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叫高山
——看电影《战火中的青春》
一部别开生面的影片,虽然是一个有关战争的题材,可是却给人一个很温馨,甚至是有些朦胧般的诗情画意的感觉。这是与故事本身的离奇与曲折性有着极大的关系的。因为,一个女扮男装故事什么时候都有它的看点与吸引力。特别是在战争年代,这个女扮男装的人不是为了耍酷,而是为了能够参加解放军,成为战斗部队的一员。所以这个故事的本身就能够让观众产生极大的好奇心,并且这部影片的剧情,从开始到结束都能够紧紧地抓住观众的眼球,自始至终都是那么得充满悬念,引人入胜。
不过,要是故事仅此而已,也不会太打动人,因为女扮男装也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关键是这个女扮男装的人到了野战部队后,以副排长的身份与某团英雄排的排长和战士们朝夕相处在一起之后,所引出的所有情节,都让观众为之惊叹,也十分感动。而且对于那个英雄排的排长和战士们来说,这个女扮男装者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他们不得不对这位身材矮小,貌不惊人的副排长刮目相看,肃然起敬起来。
这便是这部影片的独到之处。编导没有在女扮男装上耗费笔墨,而是在她如何能够建立威望,在清一色的男人世界里是如何赢得尊重的剧情上,做足了文章。当然,说到这件事,就不能不提到这个英雄排的排长雷振林。这个人年轻气盛,是个打起仗来不怕死的主儿。同时,他对于自己排的战斗力充满了自豪感,当听说上级要给他配一个副排长的时候,他很是兴奋。并深信这位副排长一定是一个人高马大的英雄式的人物,有这样一个副排长辅助他,他们英雄排一定会如虎添翼,更加勇猛无比。
可是非常戏剧性的是,当这位副排长到来的时候,这个雷排长一看就傻了眼。这个要给他做副手的人,大大地出乎了他的预料,个头不仅比他矮一个头不止,还拿着一只老掉了牙的老套筒枪。再加上肥大的军服穿在身上,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英雄排的副排长。这个事实让雷排长无法接受,即使是当着连长的面,他脸上马上就露出了极度失望与不悦的神情,场面极其尴尬。他的不满意也是有道理的,他带领的这个排是一个能够冲锋陷阵的战斗集体,在他的眼里这位副排长的这幅样子,与这个威风八面的英雄排肯定是风马牛不相及了。
可是雷排长还是有一定的组织纪律观念的,虽然他一肚子的不高兴,但他在训斥一班长的时候,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说副排长是上级派来的,有意见可以提,但是不许在下边随便说怪话。故事的戏剧张力与冲突就是这样迅速跟进了,排长与副排长之间的第一次交谈,就像是一对强手之间的剧烈对撞,甚为激烈,也十分精彩。不仅表现了两个人的性格特点与思想基础,更是通过这个开诚布公的交谈,将坏事变成了好事,一下子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说,经过这次交谈,雷排长对这位副排长有了一定的好感,从心里不再那么抗拒她的到来了。
不过,由于有严重的荣誉观念,雷排长最关注的事情,就是生怕这位副排长丢全排的脸,所以雷排长一上来还是出了个馊主意,他要把副排长那只老套筒枪同排里的哪个战士换换,换成一个三八大盖让副排长拿着。但是副排长却坚决不同意。她说要换枪,也要打仗时我自己跟敌人换,怎么一来到排里就跟战士换枪,那不真是丢了排里的脸,也丢了排长的脸了。这句话让雷排长很受用,他一直紧绷的脸上开始有了笑容,马上接口道:你这么说还真是像我们排里的人。副排长索性也放开胆子回答道,在我的印象里雷排长就是一个有话直说的人,那么你对我还还有什么意见就都说出来吧。
见她这么爽快,雷排长也就直来直去了,他说我们排的人都留我这种平头,每半个月理一次发。你也得把你的那些半长不长的像萝卜缨子一样的头发都砍掉,你看好不好。副排长说,那有什么不好!不过,又打量了一会儿雷排长之后问道,那眉毛是不是也要一起都砍掉!这一句话让雷排长不禁大笑起来,在门外从门缝里听他们说话的战士们也都乐了。这位副排长在雷排长的百般挑剔下,没有败下阵来,还幽了一默。这第一个回合的较量,就已经压制住了雷排长的“气焰”。万事开头难,这位副排长的以攻为守的计策,是让这位雷排长无法再继续发难了。
当晚副排长查岗时,发现了一个从国民党军队里解放过来的战士,偷拿老百姓的玉米骨子烧火取暖,她严厉地批评了这种违纪行为。这件事让排里的战士看在眼里,心里佩服之极。他们感觉到这位副排长是不含糊的,既有原则性,又敢于管理。后来,在打仗时,副排长主动要求去抓舌头,与她同去的一班长回来后对副排长的勇敢和机智佩服得五体投地。从此排里从雷排长到每个班长和战士谁也不敢再小瞧这位副排长了。再到后来,副排长在战斗中表现出来的冷静与判断力,让雷排长和战士们更加心服口服了。
由于鲁莽蛮干,在一次关键的战斗中,雷排长被敌人围困在一个磨坊里出不来了。幸好由副排长代替他指挥,及时地完成了上级交给的战斗任务。之后,副排长在连长的同意下,又率领一个班前去将雷排长营救了出来。这件事让雷排长由衷地敬佩这位副排长。然而,雷排长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战斗以后,他却与他的好兄弟,救过他的命的副排长再也无法在一起打敌人了。副排长为了救雷排长身负重伤,因为要动手术,副排长女儿身的秘密便再也保不住了。
真相大白后,医生惊讶,团长惊讶,连队惊讶,惊倒了一片人!雷排长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一开始,他是坚决不肯相信这是真的。直到他看见副排长递给他一张照片,他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这是一张副排长参军前穿着女儿装的照片。这时,他又羞愧得无地自容,因为自己的命竟然是一个女同志率领战士们救出来的。并且最终还连累了她,使她不可能再过以往的战斗生活,不能再同排里的战士们一起摸爬滚打了,所以他为不能同她再当战友而痛心疾首。
故事的最动人之处是雷排长去战地医院看望副排长时,两个人的那番交谈,那些个矛盾的眼神和心里活动,都令人感动莫名。那一场戏是这部影经典影片中的经典之最。一对患难与共的战友,就是因为性别的不同从此就不能再在一起为伍了。这件事看似合情合理,却又是那么得有违事实。副排长虽说是女性,可是她在战场上的表现绝不亚于一个男性,而且她有出色的智慧与能力。她临危不乱,头脑清醒,是一个很优秀的指挥员,她如果继续留在战斗部队里,一定会逐渐成为一个将才。可就因为她是女性,就不得不离开她的战斗集体。在那个年代,也只有如此了,副排长就是再不愿意也得向那种现实低头。
一部很隽永的电影,就像是战争中的一段美丽的间歇。两个主要人物,在团长,连长,班长,战士,以及野战医院里的军医和护士的见证下,演唱了一支动人的战地之歌。文革前的十七年里,国产故事影片有477部,其中战争片不在少数。可是这部影片却是一部独具一格的片子,是唯一的一部取材于一个女扮男装故事的战争影片,所以十分珍贵。又因为该片以典型的以小见大的手法见长,并能够在细节上取胜,从而令这部影片,成功地讲述了一个既完整又完美的故事,这对于历史上的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来说,也是一个很有特色的艺术写实。
也是因为两位演员都演得太好,他们所塑造的人物,多年来一直深入人心。雷排长是由庞学勤扮演的,他英俊的面孔,准确得体的表演,形神兼备地诠释了雷振林这个解放军基层指挥员的生动形象。副排长的扮演者是王苏娅,她在1959年里,先演了《五朵金花》中的一朵金花,是那个戏份不轻的炼钢金花。之后又在这部影片里出演了副排长这个角色。她的表演朴实大气,很有性格,很恰当地演绎出副排长这个人物的特点,又把这个角色刻画得极有气场,很有凝聚力。她的表演为这部影片的成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因此,看过这部影片的人都不会忘记那个叫雷振林的排长,更不会忘记他的副排长,那个女扮男装的现代花木兰。她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她的名字叫高山。尽管她只有十九岁,却已经在地方武装中,当过两年的区小队长,接受过战争烽火的严酷考验与洗礼。之后又成为解放军野战军某部青年英雄排的副排长,在战斗中表现出色,屡创佳绩。她的坚强意志与顽强精神就像耸立的高山一样,巍然不动。她的青春也恰似不灭的烈焰,在战火中绚丽绽放,璀璨夺目,瑰丽无比。
至于雷排长和高山会不会因为这段战斗情感而发展成恋人关系,已经不重要了。影片的结尾已有了交待,虽然是那么得含蓄,并充满了不确定性,但已经足够了。他们的故事肯定不会结束,一定还要有后续的篇章。不过,这已经跟这部影片没有关系了,这部影片业已完成了它的使命,在中国电影史上留下了不可多得的一笔。如果要界定它的地位,比如说盛赞它是中国战争影片的绝响,也是理所应当的,并不过份。《战火中的青春》,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果然是一部熠熠生辉的上乘之作。
战火中的青春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vnq8cipuHyY
http://tv.cntv.cn/video/VSET100178403321/fd752723224d437c9faae9e12098612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