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风陵渡,或许那里还会有安渡老店,就会引起自己兴致。这不,听说这次山西行含有游览风陵渡的节目,不禁窃窃暗喜。
待到得山西永济市方知因风陵渡正在修路这次不去了,便是一阵阵地惆怅,不知我们一行中还有几个人会如此。
风陵渡,金庸先生大作《神雕侠侣》描写过的地方,也是郭襄初见杨过的地方。这个地名也因此而印进了我的脑海里。
于是又想到了金大侠描写过的郭襄。
郭襄尽管在两部金氏小说(《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里都出现过,但是金大侠对她却着墨不多,颇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感觉。不过客观地说,郭襄绝对是一个奇女子,继承了父亲郭靖和母亲黄蓉的所有优良基因,聪明而无狡黠,豪迈而无木讷,出身豪门而不持强,高朋满座而不蛮狠,还能开宗立派,成为峨嵋派的一代宗师。
不过最让人惊奇的是郭襄16岁初见杨过,自此芳心可可,独属此人,半生游荡江湖,只是为了听到杨过的讯息,直到40岁之后,才大彻大悟,三界突围,出家为尼,并创立武林峨嵋派。
而郭襄与杨过的初见就在风陵渡。
那天晚上,郭襄、郭破虏和郭芙送完英雄帖住在风陵渡最大的客栈“安渡老店”,后通过西山一窟鬼见到杨过。只是,郭襄大概也未曾料到这一场回肠荡气般的结识,耗去了她一生的感情。
按郭襄的条件,人既漂亮,家境又好,全家亲戚都是武林上牛气哄哄的人物,何必对一个大自己20岁左右的有妇之夫空守一生呢?而且与郭襄洒脱豪迈的个性也不符啊?
即使她已是一代宗师,也把自己的弟子取名为风陵师太,以纪念与杨过第一次见面的风陵渡。
唉,“情”之一字,真是难解!
不信?且看《神雕侠侣》结尾:
便在此时,忽听得西边山坡上传来阵阵猿啼之声。众人转头望去,见杨过那头神雕正在赶一头苍猿,伸翅击打。那苍猿躯体甚大,但畏惧神雕猛恶,不敢与斗,只是东逃西窜,啾啾哀鸣。郭襄看得可怜,奔了过去,叫道:“雕大哥,就饶了这猿儿罢。”神雕收翅凝立,神情傲然。
……
郭襄回头过来,见张君宝头上伤口兀自汨汨流血,于是从怀中取出手帕,替他包扎。张君宝好生感激,欲待出言道谢,却见郭襄眼中泪光莹莹,心下大是奇怪,不知她为甚么伤心,道谢的言辞竟此便说不出口。
却听得杨过朗声说道:“今番良晤,豪兴不浅,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杯酒言欢。咱们就此别过。”说着袍袖一拂,携着小龙女之手,与神雕并肩下山。
其时明月在天,清风吹叶,树巅乌鸦呀啊而鸣,郭襄再也忍耐不住,泪珠夺眶而出。
正是:“秋风清,秋风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替苍猿讨饶,替张君宝(即后来的张三丰)包扎,是写郭襄的善,善极及人又及猿;杨过尚未起行,郭襄便泪光莹莹,杨过携小龙女下山,郭襄泪珠夺眶而出,是写郭襄的情,情深至心随了去。
真个是: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再看《倚天屠龙记》的起首:
这少女十八、九岁年纪,身穿淡黄衣衫,骑着一头青驴,正沿山道缓缓而上,心中默想:“也只有龙姊姊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他。”这一个“他”字,指的自然是神雕大侠杨过了。她也不拉缰绳,任由那青驴信步而行,一路上山。过了良久,她又低声吟道:“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她腰悬短剑,脸上颇有风尘之色,显是远游已久;韶华如花,正当喜乐无忧之年,可是容色间却隐隐有懊闷意,似是愁思袭人,眉间心上,无计回避。
这少女姓郭,单名一个襄字,乃大侠郭靖和女侠黄蓉的次女,有个外号叫作“小东邪”。她一驴一剑,只身漫游,原想排遣心中愁闷,岂知酒入愁肠固然愁上加愁,而名山独游,一般的也是愁闷徒增。
……
郭襄自和杨过、小龙女夫妇在华山绝顶分手后,三年来没得到他二人半点音讯。她心中长自记挂,于是禀明父母,说要出来游玩山水,实则是打听杨过的消息。她倒也不一定要和他夫妇会面,只须听到一些杨过如何在江湖上行侠的讯息,也便心满意足了。偏生一别之后,他夫妇从此便不在江湖上露面,不知到了何处隐居,郭襄自北而南,又从东至西,几乎踏遍了大半个中原,始终没听到一些杨过如何在江湖上行侠的近讯。
这一日她到了河南,想起少林寺中有一位僧人无色禅师是杨过的好友,自己十六岁生日之时,无色瞧在杨过的脸上,曾托人送来一件礼物,虽然从未和他见过面,但不妨去问他一问,说不定他会知道杨过的踪迹,这才上少林寺来。
一人,一驴,一袭淡黄衣衫,一柄腰悬短剑,自北而南,又从东至西,几乎踏遍了大半个中原,倒也不一定要和他夫妇会面,只须听到一些杨过如何在江湖上行侠的讯息,也便心满意足了,即便上少林寺,也就是为了问问杨过的踪迹,这是何等样的清纯情感!
风陵渡,在郭襄心里,是永远难忘的风陵渡!
有时,情之为物,外人看来不可理喻,与其本人,自是顺理成章,此即所谓性情中人。
呵呵,风陵渡,能不去看看风陵渡?
—— 三捺一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