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运涛
那一年,断机杼,择邻处,孟母三迁,那一年,渡民心,走二环,师大学子入住新校园,东区与西区合并,新校区也就“学贯东西”,师大的文化底蕴,绝不会因为迁移而消失,因为它们一直存在于师大人的心里面,潜移默化,代代相传。
那一年,诸葛孔明火烧新野,走汉津口,长坂坡一无所有,那一年,新校区什么都有,只有两件东西没有:这个也没有,那个也没有。
那一年,吕洞宾调戏白牡丹,那一年,操场上是各种翻滚姐翻滚哥,新图书馆前的草坪被称为情人坡,新建的时光塔被称为镇妖塔,时光沦陷,不知谁能记住谁的岁月,谁的年华。
那一年,忽闻河东狮子吼,战战兢兢,心茫然,那一年,常有歌声来自红馆,常有舞台搭在大屏幕前面,美设的一层是个展览馆,小白楼是行政的各个学院,游戏与人生的呐喊,是背古诗词的文院,是背英语的外院,是上网从E做搬到的信息学院,是穿白大褂的生科与化院。
那一年,白娘子救许仙,水漫金山,那一年,军训拉开了大学的序幕,大雨敲响了庄里的晨钟暮鼓,那一年,夜阑卧听风吹雨,我读着波光,读着迷蒙的烟涛,读着从天外滚滚而来的蓝色的文字,那一年,我不会知道风雨操场有一天会叫凌云操场,我不会知道说好的国际交流学院居然会是一个百年印象的国际大酒店。
那一年,孔子周游列国,老子出走函谷关,那一年,刘震云到了新区,新区又来了李总理,盛席华筵,你追我赶,你们不是断线的风筝,尽管今年的就业形势最难,明年也许会更难。
那一年,杨香武三盗九龙杯,信陵君食客三千也有鸡鸣狗盗之辈,那一年,三鹿和小偷都是石家庄的特产,有女生在操场丢了包,有男生冲出女生厕所,有几台电脑溜出宿舍,还有那丢不完的水壶和手机,还有那总不知去向的自行车,摄像头总是有我们的盲点,我们不知道开着巡逻车的保安何时能带来安全,可我们一直坚信皇帝是好的,领导是英明的,坏的只是下面执行的人。
那一年,红顶商人胡雪岩,财金胜过沈万三,那一年,建行总是人海茫茫,移动还在存话费有奖,网速还是追不上邮政托运的速度,国大还在学着北国鼓吹物价,大学生活动中心下面是东区搬来的图书和理发,那一年,喜洋洋可以刷卡,宿舍的洗衣机可以投币,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那一年,祝英台与梁山伯,十八里相送,千百年一曲悲歌,那一年,从一期到二期,从大门口到南焦的路上,留下了谁的回眸一笑,谁的依依不舍,谁的脚步又重复着谁的脚步?不再见的不只是熟悉的容颜,不再拥有的也不只是如水的年华,不再提起的也不只是一次的伤感,不惋惜,不叹息,我们也不哭泣。
那一年,孙二娘开店,菜园子张青,那一年,大门口的两边排满了各种小吃,我们喜欢吃饭加个鸡蛋,那一年,一食堂在清真的旁边,二楼有聚会的地点,三楼除了教职工总是开到很晚,那一年,二食堂下面是个图书馆,那一年,地下面除了新火车站,还有地下铁茶餐厅和地下商城,那一年,石门终究没能叫成燕赵门,华北五金城却开了美食城,东大门将要建好,过街天桥不知何时能建成。
那一年,小周瑜大摆群英筵,刘姥姥三进大观园,那一年,我们的团日活动,我们的社会实践,我们的各种球类歌唱迎新送老辩论赛,我们喊着无聊,却又呼朋唤友的走一遭,几张照片记录着你那时清澈的双眼,几个奖品唤起你对彼时的思念,你是否还记得和他们一起疯狂的那段时间?
那一年,刘邦为韩信高搭点将台,混世魔王让秦叔宝挂帅,那一年,食堂前面不知道有多少活动举办,多少人去当兵,多少人去捐款,我们也不知多少角色在这里登台亮相,也不知又有多少情感在这里了断。
那一年,西门庆义结十弟兄,那一年,树木没有路灯多,男生没有井盖多,那一年,坐公交要走很远,从宿舍到教室的距离却很短,我们喜欢说地谈天,我还记得每周的那场交流舞会,我还记得我们喊过的怀天下,求真知,我还记得我们立下的誓言:学博为师,德高为范。
那一年,杨六郎把守三关口,那一年灰蒙蒙天,灰蒙蒙的地,还有灰蒙蒙的教学楼,我们常去郊游,去红旗大街喝酒,去科大看鸳鸯,到裕华路的东区去看图书馆下面的那一群小狗。
那一年,人中有吕布,马中有赤兔,那一年,散步的校园的林间,夕阳洒下余辉,衣服挂在窗前,晒在阳台的被子随风飘展,那一年,自行车从来没有红绿灯的观念,一到南焦下公交,拉人的随处可见,热情高涨,就像纳新的社团。那一年,谁还记得那条通往教室的小路上,睡迟的你一路飞奔的身影,谁还记得那个宽敞崭新的塑胶操场,等待流星的你写满期待的双眼,谁还记得那座临时图书馆里,写论文的你寻寻觅觅?69路,二环二,50路,快35路公交车上依旧人来人往,但河北师大这一站也许很多人不再需要相见,剩下的只有路过而已。
那一年,白五爷陷空岛锁御猫,那一年,老鼠怕猫那是谣言,校园里总有各种流言流传,一棵棵树上,依旧贴满了各种日租房。那一年,我们除了疯狂的占过坐,还疯狂的抢过盐,那一年,我们躺在地上,一壶酒,便醉了整个天下;一昂首,便惊褪了满空的星子,匆匆的开始又匆匆的结束,食堂套餐的味道成为了永远的回忆;实习,考研,找工作成为了难忘的经历,我们在轮滑场前的跳骚市场卖着当年追求的梦想,几个人喝茶聊天,打牌输了就会被送到那个艺尚理发店,那一年,理发师永远听不懂什么叫稍微短一点。
那一年,薛丁山三请樊梨花,那一年,黑板上写着谁捡到一个手机、一个优盘,你是否还记得曾经的苦与甜,记得回宿舍的路上,微风拂面,你是否还记得曾经的陪伴,记得爱过的容颜,你是否还记得听过的歌,流过的泪,你是否还记得那一年我们总喜欢出去聚会,我们畅谈理想,关于梦,关于未来,关于去西藏,如今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碎的声响。
那一年,孙行者三盗芭蕉扇,那一年夏天,我们坐着是小笼包,躺着是铁板烧,走着,走着,走成了一盘黑胡椒,那一年,还好教室安了空调,宿舍虽然限电,却有可以转的风扇,那一年,校园广播里唱着冰火两重天,师大的雪雕火了一个冬天。
那一年,王宝钏寒窑苦守十八年,那一年,不知道整个校园何时能完工,我们羡慕科大的小桥流水,我们羡慕经贸的食堂,我们羡慕着铁院的图书馆,也许一切都会有的,只需等待,也许他们也正像我们羡慕他们一样羡慕着我们,也许“总有一天”终会变成“已经离去”。
那一年,大禹王治水问道黄河图,那一年,校园里总有一段路坑坑洼洼,总有一段路堆满了土,从南焦回来总有一段漆黑的路途,或许,每个人都要面对这样的情境,人生总需要一段沉淀的过程,就像一个人独自徘徊在一段黑夜里,独自面对不微笑的晚风。
那一年,武则天无字碑头锦字满,那一年,各个学院都有自己的楼,宿舍和道路都有了自己的名称,师大入口的牌子也摆到了二环,那一年,你曾到网球场,乒乓球场,羽毛球场,排球场,足球场后面的篮球场挥汗,你曾到教学楼蹭网上线,缓慢的网速争分夺秒,和蚊子斗智斗勇,你曾看到宿舍楼下的花园里坐满了等待的痴男怨女,你曾看到说不清普通话的教授,你又想起了那年上课的谁和谁,你曾看到那些每年都要来的国培,你又想起了实习时的谁和谁,你曾看到考试前打印店人满为患,你曾在考试前通宵的背书呐喊,还记得那年考过的四六级吗,还记得那年考过的计算机二级吗?还记得那年跑过的早操吗?你们也曾在这里围着开会,你们也曾这样席地而坐聊天,你也曾见证过一场蜡烛与鲜花的表白,你也曾看着教学楼下的一颗颗开花的树发呆,你也曾星夜兼程从家赶回来,见过石家庄温柔的夜晚,你却不知自己会在这里留下什么,在这里,你认真的读过、写过、爱过、恨过、笑过、哭过,校园在渐渐完善,你也不再是曾经的那个轻狂少年。
那一年,老顽童误入绝情谷,那一年,传说师大的男女比例1:7,坊间说:如果你爱他,送他去师大,因为那里是男生的天堂;如果你恨她,送她去师大,因为那里是女生的地狱。那一年,你是否还记得酒瓶子对楼下自行车的洗礼,你是否还记得你那辆常常坏掉的坐骑,你是否还记得修自行车的大爷总是仰望45度,托起明媚的忧伤,你是否还记得交网费苦苦排队的你,你是否还记得只有两种感冒药的校医院,你是否还记得那年吃过的酱香饼和大门口取来的快递,你是否还记得那年的麻辣烫和米线,你是否还记得冬天买过的热粥和快餐,你是否还记得红馆旁边的体育馆,你是否还记得那年运动会坐在看台,你是否还记得那年的卧谈,你是否记得那年发过的报纸,翻过的杂志,你是否还记得有个叫赵运涛的写过《歌哭四年》?何其不幸,我们的校园还不完善,何其幸运,我们可以和新校区一起成长,一起见证不一样的每一天,待垦的荒地,看不出这里将会有怎样的喜怒哀乐,新建的设施也看不出这里将会发生怎样的悲欢离合。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到了说再见的时候,请不要悲伤,今日的分离,是来日永久的怀念。
在向你挥别的人群中,是谁的手突然收回,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这个夏季,漫长而孤寂,漫长的让人忘记了时间,孤寂的让人失去了自己。再过几年,不知学生又会改变多少,或许,后来者将悲叹我们不过是匆匆过客,正如我们也这样悲叹曾经的学姐学长。毕业了,还记得第一次逃课,第一次考试划重点吗?还记得那年的世界杯吗?还记得那年去过的世纪公园,水上公园划过的船吗?你还记得大佛寺,大观园、福星阁、空中花园吗?还记得那年去过的图批、东购、泰和、祥龙泰,天客隆,北国先天下吗?还记得那年登上的抱犊寨天桂山吗?还记得那年去过的西柏坡吗?你还记得那年去汉丽轩、韩定轩、阿祖玛、金汉斯吃过的自助吗?你还记得到博纳、金棕榈、万达奥斯卡看过的电影吗?还记得那年走过的高教市场、石刻园,匆匆水,南三条吗?你还记得那年同学骑着车子你追我赶,肆无忌惮吗?还记得六个人用相同的钥匙打开同一扇门的日子吗?还记得四年前的那场初次见面吗,你还记那年喊过的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吗?时间快得让我们不知所措,看看我,看着你,我不敢听,听着我的心虚,我不相信,岁月已近,有些人也许一辈子不需要再相见。
多年以后的某一天,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当你听到在大学时听过的一首歌,你会不会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恍若隔世地想起自己当初放不下的那个谁,那份青涩的爱恋,那些难忘的朋友,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当月光倾泻在你生活的小城的夜晚,你会不会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窗前,然后怀念那些和同学们,和舍友们在一起的,最美好的时光?
夜深了,毕业晚会已经结束,校园里灯火明灭,一些人嘻笑而来,一些人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