母都会把所需的报名费一分不少地交到我们手上。那时感觉很高兴，只要有钱能让我读书，所以没心没肺地过得很开心。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是多么的幼稚，父母为了我们的学费那几年从来没有添过一身新衣；为了我们的学费，爷爷出门替别人家看门贴补家用；为了我们的学费，父亲四处揽活甚至外出打工，先后被摩托车撞过、从楼上摔下过、手指被电锯锯过。所以当前几天听说父亲手指再一次被锯片划了一下时，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往事像电影般的在脑海不停地回放，虽然父亲当时一再和我说不碍事不碍事。
高二那年，我带着母亲给的610元报名费高高兴兴地去学校报名，等到办完所有手续交钱时，我懵了，放在口袋里的钱不知何时不翼而飞了。我知道那时的610元钱对于我对于我的家庭意味着什么。我发疯似地马上回头找，在来时的路上、在我到过的每一个地方，我翻开过所有的草丛、搬开所有的石头和砖块，学校到家来回30余里的路上我推着自行车找了两遍。夕阳西下，我推着车疲惫地回家了，到了家门口，看见农忙归来的母亲正在扫着门口的落叶，我不知道该如何向她开口，只是默默地停好自行车然后去厨房做饭。晚饭前，我还是向母亲说出了实情。那一刻，我看见母亲眼里噙着泪水但始终没有掉下来，那一晚，全家谁都没吃一口饭。接下来的两天，母亲早出晚归，看见我也没有和我说一句话。报名最后一天的前一天晚上，我想好了和许多同学一样出门打工，挣到自己的学费后回来再继续读书。我收拾好了房间的一切，当我看着书架上的每一本书时，我都很亲切地一一抚摸着他们。第二天，一大早，母亲把我叫起来，双手颤抖地给了我610元钱，说了一句：“莫乱想，报名去”。许多年以后，当母亲重提此段往事，才说出了当时的实情，为了凑齐我的学费，母亲给一个亲戚家整整剥了两个晚上的棉花桃才借到了200元钱。说完的那一刻，母亲如释重负地笑了，我哭了。
03年高考意外失利，所有人惊诧地同时我也心如死灰，我把自己锁在屋里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星期。那段时间，母亲丢下地里的农活天天守在家里看着我。她一遍又一遍地劝我别放弃再补习一年。在那个7月末的中午，我顶着烈日，背着行囊，在母亲的陪伴下再一次踏上了补习之路。在我上车时，母亲站在烈日下，不停地向我微笑着。及至汽车开动好久，当我回头看时，母亲依然屹立在烈日下，目光盯着我的方向。04年高考结束后，母亲希望我学医或是学师范，她极力让我报考省内院校。但我那时一根筋地认为“远香近臭”，甚至高傲地认为安徽没有适合我的学校，最终还是报考了外省。其实，我知道母亲只是想我留在身边或者离家比较近一点，她担心我在外面读书毕业后还是会留在外地。大学期间，每次从合肥转车时，我都会抽空去当初母亲建议我报考的那些学校去看看，回来和她说说，每当此时，母亲脸上都会洋溢欣慰的笑容。
如今，我们兄弟三人都有了自己的事业，哥哥和弟弟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家里的日子也一天一天地好转。但是，父母依然像以前一样过着艰苦朴素的生活。每年回家过年，我们都会给他们买一些吃的穿的，他们总是说我们不把钱当钱，总说农村人消费那些是浪费，其实，我们内心都明白，父母那是心疼我们。
惟愿普天之下所有父母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2012年6月1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