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娘亲被抢了》01 父王娘亲被抢了番外篇
第一章 离开
“恭喜公主,是喜脉,一个多月了!”御医替若薇把完脉,一脸激动的宣布结果。
若薇小心的按住平坦的腹部,眼神迷茫,怀孕了……她居然怀孕了?
站在旁边的小河激动的热泪盈眶,搜刮全身最后将手里唯一的玉镯当做赏钱送给御医。
说来可笑,在这个富丽堂皇的皇宫里,她们主仆二人竟连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小河并不心疼,她难掩喜悦的拉着若薇:“主子,这次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若薇怔怔的看着小河空荡荡的手腕,心里一阵酸痛。
“你怎么把镯子送给他?”那可是她娘的遗物啊!
“这是规矩!到时候陛下知道,会再赏我的!”小河笑的更加欢喜。
小河是她的贴身宫女,也是唯一一个愿意跟她说话对她笑的人,宫里其他的妃子大多看不起她,因为夏桀还没有正式的册封她。
若薇轻轻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张邪妄的脸庞。夏桀,他会高兴么?
这时,有太监从外面小心翼翼走进来在小河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小河对若薇道:“淑妃听说你怀有龙子特意过来问候!”
若薇咬了咬唇,坚决的摇头:“告诉她们,我累了。”
她已经不是半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谁对她稍微和言语色一些,便把整颗心都掏给人家看的傻丫头了。淑妃的厉害她早已领教过,不想再上第二次当。
见外面没有动静,想必淑妃已经走了。若薇撑起身子走到外面晒太阳,像今天这么温暖的太阳实在少见,她一个人靠在长廊下的美人榻上,舒服的闭上眼。
晒了一会太阳,有些昏昏欲睡。恍惚中,竟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回到从前,那个时候她是富商家的女儿,却因为一场财产的争夺,被姐姐下毒害死,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竟变成安国小公主。
在安国皇宫里,是她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十四岁那年,父王为了给她找个好夫婿,便下了招婿帖。
招婿的前一夜,她遇见了夏桀。
那时候他突然出现在她寝宫里拿刀架着她,问她皇宫密室怎么走。那夜正好下雪,屋顶很滑,她被拖着差点掉下去,夏桀不顾一切的抓住她的手说:“抓紧!”
因为这个小意外,他的偷窃行为宣告失败,整个皇宫都喊着抓刺客,她不知脑子出了什么问题,竟偷偷将他藏在被子里躲避。
可还是被发现了,夏桀跟父王在房间里谈了半个时辰,第二天,招婿之事便取消了,父王说,这个人,会是她的夫君,并将一本叫《推背图》的册子给她,说这就是她的嫁妆,新婚之夜送给夏桀!
后来才知道,她未来夫君竟是夏国的太子。
三个月之后,夏桀登基。却只字不提册封她的事。所以,她一直没有机会将她的嫁妆与他分享!
梦做到这里,若薇惊醒,小河过来帮她擦汗,然后倒了杯水给她:“陛下日理万机,现在肯定被什么事绊着过不来!”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若薇苦笑,自从那一次之后,夏桀已经有一个多月不曾踏进过这里。她怀孕的消息在早上的时候就传出去了,连淑妃都知道,他没理由不知道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根本没打算来。
想到这里,若薇低下头暗自懊悔,如果当初她知道夏桀已经有了心上人,她肯定不会跟他回来。
那个时候,她是喜欢他,就算父王追究他偷东西的罪名,她也会帮他的。
可他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带她回来,然后把她丢在自己寝宫不闻不问。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她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地方又孤独又害怕,唯一想念能想的只有夏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是夏桀的寝宫,他每晚要回来睡觉,所以她能经常看见他,有的时候夏桀会给她说一些有趣的小故事,也就是那一百多个小故事将她整颗心牢牢扣住,再也挣脱不得。
她想过。皇帝都是很忙的,没有很多时间陪她,但她一点都不在意,只要夏桀有一点点喜欢她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样,爱一个人爱的那样卑微,爱的那样委屈?
那一天,淑妃单独约她去湖边赏花。
然后拉着她来到已经结了冰的湖边说:“你区区弹丸小国公主也想做陛下的妃子?你照过自己的样子么?明日陛下会册封我为贵妃,以后我还会当皇后。陛下的寝宫,我不喜欢被旁人弄脏!”
还记得她当时义正言辞的回答:“除非是夏桀赶我走,要不然,我会一辈子陪他的!”
那个时候觉得夏桀就算不爱她,至少也是喜欢她的。
淑妃忽然笑起来,将一个软软的东西往她手里一塞,是一条小蛇,赤红色的,她吓的连忙甩开,下一刻,那蛇竟狠狠咬在淑妃的手臂上。
她还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夏桀就到了。
淑妃面色苍白,手臂已经完全乌黑,她靠在夏桀怀里道:“若薇公主听说陛下要册封臣妾为贵妃,估计是激动了,便拿了条蛇吓唬臣妾……不碍事的!”
淑妃在说谎话!她撒谎!
“不是我,这条蛇不是我的……我没有叫蛇咬她!”她慌张的解释给夏桀听,寒冬腊月,她竟急出一头汗。
夏桀一把挥开她,低喝道:“给朕滚回去!”
当天夜里,夏桀满脸阴霾的立在床前:“那条蛇是你们安国特产的毒蛇,你还有什么话说!”
她从未有哪一次那么激动、那么害怕、那么慌张:“不是的,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叫那条蛇咬她,我自己都很怕,怎么可能呢?夏桀,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夏桀一把扣住她的下巴,目光冷冽而残忍:“你当朕是傻瓜么?安奎蛇那么毒,她不想活了么?若薇,你让朕越来越讨厌了!”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夏桀却将她按在身下,坦白而又残忍的告知:“药引是处子之血,若薇,做错事就该付出代价!”
她疯狂的反抗却敌不过夏桀的强悍。
夏桀像被妖邪附体一般,凶狠残酷的掠夺着她的一切。任她如何哭叫都无动于衷,她痛的喊不出声音,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错却要付出这么惨烈的代价?
夏桀取走她的处子之血之后,又撤回来要了她好几回。
事后,她在床上躺了两天,第三天就有人过来传旨,要她搬离陛下的寝宫。
淑妃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来到若薇身边,她说:“原来你非要陛下赶,才会乖乖的滚啊!”
这才是她的目的!
一时间大彻大悟。
原来,爱一个人是那样容易。同样,恨一个人也是那样容易。
还有半个月就要生了,若薇整天在宫里闲逛,除了下了禁令的地方不能去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可以随意走的。
小河捧着点心盒子跟在她后头说道:“主子,我听说那个淑妃到现在还住在清荷苑呢。”
若薇笑了,自从做了公主后,多多少少了解到宫里一些规矩,除非皇后,其他妃子品级的都不允许进入皇帝寝宫,侍寝一般在外殿……当初夏桀将她安排在自己寝宫,她受宠若惊,谁想到,半年还不到,就被赶出来了。
伴君如伴虎,这话说的一点不假。她想过,等孩子生下来了,就离开这里,所以她一直留意宫中所有侍卫的换岗时间以及路线。好方便以后逃出去。
肚子在这时候开始疼,小河吓得丢掉点心盒子,扶着她:“主子你怎么了?”
若薇咬住唇,紧紧的拉住小河的手:“我……我好像要生了!”
不是还有一个月么?
分娩过程中,她痛的晕过去好几次,都是在小河焦急的哭喊声中醒来。想起淑妃被蛇咬伤,夏桀陪在她身边,而此时此刻,却不知道夏桀在哪里,他死死的咬住唇,克制着不去喊夏桀的名字。
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去,又盛满新的端进来,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每一声都踩在她的心尖上。
宝宝,求求你不要折磨娘亲了……
“主子,我这就去请陛下过来!”小河满脸泪痕哭着说。
“不要去!小河,求你了……不要去!”若薇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了,却死死的抓住小河的衣袖,在这里,除了小河,她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
小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抹着眼泪,使劲点头:“好,我不走,哪里也不去!”
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
是个男孩。
麽麽喜笑颜开的去跟夏桀报喜,小河抱着孩子过来,哽咽道:“主子,小皇子的眼睛好像你啊!”
若薇没有动,她喜欢这个孩子,但是却不能碰他,她怕自己一旦接触这个孩子就舍不得再松手。虽然很想看着孩子长大成人,但是她一无所有,这样的自己如何抚养好孩子?她情愿自己成为丢弃他的罪人,也不想宝宝跟她一起受苦。所以,她克制自己不要碰他,不要看他,不要产生任何感情。
若薇闭着眼睛对小河说:“我给孩子想了个小名,叫果果,这没有什么寓意,就觉得小孩子叫果果很可爱!”
小河认真的记下来。
夏桀来看她,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来看他。
若薇缩在被子里装睡,感觉他粗粝的手指沿着自己的眉心缓缓下滑,她紧张极了,生怕被夏桀看出来。
“等儿子满月,朕册封你!”留下这句话,他走了。
若薇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她知道夏桀这么说是可怜她,想必这宫里还没人给他生过孩子,所以母凭子贵。
她觉得,这里再也没什么值得她留下的借口。
孩子是夏桀的,他肯定会善待。小河心地善良也一定会好好照顾小果,所以,她没什么放心不下的。
一个月后,举国欢腾,夏桀摆了三天三夜的酒席招待前来贺喜的各国使节。她推脱自己身体不好,便没有参加。
西宫偏门是专门运送泔水的,守卫很紧,但是这几天特殊。宫里忙着招待外宾,泔水很多,所以盘查也没以前那么紧。
她缩在恶臭的泔水桶里,听着马车轮子的转动声,泪忽然掉下来。
再见了我的孩子……
第二章出师
“公子,到了!”
弈之厉邪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朱红色大门,傲慢的唇角微微牵起一抹冷笑。这个老狐狸,还以为他会藏在哪个深山里不问世事,没想到他竟在喧哗的闹市中心过着奢华而舒适的生活。这种做事风格恐怕也只有天机子这个老狐狸能做出来。
“带路!”弈之厉邪颔首示意身边侍卫带路。
夏日炎炎,侍卫挺拔的身影彻底打破这座府邸原来的气韵。一位白发老人懒洋洋的靠在摇椅上,在他身后,茂密的荷花争先恐后的怒放,连湖水都遮蔽了。
“大师,您让寡人佩服,毕竟,能让寡人费劲心思的人,不多!”弈之厉邪走到天机子面前开门见山。旁边的侍卫默不作声的替他们的主子拉开凳子,弈之厉邪稳稳坐下,双手无意识搭在扶手上,王者之气,浑然天成。
天机子掀开眼皮,打量着眼前英伟不凡的年轻人,玄黑秀金的衣袍贴在他身上,更显挺拔英姿,脸似玄玉,眉眼深邃,五官如刀削般,尤其是那双眼睛,透着满满的自信,同时他没有忽略掉此人身上的戾气,那种执掌乾坤的霸道仿佛与生俱来。
天机子微笑:“老夫年纪大了,只想过几天安稳舒适的日子,弈国陛下何必苦苦相逼呢?”
弈之厉邪不着痕迹的微笑。端起下人呈上来的茶,慢慢品着:“寡人刚登基不久,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候,所以更需要大师指点一二!”
“陛下千里迢迢来一趟不容易,不如吃完饭再走吧!”天机子作势要站起来。
嗖——
刀剑集体出鞘,跟随弈之厉邪多年的贴身将军纪云朝前横跨一步。
“放肆!”纪云厉喝一声,这世上还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陛下下逐客令。
弈之厉邪微微抬手,出鞘的刀剑一瞬间缩回刀鞘,动作整齐,不带一丝累赘,能想象得到,训练他们的主人是何种性格。
“吵什么?烦不烦?”一个夹杂着怒气的声音在弈之厉邪背后响起。这突如其来的轻灵嗓音叫弈之厉邪诧异的回头,而负责此次安全范围的纪云脸都变了。
从弈之厉邪进门开始这府邸上下所有人员都经过严密的盘查,各个角落也都有侍卫站岗,可以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而现在……居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荷花深处,一位周身都透着灵气的小姑娘非常不满的探出头,盯着眼前三个人,包括天机子。看样子是午睡被打扰了。
弈之厉邪站起来,眼眸深邃的望着那处。
十五六岁的年纪,此时却像被惹恼的刺猬,凶神恶煞,可这一点没有打破她的美丽。
百荷争艳,她藏在其中却竟是最美的一朵。荷花挡住她大半个身子,只露出鹅黄色的衣角。眉目如画,肌肤赛雪,披散的长发被风吹乱,几根散乱在颈边,将她勾勒的风情万种。随着她的动作,沿途洒下一串悦耳的铃铛声。
弈之厉邪忽然弯起唇,看向天机子:“这位姑娘是……”
天机子瞪着荷花深处的某人,冷哼:“不孝徒!”
若薇当然没有听见天机子是如何介绍她的,每天的养颜午睡被打扰了,她十分不满:“说话那么大嗓门做什么?喊魂么?”
纪云被她吼的一愣一愣,下意识握紧腰间的佩刀,却想到对方是个小姑娘,硬生生将手缩回去,万分无辜的看着主子。
弈之厉邪一派从容的转身:“天师,今日多有打扰,明日寡人再来!”说完,递给纪云一个眼神,纪云立刻明白,一挥手,四周部署的侍卫齐齐朝他们靠拢。临走,弈之厉邪刻意回头看了一眼隐藏在荷花深处的她,不经意间牵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个女人,很有趣!
弈之厉邪走后,若薇伸了个懒腰,滑动小船靠岸,天机子一下箭步上前拎过她,眉毛胡子都翘起来:“死丫头又偷懒,不在书房好好看书,睡觉?大好的时光都是被你睡没了!”
若薇皱着鼻子,娇喋:“人家累了嘛!”
天机子气的胡子一抖一抖,这世上想拜他为师的围着六国转一圈都有了,这妮子居然跟他说累了?
天机子一路暴走,哪里还有一代宗师的形象。若薇拍拍身上的土,连忙跟上去:“师傅,师傅别走啊!”
“别叫我师傅……走开,走开!别拉我……我才不是你的师傅,孽徒!”
若薇闷笑,依然固我的跟在他身后。这个老头子,脾气又变差了!
六年前,她一睁开眼睛,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就说是她师傅!
她忘记了所有事情,只记得自己叫若薇。
短短的六年时间,天机子像逮不到一样将所有学识一股脑的塞给她,如今她年纪轻轻却深得天机子亲传,成为真正的深藏不露的谋士。
晚上,天机子跟若薇又和好如初,一老一少在月下对弈,旁边热着一壶茶。
若薇捏着白子好奇问道:“今天来的那群讨厌鬼是谁啊?”
天机子不假思索的将黑子落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不屑道:“一个长得不错却自命不凡的小子!”
“可是他却在你院子里拉了那么大阵势哎!”若薇不怀好意的揶揄。如果那个人真的如他所说只是长的不错,那么他根本没机会见到师傅。
“小狐狸!”天机子斥责一声,眼底却对若薇充满了赞赏,这小家伙才几年功夫,脾气跟他一模一样,看见她就好像看见年轻时候的自己。真舍不得她离开呢。可是徒弟不出去闯荡如何能成才呢?
天机子咳嗽一声,招手要她过来:“薇薇啊,你不是常说我那点烂东西你都学腻了么?”
若薇诧异,额?他终于承认了?
“下午来的那个讨厌鬼要我出山辅佐他,如果你没事,那就跟去看看,我老胳膊老腿不想走那么远!”说完,天机子摊开手一副我只是跟你商量,你不愿意就算了的表情。
若薇吊起眉毛,用一种审问的语气问道:“你该不会是养不起我,才找了这么一个理由吧?”
天机子扎毛了,蹦起来:“我……我会养不起你……孽障,你这几年吃的穿的,哪一个不是最好的,我会养不起?你以后生孩子,我连你全家都养得起!”
看着天机子扎毛的样子,若薇捂嘴偷笑,这脾气越老越怪,不过想到刚刚他的提议,说不心动是假的,这么多年的潜心修学,早有闯荡一番的想法,只是她懒得很,不想动。现如今有个送上门来的试验品,她没理由拒绝的不是么?
第三章 合作
合作
“什么?她……她来替代您的位置?她多大?”第二天,准时登门拜访的纪云看着一代宗师塞给他的小女人,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的语言形容自己心情。
瘦瘦的,小小的,捏一下就碎了感觉,他实在看不出这女子有什么能力辅佐陛下统一天下——现在还玩这种烂掉牙的堆棋子游戏。
转念一想,该不会是天机子有意刁难他们才搞的这一出吧?
“若薇得老夫亲传,老夫能舍得已经不容易,你们该惜福才是!至于她的年龄……”天机子傲慢的抬起下颚,扫了一眼纪云:“这很重要么?”
纪云十分不满,瞥了一眼还在孜孜不倦玩游戏的某人:“当然很重要!”
“那多谢宗师抬爱,您的爱徒,寡人带走了!”一声低沉的男性嗓音突兀传来。
“陛下……”纪云不敢置信的看着弈之厉邪。
听见这个答案,在一旁玩堆棋子的若薇诧异的抬头看他,弈之厉邪低头,两人视线交汇。弈之厉邪的视线没由来变得灼热起来。
他岂会千里迢迢带回去一个废物?目光落在若薇手边堆砌的棋子上面。堆棋很简单,但是堆高却不容易,一方面要有足够的耐心,另一方面还要有掌握平衡的技巧,这女人竟能将棋子堆的手臂那么高……
迟迟得不到回应,而此时本该跪下谢恩的某人却重新低头,继续玩她的棋子。
纪云横跨一步,上前威吓:“还不快谢恩!”
“纪云,退下!”弈之厉邪挥手,原本哮天犬的纪云忽然间变成吉娃娃,乖乖的退下。
走到若薇身边,他居高临下道:“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若薇咦了一声,抬起头望向上方孤傲的男子,这种语气……难道说全天下的贵族都是这副德行?对师傅就一副求贤若渴样子,一转脸对她就好像施舍呢?她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陛下,我觉得您不需要一个辅佐您的谋士,而是需要一只随时供你吆三喝四的奴才!”若薇好不留情的说出自己的不满,她跟天机子相处的越久,脾气就越像,可想而知,在面对弈之厉邪带着命令的口吻是何种心情。
天机子一点没有因为爱徒得罪弈国陛下而慌张,相反的,他一副看戏的样子在旁观察。今天就是毕业的第一课,如何在形式上取得优势。
若薇很聪明,她懂得这个道理,若是这样冒冒然跟弈之厉邪离去,她得到的待遇不会很高,因为在弈之厉邪眼里,她只是一个替代品,可有可无。而若薇,已经被他养刁了,一点委屈都不能受。想到这,天机子笑的开怀。
她的话没有让弈之厉邪太过反感,相反的,他也很想知道作为天机子唯一的徒弟到底有几斤几两。
“做谋士与做奴才都是看人而定!”弈之厉邪毫不犹豫的反击。
寂静的空气中无端蹦出一团火花。两人初次交锋,奠定了以后在一起相处的模式!
显然,若薇很喜欢这种带有挑战意味的相处。
“不如让寡人先看看你是否有能力做谋士?”弈之厉邪抬起下巴,挑衅的看她。
“你想怎么看?”若薇拍拍手,一脸轻松。这个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臭男人!真的很不讨喜!
弈之厉邪负手而立,慢悠悠开口:“寡人想出兵讨伐叛党,而那些手握兵马的宗亲却劝寡人放弃,如何应对?”
“那就叫他们的儿子去!”若薇不假思索道。
自古手握大权者都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打仗耗费太多人力,物力,那些人当然不愿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但是,一但威胁到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重现衡量问题的关键。
弈之厉邪嘴角微翘:“怎么讲?”
“我相信不会有老子愿意看着儿子亲自上战场送死的!他们又不是傻瓜!”
刚刚还一副看不起若薇的纪云,表情都僵在脸上。好办法啊,虽然有些下三滥,可不得不说这法子最有效果,最直接。
若薇当然知道纪云心里想什么,她道:“计策或许有些不入流,可能解决问题的就是好计策,您说是么,我尊敬的奕王陛下!”
弈之厉邪笑容扩大,没有说话。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若薇才思敏捷,不愧是天机子的徒弟。
见若薇还继续蹲在那,纪云有些不解:“你怎么还蹲在那?”堆棋子就那么好玩么?到现在都不肯撒手。
若薇抬头看了看弈之厉邪:“我有条件!”
纪云眉毛一竖,死丫头还有什么条件?
弈之厉邪抬起下颚,示意她说下去。
“协助你但并不代表我卖给你了,不开心我随时可以走人,还有,我不接受任何身体上的惩罚,说白了,就是不能责罚我!”
“就是这些?”
“当然不是!”
若薇开始滔滔不绝:“我不接受除了你以外任何人的命令,这里特指那些官比我大的人。哦对了,也包括你后宫那些嫔妃!”最重要就是这点,要知道皇帝的后宫总是暗潮汹涌,女人跟女人的斗阵千百年来从未停止过,她可不想成为她们的众矢之的。
纪云刚想为他的主子辩驳几句却被弈之厉邪抬手制止。
“继续!”
“在为你效劳这段期间,我不接受工作范围以外的任何事,我需要有私人的空间,说白了,我是个自由人,不受任何约束,你不能干涉我的私事!”
“还有……”
“你有完没完?”纪云有些受不了了,还没开始就提那么要求,她是想让人把她当菩萨供起来么?
“让她说!”弈之厉邪沉静开口。
若薇绽开笑容:“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从现在开始算,您每年都要支付我五万黄金作为报酬,直到我离开的那一天!”
“那么多!”纪云吊高嗓子,一个丞相一年才有一万白银,她却狮子大开口要五万,还他妈每年都要五万?如果不是天机子坐在这里,他都怀疑自己来到了强盗窝了。
“作为女人的青春损失费,我觉得不多!毕竟我已经二十一岁了!”若薇很坦白道。她可不指望在为弈之厉邪效劳期间还有闲工夫找一个相公。
抬头看了看上方的男人,若薇想,奕王这辈子最难看的脸色,她这一刻全看到了。
弈之厉邪握紧手掌,表情依旧维持波澜不惊:“希望你值得寡人做这么大的退步!”
若薇笑容扩大,哈哈,零花钱有着落了!
第四章合作2
纪云以为若薇提的那些个条件已经算的上惊世骇俗了,但是下面……
“口说无凭,这是我刚刚拟定的所有条例,陛下请过目!”说完,若薇双手呈上条约。
弈之厉邪低头扫一眼,胸腔里的血液立即沸腾了,从古至今,还没人敢跟皇帝谈条件,这个女人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从小良好的修养让他喜怒不形于色,可是在面对若薇,再好的修养都抛到了脑后。
弈之厉邪臭着一张脸,语气颇重道:“寡人是弈国皇帝,说出的话金口玉言,从不悔改……”
“可是,我还是相信白纸黑字!”若薇不傻,在场的人中,大多数是弈之厉邪的人,到时候弈之厉邪反悔了,这帮人也不敢站出来说什么,她也不好老大远跑回来找老狐狸哭诉对不对?
出来闯荡,留个心眼比什么都好!
最终,弈之厉邪黑着一张脸勉强在上面签字画押。
若薇眼睛一眯,高兴的翘起了小尾巴。
天机子哈哈大笑,无奈的摇头:“孽徒顽劣,还望陛下不要见怪!”
弈之厉邪平息内心的怒火,风轻云淡道:“天师言重,寡人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若薇寡人带走了!”
既然花了那么多钱请她,那自己便不用再客气才是。从现在开始。若薇,寡人跟你慢慢来!弈之厉邪在心里狠狠道。
马车里弈之厉邪与若薇面对面坐着。
“你今年多大?”弈之厉邪问道。对于即将成为自己左右膀的人,如果连年龄都不晓得的话,那可是致命的。从今往后,他要彻彻底底的了解若薇这个人,从性格到过去,他都要知道。
“二十一!”若薇不假思索的回答。但心里却嘟囔开了,至于么?想探底就直说好了,拐弯抹角的。
“你确定?”她的回答让弈之厉邪很意外,他重新打量盘腿坐在那的若薇,以他的经验而言,她绝对不会超过十八岁。
“当然,过完年就二十一了!”
“寡人问你,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
若薇颦眉,小心的看着弈之厉邪:“……如果说,我不记得了,你会信么?”
六年前她醒来之后什么都忘记了,师傅说她是他的徒弟,因为下山去看日出不小心掉下了悬崖,摔坏了脑子,所以才会忘记一些事,至于生辰八字……师傅年迈,哪里记得!
“……”弈之厉邪眼眸加深,脸上果然写着“不信”二字。
“你不要这样看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马车忽然停下,弈之厉邪不动声色的撩起挡帘:“什么事?”
纪云虽然脾气暴躁,但绝对不是一个莽撞的人,此时停车必定有事。
“陛下,前方被巨石挡住!马车无法顺利通行!”纪云小声禀告。
弈之厉邪重新坐回去,手指搭在膝盖上有节奏的敲击着,若薇盯着他的动作。
“会骑马么?”弈之厉邪豁然睁开眼,盯着若薇。
若薇脸一红,因为刚刚一直盯着他看,他毫无预兆的睁开眼睛着实吓了她一跳。若薇点点头。
六年来她跟师傅走遍五国,路途遥远,不会骑马怎么可能?
众人丢弃马车,弈之厉邪翻身上马,动作恣意而潇洒,一看就知道经常骑马,若薇也不含糊,小腿一蹬,攀上马背,动作虽然不雅,可也上来了不是么?
“出发!”
一行人骑着马,纪云在前面开道,时不时注意四周的动向,若薇捧着厚厚的册子看的很入神,这是弈之厉邪给她的第一份差事,他要她在最短的时间了解五国所有事情。“若薇,你有几串这样的铃铛?”纪云忽然问道。
“一串!”若薇从册子里抬起头,诚实回答。
纪云皱起眉:“怎么可能,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的铃铛是红色的,现在却变成透明的!”
若薇轻轻笑了起来,抬起手在纪云面前晃了晃,清脆的铃铛声悦耳至极。好像空谷中,泉水敲击玉佩的声音。
“这个铃铛是师傅给我的,能根据我的心情变换不同的颜色!”
纪云瞪大眼,天下间还有这种事?
若薇知道他不信,也不再解释,埋头继续看书。
忽然,后脑勺一痛,她猛的抬头,瞪着纪云。
“你干什么?”
“看你不爽!”纪云得意洋洋的盯着她手腕上的铃铛,渐渐的,得意的表情僵住,因为原本透明的铃铛渐渐的变成粉红,又从粉红变成深红,最后红的如血液一般慑人。
“啊……”纪云痛苦的哀叫一声,捂住半边眼睛。
若薇收回拳头,埋头继续看书,而她手上的铃铛跟着恢复成透明色。
夏国皇宫。
“殿下您慢些,别摔到了!”一名女官气喘吁吁的追着前面身穿金黄色衣服的孩童。
小男孩听见喊声,停住脚步,回头大喊:“小河,你太慢了,我腿短都跑的过你!”
小男孩眉宇傲然,姿态尊贵且端丽,尤其是那双眼睛,晶莹剔透,仿佛世间最美的宝石镶嵌在眼窝里。
小河终于追上他,上气不接下气抓住他的手,急切道:“殿下,别淘气了,万一被人瞧见,在陛下面前告你一状,到时候陛下又要罚你的!”
小孩傲气的撇头,不屑道:“除了那个淑妃还会有谁?哼,等我找到娘亲,看她还怎么嚣张!”
小河低下头,沉默不语。
“是么?你的娘亲还找的回来么?”长廊尽头,慢慢迎来一直队伍,为首的便是淑妃娘娘。六年光景,她依然美丽如初,但是眉眼中的刻薄却丝毫不减。
小河连忙屈身行礼:“淑妃娘娘金安!”
淑妃越过小河,来到夏凌轩面前,染着红色豆蔻颜色的手指轻轻描绘着夏凌轩的眼睛:“多美的眼睛啊,跟你死去的娘亲简直一模一样!”
夏凌轩瞪着大眼,毫无畏惧:“你撒谎,我娘亲根本没有死,她活的好好的!”
“哈哈哈……若是你娘亲还活着,她怎么不来找你啊?”淑妃满目恶毒,眼前这个小鬼多么的像那个人,尤其是眼睛,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恨不得抠出来。
夏凌轩冷哼一声,仿佛已经习惯了淑妃的挑拨离间,他毫不在乎:“娘亲现在一定很忙,等忙完了,自然会找我,你放心,皇后的位子永远是娘亲的,别人怎么夺也夺不走!”说完,对她露出一枚大大的笑容小河吓的跪下:“淑妃娘娘,殿下还小,童言无忌啊!”
淑妃狠狠的握住手掌,长长的指甲嵌进肉里,丝丝鲜红从她掌心流下。
“来人,大殿下目无尊长,给本宫拉下去,关入暗房!”
“你敢……父王知道不会放过你的!”夏凌轩挣扎着大喊。
淑妃笑了,用手绢轻轻擦拭着掌心的血渍:“你父王昨日便已经出宫去安国的路上了,他又怎么会知道呢?正好,暗房清净,也好让你没事想想你那该死的娘亲!哈哈哈……”
第四章遭遇埋伏
夏凌轩缩在暗房的角落,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天空,脑中浮现一张模糊的脸,那是他的娘亲……
“娘亲,我被人欺负,你为什么不来帮果果!”夏凌轩抽噎,他从来不当着别人的面哭,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敢放肆,因为父王教导他,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再苦再痛,都要掩埋在心底,不要叫人看出软弱,可是现在他真的好想娘亲!
厚重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小河鬼鬼祟祟的挤进来,转身连忙将门关上,夏凌轩看清来人是谁,一把抹了泪:“小河,你怎么敢进来?”
小河从小照顾他,所以对她的感情也比一般宫女深厚。
“殿下,这里有吃的,快些吃完,我还得去值夜呢!”下河一边说,一边小心的将食物从篮子里拿出来,摆好。
“你是我的贴身女官,怎么还要值夜?”夏凌轩好奇问道,父王已经将小河赐给他了,怎么还有其他人要她值夜呢?
小河苦笑:“我是奴才,主子叫我干什么我还能不干?快吃,我时间不多啊!”
夏凌轩狠狠咬一口鸡腿,口齿不清道:“小河,你放心,等我有机会一定好好替你报仇!”
这个恶毒的女人,趁着父王不在欺负他!哼,等他长大,定叫这个淑妃吃不了兜着走!
“殿下想怎么报仇啊?”门,吱呀一声打开,外面的光线露进来,一身身穿金灿灿华服的女子腰肢款摆的进来,身后的宫女替她把门关上。
小河一见是淑妃,连忙匍匐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娘娘赎罪!”
淑妃看着地上的碗碟,给了身后宫女一个眼神,那宫女立刻明白,大步上前,狠狠踢翻碗碟,那些食物立即汁水飞溅,洒了一地。
小河吓的一把抱住夏凌轩,颤抖的求饶:“淑妃娘娘,东西是奴才带来的,不关小殿下的事,您就大发慈悲,饶了我们吧!”
淑妃的父亲手握大权,以前陛下刚登基,皇位不稳,所以一直对淑妃宠爱有加,现如今,陛下已经根基稳定,不再需要淑妃的帮助,所以,淑妃怨恨在心,趁着陛下不在宫中,公报私仇。
夏凌轩知道自己年龄小,玩不过淑妃,而他也不想小河受牵连,于是推开小河,一本正经道:“淑母妃,轩儿知错了,是我叫小河带东西给我吃的!”
说完,仰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淑妃。淑妃冷笑,这个小鬼头诡计多端,她以前上过不少次当,如今夏桀不在宫中,她就是老大,这个小鬼头还想有好日子过?
淑妃把玩着衣袖上的流苏,温柔道:“既然小殿下为这个奴才求情,那本宫就依了他,绕过小河!”说完,弯下腰看着满地的糕点,用一种可惜的语气道:“多么好的糕点啊,掉在地上都浪费了,小殿下,这怎么说也是小河的一片心意,你不吃完,怎么行呢?”
小河大惊,这掉到地上的东西小殿下怎么能吃呢?淑妃太恶毒了。
“淑妃,奴才吃,奴才吃!”说完扑过去,将地上的糕点使劲往嘴里塞,旁边的宫女看了,一脚蹬在她肚子上,小河捂着肚子,满嘴的糕点喷洒出来,呛的猛咳。
“光吃糕点会噎着的,本宫特意准备了一碗汤,小殿下要不要尝一尝?”
小河瞪着淑妃身旁的女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羹汤过来,碧绿的颜色,看上去十分瘆人。
“给我们的小河女官也来一碗!”
小河捧着碗,对夏凌轩摇摇头,淑妃再胆大也不该下毒害夏凌轩,这汤顶多味道差点罢了。
小河先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
这汤……是苦的。她惊愕的瞪着碗里的汤羹。
六年前,淑妃被安奎蛇咬伤,御医要她每日用莲子心泡脚,以防毒素再次复发,这些年来,淑妃一直如此……
莲子心是苦的……这汤……居然是淑妃泡脚用的!
夏凌轩看着小河满脸怒容,知道手里的汤有问题,但是,他如果不喝,这个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夏凌轩一扬脖子,将手里的汤喝了个干净。他安奈住心中的恨意,平静道:“多谢淑母妃!”
小河已经在旁边泣不成声。
若薇忽然感到心中一阵翻涌,一丝抽痛像她袭来,她按住心口大口的呼吸,怎么搞的?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好像被什么紧紧缠住一样。
“怎么了?”弈之厉邪策马过来,见若薇脸色苍白,手腕上的铃铛变成暗灰色,他已经听纪云说过,若薇手上有个神奇的铃铛,可以随着她心情变化出不同的颜色。此时看她,好像不是太开心。
“没事!”若薇摇摇头,甩去心中的烦闷,可是手腕上的铃铛还是灰色的,任她怎么安抚自己都没用。
弈之厉邪已经摸透了若薇的脾气,她不想说,任你怎么逼迫都没用,他扬起下巴,心里暗自冷哼,这个女人不识好歹,自己也必要去多关心她,只要她竭尽所能的帮自己巩固帝位,其他的……看他心情而定。
一路快马加鞭,几乎没怎么休息过,若薇知道,他们此行要去安国参加安国君的葬礼。但是安国在五国中属于最小的一个,以弈之厉邪的身份何必亲自参加?
“停下!”弈之厉邪豁然抬手,后面的队伍悄悄停住,不再前行。
若薇浑身一怔,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变紧绷了。
月色惨淡,茂密的树林里伸手不见五指,静悄悄的,只听见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有埋伏!”弈之厉邪冷声。
若薇朝四周看去,除了黑,没有别的,但是,她注意到,远处的树丛里隐隐有月光折射的光亮,那是……弓箭!
那些隐藏在远处的弓箭射程远远达不到他们身边,所以没有行动,若不是弈之厉邪提前有感应,等他们冲到前面,很可能已经变成刺猬了。
此时,一阵风掠过,几声连贯的击掌声划破寂静。
“奕王果然机敏过人,我还等着你们扑过来,到头来却被你发现了!”说话的人身穿一袭银灰色长袍,高大的身影,俊美的容颜,漆黑的长发,好像是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使者,瞳孔泛着银光。
银瞳?若薇认识这个人,此人叫段微,是容王身边的人,被冠以天下谋士之美名,师傅提过,若在路上遇见段微,最好绕道走!因为段微是她的大师兄!
第五章同门较量
师傅的告诫犹在耳边,若薇不敢掉以轻心,段微善于奇门遁甲,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久了便会陷入一片幻境里。
若薇不动声色的侧身,在弈之厉邪耳边小声道:“千万别看他的眼睛!”
“恩!”弈之厉邪点点头,仿佛知道这件事一样。
纪云脸色已经煞白了,要不是他们陛下发现及时,他们很可能已经被箭矢射死了。
弈之厉邪勒紧马缰,淡然道:“容恒呢?他为何不亲自会一会寡人!”
段微嗤笑:“若奕王有兴趣,可跟在下回容国,我家大王定会好酒好菜款待奕王的!”
“奕王陛下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让开!”纪云手持亢龙锏,厉声喝道。
段微抬眼:“今日在下必须带奕王回容国!”
弈之厉邪冷冷望过去,嘴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笑意,突然声音一沉:“就凭你?”
话音刚落,身后一百暗卫嗖的从身后抽出弓箭,搭弓!
一系列动作整洁而迅速,仿佛已经训练了千百遍,就算现在千钧一发,也不见他们有丝毫慌张。
没有人命令,没有人指挥,那一百只弓箭统统指向段微的心口。
“你的箭阵射不到寡人,但是,寡人身后这一百人想射中你,轻而易举!”弈之厉邪自信的扬起下巴。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从来的路上遇见巨石挡路,他就发现不对劲了,容恒,你想寡人客死异乡谈何容易!
段微也不慌张,向后退了数步,脚一剁,四周景象忽然转变,变得模糊,变得蹊跷,原本清晰的空气陡然间浓雾弥漫,没有多久,他们几乎看不见身旁的人。
若薇大惊,这个阵……罗刹阵!师傅说过,阵法里最阴毒的便是这个,它会使人性情大变,最后在阵里自相残杀!
“大家不要动,扔掉武器!”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气中,传来一声娇喝。若薇喊完,两腿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弈之厉邪闻言,虽然不知道若薇为什么要他们放下武器,但是,当他听见身后有刀剑碰撞声后,恍然大悟。
“听她的!扔掉手里的武器!”弈之厉邪的声音让身后正在打斗的人群猛然一怔,当他们意识到自己正试图杀掉自己兄弟的那一刻,大家惊讶的不知所措,连忙扔掉手里的兵器。
“陛下,若薇不见了!”纪云离若薇最近,明明一伸手就能碰到,可是……可是找遍了,都没找到。
“别轻举妄动!”弈之厉邪一声令下,全部人马以最快的速度向后退去,可是那诡异的雾仿佛被施了魔法,如影随形!
段微闭着眼睛,享受着杀戮来临之前的片刻宁静,忽然,耳边一阵微风刮过,他猛然睁开眼,瞧见一名青衣女子立在自己面前。
罗刹阵从来都没有活人出来过,这个女人……
段微握紧衣袖,面不改色:“姑娘好本事啊,居然出来了?”
若薇听师傅说过,段微心术不正,手段更是残忍,今日一见果然跟师傅说的一摸一样。
她二话没说,手腕翩然舞动,腕上的铃铛清脆缭绕,随着颤动的频率,无数透明花瓣飞速朝段微飞去。
铃铛声无形,却夹杂着夺人性命的力量。
段微飞快的旋转,落地,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随心铃?你是天机子什么人?”
若薇没有回答,翩然舞动着手腕,一次比一次更凌厉,逼的段微节节后退。
这个铃铛百无禁忌,不受阵法控制,不受摄魂蛊惑,而她刚刚舞动的节奏,萧杀之气弥漫,虽然无形,却比任何有形的武器来的更加厉害。
段微皱起眉,银色瞳孔豁然加深。
想不到这个人竟然会跟天机子有关系,尤其是她手腕上的铃铛,他以前迫切想得到的东西……
若薇的目标不是段微,而是段微身后的人!
在段微身后负责控制阵法的十六名女子被铃铛声击中,一下子全部瘫倒在地上,用来驱使阵型用的红线也跟着落地。
若薇不想杀人,但是今天她手下留情,那么死的就是自己,与其自己死,不如先杀死别人,所以,她没有手软!
她知道自己斗不过段微,所以主动暴露手腕上的随心铃,段微果然上当,就趁着他呆愣的时间,阵法已经被破了。
段微猛然回头,看见那控制阵法的十六名女子,个个口吐鲜血,想必内伤颇重。他狠狠瞪着若薇。
若薇见自己目的达到,一扭身就往后跑,脚踝忽然一紧,跟着她被人从后面猛的一拽,整个人扑倒在地上,若薇慌忙回头看,发现一根银白色鞭子紧紧缠在脚踝上,鞭子的另一头,段微表情阴狠的瞪着她。
“坏了我的大事,你还想跑?”段微一用力,若薇便被拖出好几米。
忽然,她腰上一紧,一条温热的臂弯将她拽住,阻止了她被拖走的厄运。
若薇抬头,弈之厉邪手持银剑,眉宇间煞气四溢。紧跟而来的纪云二话不说,朝段微飞掠而去。
脚踝一松,段微抽开鞭子抵挡纪云的攻击。
“脚还能走么?”弈之厉邪微微扯开唇角,望着她。
此时,漆黑的眸子里,映着她的脸,若薇怔了怔,没有随心铃铛,他居然能这么快从阵里出来。
其他暗卫已经彻底摆脱阵法的牵制,纷纷从迷雾里冲出来,一时间,喊杀声雷动不止。
树林里刀剑碰撞激烈,箭矢纷飞。血液的味道肆意的充斥着每个人的鼻腔。
段微知道已经错过了抓弈之厉邪的最佳时机,鞭子猛的抽向纪云,趁着纪云抵挡的空隙,他足尖一点,飞速掠到一颗大树上。
黑夜渐渐隐去,黎明快要来临,段微回首,手指着若薇:“小姑娘,我们有的是机会,慢——慢——玩!”
萧杀突然停止,弈之厉邪站起来望着绝尘而去的段微,哈哈大笑起来。狂烈的神情,仿佛主宰天地的王者。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弈之厉邪,会好好回敬他今天这番好意!”
此次被伏击,受伤人数颇多,但大多数都是受不了阵法的蛊惑,自相残杀导致,不用弈之厉邪多言,那些自残的暗卫一起跪地,甘愿受罚。
“回京各自领五十鞭!”下完命令,弈之厉邪弯腰将若薇抱起。掂量了一下:“你还真轻啊!”
纪云跟在后面,惊愕的张大嘴巴,主子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今日居然当着大家的面调侃若薇。怪事啊!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主子居然……居然抱女人!
若薇倒不觉的被弈之厉邪抱着是一件荣幸的事,窝在他怀里,她慢吞吞的抬头问道:“这算不算工伤?”
“……”弈之厉邪。
第六章这个可怕的男人
参天古树上,段微盯着那远处的一行人,目光定格在被弈之厉邪环绕在臂弯里的女人——他从来没有败的那么快,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罗刹阵就被破了!
她是天机子什么人?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她手腕上的随心铃是天机子的宝物,随着主人心思变换不同颜色,而且百无禁忌,是宝物中的极品,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居然让老家伙把压箱底的东西送给她?
指甲狠狠陷进树干,一双银瞳散发出一阵妖异的色泽。
忽然,他笑了,为今日找到一个可以跟他匹敌的敌手而感到高兴,女人,你最好活的久一些!
最后望一眼那已经彻底模糊的队伍,段微飞身跃下树梢,侧身闪进树林。
黎明来的悄悄然,日出东升,刚刚一片阴暗的树林渐渐被阳光占满,阴暗的角落全部暴露在阳光下,一片欣欣向荣。
纪云一夜未睡,眼珠子瞪的老大,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亲自查看。这不是他小题大做,而是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太过强悍!
“段微短时间不会卷土重来的!”若薇一瘸一拐的从帐篷里出来。看见纪云满眼通红的血丝,惋惜道。
“你怎么知道?”纪云的语气已经没有往日的不屑。而是如同朋友一般的询问。
若薇望着冉冉升起的太阳,自信一笑:“驱使罗刹阵需要十六名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处子,这么短的时间,他是凑不齐的!”
纪云赫然想起树林中被若薇杀掉的十六名女子,感情是因为她们,所以这阵法那么厉害?
“可是他不会用其他方式么?”纪云接着问道。突然间发现,若薇学识渊博,跟她一起聊天能学到很多东西。
“这个倒不在意,只要我们能在天黑前赶到安国,就行了!”
“啊?”
若薇轻轻一笑,倾城之色印着朝阳,让她的笑容更加夺目璀璨。
“白天,段微是不会轻举妄动的!”段微修炼的是邪门武功,那双银瞳就是最好的证据,但是,修炼邪功是要付出代价的,银瞳者只适合夜出昼伏,白天他跟瞎子一样!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若薇想的太过出神,身子一晃,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纪云连忙伸手去扶,却见一道银灰色影子从面前闪过,若薇就不见了!
额?是陛下!
弈之厉邪拦腰抱起若薇,把她抱上一块大石头上,毫无顾忌的拨开她的裙子。
当他看见若薇脚踝上那一道黑紫色的伤痕。
弈之厉邪皱了皱眉,说不上为什么,他心里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怜惜。
“缠住你的银鞭听说是雪山上冰蚕吐丝编制而成,所以你的伤大概没那么快好!”弈之厉邪握着若薇的脚,语气平静道。
女孩家家的脚被他握在手心,粗糙的掌心仿佛有魔力一样,若薇感到一阵陌生的战栗,那个温度从脚心一直往上升,最后脸颊一片燥热。若薇连忙抽回自己的小脚:“没事的!”
想不到拴天链如此厉害,被缠一下就伤成这样!若薇开始后怕,昨天能赢完全是意外,段微的本事可不光有这些,今日她所受的伤只是一个开始,以后遇到呢?
弈之厉邪嘴角不着痕迹弯了弯,瞥了一眼那渐渐由透明变成浅粉色的铃铛。
他好像捡到一个不会掩藏心事的宝贝。
若薇一边查看自己的伤势,一边小声嘀咕:“完了完了,要是变成瘸子就惨了!”铃铛瞬间变成橘黄色。
“寡人不会让你变成瘸子!”信誓旦旦的语气,笃定不容任何人质疑。
简单的梳洗之后,弈之厉邪众目睽睽之下,再次弯腰抱起若薇。翻身上马,若薇下意思圈住他的脖子,引来弈之厉邪一声闷笑。
“出发!”
这里离安国国都很近,若薇一直想不明白,师傅为什么选择在安国边境安家,但是这倒省了她不少长途跋涉的力气。弈之厉邪此番来,不过是参加安国君的葬礼,五国中,安国属于最小最弱的国家,但是百年来,已然稳如泰山的存活至今,这是很让人费解的。
容国的容恒野心勃勃,弈国的弈之厉邪志在千里,离国、离樱凶残毒辣,夏国的夏桀气吞山河,一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在纪云的只言片语中她了解到,这一次,几个国家的首脑都已经秘密前往安国的路上,到底是什么让这些帝王不远千里的来悼念一位小国的国君?
若薇前思后想,最后只想到一个答案,那就是——推背图!
这个她是听过的,听闻百年前有一位神秘相士用毕生精力撰写了一部可以预言未来的东西,上面没有文字,只有图,能解的了图的意思便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安国曾经也爆发过不少战争,但都很巧妙的避过祸端,这更让人相信,推背图的神奇之处。
“前去参加葬礼是假,偷取推背图才是你的目的吧?”若薇靠在弈之厉邪怀里,大胆的猜出自己的心思!帝王,没有一个不贪心。
弈之厉邪夹紧马腹,没有否认:“寡人确实有这个想法!”
“你真的以为仅凭一堆图画就能使国家昌盛?”若薇有些好笑。
“你觉得寡人是这样的人?”与其相信一些鬼神之说,他更倾向手里的兵马,只是他这么想,别人可不这么想。
若薇眼珠一转,倒抽一口凉气:“你不是想得到,你是想毁掉?”
这个男人好可怕!早上才对他产生的一丝好感瞬间熄灭!
弈之厉邪低头看了看若薇,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的聪明……看来把她留在身边是对的。没错,他并不想得到什么推背图,但是,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忽然,他想到若薇!
假如说,有人先他一步将若薇招到麾下,以她的才华,不是盟友,就是敌人!战场上遇到,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毁了她!
弈之厉邪为这种永远不会成为现实的假设而感到庆幸!
“你笑什么?”若薇仰脸就看见弈之厉邪嘴角微扬,虽然他笑起来很好看,但是,从她这个角度看上去,这笑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弈之厉邪低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头顶:“你猜我笑什么!”
“……”
纪云在后面跟着,大气不敢喘,天啊,陛下居然把自称改成了“我”!
第七章初露锋芒
从早晨到中午,大家马不停蹄的像安国国都飞奔,弈之厉邪身为一国之君,沿途辛苦,中午的午餐也只是干硬的馒头聊以充饥,喝了,捧起溪水喝两口。
一个冷硬的馒头弈之厉邪可以毫不犹豫的从别人手里接过,直接吃。
这种完全的信任叫若薇忍不住佩服。自古君王多疑,身边的人再亲都会提防,而对于这点,弈之厉邪却不在意。
他懂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想要别人为你拼命,你就得拿出诚意,光是俸禄,恐怕不会让这一百人心甘情愿的为弈之厉邪效忠吧!
若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知不觉又将弈之厉邪的形象稍微提升了那么一点。
一壶水在眼前一晃,若薇抬头,弈之厉邪勾着水壶,撩起衣袍蹲在她面前:“给你!”
若薇腿脚不便,不能到溪边喝水,馒头很硬,咬在嘴巴里又干,她早已渴的嗓子冒烟了。
“谢谢!”若薇接过,仰起脖子咕噜咕噜灌了几口,临了,还舔了舔嘴角。殊不知,她这无意识的动作可以让所有男人血脉膨胀,弈之厉邪眸子深了几许,从她手上接过水壶,一仰头,对着她喝过的壶嘴灌下一口,临了,一抹嘴,动作邪肆无限。
“快走吧,天一黑,对我们来说很危险!”若薇看了看天,忍不住提醒道。
弈之厉邪点点头,弯腰准备抱她,若薇伸手一挡:“不必了,我不是娇生惯养的人!”
一路上被抱着,她浑身不舒服,现在稍微好些,能避免就避免,她还想嫁人呢!
弈之厉邪嘴角浮现一丝玩味:“可是这一路上,我都这么抱你的!”
“那是我很疼的时候,现在不疼了!”若薇说完,还象征性的原地跳了一下,谁知道刚刚好端端的脚踝突然抽痛一下,身子不稳,直接载进面前之人的怀抱。
耳边是弈之厉邪带着唏嘘的闷笑,夹杂着暗卫们的起哄声。
一个帝王能跟属下打成一片的不多!
“陛下,回宫后会不会多个娘娘?”纪云咬着馒头,口齿不清的喊道,在他身后的暗卫立刻附和的轰然大笑。
日光恍然,弈之厉邪眉眼一弯,笑意溢满唇角。
若薇狠狠瞪一眼纪云,冷笑:“我要当了娘娘,第一个就将你换到身边!”
纪云脖子一缩,讪讪道:“若薇,你可太毒了,恨我也不能让我断子绝孙啊!”
自古以来能伺候后宫女眷的全是太监。
弈之厉邪低头,含笑道:“这可不行,纪云是我身边的虎将,做了太监太可惜!”
若薇狠狠瞪着他,这个人……属下开玩笑他不制止,还在一边帮腔。
“那最好别让我有机会当娘娘!”若薇撂下狠话。
弈之厉邪挑眉,这个女人真奇怪,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她倒弃之如蔽。
“上路!”
玩笑之后,大家一改刚刚的懒散,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翻身上马,朝安国皇都奔袭而去。
安国皇宫,白色占据了整个皇宫的颜色,来往的宫女个个泫然欲泣。
夏桀站在一池开的茂盛的荷花塘边,听着属下的报告。
“离王与容王已经进宫,奕王现在还没消息,不过属下得知,奕王之所以耽误行程,好像去了一个私人府邸!”
夏桀漫不经心的捏碎手中的鱼饵,洒向湖里,一群锦鲤争相抢食的情景让他微微一笑。
“他去找谁?”私人府邸?这里是安国,弈之厉邪远在弈国,他会有朋友在这么?
“属下严密盘查过,那个宅子的主人在奕王离开后的下午就已经人去楼空了!经过打探,原本那里住着师徒两人,师傅年过半百,很少出门,徒弟年龄不超过二十岁,倒是经常与四周人说话。”
夏桀抬高下巴,望着天边的浮云,眯起眼。
“弈之厉邪这样的人居然亲自去找那对师徒,这有点意思!”
“属下也觉得此事蹊跷,奕王临走还带走了那个徒弟!”
夏桀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一双眼望向远处,眸光深不可测。
“他才登基,正是招揽人才的时候,估计那个徒弟便是他日后打江山的工具!”夏桀漫不经心道,心里却在想,到底什么人能让弈之厉邪亲自去请?普天下有这样的人吗?
豁然,夏桀猛的睁眼,有的,天机子!
“皇上说的不错,探子昨日传来消息,奕王路上遭遇过埋伏,是容国国师段微所为,却不知怎么的,十六名布阵之人居然横死在树林里!”
容国与弈国从古至今都是死对头,此次奕王好不容易出宫,容恒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千古难寻的好机会。
段微?夏桀摩挲着手指,仔细回忆,这个人邪门的很,不过确实有很大的本事,他布的阵法无人可破。难道说奕王破了?
“看来弈之厉邪身边也有位高人啊,朕,现在真想会一会她!”
第八章冤家路窄
安国君归天,举国哀默,弈之厉邪等人终于在日落前赶到安国国都,庄严厚重的大门慢慢打开,城门内鱼贯而出一队人马,为首的是安国太子,安敏。
“恭候奕王大驾!”安敏带头,朝弈之厉邪拱手。
若薇依旧缩在弈之厉邪的臂弯里,看着眼前低垂的头颅,安敏,这个人她也听说过,是安国君的第二个儿子,传闻他天资聪颖,六岁能作诗,八岁便跟随大臣一起商讨国事。
可是当他抬头时,若薇却觉得有些诧异。
太子安敏,年满二十八,一张脸并不难看,只是颧骨有些高,鹰钩鼻,薄唇。让人看着有些不舒服,还带些刻薄。身上太子朝服没有把他勾勒的高大,反而令人感到一丝腐朽之气从衣服里透出来。
相术里有这么一句话,颧骨高,杀父不用刀。
若薇单看一眼,就觉得这安国太子不似传言那样贤良。
忽然,她腰上一紧,被弈之厉邪轻而易举的抱下马。
安敏诧异的看着弈之厉邪的动作,连忙让开一条通道:“奕王请!”
若薇低着头,任由弈之厉邪抱着。这时候弈之厉邪要是把她放下,那就好笑了,所有安国大臣将会看到一个人一蹦一跳的跟在奕王身后。
弈之厉邪不喜欢喧哗,直接抱着若薇走向迎宾殿,那里是专门供外臣歇息的宫殿。
安敏盯着弈之厉邪的背影,忽然笑起来。转头对身边伺候的太监道“你觉不觉得他怀里的那个人很眼熟?”
太监仔细想了会,茫然的摇了摇头:“奴才没看出来!”
回到寝殿休息,弈之厉邪刚放下若薇便有安国的大臣前来传话,说,安国太子特意摆了酒宴为奕王洗尘。
弈之厉邪本来就想找机会从太子口中套出些关于《推背图》的事,点点头,便带了纪云去了。
若薇一个人呆在寝殿里休息,无聊的拨弄着手里的铃铛。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第一次来安国皇宫,可她竟有些熟悉的,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来过这里一样。
反正很无聊,那就出去逛逛。
她从未去过别的皇宫,但是安国的皇宫给人第一感觉就是小桥流水,烟雨江南。景致不宏伟,却细致,假山、流水、就连路边的盆栽都是别出心裁的布置。
若薇不禁对已故的安国君产生好感,皇宫对有些人来说是追逐名利的好地方,充满了令人心醉的诱惑。
但对于她这种人,皇宫就是一个困住灵魂的牢笼,在这,你的灵魂将不属于自己,只属于那个端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
可是在这里,她没有一点不自在,没有一点被困的难耐。相反,她觉得惬意,舒适,亲切。好像这里才是她的家。
一路走,一路看,傍晚的日光还是有些辣,若薇气喘吁吁找到一个凉亭,还没站稳,就看见一个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段微手持一根竹子粗细的翠绿色玉拐杖在地上不知道画什么,听见声音。段微侧过头,盯着若薇:“谁?”
若薇吓得差点呼吸停止,连忙按住手腕上的铃铛,镇定道:“奴婢是宫里的宫女!”
段微在白天是看不到东西的,而她与段微的第一次交锋,根本没说半句话,所以,段微暂时不会认出自己。
但是,若薇抬头看了看快要落下的太阳,惨了,太阳一落山,段微复明,那她……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打的过他,就说现在,她一个半残人士,论武功,就算段微看不见,照样能听声分辨方向,论速度……要是腿还健全,那还差不多。
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她一样不占。
“过来,扶我回去!”段微发话,拄着拐杖一点一点朝她这边移动。
若薇皱起眉,不要过来啊……走开啦!
“你怎么还不来?”段微有些不悦,伸出拐杖,准确的找出若薇的位置。
“哦!”若薇连忙用衣袖裹住手腕,这样铃铛发不出声音,他自然不会起疑心。
弄好这一切,若薇原本要去牵段微的手,谁知,段微猛的一侧身,衣袖一动,若薇已经被他用内力震的跌倒,段微怒喝:“大胆!谁准你碰我的!”
若薇跌的后背一阵疼,咬牙切齿,这个性格残缺的王八蛋,是哪个说要她过来扶的?现在又不准碰!
那根翠玉拐杖忽然伸到她眼前:“抓住这个!”
若薇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忍着脚上的疼,站起来一把握住那根拐杖。
“走!去回春殿!”
若薇咬着牙,尽量忍住脚踝上的疼,朝回春殿走去,等等……回春殿是哪里?
若薇走的很慢,因为每走一步,都感觉踩在刀尖上。身后段微很是悠闲,迈步缓慢,一点不介意若薇的龟速。
太阳在山下只露出半边脸,眼看就要下山,若薇的心都快跳到心口处了。千万不要啊……
“你的心,好像跳的很快!”
若薇一惊,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她咬唇尽量让语气变得恭敬而惧怕:“奴才只是吓到了!”
“我长的很可怕么?”段微眯着银眸,嘴角微扬。
若薇不答话,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会被他抓到把柄。还不如不说。现在她就在想,这个回春殿到底在哪里,要不要找个人问一问。
“还有多久才到”段微忽然又问。
“恩……快了!”
“恐怕到不了了!”段微忽然停下,若薇诧异的回头看他,段微的笑容渐渐扩大,只听他吐出一句话:“因为那个回春殿根本不存在!”
若薇连忙松开拐杖,后退数步。
说时迟,那时快,拐杖带风,嗖的朝若薇扫过来,若薇大惊,连忙解开衣袖,单手凌空一裆,铃铛声无形的阻挡了段微那致命的一击。
若薇趁机在地上翻滚一圈,蹿到小道边的树林里。
段微冷笑:“想跑?”
四周景致一改刚刚的小桥流水,这里反而有些荒凉,到处是树,到处是草,因为皇帝归天,所有侍卫都被调集在灵堂附近,还有各个宾客的殿外,这里人烟稀少,根本不会有人来。
段微在后面紧跟,若薇一边跑,一边回头,手腕翻转,铃铛声瞬间化为杀人的节奏。段微目不能视,躲闪的有些狼狈,但是,很快,他就抓住了若薇的空隙,凌空一跃,挡在她面前。
“你跑不掉了!”段微语气怜悯而可惜。
可惜了,这么久才找到的一个对手,今天却要死在这里!
第九章生死一博
夕阳漫不经心的吞噬着白昼,黑夜即将来临。
若薇跌爬在地上,狼狈至极,四周郁郁葱葱,假山怪石多不胜数,仿佛是地狱的闸门。
段微一步一步靠近,似乎在享受猎物临死前的恐惧,他觉得这种恐惧令他心旷神怡,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
当最后一抹光亮泯灭在云端,段微身体一顿。
他要复明了……
若薇见机不可失,一个鲤鱼打滚从地上翻身,拖着受伤的脚一瘸一拐的朝假山那边狂奔。
沿途,手腕翩飞,洒下一串又一串夺人性命的铃音,虽然她知道自己根本杀不死段微,但是能拖延一阵是一阵。
段微一边闪躲,一边注视着声音的来源。
眼前的景致从黑暗变得模糊,他依稀看到一抹鹅黄色的影子一瘸一拐的朝假山里逃去。
没错,就是她,她的腿被拴天链缠住过。
借着那一抹隐隐约约的影子,段微将拐杖往地上一甩,原本翠绿色的外壳瞬间龟裂,一条银白的鞭子犹如出水蛟龙,段微手一抖,拴天链灵活的弹起,击碎飞驰而来的杀音。
若薇不甘示弱,这里假山怪石太多,根本不利于逃命,只能躲避,现在段微已经恢复视力,无论躲到哪里都会被发现!
横竖是死,那不如拼他一把!
若薇停住脚步,决然转身,手腕上的随心铃红艳慑人,仿佛是血液在里面流动。
“怎么不跑了?”段微轻松的追上她,抱着胸,面带微笑。
他并不急着杀她,因为他想看见猎物在临死使出浑身解数的挣扎,就好像一个人被扣住喉咙,拼命的想呼吸空气,可惜,无论再怎么张大嘴,都是徒劳而已,这是人们最诚实的反应,令他沉醉不已。
若薇毫无惧意的与段微平视。她看的出段微的戏弄之意,也知道段微想看什么,他不就是想看自己如何狼狈,如何苟延残喘,如何在他手下慢慢消耗掉最后的生命,然后露出各种恐惧的表情供他取乐。
这个以人命取乐的变态!
“说吧,说说你最后的遗言。我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段微慢条斯理的把玩着手里的银鞭,嘴角扬着温和的笑意。
若薇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她绝不是一个喜欢随随便便拿命去搏的人,相反,她爱惜生命,尊重生命,她觉得无论生活有多么难堪,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如今,危险逼到眼前,强烈的求生令她不得不直起腰杆,面对现实。
知道这一仗非打不可,不是他死,就是自己亡,既然这样,多说无益,当下凝聚意念,手腕随心铃伴随着她的意识,散开一团血红色花瓣。绚丽流光,犹如千万朵红樱绽放。
师傅说过,随心铃随心而动,心里带着善念,随心铃铛便会造福身边人,若是带着杀念,便会成为取人性命的邪器。
无论怎样,一切全凭主人的念力。
此时,若薇洒出的铃声仿佛带着火红的利刃,翻滚着朝段微袭去。
空气中热浪逼人。
段微眼角一颤,他知道随心铃厉害,但是绝想不到会这么厉害,四周的空气仿佛被火炙烤着,强大的气压伴着狠绝的气势迎面扑来。
段微扬起银鞭,柔韧的鞭子豁然在半空团成一圈,长袖旋转,那个圈猛的一转,形成一团巨大的漩涡,将迎面而来的热浪全部卷了进来。
顿时空气由灼热变得冷凝。
冰与火的较量!正如同若薇与段微。一个冷凝似冰,一个热情如火。
拴天链是武器中的佼佼者,段微挥洒一圈,四周的空气便由一开始的灼热慢慢冷却下来。
若薇额头沁出一层湿意,如果不是自己脚上有伤,或许胜负还不一定!
心念一起,皓腕隔空画了一个圆,顿时空气中显现出一簇簇耀眼的火焰,随心铃一响起,那些细小的火焰豁然凝聚在一起,变成一条火龙,火龙盘旋而出,蜿蜒着朝段微飞去。
段微冷眸一眯,长鞭一抖,一条透明色的冰龙呼啸而出,空气更加冷凝。
冰火不相容,只听砰的一声,两股气流相交,毁天灭地的强大力量,四周风气云动,若薇心口一滞,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撞击,后退数步。脚上的疼痛令她不能集中精力,这恰恰给了段微机会!
段微紧跟而来,长鞭犹如出水的蛟龙,矫捷而敏捷的扫向若薇。
这时候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供她躲闪,而她的脚疼的更加厉害!若薇一咬牙,挥手利用铃铛去接段微这致命一击。
冰火相击,烈火般炙热的随心铃遇到寒冰一般的拴天链,发出嗤的一声。冰霜与火花四溅。
刚刚抵挡的那一下子,已经耗费了她所有力气,若薇再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去反击,脚一软,后背狠狠撞向身后的假山。忽然地面传来轰隆隆声并夹杂着机关绞索声,脚下一空,她竟然掉了下去!
段微离若薇很近,只觉得脚下的泥土一瞬间变得绵软,他来不及反应,也跟着下去了。
正在湖边散步的夏桀忽然感觉到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利爪,狠狠在心头那么一抓,顿时血肉模糊。
这痛,比任何疼痛都来得揪心,蚀骨,却又熟悉亲切。
“皇上!”眼尖的神武大将军斐野一把托住夏桀的臂膀。
夏桀捂着心口,大口喘气,这并不是身体疾病,这种感觉有过三次,一次是六年前,夏凌轩刚满月,他大摆三天三夜流水宴席,宾客无数,酒盏交错间,他猛的感觉心间仿佛被谁刺了一根针,太医当场诊断,并无大碍。而第二天,那个刚刚诞下皇子的女人就不知去向,他派人去寻,却没有一丝消息,然而两天后的夜里,又是一阵剧痛把他从梦中惊醒……
而这一次,这痛楚如此的熟悉,如此的剧烈,仿佛就是昨天才发生过的。
“传朕的命令,将六年前的画像重新以发榜式昭告天下,就说只要找到这个女人,朕赏赐黄金万两!”夏桀豁然直起身体,恢复到之前乾纲独断。
斐野低头,领命去了,但他很疑惑,六年前的事他是知道的,宫里走失了一个宫婢,皇上龙颜大怒,连夜召集人马四处阻截。然而一点消息都没有,之后又发榜文寻找。那副画像是他亲手从皇上手中接过,然后交给各处官衙的。
画中人的样子大抵记不清楚,映像中,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拥有一双柔美的眼睛,仿佛被她看过的人,都会如如沐春风般舒适。
斐野觉得不可思议,因为皇上平时的行为作风并不像一个沉醉温柔香的人啊!可为什么偏偏纠缠一个已经消失了六年的女子不放呢?
第十章暂时休战
若薇是被疼醒的。睁开眼皮,入眼除了黑还是黑,伸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居然什么都看不到。
她将手伸向两边,居然摸到光滑的墙壁,她用手指抠了抠,发现墙壁不是用泥土做的,而是类似于岩石之类的,只是墙面光滑至极,摸起来细腻冰凉。
这里好黑,好静,静得连一丝声音都没有。让人无端产生一种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感。
若薇眨眨眼,想尽量看见些什么。但是除了黑暗,她什么都没能捕捉到。
这种情况有两种,一是四周真的黑,第二种,她瞎了。
鉴于世间万物皆有可能,若薇心里七上八下,好不容易止住雷动的心跳,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子,若薇一遍又一遍的祈祷,我没瞎,我没瞎。
循着记忆拨开袋子,若薇颤抖的睁开眼,顿时眼前一片流光溢彩,照的周身四方之地一片暖光。
“哦。天啊!”她捂着额头,她没瞎!再也没有比这个消息更好的了!
但是,往往一个好消息的背后永远跟着一个该死的坏消息。
夜明珠再亮也只能照到眼前这一块,若薇吃力的拖着身体向前移动,光芒一寸寸吞噬黑暗,豁然,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若薇吓得手一抖,夜明珠从手上滑落,吧嗒,摔成两半。
而眼前的出现的脸却被照的更加清楚——段微。
此时此刻她只想到四个字——阴魂不散。
若薇并不畏惧,四周空隙很窄,她蹲下伸手就能摸到顶,唯一高的地方就是他们掉下来的那个洞口,段微的鞭子在这里根本派不上用场,而这对于她的随心铃来说却是有利的,随心铃杀人于无形,不受任何空间控制。
段微与若薇相互看着,虎视眈眈。
好像都在等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夜明珠在两人中间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若薇知道,段微的眼睛很神奇,越黑的地方他看的越清楚,基本不需要东西照明。
“你杀了我只能在这等死!”段微忽然放松身体,坐了下来。
若薇全身像绷紧的弦,一丝一毫不敢放松,段微的脾气阴晴不定,上一刻能对你笑容相迎,下一秒便能毫不犹豫取你性命。
“我凭什么相信你?”铃铛在她手腕上发出细细的颤动,只要她一用力,段微根本躲不过去。
“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跃上你头顶上的洞口!”段微扬了扬头,示意她往上看。
若薇冷笑:“你当我三岁小孩,难道这里就一个出口么?”
“只有这一个!”段微信誓旦旦。
“你又没来过,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在你晕倒的时候,到前面查看过,里面是一个封闭的宫殿,除了这里,根本没有别的出路!”段微微微一笑,神色坦然至极。
若薇听闻大惊,她晕倒的时候……段微比她醒的早,他完全有机会不费吹灰之力杀了自己,但他没有那么做。难道就是因为这里只有一个出口。
若薇放下手腕,捡起地上的摔成两半的夜明珠凑到头顶上观察,果然,上方的洞口窄小不说,还很高,四周光滑如碧。没有支撑点。凭一个人的力量完全上不去。除非有两个轻功了得的人,一个在半空中借力送另外一个上去之后,出去的那个放绳子去拉下面的那一个。
若薇顿悟。怪不得段微没有杀她!
若薇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脚已经痛的几乎麻木,她伸手按了按,果然麻了。段微的拴天链果然很厉害,伤了她这么多天都没好。
段微见若薇已经相信自己所说的,也不再避讳,直接道:“我们暂时休战,一切恩怨等上去再说,如何?”
若薇思索一阵,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再斗下去,他们两个都要死在这里,她跟段微根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没有到非要至对方于死地不可的地步。她与他,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对立方。
“好!就按你说的!哎……”若薇轻轻一动,后背传来钻心的疼。估计是摔下来的时候跌的,想想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没死已经万幸。
银色的瞳仁闪过一丝莫名情绪,段微慢慢靠近她,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问道:“你受伤了?”
“恩!脚上的伤是被你打的,后背是我自己摔的!”若薇恩怨分明,她现在都快成残废了,想到这里,她暗自后悔,跟着老头子混吃混喝不好么?非要出来,现在好了,浑身上下都是伤……
黑暗中,她的脚被捉住,若薇大惊:“你干什么?”
段微飞快出手点住她的穴道,若薇不敢置信的盯着他。这个魔头,她根本不该相信他的。
段微冷冷一笑,似乎在笑若薇的小人心态:“放心,对我有用的人,我舍不得杀的!”
这句话令若薇膛目结舌。不用这么直白吧!
从容的褪去她的鞋袜,妖异的银眸紧紧盯住被拴天链伤到的脚踝,此时此刻他的神情是淡然的,并没有一丝亵玩的意图。
微弱的流光照耀着段微完美的侧脸,他专注的时候好像整个世界都不存在,脚被他托住,他看的那样认真,却又仿佛在看一件物品。
若薇咬住唇,微微感觉到他的手指划过伤口处的冰凉触感,他的手好凉啊!仿佛是死人才会有这样的温度。
“你该庆幸,跟着我跌下来!”半晌,他开口道,掌心豁然用力,将内力源源不断的从她脚心传递上去。若薇只感觉脚踝一阵剧痛,好像把肉划开的感觉,她咬牙强忍住脱口而出的尖叫,但是,她还是没忍住。
“啊……”
“闭嘴!”段微语气不稳的低喝。
“放手……痛死了!”若薇想挣开,怎奈全身绵软根本动弹不得。
“拴天链寒气大,如果不用内力冲开,你这条腿就废了!”
“才不会,只要用烈火炙烤三日,涂……涂抹烈酒……用不着半个月,就能痊愈!”她说的很费力,一句话说完,额头全是汗。
这番话得来的却是段微嘲弄似地嗤笑。
“谁教你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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