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前说明:本文为《精神分析》课程结业作业,含心理学专业术语,虽然没有专业功底应该也能看懂;真的从专业眼光看这篇文章又真的是很嫩很嫩;仓促完成,电脑又傲娇,于是错别字存活可能,欢迎捉虫;文略长,包括剧情简介等达4000字。)
(主要还是献给怪化猫爱好者的一篇分析文。个人认为《无脸男》是最难懂的故事。)
题目:“我”的戏剧——以精神分析的人格结构理论看动画《怪化猫》中“无脸男”的故事
我非常喜欢动漫,尤其一些“有意思”的动漫。这个“有意思”基本上是指剧情特别,能引发我很多思考。
这次我尝试用精神分析里人格结构理论的视角去解析我最爱的动画之一——《怪化猫》其中一个故事。
《怪化猫》的动画总体是讲一个没有名字的卖药郎经历的种种故事。卖药郎以卖药为名,手执破魔剑等道具穿梭世间斩妖除魔。他的破魔剑出鞘必能斩杀妖物,只是剑出鞘需要满足三个条件:了解妖物的“形”、“真”、“理”。“形”指妖物都是受人的种种欲望或者强烈的感情吸引而幻化成形的,这样的妖物或者说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真”指事件发生的原因。“理”则是指心的原因。
而无脸怪的故事,就是其中一个药郎除妖的经历,这个经历中,包含了一个名字叫“蝴蝶”的女人的一生。
故事基本采用插叙的手法展开。一开始,面容姣好,眼睛下面两道青痕的女子——蝴蝶,身着囚犯的白衣待在牢狱里,卖药郎出现在她面前,说出她被街头巷尾传说是杀了夫家四口人的恶鬼妻子,但他不认为她一个女子能犯下那样的惨案。杀人的还有一个妖物。追问过程中一阵阵烟雾从外面的梅花林一直飘到牢狱里——妖物来了,是个带着面具的男子,被称为“无脸男”。药郎与无脸男展开战斗,然而破魔剑否认无脸男就是妖物的“形”,因此药郎失利,无脸男将蝴蝶带出监狱。尽管药郎告诉蝴蝶待在牢狱里才是壁垒,出去反而是牢狱,蝴蝶还是跟着无脸男走了。
出去之后的一段剧情相当混乱复杂,看不懂的地方很多。先插入了蝴蝶在夫家生活的回忆。蝴蝶在厨房忙碌,夫家的人饮酒取乐,并把蝴蝶当一个做家务和发泄性欲的工具讨论。无脸男出现递给蝴蝶一把菜刀。于是蝴蝶开始杀戮。她说正是靠着一次次杀戮的感觉她才撑到今天。这时无脸男又提出让蝴蝶“回去”,蝴蝶拒绝,表示即使因此真的杀掉夫家所有人,真的被抓住被处刑,也反而比较轻松。无脸男对她这样的表现表示悲伤,问是不是药郎让她产生了这种想法。蝴蝶说是自己想这样的。无脸男不知所措,终于想到的解决方法是:别回家去,我娶你,养你一辈子。蝴蝶同意,两人立刻在无脸男造出的房间里举行婚礼。期间很多面具浮现在墙壁上庆祝。蝴蝶觉得有趣,无脸男说“大家一直都陪伴着你,只是你一直没注意罢了。”突然,蝴蝶的母亲出现,接着夫家的人出现,房间开始崩塌——原来药郎追击过来了。
又一番战斗之后,药郎将无脸男本体的面具封印起来,在自己符咒造成的空间里继续追问蝴蝶。“还记得那片天空吗?”那片从夫家厨房里看出去,只属于蝴蝶一个人的天空。药郎追问“你杀死的,究竟是谁??”被封印的面具颤抖着大声阻止药郎继续探究蝴蝶的内心,蝴蝶却还是防线崩溃了。她又回到牢笼中。药郎重复道“离开是牢笼,留下来才是壁垒。这里和那里是一样的”,蝴蝶明白了。她身形一转,又回到夫家的厨房里,看到自己在欺凌践踏的话语声中望向窗外的天空。“我为什么不逃呢?”这句疑问再次让母亲的形象出现。蝴蝶终于全线崩溃。原来母亲从小只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蝴蝶身上,一心调教她嫁个好人家,改变自家贫穷的面貌,给祖宗争光,却从不听蝴蝶的心声,不管蝴蝶的痛苦,毫不理会她的内心感受。于是蝴蝶分裂了。母亲调教弹琴时,小蝴蝶的魂穿墙而出,拍着手鞠。婚宴中母亲对夫家无比谦卑,新娘蝴蝶却转头看到屏风上无脸男对她招手,于是又一魂魄离体,穿上屏风与无脸男快乐生活……
此时的蝴蝶终于醒悟的样子,一身素衣坐在药郎的符咒空间里,自叹“我简直像个白痴一样”。药郎将铜镜转向蝴蝶,最后一次追问“蝴蝶小姐,你杀掉的,究竟是谁?”“我杀掉的人是……”铜镜映出蝴蝶手上被封印的无脸男面具。封印消失。原来面具有着一张蝴蝶自己的脸庞。场景再次转变,一幕幕杀戮的场景中人终于有了面容,分明都是一张张蝴蝶的脸。妖物并不是无脸男,实际只是蝴蝶自己的内心作祟。这便是妖物的“形”。“真”是蝴蝶自己内心的扭曲化为妖物把自己困在了厨房里。“理”便是蝴蝶内心扭曲的原因——接受了母亲扭曲的愿望。至此,破魔剑出鞘,蝴蝶即将被斩杀。
最后的最后,蝴蝶问药郎,为什么无脸男会来救自己。药郎却反问她真的得救了吗?硬要说理由,大概是无脸男爱上了蝴蝶——明明就是无法实现的愿望的,可悲的妖怪。场景再次转回厨房,被欺负的场景。在夫家人越来越不耐烦的喝问声中,药郎独坐在地上:“可是这里,什么人也没有啊。”厨房的门,开着。
故事讲完。还有很多细节意向没办法一一囊括。
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呢?我认为,从精神分析的人格结构理论来看,这一切一切都是蝴蝶一个人的“我”演出的戏剧。
整个故事中,除了卖药郎、蝴蝶、无脸男以及蝴蝶母亲有过实体和脸部的表现之外,夫家人、街坊,都是以夸张的绘画或者脸被纸片遮挡的人形出现。这些人可以说是故事的布景、道具、剧情线索,并且实在的人物。
卖药郎,是超越蝴蝶故事本身的外来力量,类似一个咨询师的角色,一步步揭开蝴蝶内心的真相。
无脸男,是从蝴蝶内心产生的,一开始我把他看做蝴蝶本我与现实相连的部分,也就是自我。然而仔细分析会发现,无脸男其实是蝴蝶的自我已无法控制的本我部分。他无法再老实地被压抑在潜意识部分,而出逃,具象化了。以正常时间顺序来看,无脸男第一次出现实际上是在婚宴上,那可以说是蝴蝶压抑达到最高点的时刻。自我奔溃了,控制驾驭不住的部分本我进入意识领域,甚至吸引更多的本我部分“解放出来”。无脸男的形象几乎完整诠释了本我的特征。其中“爱欲”和“破坏”两种原始力量,前者体现在意图与蝴蝶结婚,保护蝴蝶逃出牢笼,甚至最后被药郎直接点出“因为他爱着你”。而“破坏”更直接体现在无脸男递给蝴蝶的刀上,正是用这把刀为媒介,蝴蝶的本我疯狂杀戮。此外无脸男的虽然身形不变,脸上却是各种变化的面具,表达出本我最真实直接的感情。这些面具又变幻不定,正体现了本我的无逻辑性、混乱性。可以说,整个故事里最难理解和分析的,正是蝴蝶与无脸男独处的部分。没有药郎这个“咨询师”在其中穿针引线,启发、追问,实在很难看清他的真相。
接下来是蝴蝶的母亲形象。一方面来说,母亲是外界压力本身,在蝴蝶幼时、成长,直至嫁人以后都不断不断地向蝴蝶施压,提出要求。此外这形象也代表了蝴蝶本身的超我。这些压力和要求被蝴蝶的自我所接受,形成蝴蝶的超我。这个超我具备了超我的两个子系统:自我理想——即使被母亲那样残忍地对待,蝴蝶仍说她爱着母亲,这是将母亲对自己“嫁个好人家,光宗耀祖是一生任务”的认同,并拿过来作为了自己的人生理想;以及良心——玩耍是丑恶的,被批判的,对夫家的人有不敬(在她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表现为疯狂杀戮)是有罪的,会被关进牢狱,会被处以极刑,以及被街头巷尾所谴责。虽然母亲这个形象戏份很少,但力量实际上是非常强大的。她在故事中第一次出现,在无脸男和蝴蝶的婚宴上。这个婚宴正表明了蝴蝶本我的大暴走,甚至奔溃的自我向本我靠拢。蝴蝶这个个体,眼看就要完全遵从本我的原始欲望了。这时候母亲出现了。就是超我对这种暴走的阻止和压制。她本是没有出手阻止,而是伏身贺喜,这刺激了蝴蝶,自我觉醒,开始压抑本我的冲动。值得注意的是母亲——也就是超我,这次出现是以药郎的追击为契机的,这也表明了“咨询师”的角色的重要。
最后蝴蝶的形象,基本上是蝴蝶这个人自我的体现。剧情自始至终,蝴蝶这个自我都是岌岌可危的。杀人是臆想出来的,场景是转换不定的;本我无法控制超我又那么冷漠无情,现实世界更有夫家生活的痛苦压抑——三个主人都太难伺候,自我超负荷了。最明显的体现就是蝴蝶这个形象在整个故事中始终带着眼睛下面的两道青痕——挥之不去的疲倦,如影随形的崩溃。除此之外这个自我处处透出不正常。如开始身为杀人犯,被人非议且即将处刑,蝴蝶非常淡定,既不痛苦,也不悔恨;她木呆的,起伏轻微的表情随处可见,甚至在挥刀杀人(尽管是臆想的)时也是如此。药郎揭开她内心种种真相时,她恐惧到无法支撑,发出痛苦的尖叫。这个压抑不住本我需求的大暴走,又无法调控外部条件使之适宜生存,同时还持续被超我苛求着的自我继续崩溃下去,后果无非两条路——分崩离析,蝴蝶成为精神分裂者;毁灭性的死亡,蝴蝶自杀。前者在蝴蝶两次灵魂离体和精神直接的各种怪异、不稳定,各种自己深信不疑的臆想都暗示着精神分裂;而一再追问的“你杀的究竟是谁?”答案为“是我自己”,还有漫漫尸山,每具尸体都有张蝴蝶的脸,则暗示了后者。当然,这些杀戮也代表蝴蝶对自我的制裁和对现实带来的痛苦的疯狂发泄。有的时候,蝴蝶的形象又代表的她的本我。幼时渴求玩耍,成年渴求真爱,都是人本身最原始需要被满足的欲望。
可以说,剧情一路向前发展,药郎的追问、点破,甚至是直接与蝴蝶本我战斗,揭穿超我慈爱面目后狰狞的面具,都是咨询师对一个急需帮助的来访者自我探索中至关重要的帮助。有趣的是,蝴蝶与药郎之间距离时近时远,药郎时而保护蝴蝶时而与蝴蝶对峙,这也似乎很符合现实生活中咨询师与来访者微妙的关系。
还想谈谈故事的结局。空无一人的厨房,到底蝴蝶是隐喻蝴蝶逃离了现实过度的枷锁,打破了超我扭曲的要求,真正奔向了自由的天空,还是现实的真实反映——夫家人的呼来喝去中,蝴蝶不在了,即已经死亡?从反复出现的夫家欺凌蝴蝶的对话中看,“前一个新娘子上吊自杀”这条线索似乎已经暗示了毁灭的结局。但是我更愿意相信奔向自由这一结局:毕竟,药郎最后的表情甚为平静,说明咨询师取得了成功——他帮助蝴蝶理清了自我,“斩杀”了她不扭曲的混乱的部分;另外厨房一直紧闭的大门开着呢不是吗?蝴蝶问过自己为什么不反抗呢?她这次,反抗了。蝴蝶这个名字也甚是有趣,脆弱的,令人怜爱的,却有着飞翔的力量。
探讨到此为止吧,再涉及其他部分,这篇作业就变成动画解析了。
(↑交给老师的作业是这样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