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著·人物 “乳业教父”郑俊怀消失的十年 教父原著结局

郑俊怀,中国最具争议的企业家之一,1983年起任呼市回民奶制品厂厂长,一手缔造了伊利集团,他在事业鼎盛的2004年锒铛入狱。现在,乳业教父在遥远的黑龙江牡丹江,希望从红星东山再起。

12月17日这一天对郑俊怀来说有些特殊。十年前的2004年12月17日,时任伊利集团董事长的郑俊怀带着下属,走进呼市丽山湖度假村,他们是在几个小时前收到市领导通知来此开会的。会议室气氛诡异而肃穆,检察院人员宣布了一份协助调查人名单,郑俊怀错愕不已。四年的牢狱之灾毫无征兆的降临,这位伊利创始人的人生轨迹就此扭转。

十年后,物是人非。郑俊怀在寒冷的牡丹江,盘算着把还不算知名的红星奶粉卖到更多地方。红星早年也是郑俊怀的手下败将,在追赶伊利、蒙牛的常温战略中迷失。

郑俊怀,中国最具争议的企业家之一,1983年起任呼市回民奶制品厂厂长,一手缔造了伊利集团。他在事业鼎盛的2004年锒铛入狱,四年后重获自由。罪名是挪用公款,一个至今他仍旧强烈否认的罪名,只是多年过去,他也已经有些疲于再抗争。他与下属牛根生、接任者潘刚之间玄妙的关系,他对中国企业MBO(管理层收购)历史的影响、他主政伊利时的强势、他出狱后的贫穷和漂泊……在郑俊怀不为人知的十年光阴里,这些都曾让后辈企业家们唏嘘不止。

毫无征兆

  

十年前意气风发的郑俊怀在某论坛上演讲

2014年12月初,郑俊怀在黑龙江牡丹江市,回忆十年前被捕那一天。毫无征兆,是郑俊怀对那天最深的印象,“一开始也是想不通,我怎么就被抓了?那天去开会,检察院就宣布下列人员接受调查,然后就没有自由了。”

两天后,郑俊怀被转到看守所,开始了19个月的被调查阶段。乳业“教父”传奇戛然而止。

郑俊怀留给外界最后的印象,是2005年12月时在法庭上,12小时的超长庭审中,他一遍遍地絮叨购买社会法人股的过程;还有眼泪,他说是因为瞥见了听众席上的妹妹在哭,一时没忍住。那时他已经整整一年没见到过家里人。

在我们对话的两天里,郑俊怀都穿着一件黑色夹克,西裤配单皮鞋,在牡丹江-20度的气温下,他显得比一般年轻人耐寒得多。和2000年的富态、2004年的颓废不同,2014年的郑俊怀清瘦、抖擞,但高亢、浓重的呼市口音没变。

每个早上,郑俊怀会从家里出发,步行30分钟到北山公园,这里差不多是牡丹江最高的一处。如果有雨雪,郑俊怀要40分钟才能从山上下来,再步行半小时到家。前后一个半小时多,每天如此。在最冷的-30多度时,他一样在五六点钟出门,只不过年轻人们就没那么愿意陪他了,好在地理位置偏东的牡丹江太阳升起得早。极寒时爬山,他头顶冒着的不只是汗,还有热气,胸前衣服上会结上一层冰霜。

爬山是工作狂郑俊怀惟一的休闲,当然,有时爬山的时间也被用来和下属谈工作。爬山吸引他的一个原因可能在于放松,郑俊怀喜欢在山顶大吼几声,面朝牡丹江城,“到山顶吼一吼,非常舒服,所有心里的不舒服就吼出去了。”

在过去是十年里,郑俊怀的愤懑不难想象。他一直刻意保持沉默,即便通过最熟悉的律师,也不愿意应允采访。他的手机号码数次更换,行踪也不被很多人知晓。而之所以在2014年年底走到台前,有两重因素:其一,他被禁止担任公司高管的禁令已经在2013年到期,他任CEO的新红星集团食品有限公司也正在高调扩张中,64岁的郑俊怀正奋战东山再起;其二,他相信现在的法治与政商环境和2004年不一样。

三教九流

郑俊怀一直为自己喊冤,但也并不完全纠结于此。在他看来,在看守所最初的19个月时间,是炼狱,在那里他的体重从165斤一下子掉到130斤。不允许家人探望、见不到律师、不明白前途是什么样的深渊,调查方与政府部门轮番造访。相比之下,郑俊怀觉得在监狱的3年经历轻松多了,他称之为“一种修行”,最大的收获是一身的病没有了。他说:“因为我在监狱,没有责任,也没有别的事,经过四年的改造,过去的富贵病也好了,所以现在正好有这个精力做点事儿。没有监狱这一段,也许我早就没了。”

现在被问及那段经历时,郑俊怀会先嘿嘿嘿地笑,然后讲上那一两段故事。



郑俊怀度过牢狱时光的包头市萨拉齐监狱

包头市萨拉齐监狱,郑俊怀住过的“号子”里,多的时候有三四十人,三教九流。高学历、企业一把手、人大代表,郑俊怀所有曾经的身份,在那里换不来任何区别对待,他和死刑犯、强奸犯、毒贩、纵火犯的吃住一起,“大家都一样,都是国家的罪犯。”

最早一次给郑俊怀剃头的,就是同一“号子”里的杀人犯,那天是在他行刑的20天前。在里面,郑俊怀问吸毒者,那滋味有什么好的?人家反问他,郑老头你吸过吗?没有?那你不会知道那滋味是什么什么都比不上的。

狱中经历,也几乎颠覆了郑俊怀前半生对人性、对事情的看法。“人,有恶就有善,这才是社会。他(杀人犯)因为某个问题做错了,可都是人,都有人性的一面。世间就没有绝对的对错。”

在监狱里,郑俊怀最自豪的是他整理过的仓库和菜园。这位在22年的企业一把手,第一次走进脏乱无比的监狱仓库时,心里嘀咕的是,“这要是在伊利,我早把库管开了!”库管在监狱里是美差,郑俊怀把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外出看了一次病,回来差事就被占了。农村出身的郑俊怀主动申请去种菜,近10年过去了,他至今还记得自己种的最好的一棵黄瓜秧上,一次结了16根黄瓜;西红柿果实也满满的。他聊种菜时得意的口吻,和回忆带领伊利挤走外国品牌常温奶时一样。

那块菜地是郑俊怀的乐园,顶着正午的太阳拔草、大汗淋漓,郑俊怀把那叫“日光浴”。在伙食条件极差的监狱,郑俊怀能带一点儿蔬菜回“号子”里独享,是极开心的经历。郑俊怀说:“我这人最大的特点,交给我甚我就做甚。苦孩子嘛,舍得受罪,走到哪里都行。”

1950年,郑俊怀出生在内蒙土默特左旗,幼年失怙,五兄妹与老母亲感情极深。伊利时代,郑俊怀忙碌得每年只有一天陪她说说话。2008年,90多岁的老人在他出狱4个月前撒手人寰。郑俊怀把这称作“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再被追问时,郑俊怀也会承认,在“号子”里也是会被打骂的。因为菜园打理得太干净了,他被狱友骂,“爷们以前想钻进去偷个黄瓜、西红柿,想偷就偷,现在偷不成了。一点儿草都没有,钻进去遮不住。”每月月底,狱警会照例来搜身、查抄监舍,“没有尊严的,犯人是没有尊严的。”郑俊怀嘟囔。

郑俊怀怨念,因为坚信自己遭遇了司法不公正,但又在谈话间数次自然而然地提到“感谢党给的一切”,感谢党让他有机会上大学、有机会从贫瘠的土默特左旗走出来。

贫苦出身的郑俊怀,自觉过于耿直、也不算大方;对自己如此,对下属如此,对一些敏感关系也如此。在伊利时代,他和不少当地官员都是朋友,但又似乎没能精于此道。郑最终因为挪用公款入狱,但一些坊间传闻更愿意相信,他是不愿在MBO中答应某种要求而落得牢狱之灾。

对于十年波折,郑俊怀说全怪自己,因为耿直、因为不会韬光养晦、因为不会与时俱进。但现在他想开了,虽然心结还是不服。

那家企业

  

黑龙江红星乳业实验室,相对于伊利而言,这家企业只是地方一隅的小企业

在谈话中,不难能感觉出郑俊怀对伊利复杂的情绪。他开始时不太愿意提“伊利”两个字,而是叫“我原来那家企业”,但语速加快时,又不小心叫回“伊利”。

这是在郑俊怀讲未来乳业宏图时,我插嘴问起他对于伊利及伊利现任董事长潘刚的真实看法。我尽量简短、小心地提问,让问题不那么突兀与不礼貌,因为依照过去的发生种种(独董风波、年薪纠纷),这些于他可能已经是一种禁忌。

几次谈话的片段拼凑起来,能还原出一点儿郑俊怀作为当事人对旧事的说法:1983年时,郑俊怀也不愿意去这家濒临倒闭的作坊。在那以前,他从公务员职位下海到国营单位,带着知青把马圈改成饭店,生意好时,每天炸油条就能卖出1000多块钱。在80年代的内蒙,那是很了不起的营业额。最终,郑俊怀还是遵从了组织安排,在伊利度过了从33岁到54岁,风光无限。

喝了一点儿红酒后,郑俊怀也会感慨:“我最宝贵的年华、精力和心血都放到了那个地方。2004年我走的时候,它是老大了。我希望它好,这是情结。我走了十年了它很好,这我是欣慰的。”

郑俊怀至今不愿意消费一分钱的蒙牛产品,蒙牛是伊利最大的竞争者。

郑俊怀说:“我坐牢的时候,过春节警察给我们买牛奶,是蒙牛的,我说不要,你给我换伊利的。我出来时三聚氰胺爆发了,我希望伊利发财,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过去我们瞄准的就是三鹿,他们(奶粉)产量5万的时候我们1万吨都还没有。我希望它好,因为那个企业凝聚了我22年的心血。”

如今,郑俊怀仍旧在向伊利追讨入狱前的数百万年薪,和价值数亿的股权,但6年来都没有结果。狱中四年,伊利没有一个人来探望过郑俊怀。相反,蒙牛里他和牛根生的部下会来探望,这让他亦伤感、亦无奈,“尽管现在没有任何关系,尽管它还扣了我的个人合法所得,我也绝对不会伤害它。”

1999年,郑俊怀副手牛根生出走伊利,创办蒙牛。尽管早年有不愉快的分手经历,如今两人已经释然,郑叫牛根生“老牛”、“牛子”,郑俊怀说:“我们是朋友,他比我小8岁,在我手下整整16年。”在郑俊怀身陷囹圄时,牛根生接济过他在留学中的两个孩子。

在晚饭的频繁举杯中间,我问郑俊怀,你觉得自己是在伊利时太过专断吗?毕竟,牛根生早年含怨出走伊利的故事太为知名,我想听听另一位当事人怎么说。

在早年中国商业起步的蛮荒时代,很多企业家都是霸道的,实际上没有绝对的权威、铁腕,企业可能压根就做不起来。伊利早年就是一家以严苛管理出名的一家,不过郑俊怀不认为自己独断,理由是伊利走出了如此多的优秀高管,包括转投蒙牛的,这足以证明在伊利给了人才成长空间。但郑俊怀也承认,而今在红星的管理要人性化得多,和伊利早年强制管理截然不同了,要“人性化、高素质”。

郑俊怀入狱后,接手伊利的是他一手提拔的70后潘刚,关于这对师徒间微妙关系的传闻很多。冷不丁时,郑俊怀还会叫出潘刚“小潘”,就像20年前,后者托郑俊怀弟弟的关系进入伊利时一样。

郑俊怀“(潘刚)是我培养的,我不后悔。我也培养了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牛根生),也不后悔,因为他们都在给社会做贡献。坐牢以后把什么都看淡了,名看得淡了,在伊利我就压根没谋过什么利。”

和很多成长于1950年那个物质匮乏年代的人一样,郑俊怀节俭得有点儿吝啬,即便是在主政伊利时。在牡丹江红星,他的下属与晚辈津津乐道的一个故事是,老爷子一次买了5条一样的裤子,每条50块钱。郑俊怀不太在乎自己吃什么,也吃的很少;在北京办事时坐地铁,街边小摊上的一碗面就是他果腹的主食。初到红星,郑俊怀去北京出差是坐火车的。郑俊怀对小米公司及产品赞誉有加,但因为不算多的价差,还是选了三星手机。和入狱前秘书打理一切不同,现在的郑俊怀会用电脑,是从“一指禅”学起的;会发邮件、也会用微信做工作交流。

时运很微妙。上世纪90年代,四十六七岁的郑俊怀出差海南,彼时他刚刚把伊利送上市,忙碌、风光无限。在那里一位“大师”和他攀谈,内容大意是你少年困苦、当下风光了得、但50岁出头会有一难,“要么进医院、要么进法院”,结果一语成谶。

2014年的郑俊怀回忆起这些时叹了口气,但他说自己仍旧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我不信这些的。晚年会平顺,监狱都过来了,还能怎么样呢?”

Q&A

腾讯财经

您还关注伊利吗?

郑俊怀

我希望伊利好。伊利的人再好,红星绝对不能挖,这是我定的原则。那个企业凝聚了我22年心血,从1983年一个濒临倒闭的作坊(起步)。市里配不起厂长,让我去当厂长,我不干,最后组织决定服从。1983年,多好的年龄啊。那是心血。怎么样我都希望它好,它好我高兴,它不好我无能为力。我走了十年了它还在运营,这我是欣慰的。

腾讯财经

对过去的人和事后悔过吗?

郑俊怀

不后悔。尤其是坐牢以后把什么都看淡了,名看得淡了,我就不是一个牟利的人。 (要是)我们贪污受贿,钞票现金能查不出来吗?所以我在里头坦坦荡荡。现在出来了,一个老头子更无所谓了,就是希望能做点事。

腾讯财经

为什么选择在黑龙江、在红星重返乳业?

郑俊怀

从2008年的三聚氰胺以来,中国市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三聚氰胺造成了妈妈们不再相信国产奶粉,转而购买国外品牌产品,这个局面到现在还没有根本性改变。黑龙江是国内乳业的老大,当然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内蒙古的伊利、蒙牛崛起、河北三鹿崛起,黑龙江退下来了。但是三聚氰胺以后,黑龙江想要崛起,所以我在红星集团就是要做好奶粉。我已经60多岁的老人了,自己的孙子(之前)喝的是明治奶粉,感觉心里很惭愧。

腾讯财经

现在国产婴幼儿奶粉不占优势,而外资实力雄厚,红星等规模稍小的企业怎么抗衡这样的压力?

郑俊怀

市场在变化中,不是一成不变的,现在是外资品牌在主导,但国内企业如果做得好的话,会转换的。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四年前小米手机上市的时候,我们谁买国产品牌?不是用苹果就是三星,四年后的今天,大家都在买小米。(关键)看能不能利用你的优势,做出跟他们一样的东西,同时价格低,消费者会认可。

腾讯财经

三聚氰胺发生前,您有没有察觉可能出问题?

郑俊怀

乳业起步阶段是一家一户奶牛分散,农民一家三五头、七八头奶牛的,没有解决后顾之忧。农民把牛奶放到压水井里,后半夜热了、酸了,一点水、一把碱(放进去)中和了;然后交给二道贩子,半天时间过去了,牛奶又酸了,再放碱、加点水;最后到了工厂,再加把碱就不酸了,这样的牛奶能好吗?为了搞超高温牛奶,我们(伊利)搞了分散饲养、集中挤奶、优质优价、全面服务,模式是伊利首创的。农民自己养牛,但是挤奶一定要集中到我们这儿挤,这样才能拿到好牛奶。但后来就乱套了,本来是伊利的奶站,蒙牛去抢(奶),最后大家谁也不做服务了。我今天给你(奶农)服务好了,明天还不知道是谁的呢,乱了套了。最后加上乳业膨胀,谁也不管谁了,短期行为,最后就加蛋白精,三聚氰胺就出来了。

腾讯财经

【知著·人物】】“乳业教父”郑俊怀消失的十年 教父原著结局
之前曾有传闻说您携40亿元重回乳业?

郑俊怀

那是有人炒作,我不知道这个事。我什么也没有,(从狱中)出来就是做点儿顾问(赚钱)。我这个人一生没有骗过任何人,没有坑过任何人,(现在)大家一起发财致富,当然我排除在外。

腾讯财经

红星现在的股东情况是?

郑俊怀

现在红星的特点是没有最大单一大股东,股权比较分散,最大的股东占10%左右份额。下一步,红星要引进机构投资者,但是起步阶段不具备投资者进来(的条件)。

腾讯财经

在红星工作强度跟伊利比差不多吧?

郑俊怀

差不多,我这个人是工作狂。我在伊利的22年从来没有礼拜天,没有节假日,没有8小时的概念,全部精力都奉献了,来了红星又是这样。人不能三心二意,我在伊利那么多年没有自己的(其他)企业、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心一意做事,来了红星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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