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放屁
陈嘉瑞
一看标题，是有些俗，其实雅和俗是相对的，大俗才有大雅。人活在世上，一日三餐，吃喝拉撒，写吃喝就是“饮食文化”，写拉撒就为人所不齿，可见这是一种偏见。促使笔者写这一篇文章的，是一位小姐，我还得谢谢她。
前些天频繁地跑税务局，一天一肚子火，却天天还要装出十分的幸福与自豪。在国外，咱应该是税务局的座上宾，纳税人啊，牛！可咱没在国外，纳税人就只能是个屁了！说着屁，屁就来了！当天，我正在大厅的铁皮椅子上恭候人民的公务员，前两天从9点恭候到11点，第三天仍接着恭候。前排的椅子上，坐着一位小姐。魔鬼的身材，披肩的长发，香奈儿的芬芳，身旁是别致的包包......如此一位美人，令后排的我陡生要做绅士的念头。不由得把斜躺的身子直了直，领口整了整，额发撩了撩，以便尽量和美女保持和谐。美女正和别人通话，莺声燕语，娇嗔惹怜，正猜想美女面容是何等的沉鱼落雁，就见美女的身子往左边倾斜了一下，缓缓地扭了扭臀部，接着“卜——”的一声，竟然放了一个屁！屁还很长，起首奔放，继而抽丝，接着汹涌，尾音却很本色淑女地拐了两个弯儿。当时惊得我大跌眼镜——幸亏我平时不戴眼镜！尽管我也知晓，人每天没有不放屁的，但美女放屁，总有些不应该。幸亏屁没有颜色，如果有色，能想见美女臀后有一团黑雾喷薄而出，进而四散弥漫开来，周围的不幸者，都幸运地被熏成了黑人。当时那个屁的确很给力，能想见小姐午餐内容之丰富，直接的效果是人需要屏住呼吸。怎么办？是马上捂上口鼻？还是用手中的杂志当蒲扇？是当众指责？还是快步离去？我觉得都不妥——绅士吗，怎么能让小姐难堪？扛！我就这么扛着，我相信美女的屁不会置我于死地。美女继续着她的电话，不知说到了什么，美女“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几个小屁，竟然又像发动机冒烟一样，“嘟嘟嘟”地从小姐的臀下喷了出来！我只得又赶紧屏住呼吸，继续绅士下去。
晚上电视无聊，就借着白天的由头，在电脑上敲一敲放屁的事。
俗话说：管天管地，管不了拉屎放屁。放屁是人正常的生理需要。屁是人腹腔中的废气，难以控制。屁可以憋一时，但不能憋下一世，憋是要憋出病的。传说民国年间，一人几乎从未放屁，一天在点烟时，竟然喷火而亡。经专家分析，此人可能有严重的肠道疾病，胃肠内气体和液体滞积，产生沼气，长期凝固不散，偶得扬眉吐气之时，便与火同焚，与屁同逝。屁是有害气体，其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碳和甲烷，同时还有二氧化硫、硫化氢等成分，这是屁臭的根本原因。国外专家的研究结果是（可惜又是国外），每个人平均每天要放6到20个屁，每个人平均每天释放的废气在500到1500毫升之间。屁作为人体消化功能的一种外部反馈，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体的机能状况。
古人给屁起了个雅号，叫“出虚恭”，中医将屁称之为“矢气”。“矢”的意思是粪便。《左传文公十八年》有载：“杀而埋之马矢之中”，这个“矢”后来写作“屎”。毛泽东有诗句：“千村薜荔人遗矢”。中医认为“矢气”可以作为判断疾病的指征，对于治疗急慢性胃炎、痛经等疾病有着重要意义。清人有叫陈森的，写过一首屁诗：“咭咭咯咯梆子腔，咿咿哑哑唱二簧。裤花白似秋云薄，上得巫山屁亦香。”应该算是比较温柔的有关屁的诗。同是清代，有人作一《臭屁赋》：“视之弗见，听之则闻，多呼少吸，有吐无吞。溯本源于脏腑，仍作祟于幽门......自古皆有死，誓与此臭屁，不共戴日月而同生！”这又可能是斥屁最恶毒之文章了。其实，在这之前的明朝，有个叫赵南星的进士，嘲笑魏忠贤辈写过一篇《屁颂》。说有个秀才寿龄已满，去见阎王。阎王偶尔放了个屁，秀才立即献上《屁颂》，热情洋溢地颂赞道：“大王高耸尊臀，洪宣宝屁。依稀丝竹之音，仿佛兰麝之气......”阎王听了，骨头都酥了，便给这秀才加了十年阳寿。这一《屁颂》，前无古人，后似乎也无来者，可谓拍家之绝唱！
人有吃喝，就有拉撒，无论官大官小。古一知府，经常放屁，一日总督大人召见，私忖频繁放屁招致总督大人不悦，便吩咐两个随从：“老爷放屁的时候，二位给遮掩着点！”刚一见到总督，知府就忍不住先放了个屁，便回头对随从甲斥责道：“当着总督大人的面放屁，成何体统？滚下去！”甲立去。须臾，知府又忍不住放了个屁，忙回头对随从乙说：“混账东西，真没规矩，放屁也不选个地方，滚！”乙立逃。谁知知府与总督谈兴正浓时，不曾想又放一屁，知府大窘，情急之下回头叫道：“你们两个混账东西，还不快出来替老爷接屁。”同样情形，也有现代版。乡间一老者在一席面带上小孙子“顶屁”。刚一入席，屁先响了，爷爷道：这小东西，就是喜欢放屁！众嬉笑，后来如是者三。时久，孙不耐烦要离开去玩，高声问道：爷爷，你还放屁吗？于是哄堂皆笑。
说到小孙子，让人想到小学生。当今受到憋屁熬煎最严重的当属学生了。可以想想，四五十个人在一个教室，一节课就是四五十分钟，能保证至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放屁？好在小学的孩子们都是天真无邪，放屁没有大人般的尴尬。女儿上小学的时候，就唱过一首儿歌：“放屁的人，欢天喜地，闻屁的人，垂头丧气。有屁不放，憋坏心脏，没屁硬挤，锻炼身体。屁放得响，能当校长，屁放得臭，能当教授，不响不臭，思想落后！”后来大了，知道了羞，就不再唱了。有趣的是，孩子们放了屁，大都不愿主动承认，都是指责是别人放的，有时还会争得面红耳赤。真应了那句话：“放屁看别人，其实就是自己放的”。
说到学生放屁，让人想起了李叔同。丰子恺说当年李先生给他们教音乐课。一次正在示范演奏钢琴的时候，一同学放了一个很臭的闷屁，钢琴及李先生十数位环绕的同学都沉浸在亚莫尼亚气体中。大家都掩鼻或发出讨厌的声音。李先生眉头一皱，管自弹琴，丰子恺说他想先生当时一定屏息着。弹到后来，亚莫尼亚气散光了，先生的眉头才舒展。下课铃响了，先生立起来一鞠躬，表示散课。同学们还未出门，李先生郑重地宣告：“大家等一等去，还有一句话。”大家又肃立了。先生用很轻而严肃的声音和气地说：“以后放屁，到门外去，不要放在室内。”接着又是一鞠躬，表示叫他们出去。同学们都忍着笑，一出门来，大家快跑，跑到远处才大笑一顿。
英国的教育很注重绅士的培养。英国有一句古老的谚语：所谓涵养，并不是说不可以放屁，而是当别人不小心放屁以后，自己能够假装不知道。其实早年的上海也有绅士礼仪。旧时的上海滩，判断一个人是否绅士的条件之一，就是他必须具有一项本领，能够不吝脸面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替女士认屁。比如在某个舞会上，一小姐不慎放了一个响屁，在场的男士如果是绅士的话，必须温文尔雅地主动上前去认领这个屁：“对不起，本人不小心放了个屁。”用这样的方法来为女士解围。有时女士漂亮了，竟会出现不止一位男士自告奋勇地上前认屁，进而出现彼此相争而耿耿于怀的局面。
放屁是动物的本能，在不合适的地方放，遭人厌弃，有时放的巧了，惹人哄笑，但也有因放屁而遭受牢狱之灾的。“文革”期间，某地机关干部全体下乡劳动，正当大伙汗流浃背、腰酸背痛的时候，某干部忽觉腹中浊气滚动，意要放屁。正巧此人生性滑稽，好图热闹。于是他弯腰撅臀，庄严地放出一屁，声隆如雷。本来大家都在俯身劳作，听到屁响都直了腰，停下活计，放声大笑，浑身轻松了许多。谁知放屁者来了兴致，想给阶级兄弟们带来更多快乐，便振臂高呼：同志们，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大家先是一愣，接着鸦雀无声。沉默片刻，忽然听到有人厉声喊道：把现行反革命分子某某某纠出来！那位放屁者立即被人踢倒在地，烈日下的现场批判会就开始了。就在当天公安局就来了人，五花大绑地逮捕放屁者押上了警车。后来此人被判了三年徒刑。
国外也有放屁引出麻烦的例子。有人说说玛丽莲梦露就是因为放屁太多而招致杀身之祸的，她的屁太让总统失望了。更有媒体当时撰文不无幽默地说，美女不可能放屁，绝对不可能！奥巴马刚上任不久，希拉里在某次演讲中不小心放屁被直播，这个视频被网络广泛传播。据英国媒体报道，在一场英格兰非职业比赛当中，一球员在对方主罚十二码时放了一个响屁，导致对手将球罚失，主裁毫不犹豫地出示了黄牌，认为此举是“缺乏教养的行为”，应该吃黄牌。于是对方重新得到主射机会，并且最终将皮球射入。
放屁不可避免，有教养的人懂得应该在哪儿放。有些场合，放屁令放屁者和在场者都尴尬。比如在电梯里、汽车里。经常有大伙儿开车远行，一车座四五个人，又一跑就是几个小时。狭小的空间里，尤其是夏天车内开着空调，如果有人放屁，大伙儿都受罪。所以，高速路服务区的设计很人性化，跑了一段距离，车和人都放松一下，解决一下水火之急，也趁机“排排气”。如果有人在车内放屁，司机应该果断一点儿，适时打开窗户换换气。至于电梯里有人放屁，相信大家都有切身体味，此处略去不表。
放屁还真不能小看。日本有一个叫富德织部的人，就写过一部书，叫《屁》，他研究屁研究出了学问。生活中，人们对屁的不同态度，也反映出了一个人的性情。“一边走路一边放屁”的人，想来总和豪爽有关；台湾的高阳，就放弃了对屁的约束，想什么时候放就什么时候放，根本就不在乎；另有SHY，把放屁当成一种个性的展示，也是别具特色。
真正对屁的经义研究到家并出色运用的人，当推和珅：乾隆帝在朝上不小心放出一屁，大臣们还不待有什么反应，旁边的和珅脸先红了——他不但第一时间懂得要替乾隆爷遮掩，并且能迅速脸面涨红，以生理反应让人认定屁是他所放！如此的表演技巧与功夫，就是当下再大牌的演员，恐怕也是望尘莫及！
2011年9月2日长安采兰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