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凌霄花
春天，看见邻人的篱笆上爬满蔷薇，形成花团锦簇的一堵花墙，很是羡慕，便四处寻找蔷薇花苗，也想仿效。但问了好几个花圃和苗木基地，都只有月季，没有会爬墙的蔷薇。
热心的刘姐说，她家的篱笆旁种了凌霄，三年前只是一个小小的枝丫，插在地里，现在早已爬墙，去年已开了花，估计今年花会开得更多，她建议我也种凌霄花。她还答应先给我插活了，我只需移栽，这样长得快，成活率也高，不用两个年头，篱笆上就会爬满。
我是见过凌霄花的。好像是某年在西安一个庭院式的宾馆，宾馆里有一条长长的凌霄花走廊和一条长长的紫藤花走廊，人走在花廊下面，不见天日，只见藤蔓纠缠，枝叶扶疏，橘红的凌霄花像小喇叭，一嘟噜一嘟噜，在黄昏的风中向天空吹着芬芳的曲调；紫藤呢，细细碎碎，紫白相间，一边开放，一边向地面洒下缤纷的落英。
紫藤让我想起根据鲁迅《伤逝》改篇的同名歌剧，其中有一首男女声对唱《紫藤花》，是殷秀梅和程志唱过的，哀婉深情，诉说爱的无奈。凌霄让我想起舒婷的诗句：“我如果爱你，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而且不知道是从哪里形成的印象，我以为凌霄花是有毒的。也许是因为它向上举着的花朵，让我想起小时候家乡山里一种叫黄龙杆的花。黄龙杆花朵像凌霄，只是更硕大，也不像凌霄成串开放，而是一杆一朵，高高挺立，与山里那些不知名的野花相比，显得十分霸气。这种花是有毒的，有时候人们会把它们弄回家砍碎当杀虫剂用。
所以，当刘姐提议我种凌霄花的时候，我说凌霄花是不是有毒啊？
她说凌霄花没有毒，开的花很漂亮，花期比蔷薇长，可以从五月一直开到十一月。蔷薇只能开一季，开完一季之后，篱笆上就没有花了，只剩下攀援的刺藤。
我依然不值可否。
花季很快过去了。看看邻人的篱墙上，枯萎的蔷薇花朵在烈日与暴雨之中一天天腐败，直至最后落在地上，被无情的扫帚扫进垃圾桶里。看一季花的荣枯，不能不让人心生感慨。不久之前，那一堵花墙，还是人们驻足流连的所在，也常有外面来拍婚纱照的情侣在这儿留下青春的身影，让花朵见证爱情的美丽。而现在呢？只有绿的枝蔓在寂寞地爬着，枝蔓上那些细小的刺，刺进诗人敏感的心。
前几天在办公室接到刘姐的电话：“我们家的凌霄花开了，来看凌霄花吧。”
那天路上车堵得厉害,下班回家时已经很晚了，天又下雨，没有去看刘姐家的凌霄花。
昨天去刘姐家看凌霄花。刘姐住在B区，距我家不过两百米。天空下着小雨，湖光山色笼在初夏微茫的雨雾中，空气中透着一股舒爽的浸凉。在连日的高温和忙碌之后，难得有一个这样适意悠然的下午。我们坐在刘姐家檐下的凉亭里，看凌霄鲜嫩的枝条在铁篱笆上摇曳，在每一个枝节上，花朵像葡萄似的一串串拥挤着，热烈开放。橘黄的颜色衬在翠绿的枝叶间，显得特别醒目。虽然只栽种了三四年，但扎在地里的根已有大拇指粗细。刘姐告诉我，凌霄只需种下一根苗，就不用管了，它自己的枝条碰着地面，又会生出新的根来。沿着篱笆，自己向上攀援，向前生长。
“好啊，那我那儿也种凌霄吧。”我说。
“你瞧，我已经给你插活了，你到十一月份，花谢之后再移栽吧。”刘姐指着墙边几棵小小的枝条说。
就这么说定了。
其实现在我家的篱笆下面，已种了两棵小小的蔷薇，是一个学生从她自己家的蔷薇上给我剪下枝来培植的。三周之前，她抱着自己插活的蔷薇，兴高采烈到学校来找我，我下完课时已过六点，匆忙之间忘记了她还在等我，她又抱着那一钵花苗来追。我接过花苗，看着她年轻红润的脸因赶路而热气腾腾,说不出的感动。花钵里有两株蔷薇苗，长的一株不过五寸，短的一株不足三寸。当日晚上带回家，第二天一早就种在大门两旁的铁栅栏下面。蔷薇长得很快，也就三个星期，较长的一株已经匍匐在地，往前爬行了，另一株也开始敧斜着身子，寻找爬伏攀援的所在。到秋天，我想它们会长得像模像样的。那时，我会把凌霄种在它们的旁边，让它们一起攀上铁栅栏。
想像明年的春天，自己家冰冷的铁栅栏会变成生意盎然的绿篱笆，会有粉红的蔷薇开放，蔷薇谢后，又有橘红的凌霄从初夏到深秋举起花朵，那是多么美丽的情景。
2008/6/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