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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的颜色
文/袁木蕾朵
01
蕾朵，有你的信。
当我迈出学校那道铁栏杆门的时候，传达室的大爷告诉我，有我的信。
我笑着对他说：“谢谢了。”
他问我：“上面的邮票可以给我吗？”我这才注意到上面的邮票是一张京剧花旦的脸谱，样子很别致。我停顿了一下说：“没问题，等我回去把邮票剪下来就送给你。”
这是我们分开四十天后收到你寄来的第五封信。我们约好每周一次通信。也许是寄信的路上耽误了，我看到信上的邮戳日期是9月23日，你生日的前一天。
每一次你寄出的信都贴着不同的邮票，我不知道你竟然还有集邮的习惯，只对于我，寄出你最心爱的邮票。在网络飞速发展的时代，你却像是遁世的高人，远离网络，远离尘嚣。
我们恋爱的第103天，高一的暑假，我的成绩不好，没有上平均分数线，要交高价，母亲看我考学无望于是打算给我转学。对于你，我自是舍不得离开，但是对于乖乖女的我来说，再大的苦楚，也只好忍受，即便与你分开。
从放暑假的第一天起，你便开始在下午的四点准时打电话给我，电话那边的你像个小孩子，兴高采烈的说着一整天发生的事情，你是如何捉弄妹妹，以及邻居家淘气的小狗。你说着第二天下午会和朋友出去游泳。于是第二天没有接到你的电话，那天的我魂不守舍，生怕你在游泳的时候发生意外。第三天太阳快落山，依旧没有你的电话，我开始着急。第四天，下午四点，电话铃声想起，电话那头传来你熟悉的声音，连带着你熟悉的气息，在我的周遭，让我悬着三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你告诉我游泳的时候，脚被玻璃划伤了，一道很深的伤口，流了很多血，我着急的差点哭出来，电话那头却传来你爽朗的笑声，他说：原来你那么担心我，看来我受伤也值得了。
那天我非常想他，于是打了电话告诉他我想见他，第二天中午，他便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小心翼翼的将他带回了家，躲着邻居，生怕被人看见，年幼的心在作祟，有些刺激，但又有些害怕，这是我们恋人时的最后一次见面，他在朋友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下午，我送他离开。
02
他像只自由的鸟，不受牢笼的约束，打架，受到处分，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每到此时，他都会扬起笑容，看着窗外的天空。如果我是一只鸟，我想要翱翔天际，振翅高飞，即便折了翅膀，我也不愿受此束缚……
如果说他是之雄鹰，我便是那笼中的金丝雀，我没有勇气冲破牢笼，即使我有那欲望，可是欲望仅仅只是欲望。现实却让懦弱的我选择后退。
他喜欢旅行，每到一个地方便会买下当地的明信片寄给我，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看到些什么样的风景。他不喜欢用信纸，他的信多是用笔记本的纸，厚厚的一落，有时候也用作业本，撕去了其中的一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然后寄给我。
他的字很好看，是很漂亮的行楷，样子很娟秀，完全不像出自一位放荡不羁的少年之手。我想他吸引我的地方更多的是因为他的洒脱吧。
2006年11月17日，我收到他的第十封来信，依旧是厚厚的笔记本纸，和之前的那本不一样，我是个细心的人，洞察着他的只言片语，更注意着他的一切，又或许是他的来信我不停的翻看，以至于那写小细节也逃不过我的眼，那纸张的顶上空白处有着黑白的波浪形细纹，然后是几个黑点，每一页都是这样。
“朵，这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请原谅我。我的心中依旧无法忘记你，你的一举一动永远烙在我的心里。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你是那尊贵的金丝雀，而我只是一直晦暗的麻雀，试问这天与地的差距我又怎能高攀的起呢？请原谅我对你的不忠，在这里，我找到了另一只麻雀，能和我朝夕相处，不离不弃……”
朝夕相处，不离不弃，原来我输的这样惨烈。
我回了封信给他：“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祝好……”
03
从那时起，我便恍然大悟，原来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我憧憬的从来不是那天空中翱翔的雄鹰，而是那雄鹰背后湛蓝的天空。
自此我便有了梦想，带着相机，拍下每一座城市的天空。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在一次见到他，是一个晴朗的夏天的中午，我们都已经准备升入高三，他学了我最喜欢的文科，而我却学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理科。他见了我不好意思的笑着，朋友们见面互相打着招呼，唯有我和他只是不好意思的笑着，没有说一句话。
抽屉里拍了很多天空的照片，我所走过的城市并不多，但却拍下了那些城市天空的印记，有云的，晴空的，多云的，阴天的，日出的，日落的等等等等。
那些曾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属于我和他的记忆，只有铭记在心底的东西，以及被我关在盒子里他写给我的信。朴实无华的字语，带着年少时的纯真执拗，这些便是我最真的回忆。
忘记的确很难，拿得起放得下，谁又能真正做到呢？很多时候，拿起了，就再也放不下。
记忆像是一杯浓茶，经不起水的浸泡，如今的他在我的心中亦如这杯淡茶，销去了原有的香气，唯有茶杯边缘那圈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茶渍，让我记得原来我们曾经互相爱慕过。
2011年12月9日，天气晴，事情已经过去近七年，曾经对你轰轰烈烈的那段回忆，连同我不好的记性，全部一并忘去。其实忘却并不难，只要你愿意选择忘记。
2011-12-9夜
于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