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熊美玲/林秋离,不可分割的两个名字,台湾歌坛上最有名的夫妻档词曲创作人,熊美玲就宛如琼瑶笔下的女主角:细腻,敏感,飘飘然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而林秋离则像一位只有在小说中才会出现的痴情男子,在仙女最危难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更厉害的是,这位痴情男子还那么会写情诗(歌词),但是现实中仙女下凡的故事,却没有小说中那么美好,一路辛苦地走来,一路有音乐相伴。
早年还在读书的时候的熊美玲,在两个哥哥的影响下,走上了音乐之路。在大哥的鼓励下,她发表了自己生平的第一首作品《玻璃鱼》,收录在歌林唱片1978年出版的陈黎钟的专辑中,而二哥熊天益也曾是一位民歌手,后来同样也走上音乐之路,曾经为邰肇玫、南方二重唱、张艾嘉、苏芮、张雨生、童孔等歌手创作过歌曲。
二
在和相恋六年的男友分手后,熊美玲的情绪十分低落,曾闹过自杀,甚至避而不见家人,因为精神上的折磨,体重竟下降到仅有37公斤。原本已经谈婚论嫁的男友,却突然走出了她的生命,让她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半年多的时间里,熊美玲一直陷于一种痛苦的情绪中,没有希望,没有信心,看不到未来,后来她才渐渐意识到,两个人的日子已经结束。在父母的安排下,开始办理移民,申请学校,考托福,准备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去美国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十年后的1989年,在熊美玲出版的第一张个人专辑《心变》中,她只用了短短的一百多字来描述了这段逝去的感情。
三
在等待去美国的那段日子里,美玲自己居住在台北的一间小阁楼里面,日子是清苦的,精神上的,经济上的,这段日子里面,她经常可以交谈的人就是“自己”,渐渐学会了自己用心去感受爱,感受痛苦,感受生命与死亡,在日后她的创作中,这些感受也为她累积了许多素材。
还好有一群喜欢音乐的朋友,大家可以在一起谈音乐,谈生活,林秋离就是这样一群朋友中的一个。“他是一个很会说故事的男生”,日后的熊美玲曾这么形容最初对林秋离的印象。在他们第三次见面的时候,一群朋友在啤酒屋里喝到很晚,林秋离自己送熊美玲回家,一路上他们聊了许多,一直到了熊美玲的住处,两个人还聊得意犹未尽,于是他们又来到熊美玲居住的小阁楼上继续聊,聊了许多对音乐,对人生的看法。熊美玲渐渐感觉到,这个男生的许多看法和自己很接近,就这样,两个人一直聊到天亮,熊美玲独自去睡了,而林秋离就在客厅里面休息。第二天熊美玲醒来的时候,林秋离已经离去了,只留下了一首歌词与一封信。
在信里,林秋离说:我昨晚只浅睡了一会,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看着你的房间、看着透过你书桌前的窗户照进来的阳光,把整个屋子照得朦朦胧胧地,忽然我有一种想被收留的幸福感。
原来林秋离和熊美玲一样,也是来到打拼的外乡年轻人,那时林秋离正好和家人怄气,就离家来到台北打拼。他经常和朋友喝酒到大半夜,喝醉了有时候就睡在路边,有一次还睡在车底下,结果差点被车轧死。
一个人坐在美玲家客厅里,林秋离想着自己这一年多来的生活,想着自己的未来,想着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写下了这首《海鸥的天空》的歌词
1985年的9月,熊美玲离开了台湾去了美国。此时,距离她认识林秋离只有短短的3个月。
熊美玲在美国的这段日子里,林秋离每天都写信给她,希望她能回台湾,告诉她希望他们两个人能一起做一番事业,希望熊美玲能给他一年的时间来证明,两个人的合作一定何以闯出一片新的天地,更可以改变双方父母对从事音乐这个职业的看法。并能答应熊美玲,若一年后没有什么作为,他会买一张机票送美玲回美国,并且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提起音乐。
面对林秋离诚挚的来信,熊美玲犹豫了,不仅是因为她对音乐的喜爱,以及本来就对移民做“二等公民”的反感,更重要的是这时候的熊美玲已经对林秋离有了好感。
在周围几乎所有的人都反对熊美玲的时候,最疼美玲的姐姐却站在了她这边,她支持的理由有两个:第一,人应该做自己想做的、有兴趣的事才会快乐。第二,爱情应该真诚诚实勇敢,要给自己,也要给对方机会。在姐姐的鼓励和支持下,熊美玲毅然自己买了机票返回了台湾。就在她返回台湾的第一天,林秋离就来找到了她,兴奋地告诉她,有一个高音很棒的女生,要美玲和他一起为这个女生写一首歌。
这个有着漂亮高音的女生就是张清芳,《我还年轻》也成了她的成名曲。熊美玲、林秋离这俩个内心充满希望阳光的年轻人,其实也在这首歌曲里面寄托了他们对未来的憧憬,他们音乐的事业也从这里开始起步。曾经有一段时间,国语流行歌曲排行榜上前三名的歌曲都是这两个年轻词曲创作人的作品。第一名是张清芳的《我还年轻》,第二名是范怡文的《一生情一生还》,第三名是林慧萍的《无情弦》。
在两个人刚刚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事业的发展处于顺境,但是熊美玲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敢相信爱情,觉得自己只是半个人,一半已经死在回忆中。常常会想起以前的男友而痛哭,把自己反锁在屋内,谁也不见,尤其是林秋离,因为看见他,更会让熊美玲想起以前的那个人,更在内心自责对林秋离的不公。每当这个时候,林秋离都会在外面拼命地敲着门,一遍一遍地叫着熊美玲的名字,不管多久,都不远离去。愈叫他走,他愈是不走,他说:他放心不下熊美玲,担心她会再做傻事……
四
《你敲敲敲痛了我的心》这首歌曲在熊美玲与林秋离之间有着重大的意义,因为从这首歌曲以后,熊美玲开始懂得了用比较公正的态度去对待和林秋离之间的感情,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愈来愈好。在1989年熊美玲首张个人专辑《心变》中,这首《你敲敲敲痛了我的心》顺理成章地被选为主打歌曲。
在俩人开始合作的两年多时间中,先后发表了近200多首作品,许多歌曲都在排行榜上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当时的两个人可谓是顺风顺水,心想事成,然后熊美玲和林秋离准备自己创业,开办自己的唱片公司。但是创业的结果却是负债累累,不仅失去了所有累积的财富,更是失去了业内对他们俩创作能力的信任,俩个人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低谷,作品一下子到了无人问津的底部。而这个时候,熊美玲还怀着孩子。
在某天看完一部日剧后,悲伤的情景正好与当时俩人的心境相吻合,一首与以往俩人作品风格不太一样的作品就这样诞生了,但是当时竟然没有唱片公司要这首歌曲。俩人的生活已经到了很窘迫的地步,甚至已经做好了去卖便当的准备。一直到两年后的1990年,飞碟唱片的李世忠为黄莺莺的新专辑收歌,才发现并启用了这首歌曲--《哭砂》
这首歌曲的走红,挽救了熊美玲、林秋离的创作生命,若不是李世忠的及时出现,熊美玲、林秋离可能已经退出这个行业了,我们日后也就听不到那麽多优秀的国语流行歌曲了。而此时二人的事业,又被推向了又一个高峰,许多歌手纷纷来找他们写歌,俩人的创作之路也越走越宽,对于所谓的“商业创作”,俩人也愈发显得包容,这让他们的创作也愈来愈显得专业,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因为相同的志向而愈加牢固。
此后俩人又相继合作,为南方二重唱、蔡琴、林慧萍、孟庭苇、游鸿明等歌手创作了许多经典的歌曲,“大学城”走出来的邰正宵,在“飞碟唱片”出了几张专辑之后,一直没有走红,游离在一线与二线歌手之间,之后他转投“福茂唱片”,1993年熊美玲、林秋离为他联手打造了一首《找一个字代替》,让他迅速蹿红,不但成为情歌的典范,更把邰正宵的事业推上高峰。
“南方二重唱”是和熊美玲、林秋离很有缘分的歌手。她们中一个来自高雄,一个来自台南,正好是林秋离的出身地和成长地,这就让熊美玲林秋离夫妇对“南方”有了一种特殊的亲切感觉,感觉她们就是来自家乡的小妹妹,情不自禁地想把自己所有的经验都传授给她们。“南方”的第一张专辑《细说往事》就由熊美玲担任制作人,在专辑中,熊美玲林秋离合作了一首《我从南方来》,其实这首歌曲写的是熊美玲林秋离两人自己在台北打拼的心情,写的是当时无数年轻人从南部来台北寻找自己理想与梦想的心情。因为这首歌曲的缘故,让企划人员突发灵感,“南方”的名字由此得来。
五
儿子雨果的诞生,让熊美玲的角色由一个音乐制作人变成了母亲。熊美玲在怀着雨果(HUGO)的时候,正好是和林秋离在事业上最低谷的时候,创办的唱片公司破产,创作能力受到业内的质疑,让她一度失去活下去的勇气,但是体内这个小生命却是她活下去的勇气。她明白,她是这个小生命的依靠。
小雨果常常用两只小手捧着妈妈的脸,从额头慢慢地亲到嘴巴,对妈妈说:“妈妈,我好爱你哦”。熊美玲说,雨果这么心疼自己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在自己肚子里的时候,已经记得了发生的一切事情……“。而每次看到儿子雨果,也让熊美玲、林秋离夫妇想到了生命中那段最艰难的时光,对儿子的心疼,也包含了许多复杂的情感因素,有感恩,有抱歉。这种心情,就变成了那首著名的《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