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蓦然转身
蓦然转身(2027字)
那是一双女鞋,鱼嘴的设计是今年巴黎时装周上大热的元素,前端特有的开口设计带来独特的视觉享受,知**十足的luo色给人以端庄柔美的感觉,加上简洁的款式,无论是展现小女人的妩媚气质还是大女人的独立气场,都再也无法遮挡。翊閧邧
“要37码的。”黎远航对店员叮咛地说道。
那一天在西西里的市集上,她买了一双鞋,他就跟在她身旁,隐约留意了一下尺码,幸好他记得。
他还注意到,那天她逛了大半天,但最后却买了一双价格很便宜的鞋子,款式相当不错,但并非是精良的皮革,大概只是葛布,那让他略感吃惊,若非是他亲眼看见她所买,很难相信她会穿那种廉价的鞋子,而从她平时的穿着打扮上看,虽然不是一身名牌,但任谁也想象不出她浑身上下加起来的行头都不如佳期的一个发夹贵。
蓦地,黎远航的心微微一悸。
“好的,先生,请您稍后。”一名店员态度可亲地说道,然后另外一名店员帮他刷卡,并热络地寒暄,“先生,您真有眼光,这双鞋在全亚洲也只有香港才有的卖,而且仅此我们一间店销售,您的女……朋友一定会很喜欢的。”
“希望。”黎远航幽幽说道。
不多时,店员就将鞋子打包好,原装进口的包装盒,同样是luo色的,上面印着法国人引以为傲的语言,盒身上绑着缎带,打成蝴蝶结的形状,美不胜收。
黎远航轻轻接过,嘴角边一抹淡淡的弧度。
◎◎ ◎
世界就是这么小,在蓦然转身的地方,就会不经意遇到一个人。
胡蝶百无聊赖地闲逛着,在一间又一间的免税店内穿梭,如果是平常,她一定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使劲儿地观摩店内的精品,用力记住那些昂贵甚至限量的商品,然后在与有钱人交流的时候装作熟稔,可是她今天实在是不舒服,有心无力。
本来都不想下飞机了,可是周围的人都出来了,她也不好意思特立独行,此外还有一个原因让她不想下机,她怕遇到黎远航。
说来有点可笑,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怕见一个人。
明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误会就误会,反正他们原本也不是很熟,他又不是她的谁,也许他都不会把她归于朋友的定义内,但是她就是觉得不自在,想眼不见心不烦。
她刻意躲着他,快速走出甬道,然后就来到了免税店的区域,她想,这里是最不可能遇到他的地方,男人都不喜欢逛街,尤其是黎远航那种人。
一边闲逛,一边胡思乱想,一不小心,迎面就撞上了一名贵妇,满身的珠光宝气,还有扑鼻的迪奥香水味,彰显奢华。
“你怎么搞的,走路都不长眼睛吗?!”贵妇趾高气扬地斥责道。
“对不起……”胡蝶连忙道歉,为自己的莽撞而懊恼,“抱歉,夫人,我不是故意……”话未说完,她抬头瞧见了贵妇身边的男人。
他是富邦银行的行长,是个不折不扣的老se鬼,曾经想占她便宜,被她巧妙地躲掉了,他们在业务上有过几次接触,每次她都寒暄着,男人还送过她一些东西,具体是什么不记得了,因为她转手就卖了。
男人亦是看见了她,眼睛**的,他打着圆场,安抚着尖酸刻薄的妻子,说道,“好了,人家小姐也不是故意的。”
贵妇横瞪了丈夫一眼,对于他怜香惜玉的口气很是不满,她又瞧了瞧胡蝶,那美艳动人的模样让她心生嫉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小心长皱纹啊……”男人狡猾地说道。
贵妇一听,果然立即紧张起来,急急地说道,“对了,我还得再买一套防皱的护肤品!”
“好好好,再买十套都没问题。”男人讨好般地掏出了金卡,贵妇满意地接过,直奔着护肤品的专柜走去。
胡蝶暗暗松了口气,一看那个女人就是很难缠的人,幸好没有横生枝节。
她挤出笑容,朝着男人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叶行长。”
“胡小姐,真巧啊。”男人微微靠近了些。
胡蝶微微绷紧身体,可是她不想得罪他,而且觉得这是大庭广众下,他不可能对自己怎么样,所以便屏息忍受,故作松弛地微笑回应,“是啊,好巧,叶行长陪尊夫人来shopping吗?!”
男人撇了撇嘴,显然对于自己的妻子有些厌倦和不耐烦,话头一转,反问胡蝶,“胡小姐也来买东西吗,看中了什么,我送你。”
“那怎么好意思呢。”她含蓄说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也算老朋友了。”男人暗示说道,对于前面几次的礼物,胡蝶半推半就,他便认定了她是可以用钱收买的女人,心想,再花点心思,定然可以将她收服。
胡蝶但笑不语,心里想着该怎么找借口摆脱他,她是收过他的东西,但是点到为止,这个度她必须自己把握好,没有男人会一直当冤大头,她收多了的话,自然也要付出,而男人想要的,她给不了。
“叶行长,不好意思,我今天是跟朋友一块来的,恐怕不方便。”
“哦?!”男人明显不信,“你的朋友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他又靠近了一些,魔掌搂向了她的纤腰。
“叶行长……”胡蝶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再一抬眸,从旁边的镜子里看见一道身影,黎远航站在对面的免税店里,目光阴鸷。
第4卷 你疯了吗(加更!求金牌!)
你疯了吗(加更!求金牌!)(2038字)
两个人的目光在镜子里隔空纠缠,胡蝶的心猛然一颤,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美眸,怎么可能?!
黎远航紧紧瞪视着她,只觉得胸腔中一股无名怒火蹭蹭窜起,她后背抵在免税店内的柱子上,身躯微微后仰,窈窕的曲线愈加突出明显,她怔忪地望着他的方向,粉颈微斜,完全不知道自己侧身的角度是多么的楚楚动人。翊閧邧
而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果不其然,露出了**的眼神,不怀好意地伸手搂她。
见到那个男人的禄山之爪伸出,黎远航蓦地愤慨,大步走了过去。
走近了,他才认出了那个se狼是谁,眉宇倏地蹙起,口气不善,“叶行长?!”
“黎总?!”男人也认出了他,口中念着黎远航的名字,眼光却有意无意地瞄向胡蝶。
胡蝶不喜欢他审度的目光,好像……好像在暗暗揣测她和黎远航之间的关系。
她觉得尴尬,并且觉得黎远航会更加讨厌这种感觉。
“她是跟我一起来的。”黎远航冷冷地说道,伸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旁,眼色阴沉。
“原来如此,我不知道胡小姐和黎总是朋友。”男人心里一丝不甘,原本以为胡蝶只是信口胡诌,可是没有想到她真的是跟人一起来的,而且这个人还是鼎鼎大名的黎远航。
怪不得她会拒绝他,相比于黎远航,他自然是相形见绌,黎远航不光是年轻英俊,谈吐不俗,财势更是惊人,黎氏原本在黎洪涛掌权时期就已经足够雄厚,后来虽然经历过几次风波,但都是有惊无险,而后更是突飞猛进,尤其是黎远航接管公司后,业绩更是与日俱增,过去五年,黎氏黎远航是整个台湾商业圈里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可是……他一向洁身自好,从来没有过什么绯闻,那么多名门闺秀他都不屑一顾,又怎么会跟胡蝶这种小角色扯上关系?!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情人。
男人心里一方面狐疑,一方面不肯死心,魔爪再次伸向了胡蝶,有意无意地想触摸她的手臂。
然而,在他碰到胡蝶之前,黎远航猛地出手,毫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三人立即成了免税店内的焦点,引起全场的注意。
“离她远一点,叶、中、鹏!”黎远航直呼其名,显示出他出奇的愤怒。
叶中鹏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但是在黎远航面前他也不敢造次,他举起双手,佯装玩笑地道,“好吧,我不打扰二位了。”他整理着西装,眼中闪过几许尴尬,又扫了胡蝶一眼才恋恋不舍地踱步离开。
危机解除,胡蝶暗暗松了口气,可是一口气还没喘完,心就愈加不安起来,她觑着黎远航凝沉着的侧脸,懦懦红唇,欲言又止。
他目光阴鸷,以怪异的眼神打量着她,仿佛在指责她是可以用金钱买卖的,是靠出卖身体赚钱的女人。
可她是吗?!不是吗?!
她虽然没有交出身体,可仍然是靠这张脸来换取男人的金钱,何必觉得屈辱?!
本就不舒服的身体此刻愈加难受起来,脑袋嗡嗡作响。
忽然——
“叶中鹏是出了名的老se鬼,你怎么会跟他纠缠上,你没长脑子吗?!”严厉的质问劈头盖脸地朝她砸来。
她被他吓了好大一跳,蓦地回过神来,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勉强挤出一抹笑靥,说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谢谢黎总关心。”
“最好你是知道!”他冷哼,在开罗的酒馆里她是被人意外搭讪,可刚刚那个叶中鹏明显是跟她认识的,“你知道叶中鹏的老婆是什么身份吗,她哥哥是混黑道的,你如果不想被人断手断脚,就别再跟他纠缠不清!”
纠缠不清?!
胡蝶微微蹙眉,有口难言,觉得怎么都解释不清楚了。
垂下粉颈,她轻叹了一口气,语气淡淡,落寞地说道,“我只是收过他一些礼物……”
“礼物?!”他扬眉,熊熊怒火在胸臆间燃烧,“为了爱慕虚荣就可以什么事都做吗?!你以为你很有本事,任何时候都可以全身而退?!”
爱慕虚荣?!
她苦笑。
“你缺钱是吗?!缺多少?!”他低吼,不知为何,理智的弦快要崩断,“说个数,我给你!”
她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
“走,现在就跟我去提钱!”他不由分说地抓着她,往自动提款机的方向走去。
她倒抽口气,“我不要你的钱!”
“为什么不要?!”他目光灼灼地瞪视着她,他又不是叶中鹏想买她,对于唾手可得的钱她干嘛不要?!
“不要就是不要!”她甩开他的手,站离几步。
“你到底跟不跟我去取钱?!”他凝睇着她,低沉的嗓音从齿缝间挤出,极具威胁性。
胡蝶被他骇住了,明明他都距离自己还有一米多远,可她觉得他的威慑力好强、好可怕,下意识地想要逃,可是双腿怎么都动不了。
“黎远航,你……你疯了吗?!”她的声音颤抖。
“我……”黎远航蓦地一窒。
是啊,他疯了吗,他这是在做什么?!
在飞机上发呆,下飞机后依旧恍惚,心烦意乱,犹豫不决,对叶中鹏动手,还对她使用蛮力……天啊,他真的是疯了,今日种种,有哪一件是他黎远航该做的事?!
“各位旅客,请注意,有搭乘阿联酋航空EK924航班的朋友请尽快……”广播里忽然传来通告,他们该重新登机了。
黎远航掉头就走,却忽然发现自己一手里还提着鞋盒。
第4卷 失而复得
失而复得(2015字)
黎远航蓦地懊恼,手里精美的礼物忽然之间像是烫手山芋一般,隐隐提醒着他的愚蠢,骨节分明的指节不自觉地收紧,泛出丝丝青白,广播里的通告循环播放,他骤然加快脚步,像是急于逃离什么。翊閧邧
从香港到台北,只需要两个小时左右,黎远航坐在商务舱宽大的座位里,失神望着窗外,丝毫未察觉机身正以极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地降低高度。
飞机在桃园机场徐徐降落,在经过一段长长的滑行后,稳稳地停了下来,机舱门打开,众人纷纷起身,黎远航才蓦地回神。
他深呼吸了口气,从座位上起身,取下行李架上的物品,随着人流走出,右手拖着一个较大的拉杆箱,左手提着一个小的,孑然简单。
走出机舱,待到双脚落地,一颗沉浮的心终于尘埃落定。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他整个人都不对劲。
但幸好,一切都结束了。
机舱内,行李架上余留着两样东西,一个木偶,还有一双鞋。
有些东西,丢了的好。
◎◎ ◎
回到台北后,一切都回归了正常,短暂休息了两日,黎远航在周一早上准时踏进公司。
“黎总,早。”
“早。”
他身着一袭黑色的西装,高大挺拔,一张俊逸出色的脸庞,表情清浅,薄而宽的唇淡淡抿着,乍看会让人觉得不可亲近。
走进办公室,落座于宽大的办公桌后,目光在扫过桌面上的某两样东西时,倏地一凛。
“这是怎么回事?!”黎远航严厉的质问扫向助理。
“这……是航空公司的人员派过来的,说黎总将东西落在了飞机上,因为登记资料上,您留的是公司的地址,所以他们直接送过来了。”
黎远航眉宇蹙起。
丢个东西也这么难吗?!
花了两天时间,才勉强整理好的情绪,在这一刻,再次凌乱。
助理偷偷觑了黎远航一眼,满腹狐疑,那个木偶看起来怪怪的,不像是黎总会喜欢的东西,那个鞋盒更诡异了,里面装的明显是一双女鞋,他偷看了一下鞋盒上的尺寸,37码,他以前帮黎总给佳期小姐买过鞋子,他记得佳期小姐是穿36码的啊!
所以……黎总有了别的女人?!
呃,不不不,是终于有了女人?!
“出去!”黎远航冷冷地发话。
“是。”助理收回惊愕的眼神,落荒而逃。
黎远航懊恼地握拳,猛地拍了下桌面。
思忖了半晌,他伸手将那个木偶从纸袋里取了出来,环顾了办公室一周,也没有发现哪里适合摆放,连垃圾桶都看了,可因为它是个武士的造型,手中的长剑太长,丢不进去。
轻叹了口气,像是无奈,他顺手将木偶摆在了电话旁边。
再看那个鞋盒,包装依然精美,蝴蝶结的彩带拖曳得长长,本想将它转送给佳期,可一想尺码不对,而且,将鞋子转送与人这种事,他不想重蹈覆辙。
故意丢在飞机都可以失而复得,他不认为再把它丢了是好办法,所以……快递给她?!
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起码比他对着它心烦意乱好多了!
只是不知道她收到鞋子后会是什么反应。
算了,她是什么反应是她的事,他再也不要为这种事情迟疑,浪费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按下桌面电话,内线召唤助理进来,“把这个……”
话刚到嘴边,又蓦地顿住,算了,他还是自己去办比较好,免得节外生枝。
助理又是一头雾水,黎总今天是怎么了?!
“没事,出去吧。”他再次命令道。
“哦。”助理怔忪地转身,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忽然想起了正事,“对了,黎总,韩国嘉德公司的老板已经来台一周了,来电过数次,但因为您之前不在,所以我把会面安排在今天晚上,您看可以吗?!”
“可以。”来得正好,他急需用忙碌来麻痹自己纷乱的心绪。
五分钟后,助理通过电话汇报道,“黎总,今晚八点,朵莱俱乐部。”
◎◎ ◎
同一时间,容氏,财务部。
胡蝶在打卡过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从国外带回来的小礼物分给大家。
如今财务部已经跟五年前的格局有些不同,人事也有所调动,刘芳在两年前结婚,而后就辞职了,在家做全职太太,而高文雅最近正在休产假,递补她们两个职缺的是从别的公司跳槽过来的、经验丰富的人员,此外还有两名新人进来,随着容氏的发展壮大,财务部的分工也愈加细化,需要的人员也越来越多。
老人除了她之外,还有楚阔,楚阔这几年来工作干得有声有色,但性格还是散散漫漫,大概是家境优渥,还有从小在国外养成的习惯,工作之于他,仅仅是一种享受,而不是赚钱糊口的工具,胡蝶看了不禁羡慕嫉妒恨。
趁着例会之前的一点空余时间,胡蝶开了电脑,浏览网页,想要找份兼职来做,她现在急需用钱,一天都不能懈怠。
她找的基本都是酒吧或是俱乐部的地方,因为她只会调酒,而且这种工作是每日现金收入,赚小费,来钱快,又没有什么风险和负担。
很快,她就在一个网页上看到了招聘兼职调酒师的消息,朵莱俱乐部。
记下了电话号码后,她打了电话过去问询,很快就敲定了,今晚就去。
第4卷 首日上班
首日上班(2040字)
蜜月归来,尤桐和容尉迟的生活也渐渐转回了正轨,各自都要上班,展开新的事业。翊閧邧
清晨早起后,一家人坐在高级胡桃木制成的餐桌前享用早餐,可口的三明治和培根,香醇的咖啡,营养的牛奶,还有现打的新鲜果汁,十分丰盛。
早餐结束,容容和蓉儿跑去找尤奶奶,一起给容小迟喂食,他们下个月就要正式入学了,所以现在逮着机会就玩。
容尉迟换上尤桐为他搭配的西装和衬衫,领带也是她挑的,她为他调整领带夹,又替他挑选了一对细致的袖扣扣上。
容尉迟配合着她的身高,略微低头,凝睇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心里有一股暖暖的情愫在流淌,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滋味,他早已习惯她的碰触,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如此亲近他的私人领域,只有她例外。
“你今天要做什么?!”他忽然开口问道。
“去事务所。我已经跟人约好了,先去熟悉一下环境,下个礼拜开始招聘,然后还有一些手续要办,顺利的话,下个月就可以营业了。”她温驯地回答。
“嗯。”他点点头,看了看手表,继续说,“我送你上班。”
“好。”虽然不顺路,但是这是他们彼此都第一天上班,她知道他一定会坚持接送。
她轻甜一笑,转身去拿自己的包包,然后挽着他的手臂,两人一起出门。
走至庭院,瞧见尤奶奶正在遛狗,而蓉儿坐在秋千上,容容站在后面负责推她,其乐融融,笑声一片。
尤桐和容尉迟相视一笑,然后并肩走了过去,他的左手拎着公事包,她的右手也同样拿着手包,两人都空出来的那只手,紧紧交握,十指紧扣,说不出的亲昵与温馨。
“奶奶,我们去上班了,家里就交给您了。”容尉迟诚恳地说道。
尤奶奶慈爱地微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容容和蓉儿就跑了过来,抢先回道,“放心啦,爸爸妈妈,有我们在呢!”
尤桐不禁想笑,点了点两个小家伙的小鼻尖儿,戏谑说道,“就是因为有你们,爸爸妈妈才不放心啊!”
“我们会很乖的!”蓉儿极力保证,容容则是一脸沉稳。
容尉迟唤来了管家和两名女佣,叮咛了一些琐事,包括尤奶奶要按时吃药,包括孩子们要准时午睡,每一项都照顾到了,体贴入微,让尤桐心里面感到温暖。
她觑着他英俊的侧脸,眼眸里温柔如水。
“奶奶,我们走了。”
“爸爸妈妈,再见!”
“小心开车。”
一一道别后,一辆黑色的豪车驶出别墅的正门,明亮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掩映在尤桐白净秀丽的侧脸上。
尤桐系着安全带坐在副驾驶座,用眼角余光偷偷瞟了容尉迟一眼,隐约感觉他身上由内而外散逸出来的刚毅气息与她身上淡雅的洗发水味道交融成一股亲密的氛围。
她伸手打开音响,熟悉的乐音在车厢里盘旋而起,皮亚佐拉的《所有的爱》,澎湃着两人心底相同的情潮。
车子徐徐前行,最后在一栋灰白色的建筑物门前停了下来,容尉迟将车子停在会计事务所门口,引来门口警卫的侧目。
“到了。”他手握方向盘,扭头望着她说道,目光深邃。
“嗯……”她解开安全带,故意避开他火热的视线,拎着手包匆匆下车。
容尉迟隔着玻璃窗望着她绕过车头,准备进入事务所的办公大楼,他的眼神变得深黝,彷佛蕴藏着热情的火焰,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身影,忽然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不禁唤道,“桐桐……”
闻言,尤桐顿住脚步,慢悠悠地转过身,看着车窗徐徐落下,露出他那张英俊的脸庞,薄薄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左手朝她微勾。
她眨了眨眼,不甚明了地走过去,微微弯下身,贴近窗口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晚上我来接你下班。”他体贴地说,眉眼间尽是对她的爱怜疼惜,视线胶着在她涂抹着无色唇膏的嘴上,眼眸忽然变得深暗。
“好……”她才刚一开口,就感觉颈间忽然多了一道力量,还来不及反应,他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以吻封缄了她未完的话语。
这突如其来的吻让她愣了一下,随即脸红心跳。
隔了一会儿,他放开她,她娇羞地瞪着他,感觉到四面八方有无数双好奇的眼睛正窥视着两人。
“你……”尤桐又气又羞,没想到他会在会计事务所的大门口吻她,这叫她以后怎么来这里上班?!
“怎么了?!”容尉迟挑了挑眉,不以为然。
她睨了他一眼,受不了他一副“**”的表情。
他抿唇不语,再次啄吻一下她的手背。
“没怎么。”她飞快说道,然后叮咛他一句,“你也快去公司吧,路上小心。”
说完,飞快转身。
踏入大厅时,有人朝着她点头问好,眼底闪烁着笑意,“容太太,早安。”
容太太?!
她小脸一红,轻咳一声,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早安。”
快步穿过柜台,走向办公室。
从今以后,她不再是尤小姐,而是容太太,无论她做什么,她的背后都有他的存在与支持。
海豚有海,风筝有风,而她身后有爱的天空。
外头,容尉迟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重新发动引擎,掉头后,直接驶向了他阔别五年的容氏。
一双眼眸直视着前方的道路,目光从温柔,转化为锋利。
第4卷 冷厉裁员
冷厉裁员(2011字)
容氏,做为台湾建筑业的龙头,无论是实力还是声誉,都是首屈一指,正如它的办公大厦一样,高七十七层的大楼高耸入天际,巍峨屹立,远远望去,就给人一种威慑力。翊閧邧
容尉迟缓缓将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而后搭乘专属电梯,抵达顶楼。
秘书室内有四人,除了机要秘书罗谨言之外,其余三人都是辅助秘书,她们当中,资历最深的也才四年,所以对于容尉迟,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当电梯“叮”的一声抵达,洁亮的镜面门徐徐向两侧划开,容尉迟稳步踏出电梯,来到柜台前时,三名辅助秘书全都惊住了。
好帅的男人!
但是……也好冷!
不同于容琛的如沐春风,不同于容凌的雷厉风行,容尉迟是给人的是一股强劲冷魅的感觉,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踏上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黑色的手工西装彰显出主人的卓越品味与权势地位,挺拔伟岸的身材和冷峻的五官,教人为之惊叹,尤其是那一双燧亮墨黑的双眸,目不斜视,举手投足间尽是王者的气势。
“总、总裁!”其中一名菜鸟秘书率先反应过来,其余两人也都立即起立,恭敬地致意过后,连忙通知机要秘书罗谨言。
十几秒后,罗谨言便从自己的办公室内走出,朝着容尉迟颔首微笑,“总裁!”
对于罗谨言,容尉迟自然是不陌生,但他亦是没有多余的表情,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在她的引领下,进入第一会议室。
会议室内,长桌的两侧已分别坐着管理层的重要人物,助理小妹正在分发开会要用的文件,当会议室沉重的门板被推开,所有参与会议的人皆不自觉地停下手边传发资料的动作,连喃喃低语声也都消失,默契十足地抬头望向门口。
容尉迟在全场瞩目下,不疾不徐地走向首席的位置,在场的女性工作人员无一不露出爱慕的目光,而男人们又是嫉妒、又是崇拜。
容尉迟对于容氏熟悉,容氏对于容尉迟更是不陌生,虽然五年前他担任总裁之位的时间不长,但他在职期间给容氏带来的收益却相当可观,他就职典礼的那一天,容氏的股票甚至涨停,经他之手的案子更是利润惊人。
后来容尉迟只身去了香港,在与台湾同为亚洲四小龙的东方之珠,他亦是取得骄人的成绩,过去五年,他是香港财经界争相报导的对象,台湾出生,美国留学,香港创业,成为新一代年轻人立志学习的榜样,更被传媒喻为亚洲最有价值的钻石级单身汉。
如今,三十而立的容尉迟完成了婚姻大事,他重回容氏,意味着他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将全心全意地冲ci于事业,必将引领容氏开创又一个崭新而辉煌的新局面。
如果他是苍鹰,天生的掠夺者,那么他现在的目标就是整个苍穹。
容尉迟迈开步伐,走到长桌的正前方,拉开椅子入座。
简单的自我介绍和开场白后,容尉迟摊开了手里唯一的一份文件,这也是他今日唯一要发布的指令——裁员!
罗谨言握紧手中的资料,从容尉迟嘴里吐出“裁员”这两个字后,她就立即感受到他犀利的眼眸里透露出的威慑与决绝,容氏是家族企业,容凌又与他是亲的堂兄弟,按理说前任管理层的班底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变动,她没有想到,容尉迟会做得这么果决。
“我知道在座各位都是容氏的有功之臣,过去五年,大家在容凌的领导下,将容氏发展得很好,但是自古有这么一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不是怀疑各位对于容氏的忠诚,只不过我既然接管了公司,成为总裁,那么我就要为容氏所有的股东负责,为容氏总公司还有18间分公司以及9间子公司负责,为数十万员工的生计负责,对于诸位的去向,我个人初步做了计划,18间分公司,无论是海外的,还是台湾本土的,你们都可以自由选择,薪水不变,福利提升10%,合同为期三年,当然,这三年里,我随时都可能将你们其中的某人调回来,到时候坐在这张桌子前的人,每人会得到容氏百分之三点五的股份。”
罗谨言暗暗心悸,不愧是容尉迟,软硬兼施,而且他指明了大家可以调往18间分公司,嗯,是分公司,而不是子公司,这其中的深意可见一斑。
子公司是独立法人,是独立核算并独立申报纳税,在座的人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把这样的人放到子公司去,无异于养虎为患,可是分公司就不同了,分公司统一归总公司领导,下面的每一个动向都在总公司的掌握之中,全都逃不出容尉迟的掌心。
罗谨言垂着眼眸,专注在手边的资料上,在上面寻着自己的名字,从头到尾浏览过后,却都没有发现自己在裁员行列,本来该松一口气,但是精致妆容下的紧绷还是悄悄地泄漏了她的不安。
会议有条不紊地进行,但人事调动才是主题,所以大家也都没有什么机会发言,接到指令后,默然接受,虽然不情愿离开总公司,但是也没有办法,而且容尉迟提升了10%的福利,也不算亏待他们。
“散会!”容尉迟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起立,整理着各自的东西,准备离开。
容尉迟亦是起身,收起文件夹后,挺拔的身躯从座位上站起,离开会议室前,视线淡淡扫过一旁正在整理文件的罗谨言,漠漠说道,“罗秘书,一会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是。”罗谨言心里惴惴。
第4卷 谨言慎行(加更!求金牌!)
谨言慎行(加更!求金牌!)(2016字)
容尉迟的办公室依旧是沿用他原来的那一间,一整面落地窗,将整个台北市区尽收眼底,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三十坪的面积以黑白两色为主,装潢简约利落,白墙,黑色的桌面上摆着两台电脑,真皮座椅,同色系的沙发,书柜与酒柜,给人一种奢华冷硬的感觉,彰显出他身为总裁的气势与权位。翊閧邧
罗谨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手里拿着PDA,态度严肃谨慎地踏进总裁办公室,此刻容尉迟并没有坐在办公桌前,而是坐在L型的沙发上,裁剪合宜的黑色西服包裹住他伟岸的身躯,双腿交叠成潇洒的姿势,她曾在容尉迟身边工作过多年,一眼可以看出他是有非公事的话要跟她谈。
“坐。”他示意了一下。
罗谨言缓缓走近沙发,正襟危坐,故作镇定地盯视着手中的PDA。
而她对面的男人,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紧盯着她,似笑非笑,嘴角边的那抹弧度,不但没有软化他脸部冷峻的线条,反而更多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令她不由自主联想到奔跑在草原上桀骜不驯的猎豹。
“总裁……请问有什么事吗?!”虽然这样问,但她心里已经基本已经明了了。
容尉迟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象征性地翻了翻有关于裁员的那份文件,“罗秘书,你对裁员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总裁的决定很英明,我相信大家在分公司都会有更好的发展。”她恭维地说道。
容尉迟不置可否,又问,“那么罗秘书是想继续呆在总公司,还是去分公司呢?!”
罗谨言不禁苦笑,“我想我还是直接辞职比较好。”
“罗秘书果然是聪明人。”容尉迟满意于她的答案。
“还是要感谢总裁给我留了几分面子,没有直接把我列入裁员名单。”
“你毕竟是容氏的老员工,而且跟在我身边多年,如果不是……”他顿了顿,不想把话挑明。
“我明白,总裁。”罗谨言很识时务地接话,容尉迟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道,“去财务部结算工资吧,我已经吩咐过了,会给你多加半年的薪水,其他的福利待遇也都照常。”
“谢谢总裁。”罗谨言也不矫情,微笑接受,“总裁还有别的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先出去了,离职手续我会尽快办好,递补职缺的事情也会安排妥当。”
“你办事我放心。”容尉迟肯定地说道。
罗谨言平静地站起身,准备离开,容尉迟却忽然又叫住她,询问道,“苏慎行最近怎么样?!”
“还好,文静的爸爸已经过世了,他们在葬礼的前三天举行了一个小型的结婚仪式,现在后事已经料理得差不多了,他准备出国。”
“出国?!”容尉迟略感意外,顿了顿,幽幽说道,“替我问候他,祝他一路平安。”
“我会的,谢谢总裁。”罗谨言面色坦然。
谨言,慎行,从名字上就可以隐约窥见,他们是姐弟,虽然只是同父异母。
罗谨言自幼只与母亲生活在一起,也是跟随母性,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直到母亲去世,她才被人接回苏家,才知道原来自己是那个名门世家的私生女,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小她九岁的弟弟。
相认之后,姐弟俩的交流也并不多,她工作之后就搬离了苏家,平日里也不太往来,只有苏慎行会偶尔跟她联络,但是年龄上的差距,还有同父异母的关系,他们的感情也并没有显得多么深厚,也许是她潜意识里想要排斥那个家庭里的每一个人,所以每次都是苏慎行主动联系她,逢年过节都会发短信问候,有时候还会给她送些简单实用的小礼物,不过她都一一回绝,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好几年,直到她结婚。
母亲去世了,父亲这一方因为顾及名门声望,自然也不能出席,所以她举行婚礼时,没有娘家人,尽管嘴上不承认,但心里还是介意的,可是她没有想到,在仪式开始的时候,苏慎行竟然到了,他是那场婚礼上,唯一的女方家属。
就这样,姐弟俩的感情有了一些进展,但苏家的地位太过特殊,所以他们的来往也并不多,真的就像是他们的名字那样,谨言慎行。
她一毕业就进了容氏,从基础员工做起,一点点晋升,她从小养成的性格,还有身份上带来的压力,使得她处世为人都格外谨慎,因此得到容尉迟的赏识,一直做到财务部的主管,后来更是成为他的机要秘书。
她的祖父苏奇峰是政坛大佬,而政商从来不分家,虽然她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她对于政治献金这种丑闻也是有所耳闻,有很多商人都会为政党捐资,等到选举过后,他们自然可以得到更为丰厚的报酬,容氏财力雄厚,容家祖孙三代皆在商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是许多政党人士拉拢的对象,而财务部是一间公司最为核心敏感的部门,会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在成为财务主管后,便愈加小心翼翼,而苏慎行也深深明白这一点,所以在她担任容氏的财务主管后,便减少了与她的互动,她知道他这是为她好,一旦被人知道她与苏家有关,恐怕她的饭碗就不保了,没有人会把一个随时可以向从政的祖父汇报公司机密的财务主管放在身边,苏慎行更是不会给她添加任何麻烦,只除了一件事。
“姐,我有一个学生,马上要毕业了,我想推荐她到容氏,你看看能不能帮帮忙。”
就这样,尤桐被苏慎行推荐进了容氏。
第4卷 不得不防
不得不防(2118字)
“总裁,我先出去了,我会尽快办好工作的交接。翊閧邧”罗谨言偷偷吁了口气,容尉迟没有故意刁难她,已是万幸。
“嗯。”容尉迟漠漠点头。
其实,开除罗谨言,并非是他的本意,她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助理,在他还担任财务总监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他的左膀右臂了,而后他调往台南分公司,她亦是他留在总公司的眼线,后来他接了总裁的位置后,更是将她直接调往顶楼担任他的机要秘书一职,前前后后,好几年的时间,无论是公事,还是他的私事,甚至是桐桐的事,她打理起来都是井井有条,从来也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的不想开除她,毕竟想要重新找一个她这样聪明又能干的助理并不容易,但是,她的身份太过特殊,让他不得不防。
他之前并不知道她与苏家的关系,更没有想到她与苏慎行竟然会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她有任何不妥之处,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完全信任她,事实上他不信任任何人,而他之所以一直把她留在身边,仅仅是因为她从来也没有徇过私,更不曾将公司的机密文件泄露一分,他无需怀疑她,直到他察觉到一个微妙的细节。
那是他和桐桐和好之后,他问她当年离开台北时前前后后的细节,桐桐一五一十地说了,对于苏慎行有本事将她悄然带离台北,他并不吃惊,让他意外的是另外一件事。
那一天他们去扫墓,桐桐告诉他,在赵婉华举行告别式的那一天,她昏倒住院的事情,对于那天的情形,他自然是深刻记得,可是他从她口中意外得知了一件事,那就是苏慎行当时守在医院照顾她,并怒斥了黎佳期,并且把他们起初交易的事情告诉了黎远航。
他很纳闷,这件事苏慎行怎么会知道,而且还知道得那么清楚?!
稍加思索,他就怀疑到了罗谨言,因为整个公司上下,除了她知道豪格家园那套房子的事情外,再也没有人知道,当然,那时候他是以感谢她为爷爷献血的名义赠送房子的,不过以罗谨言的聪明定然可以猜出一二,而且他还吩咐过她给桐桐买烫伤药等等事情,她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们关系的人物,可是她知道归知道,但也一直装作不知道,她在事发当初都保持缄默,没有道理在那么后来的时间才说出去,而且是对苏慎行说。
于是,他开始怀疑她与苏慎行之间的关系,都不需要调查,他就几乎可以肯定他们是姐弟,虽然姓氏不同,但名字太有内涵了,一经暗查,果然如此。
本来这也没什么,当初她协助苏慎行把桐桐引进了公司,也顶多算是一个小小的以权谋私,后来可能是苏慎行向她打探了一些事情,从而得知他与桐桐交易的内幕,她对弟弟说这些事也很正常,但是,坏就坏在她这个弟弟不是别人,是苏慎行,不可否认,这个名字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嫉妒,或者感谢,说不清的滋味。
并且,她亦是苏奇峰的孙女,虽然是不被外人所知的,可血缘关系到底是存在的,从前她没有泄露过公司的秘密,但不能保证以后也不会有,也许是他自己和桐桐的经历太过深刻,对于血缘这种事情,真的不能掉以轻心,没准哪一天罗谨言就会回到苏家,毕竟那里是她的根,而那个时候,即便她不愿意,但是苏奇峰也绝对会善加利用她这颗棋子,那么容氏就会有麻烦了。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可能,都只是他的臆想,但凡事没有绝对,他不能拿公司冒险,不能拿数十万员工的生计冒险,更不能允许自己和容氏沦为被别人算计和利用的对象,所以他只能对罗谨言说抱歉了,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能放过一个。
并且,罗谨言自己也觉得她不适合继续留在容氏了,他和桐桐结婚广发请帖,公司各个部门的主管都争相前来参加婚礼,她却是唯一的例外,接到请帖后却没有来参加婚礼,这说明她开始回避他,这样心存芥蒂的话,是不适合继续留在他身边办事的,身为机要秘书,责任很大,如果她每天都胆颤心惊,会很容易出错,而那后果不是她所能承担的,甚至是他都没办法承担的。
罗谨言走出办公室后,反手带上了门,容尉迟收回沉思,目光落在办公桌一角的相框上,那是他和桐桐还有两个孩子的全家福,现在的他,每做一件事,不光是为了公司,不光是为了容家,更是为了她和孩子们,他不能冒一丝险,不能出一点差错。
他们,是他甜蜜而又沉重的责任。
天边飞过一架飞机,蔚蓝的天空上拖曳出一道长长的白烟。
他不知道苏慎行什么时候出国,去哪里,但是他希望他一路平安、一生幸福,只有这样,桐桐才会没有负担。
◎◎ ◎
广州,白云机场。
苏慎行换好了登机牌后,准备离境。
文静前来送行,孝期在内,她还是一身黑色的衣服,全身上下唯一的光点,就是左手无名指上的白金钻戒,这是他陪她一起去选的,她特意选了一颗小钻的,那一米小小的星光,就如同她卑微的爱。
“阿行,这段日子真是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爸爸不会走得那么安详。”
“那是我应该做的。”文静的父亲曾经是他的导师,对他可以说是恩重如山,念书的时候,他曾多次到文家去吃饭喝茶,他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文静,后来他们更是成为了大学同学、研究所的同学,直到现在。
“各位旅客,请注意,由广州飞往法兰克福的CA1310次航班就要起飞了……”广播里响起清亮的女音。
苏慎行转头看了看检票口,说道,“我该走了。”
“不!”文静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臂。
第4卷 情窦初开
情窦初开(2203字)
“文静?!”苏慎行不由得感到错愕。翊閧邧
她抬眸,面对他怔忪的表情,微微叹息了口气,幽幽说道,“阿行,其实该走的人,是我。”
她知道,他是因为她才想要出国,面对无爱的婚姻,他才会选择远走他乡。
但是她舍不得他远赴大洋彼岸,与其他离开,还不如她走,他在国内还有亲人、朋友,而她,已经是孑然一身了。
反正只要他们彼此隔开一个空间,就都会自由、自在了。
与他的婚姻,是她的一个赌博,本以为他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但是她赌输了,她不该以自己自私的、片面的爱情来束缚他,这个婚姻,是个错误。
所以,她决定离开,还他一个自由的空间、一个自由的人生。
她深呼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从手包里拿出早已经买好的机票,佯装坚强地说道,“我已经买好了机票,也是这个班次,我也去法兰克福,但不是申请留学,也不是去任教,我在德意志联邦银行申请了一个职位,我想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工作环境,重新开始生活。”
“德意志联邦银行?!”苏慎行不禁感到诧异。
从他认识文静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都是个安静恬淡的女生,因为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她自幼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也立志于长大后从事学术研究,研究所毕业后,她就去了中山大学任教,她是国际商学院内最年轻的教授,成绩斐然。
而他对于法兰克福也不陌生,那里有欧洲银行总部,因此被称之为“美因河畔的曼哈顿”,法兰克福是德国金融业和高科技业的象征,还是欧洲货币机构汇聚之地,拥有400多家银行、770家保险公司以及无以计数的广告公司,法兰克福的证券交易所是世界最大的证券交易所之一,经营德国85%的股票交易,而德意志联邦银行就坐落在法兰克福的市中心,这座联邦德国的中央银行犹如一根敏锐的中枢神经,影响着德国的整个经济,那里的人们每一分钟都在与钱币打交道,工作节奏之快可想而知。
他很难把一直文文弱弱的她,与那种高速激烈的银行环境联想在一起,印象之中,文静一直都是个需要被人保护和怜惜的小妹妹,学校里的单纯环境才适合她,可她忽然要出国,一个人去那陌生的国度,更要去银行上班,这种感觉太……颠覆了。
一时间,苏慎行的思绪有些凝滞,他的脑海里还停留在若干年前的那个夏天,他第一次去文家,她站在院子里对着一辆脚踏车发呆的样子。
盛夏的傍晚时分,十七岁的文静蓄着一头飘逸的长发,穿着简单的白色棉衫和同色系的短牛仔裤,站在大树下,对着一辆崭新的脚踏车发呆。
她的文化课成绩一向优秀,但是运动神经一直不太好,而马上就要考大学了,体育这一科明显是她的弱项,父亲为了提升她的运动能力,给她买了一辆脚踏车,锻炼体力的同时,还可以训练平衡能力,更能增强手脚的协调能力。
只不过,一向缺乏体育锻炼的她,对于骑脚踏车这种事情实在是有点不敢,母亲早逝,父亲工作又忙,而且不会细心到考虑她的怯懦,所以脚踏车已经买回来两天了,但是她还一次也没有骑过。
而就在她为难的时候,苏慎行出现了。
经过父亲的介绍,他们认识了,那个周末两日,他都住在文家,发现她总是对着崭新的脚踏车发呆,便好奇地询问,“脚踏车是用来骑的,不是用来看的,你怎么不试试呢?!”
“我……我不太会……”文静腼腆地说道,眼眸垂下。
苏慎行显然有些意外,文静忽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他没有取笑她,反而主动说道,“我教你怎么样?!”
“可以吗?!”她十分惊喜。
“当然可以。”他温柔笑道,目光中带着一丝宠溺。
他不经意的举动,却让她怔住了,其实一直都很羡慕那些运动神经好的人,每次上体育课,大家灵巧地打羽毛球和乒乓球时,她都好希望自己有个大哥哥,教她不擅长的运动项目,而苏慎行的出现,不但满足了她对兄长的渴望,更让她有了情窦初开的感觉。
“那就拜托你了。”她把脚踏车推向了他。
他接过,将车身掉了个方向,然后拍了拍后座,说道,“我先载你到后院的操场,那里地方宽敞些,比较方便练习。”
“好。”她点头同意。
文家住的是学校的家属楼,就在学校的范围内,楼房后院就是学校的操场,假日时分,很多人都在那里运动。
晚霞的光芒被树枝轻摇而下,像是碎了的金子纷纷落在地上,车轮行走间,发出有韵律的踩动声,文静坐在苏慎行的身后,她的手轻轻扶在他的腰间,他的身上没有汗味,只有淡淡的皂香,像是夏日午后的草地,清爽好闻,晚风拂过她的发丝,拂在颊边,有一丝丝的痒意,一抹红潮不自觉地拂上她的耳廓,手微微松动了些,像是本能地羞涩。
而就在这个时候,谁家的小狗忽然挣脱了主人的缰绳,苏慎行猝不及防,连忙踩下刹车,因为太过突然,后面的文静一下子重心不稳,又因为她本身就没有搂紧他,以致于整个人冲撞上他的后背。
“唔……”她发出一声痛苦。
“你没事吧?!”苏慎行连忙下车询问她的情况,她双手捂着脸,眼眶微红,摇头。
她都快哭出来了,怎么可能没事?!
他不放心地拉开她的手,凝睇着她小巧的脸庞,秀气的鼻头红红的,让他有些自责,又有些想笑。
她现在的样子,真像是奶奶饲养在家中的苏格兰折耳猫。
他没有多想,伸手揉着她的鼻头,帮她缓解疼痛。
她尴尬地低下头,故意不去看他俊逸的脸庞,可是她却按捺不住狂野的心跳。
她喜欢他。
那年夏天,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总有人感动孤单,树荫下,红颜悄悄展开。
第4卷 隐隐作痛
隐隐作痛(2079字)
“各位旅客,请注意,由广州飞往法兰克福的CA1310次航班就要起飞了……”广播里再次传来通告,打断了两人同时的思绪。翊閧邧
文静蓦地回神,勉强埋藏住自己心底的情愫,凝眸深望着苏慎行,看他墨玉般的发,看他俊朗的眉宇,看他温柔的眼眸,似乎这一别,就从此天空海阔,此生不复。
大学四年,研究所三年,广州五年,她喜欢他十二年零三个月,如今她已经29岁了,不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而是独立坚强的轻**,她该为这段单恋画下句点了。
年少时光,终敌不过岁月成殇。
也许忘记他很难,因为他温煦的笑容,因为他耐心而又专注地教她骑脚踏车,因为他像是大哥哥一般揉着她受伤的鼻头,不管是过去念书的时候,还是过去五年他们一起工作的时候,他对她一直都很照顾,甚至可以说是宠爱和怜惜,但是,他从来没有把她当做一个女人来看,在他眼里,她永远是导师的女儿,是他应该保护的邻家妹妹。
可是,她已经不小了,不管是含蓄地说是28周岁,还是坦然地说是29虚岁,都已经是快要奔三的女人,似水流年,喜欢他已经成为习惯,曾经沧海,除却巫山,戒掉这份感情或许是一生最大的困难,但无论如何,她必须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不能再这么蹉跎下去,她应该去寻找新的起点。
她默默提醒自己,用力握紧了手里的机票。
微扬唇角,看似很释然,可其实只有心底里最深的那个角落,隐隐作痛。
如果她真的这么潇洒就好了啊!
眼色失落而又惆怅,其实,她只是不想再束缚他,而已。
“阿行,我走了,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到了那边后,我会给你报平安的。”她努力微笑,走向窗口,换了登机牌,然后朝着他挥手道别。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漫漫沧桑路,写尽繁华,终须走远。
◎◎ ◎
台北。
入了夜后,黑暗的天空犹如被打翻的墨汁,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夜色紧紧地包围,璀璨的霓虹取代了天边隐隐的星光。
朵莱俱乐部,信义区内一间别有风情的消遣胜地,音箱里流泄出慵懒的爵士乐,外烩人员忙碌地将一盘盘佳肴摆上桌,美味佳肴配合着酒香,其中更夹杂着嬉闹的音浪。
就个人而言,黎远航当然不喜欢这种犬马声色,然而商场上的应酬免不了这些,韩国嘉德公司的老板金在熙是个典型的韩国男人,酷爱饮酒,台湾的酒与韩国的不同,金在熙与他的助理们爱不释手。
黎远航因为对某些酒类过敏,所以他在外面喝酒时比较慎重,手里的杯子轻轻端着,却不怎么喝,对面是韩国客户与陪酒的公关小姐打情骂俏,他只是淡笑不语。
偷偷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可以散场了。
韩国客户显然意犹未尽,陪同的公关小姐们自然更是卖力怂恿,他知道,因为她们推销酒水都是赚提成的,所以喝过一轮后,又要了一轮,而这一次,金在熙别出心裁,点了鸡尾酒。
鸡尾酒喝是一方面,调又是一方面,所以黎远航的助理在他的示意下,摇铃叫了侍应生进来,要俱乐部的调酒师进来服务,当然,酬劳不会少。
不多时后,金牌包厢的门轻轻被人敲开,一道窈窕的身影借由不太明亮的灯光走进。
“打扰了,我是俱乐部09号调……”胡蝶正要自我介绍,在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身影时,声音蓦然顿住。
黎远航也倏地凝眸,怎么是她?!
胡蝶挂在嘴角边的招牌笑容微微凝滞,心里也一丝莫名的隐隐作痛,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心绪,别开眼睛,佯装不认识他,径自继续说道,“我是俱乐部09号调酒师,我叫Lucy。”
她说着自己给自己临时取的英文名,然后半跪在桌前,将托盘里一干调酒的用具摆好,动作干净利索,似乎这样的工作做得很习惯。
她在做什么?!
黎远航眉心紧皱,心里万分困惑,在船上的小酒吧里,她做过兼职的调酒师,他以为那只是玩票兴致,是她用来打发无聊时间,又顺便赚点小钱的,可是现在都回台北了,她堂堂一个容氏财务部的资深职员,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继续做这种工作?!
他不是第一次见她调酒了,跟以前一样,她的动作流畅,无懈可击,先是做了一个简单的,抛掷酒瓶一周半,倒酒,卡酒,回瓶,然后又做了一组难度稍大的,直立起瓶手背立,拖瓶60秒,两周撤瓶,引得满堂喝彩,韩国客户看得眼睛都直了。
气氛骤然灼灼生辉起来,调酒界盛传着这样一句话:好的调酒师既会调酒又会调**,而她显然将这句话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世上有没有人天生就长着一张狐狸精的脸脸蛋、魔鬼般的身材?答案是有,看胡蝶就知道。
她今晚穿着俱乐部内统一的服装,白色的衬衫,红色的马甲,下面是及膝的布裙,看起来中规中矩,含蓄而内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硬是可以将衣服穿出不同的效果,衬衫领口的扣子微微松开两颗,不算露,但却足够勾人视线,白皙的颈项只肖看上一眼,就会让男人着迷,那张娇媚妖娆的脸蛋,更是祸害人心,红唇不点而朱,嘴角边一抹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却像是随时在邀人亲吻一般,嘉德公司的几个男人全都看痴了,蠢蠢欲动。
金在熙慷慨地赏了小费,胡蝶伸手去接,他却借着酒劲,摸上了她,意图不轨。
黎远航的眼眸倏地一紧。
第4卷 像个傻瓜(加更!求金牌!)
像个傻瓜(加更!求金牌!)(2120字)
然而面对这种被调戏的状况,胡蝶却一点也不生气,她镇定自若地将小费收起,冲着韩国客户妩媚一笑,“谢谢!”
她柔软的语调让黎远航微微一愣,韩语?!
金在熙也是一怔,随即醉熏的脸上露出惊喜,**的大笑,“你会说我们大韩民国的语言?!”
胡蝶但笑不语,事实上她也只会说那一句而已,为了刻意讨好他才说的。翊閧邧
“来来来,陪我聊聊天!”金在熙伸手去搂她的肩膀。
胡蝶小费已经拿到手了,所以直接拒绝,身体微微往后一闪,退到了安全的角落,而她的这一举动引来了韩国客户的不满,金在熙趁着醉意耍起无赖,胡蝶不想惹是生非,所以打算陪一杯酒道歉。
“先生,我敬您一杯。”她故意抛出一个媚眼,安抚着韩国客户的情绪。
“那小姐要干了才行啊!”金在熙醉醺醺的,提出霸道的要求。
“好啊。”胡蝶心里怒火中烧,但脸上还是维持着笑容,垂放在桌下的左手微微捏紧。
黎远航捕捉到了她的小动作,立即想要出声阻止她,可是她扭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然后拿起一杯酒,朝着韩国客户一敬,仰头灌下。
她喝的那一杯,叫做波旁可乐,威士忌30毫升,可乐八分满,柠檬一片作饰品,烈度2点5,其实并不是很呛,但是她故意装作辣到了,捂着嘴猛咳,那纤弱没用的样子让金在熙大笑起来,要知道在韩国,每个女人都是会喝酒的,几名韩国男人也全都跟着大笑。
胡蝶低着头,嘴角边一抹狡黠的笑容,她迅速起身,仍装作咳嗽的样子,飞逃出了包厢。
“你没事吧?!”身后忽然一道低沉的男声。
她一惊,黎远航?!
不,不可能,她一定是听错了!
继续快步往前走。
“胡蝶,你、给、我、站、住!”一字一句,从齿缝中迸落。
胡蝶惊骇地僵在原地,心脏鼓动着不正常的旋律,思绪纠结成一团。
呃,真的是他?!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他想干嘛?!
转过身,她一脸惊诧,黎远航微微凝眸,瞧见她并没有什么不妥的样子,面色忽然一沉,她根本是装的,而他竟然相信了,还像个傻瓜似的追了出来!
胡蝶觑了一眼面色不善的男人,一向聪明的脑袋竟忽然有些混沌,他在气什么?!
那天在香港机场,他们可以说是不欢而散,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形下。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颤抖的唇瓣吐不出任何话语。
“你觉得把每个男人都耍得团团转很好玩吗?!”黎远航咬牙切齿地问,眼中怒气腾腾,“我给你钱你不要,非要来这种地方,我看你不是缺钱,而是喜欢享受被男人爱慕的感觉吧?!”
尖锐的指责刺入耳膜,心尖儿却跟着一颤,胡蝶微微咬唇,扬高声调,恼火地说道,“是啊,我就是喜欢这种感觉,我就是喜欢被男人调戏,我觉得这样赚钱有乐趣,再说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要黎总的钱,你是我的谁?!
“你……”黎远航蓦地一闷,理屈词穷,只好死死瞪视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肯示弱,心头霎时都窜过一波波强烈震颤。
他愤然握拳,一寸寸逼近她,而她倒退几步,直到身体撞上走廊转角处的盆栽,不知名的高大植物,枝条坚硬,划上她的后背,刺得她一痛,手里的托盘“啪”的一声落了地,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一干调酒的用具顿时裂成无数碎片。
这声脆响,惊了两人,也惊到了包厢里的人,几个好事的客人纷纷探出头来,眼睛里射出好奇的视线。
黎远航却不为所动,一双黑眸只盯着她,只瞧见那张美得过火的容颜上,终于露出了惊惶。
胡蝶连忙弯腰下来,急急地收拾着碎片,今晚是她第一天来兼职,竟然就打翻了酒具,以后不知道老板还会不会用她?!
如果真的不用她了,她又要重新找工作了,而且她可能还要赔偿今晚的损失,天啊,怎么这么倒霉?!
心里一下子懊恼,一下子急躁,以致于一时不察,在拾起残破的玻璃瓷片时划伤指尖。
她吃痛,急忙缩回手指,眼看着一滴鲜血缓缓渗出,她心脏一扯,一抹近乎酸楚的情绪充斥在胸臆间,她强行忍住,低头继续收拾。
情绪太过波动,她的双手一直颤抖,好几次又险些受伤。
一只有力的大手倏地伸过来,牢牢地钳住她的手腕,她蓦然怔住。
黎远航弯腰下来,一手紧紧扣着她的手,不准她乱动,另一手径自替她拾起地上的碎片。
他……这是关心她吗?!怕她受伤?!
她恍惚地打量他,试图从他的脸上寻出一丝端倪,但他面无表情,丝毫也看不出情绪。
她也太自作多情了吧?!他怎么可能会关心她?!只是基于绅士风度才出手帮忙而已!
“天啊,这怎么回事?!”俱乐部的老板娘急急奔来,指着胡蝶叫嚣,“你怎么搞的,第一天来上班就给我出状况,你知道我们这里的酒具有多贵吗,你还想不想干了,明天不用……”
“说够了没有?!”黎远航忽然大声截断俱乐部老板娘的怒斥,那女人一见是他,便连忙陪着笑脸,“原来是黎总,不好意思,她是新来的……”
“她是我朋友!”他将捡起的碎片堆进托盘里,塞到老板的手里,然后甩出一句,“她造成的损失记我账上!”
俱乐部的老板娘和胡蝶同时一愣,而胡蝶还来不及反驳,他就拖着她的手臂直接朝着门口走去。
“喂,黎远航,你要带我去哪?!”
第4卷 去往医院
去往医院(2022字)
黎远航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径自拖着她的手往前走,脸色不太好看。翊閧邧
“到底去哪里?!”胡蝶不明就里地追问。
“去医院,你的手需要处理。”
“呃……”她倏地顿下脚步,用另外一只手攀住路过的楼梯扶手,“不用那么麻烦,只有一个小伤口……”
“这叫小伤口?!”黎远航横眉瞪她,胡蝶也低下头,瞧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手指。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毛病,反正从小时候开始,每次受伤流血伤口就特别不容易好,偶尔严重的时候还会流血不止,大概是血小板之类的有问题,不过幸好不严重,否则她真的再也拿不出钱来给自己看病了。
她悄悄叹气,声音略哑地说,“没事的,我去药局买点药上就行了。”
她试着抽回手,他却不肯放,直到进了他的车子,抽来两张面纸裹住受伤的手指,像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温柔和怜惜。
胡蝶微微怔忪,可以感觉到他温热掌心的热度传递到自己的肌肤上,她不觉得痛,但是呼吸莫名的有点紧绷,脸颊也有点烫,她下意识地身体一颤。
“很痛?!”低沉的声嗓忽然在她身旁落下。
“还好。”她闭了闭眸,命令自己冷静,暗暗捂住自己的伤口。
“是吗?!”他眯眸注视她,坚持说道,“我送你去医院。”
“说了不用了,这么一点小伤口去医院,笑死人了。”她故意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
“爱面子?!”他挑眉,“我可从来都不知道你是这么脸皮薄的人!”
胡蝶当然听出黎远航是意有所指,是说她在船上的时候总是主动出现在他面前的事。
她微微咬牙,好心当成驴肝肺,早知道他会这么麻烦,她才懒得理他!
强行忍住回嘴的冲动,她没必要跟他辩驳过去的事情,而且上次就说过了,就当做他们从来都没有认识过,是陌生人!
偏偏,他还继续惹怒她,“无话可说了是吗?!”
她终于忍不住,气愤地抬眸,瞪视他。
黎远航却没有理他,径自发动引擎,直到车子徐徐开出,胡蝶才蓦地反应过来,“我不去医院,停车,放我下去!”
他不为所动,继续往前开。
“停车!”她瞪他,用力地瞪。
黎远航还是我行我素,车子拐弯,驶向又一条街道,那是……长庚医院的方向。
胡蝶愤然的表情忽然沉寂,手指的伤处,忽然窜过一阵尖锐的疼痛,她抬手放置在唇边,轻呵着气,手上的痛蔓延到了胸口。
车窗外,下起了绵绵雨丝。
黎远航察觉到气氛不对,不知道身旁的女人为什么一下子安静下来,他余光扫着她的侧脸,美丽的娇颜上几丝落寞。
路途不算远,很快就到了长庚医院,黎远航减缓了速度,四处张望着停车场的位置,显然他对这里不熟悉,胡蝶却对这里再熟悉不过,妈妈已经在这里住了八年。
下了车,她径自走向医院大楼,只留一个背影给黎远航,“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他默然。
值班的护士早已经跟她认识,亲切地打着招呼,“胡小姐,又来看你母亲啊……咦,你的手怎么了?!”
相对于护士的大呼小叫,胡蝶倒是淡定许多,任由护士帮她处理了伤口,包扎完毕。
“胡小姐,你要注意一下,伤口别沾水。”
“嗯,我知道了,谢谢。”胡蝶站起身来,看了看表,探视时间已经过了,今晚不能看望母亲了。
她走出医院大楼,身后的护士眼里流露出一丝同情。
大楼门口的警卫也跟她认识,殷勤地过来询问,“胡小姐,时间不早了,我帮你叫车吧?!”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坐公车就行了。”
警卫当然知道她是想省钱,“可是……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公车了……”
“呃……”也对,都这么晚了,末班车都已经没有了,而且还下雨,她也只能叫车了。
“胡小姐,你稍等一下,我帮你叫车过来。”警卫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友善地对她说,“胡小姐,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晚上可不能随便搭车啊,我叫的司机是我们家邻居,为人老实可靠,又不会黑钱,你放心啊!”
“谢……”话还没有说完,一抹高大的身影便不声不响地站定在她身旁。
“我送你!”
她蹙眉,“你还没走?!”
“我送你。”黎远航不由分说地命令,“上车!”
“不用了,我已经叫车了。”
“这么晚了,不安全!”他直觉否定。
“车主是警卫的邻居……”
“邻居就一定是好人吗?!”他再次截断她的话。
“喂,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你可不能随便冤枉好人啊!”警卫一听就不乐意了,对着黎远航嚷道,“瞧你一表人才的,怎么说话这么……”
未竟的话被黎远航一记冷漠的瞪视吞了回去。
◎◎ ◎
密闭的车厢里,气氛沉郁,安静无比,仅仅可以听到两人韵律差不多相同的呼吸声。
胡蝶侧头望着车窗外面,雨滴一下下敲打在玻璃上,而后滑下,镜面模糊了路旁的景物。
视线朦胧,但感官还是敏锐,她感觉到身旁掌握方向盘的男人沉稳自若,他身上隐隐散发出清淡的烟草香。
“你好像跟医院里的人都很熟?!”他忽然打破僵凝的空气。
第4卷 送她回家
送她回家(2019字)
“是啊,我善于交际嘛!”她故意说得轻松,口吻中还带有一分自嘲。翊閧邧
闻言,黎远航的眉头不自觉地一凛。
车厢里的气氛再次凝滞,深灰色调的轿车如一尾鱼,安静地游在街头。
待到前方十字路口,他侧目瞥了她一眼,她立即会意过来,说了一个地址。
黎远航不解,显然她说的那个破旧的社区他没有听说过。
“我才离开台北半个月,就有新的豪宅区完工了吗?!”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嘲讽。
豪宅区?!她暗暗咬牙。
“先左转,这条路走到尽头,然后右转,上桥,下去之后再左转,过两个十字路口,三个交通灯就到了。”她详细解释。
他的脸色愈加难看,“你该不会是在整我吧?!”
“我有那么闲吗?!”她反唇相讥。
黎远航凝了凝眸,径自转动方向盘,胡蝶斜眸偷觑他一眼,豪车在夜色中穿梭,点点霓虹在她眼中划过璀璨而又凄迷的光线。
当车子来到住家附近的小公园,她忽然叫他停车,“好了,我在前面路口下就可以了。”
“我说过,是送你回家,而不是送你在马路口。”他故我说道,不禁怀疑起她来,“还是,你根本就是在诳我,你家根本不住在这里?!”
他眺目四周,这里怎么看都像是贫民区,她这么明艳的女人怎么可能会住这种地方?!
她再次瞪眼,负气似的不再说话。
车子开到了尽头,黎远航瞧见前方只有一个小巷子,又窄又黑,车子根本开不进去。
“你住这里?!”他不敢相信。
“嗯。”她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黎远航也跟着解开安全带,显然是要下车看个究竟,他跟着她走进巷子口,借由一盏忽明忽灭得不像话的路灯,瞧见巷子里面只有两栋楼,一栋比一栋不堪入目,看起来都是很有些年份的老旧公寓。
“你这哪边?!”他左右张望。
“左边。”她转身走了过去。
他的脸色阴霾,左边那栋比右边那栋还要差劲!
“你真的住这里?!”
“是。”
怎么可能?!他怒视她,全然不信。
她就算没有豪宅,但是也不至于落魄至此吧!
他深呼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说道,“好吧,我知道今天晚上你情绪很差,但是你也不用这样故意绕弯子,时间不早了,天气又不好,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我家已经到了。”她无奈地叹息,瞧见他一副见到鬼似的神情,她扬手指了指楼上某间公寓的方向,“看见那个窗户没有,顶楼的那个,我就住那间!”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禁倒抽了口气,“你说真的?!”
“你到底想要我说几次?!”她不耐烦了,一双美眸里燃起怒火。
黎远航蓦地怔住,迟疑地问道,“你……一个人住?!”
他原本以为她是被男人豢养的那种。
“对。”她没好气地说。
“你的家人呢?!”
一语刺中她的心酸,家人?!是指爸爸妈妈吗?!
爸爸早就不知道死到哪国去了,妈妈则是躺在医院里!
“我上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像是心虚。
黝黑的巷子窄窄长长,看着就毛骨悚然,她的高跟鞋当当作响,更徒增了几分诡异。
黎远航不自觉地跟了上去,“我送你到楼上。”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已经习惯了。
她挺直背脊,骄傲地回应,继续往前走,高跟鞋踩得更响。
“我坚持。”他又追上。
胡蝶忽然恼火,“黎远航,你烦不烦?!”
他不过是基于绅士风度罢了,可是她就必须把自己不为人知的狼狈一面全部揭开,她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非常地不喜欢!
黎远航蓦地怔愣,还从来没有人敢跟他这样说话,一时间,自尊心有些被刺痛。
既然她不稀罕,那他何必自讨没趣?!
他掉头就走。
“砰”的一声,是他关车门的声音,然后是引擎发动的声响。
胡蝶心里烦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忽然——
“胡小姐,回来了啊,我可等你很久了呢!”前方忽然有人挡住她的去路。
房东先生?!
胡蝶暗暗抓狂,美艳的脸蛋上一丝扭曲,今天到底是什么倒霉的日子啊?!
“啊,刘先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她故意装傻。
“胡小姐,你年纪轻轻的,忘性不会这么大吧,你已经拖了两个月的房租水电了,你打算什么时候交啊?!”房东先生咄咄逼人,一双**的眼睛打量着她。
胡蝶挤出讨好般的笑容,撒娇说道,“哎呦,人家最近手头紧嘛,买了股票,全部套牢了,再宽限一阵子吧,下个月我一定交,嗯?!”
“股票套牢?!”房东哼了哼,她穷成这样,房租都交不起了,还买股票?!
“房东先生,拜托了,再宽限我一个月,一个月就好!”她的笑容更加灿烂,迷得房东先生晕头转向。
“咳……咳咳……胡小姐,不是我不宽限你,实在是我家那个母夜叉太凶了,她哪里像是胡小姐你这么温柔……”一只贼手摸向了她。
胡蝶微微眯眸,眼底一丝火光。
忽然——
“你敢碰她试试看?!”愤然的男声劈头响起。
第4卷 速溶咖啡
速溶咖啡(2147字)
有黎远航出现,胡蝶自然很轻松地就摆脱了房东的纠缠,他再次救下了她,如同暗夜中的骑士,护卫着一朵妖娆的玫瑰花。翊閧邧
上了楼,她勉强挤出笑容,自以为很爽朗的样子,“谢谢。”
他不说话,只是默然凝睇着她。
她面上一丝尴尬,暗暗调整心率,“要不要喝点什么,咖啡怎么样?!”
他默许。
她转身走进狭小的厨房,烧了一壶热水,用纸杯冲泡了两包速溶咖啡。
过程中,她隐隐感觉到后背有两道灼热的视线紧紧跟随,就好像是能够在她的身后烧出两个窟窿一般,她蓦然心悸。
五分钟左右,她翩然走回小客厅,将纸杯递给他,自己也捧着一杯轻啜,想要藉此镇定内心的忐忑。
黎远航低头看着手里的咖啡,眉宇不自觉地微蹙,速溶?!
他犹豫了一下,才鼓足了勇气轻轻尝试一口,味道……呃,很特别。
停下,不再喝,像是难以消化,更像是有话要说。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对吧?!”她主动问话,想着先下手为强,主动出击,藉此捍卫自己的堡垒。
黎远航仍是默然,握着纸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杯中轻颤的褐色液体,泄露了他一时间还难以平复的心绪。
她红唇一勾,带出讽刺的弧度,三分对他,七分对她自己,“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就老实交代好了,其实我不像是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光鲜明艳,我住这种廉价的房子,每天去挤公交车,穿夜市里买来的衣服,没有存款,还月月负债。”
“为什么?!”他声音低哑,指间的纸杯捏得更紧。
她深呼吸一口气,娓娓道来,“我妈年轻时被男人骗,当了第三者,我是私生女,从小就受尽人的白眼与指责,我爸开始那几年还会给点钱给我们母女俩,后来我上学,我妈身体又不好,负担加重,他就逃避责任了,不知道跟他的原配跑到哪里去了,我一直都是半工半读,虽然成绩不是特别好,但是也不差,我想着知识改变命运,我不想一辈子像是我妈那样穷困潦倒地活着,可是我这张脸遗传了我妈99%,我再努力,人家看到的也不是我的付出,他们还是看我这张脸,随着年纪一点点长大,我开始更深刻地认识了这个社会,毕业后我换了很多份工作,全部都是老板想对我图谋不轨,直到……”
顿了顿,她觑了一眼黎远航的脸色,见他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反应才又缓缓往下说,“直到我进了容氏,最初我是在容尉迟手下,后来是容琛,直到现在,工作基本稳定了,但是光靠工资根本不够,我妈因为被我爸抛弃,精神上受了打击,需要长期住院,她已经在长庚医院住了八年了,所以我对那里不想熟都不行,为了支付医药费,我还在念书的时候就需要不停地打工,可是我没有什么特长,去饭店做服务生都会被客人sao扰,后来我就开始学着赚男人的钱……”
她自嘲一笑,继续说道,“效果还不错!对他们笑一笑,撒撒娇,就可以拿到不少好处,我收男人的礼物,然后转手去卖,哦,对了,当年你买的那双鞋下场也是一样,呵,卖得还挺贵,还有那天在香港遇到的那个叶行长,他是我曾经的‘客户’之一,还有刚刚我的房东,他也是一路货色,反正男人大部分都是一样,没几个好东西!”
黎远航的眉头忽然一拧。
“呃……当然,也有不同流合污的,比如黎总你这样的。”她恭维地说道,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故意忽视她戏谑的赞扬,他低哑着声音问,“你妈妈现在情况怎么样?!”
她的眼光一黯,漠漠说道,“先后中风过五次,脑部机能严重受损,老年痴呆,现在的智商跟孩子差不多,有时候她连我都不认得。”
“你……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照顾她吗,你没有亲戚吗?!”他的声音愈加低沉。
亲戚?!
他忘了她是私生女吗?!
“没有,就我们母女两个人。”她眸光一闪,再次扬脸时,已经是面带微笑,“两个人其实挺好,我跟我妈长得很像,她没生病的时候,人家都说我们像是姐妹。”
他怔忪住,目光惊颤地望着她,她明丽的脸蛋上那朵笑花,美得让人心颤。
她看出他眼神中的同情与怜悯,于是挺直背脊,冷静自持地傲然应对,“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黎总请回吧!”
黎远航僵愣在原地,纸杯中的咖啡微微变凉,他敛眸,像是想拖延时间似的,说道,“咖啡还没喝完。”
“那就快喝。”她催促说道。
他端起纸杯,凑近唇边,都不需要尝,就知道那味道有多难喝,他生平第一次喝速溶咖啡,而且还是凉掉的!
尽管知道难以下咽,但他还是坚持喝,可出乎意料之外的,再尝的时候,味道竟然不那么糟糕了。
他默默喝了一口又一口,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在胸臆间蔓延。
喝完了咖啡,纸杯里涓滴不剩,他再也没有理由磨蹭,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相对于他的踟蹰,她显得异常平静,送他到门口,仰起头骄傲地说,“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他沉吟片刻,由衷地说道,“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可以来找我。”
她扬唇一笑,“谢谢黎总的一番心意了。”
显然,她并不接受。
黎远航再次拧眉。
真是个难搞的人!胡蝶在心里暗暗下了定论。
于是她选择把话说明白,“黎总,每个人的命都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像是你这样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也都不同,我有我自己的模式,你懂吗?!”
他望着她,眸光忽明忽暗。
第4卷 他好烦啊(加更!冲300金牌)
他好烦啊(加更!冲300金牌)(2099字)
四目相接,她微笑着,眼神却是漠然,让无数的悲哀和可怜,静静地隐藏在心底最幽暗的角落,嘴角牵出愉快的色彩。翊閧邧
黎远航森郁地凝睇着她的笑靥,静默了半晌,最后无奈似的轻叹了口气,点头,“我懂。”
她欣然接受,懂了就好。
可是……他该死的懂了?!
胡蝶狠狠瞪视着坐在吧台旁边,根本不想喝酒,却胡乱点了一大堆的男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忍不住锐声质问。
“没什么,只是过来坐坐。”黎远航无辜地回道,径自研究着MENU,像是在查询自己还有没有漏点了什么。
“不用再看了,你已经全部消费过一遍了!”她夺走他手里的MENU,愤然转身,口袋里塞满了他打赏的小费。
按照俱乐部的规定,客人消费了“满堂红”,她可以获得5%的高额提成。
虽然知道他是故意,但是她也不能拒绝,因为她若是不要,他肯定会把酒给退了,那老板娘绝对会掐死她的!
她深呼吸口气,费了好一番气力,才克制住颤栗的身躯,旋身走回吧台里面,继续为其他客人服务。
可是终其一晚,她都心神不宁,都说了不需要他的同情了,他根本是多管闲事!
接下来的数日,每一晚,他都会来俱乐部“坐坐”,然后胡乱消费一通,搞得老板娘恨不得颁个金牌给他,更是指名要她为他专属服务,于是她不能为别的客人调酒了,也自然没有可能被人占便宜,她的世界安静了,可是……她很火大!
他这样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生活,虽然她赚的钱不少反增,但是……好烦!
这下,她终于感同身受了,当一个人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是多么的懊恼,如果不是了解到黎远航的为人,她绝对会认为他是在故意报复她之前缠着他的行为!
一转眼,过了一个礼拜,她在朵莱俱乐部打工的日子结束了,因为原来常驻的调酒师回来了,不需要再雇她了。
不过老板娘对她依依不舍,原因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为俱乐部拉来了一个脑子进水的大客户!
“Lucy,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继续留下来?!”老板娘第五次询问。
“不了,我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很忙,没有机会做兼职。”她委婉地拒绝。
老板娘露出无比可惜的表情,胡蝶回应了她一记抱歉的微笑,走到更衣室换下制服,穿回了自己的衣服后,拎着包包,离开了俱乐部。
外面,某人的车子早已赫然在立。
而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像是之前那几天一样,为了一个她要不要坐他的车回家的问题而争辩不休,反正这是最后一晚了,就由着他好了。
副驾驶的车门早已经打开了,胡蝶弯腰钻进了车厢内,径自系好安全带,十分配合。
黎远航不禁挑眉,眼底一丝笑意,却分不出是调侃还是讽刺,“今晚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她耸耸肩,“反正是最后一天了,明天我就不来这里兼职了,你也不用再来了。”
他发动引擎的手蓦然一顿,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车子启动,徐徐驶向前方,点点繁星点缀着漆黑的天空,城市的霓虹滑过眼前,车厢里静静流淌着悠扬的轻音乐,习惯了俱乐部里爵士乐音的胡蝶,对于这种舒缓宁谧的曲调竟有一丝不习惯,只觉得它像是催眠曲似的,听得她昏昏欲睡。
她背靠在座椅上,掩落羽睫,连日来的疲惫让她有些承受不住,眼皮渐渐变得沉重,她强行支撑了几次,但最终还是敌不过睡眠的侵袭,车程的一半时,她就沉沉地睡着了。
黎远航目不斜视,专注地开着车,车速在不知不觉中减缓。
半个小时后,车子缓缓停在了一个小巷口,他微微侧目,瞧见她睡得正熟,眼部画着浓妆,却隐藏不住眼睑下的疲惫,她睡着时,手里仍就是紧紧抓着手里的包,他知道,那里面有她一整晚的酬劳。
牵了牵唇角,想要叫醒她,却终究没有忍心。
车灯熄灭,路灯亦是昏暗,衍生出一股老旧的风情,只有天边的星星在默默眨眼。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胡蝶迷迷糊糊地醒来,视线一阵恍惚,定神后,身体忽然猛地坐直,美艳的娇容上难得生出几分羞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睡着的。”她抽空脑海里多余的思绪,连忙道歉。
“没关系。”黎远航的声音一丝暗哑,他想可能是沉默了太久的缘故。
胡蝶忽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你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好。”低沉的男音在车厢里盘旋而起。
她一骇,呼吸愈加紧绷。
“你不舒服吗?!”他眉宇微皱。
“没有!我很好!”她飞快回答,然后低头解开安全带,匆忙下车。
◎◎ ◎
晚上11点,床头柜上的一盏小夜灯,映照着胡蝶一张美丽的侧脸。
她躺卧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身体不舒服,她竟然觉得有点孤单难过的感觉,想到过去一周,每晚黎远航都陪护在俱乐部,然后又送她回来,她之前觉得烦,现在竟忽然觉得很温暖。
苍天,她一定是发烧了,而且脑子烧坏掉了!
胡蝶,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你的人生目标很简单,就是赚钱,赚钱,赚钱!
至于男人,没功夫想!
而且就算想,也绝对不可能是黎远航!
他跟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拉高被子,蒙头而睡,再美丽的女人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
第4卷 有人吃醋
有人吃醋(2096字)
又到周末,晨光正大好。翊閧邧
金色的阳光带着几丝暖意,溜过窗帘缝隙,流泻在黑胡桃色的地板上,窗台上素雅的花朵绽放着淡淡的香气,尤桐从睡眠中醒来,首先入目的是身旁容尉迟的一张俊容。
他还在睡,眉宇之间一点疲惫。
昨天是星期六,但他还是加班了,直到晚上天都快黑了才回到家,其实她知道他的工作还没有做完,但他还是赶上了晚餐的时间,因为他们约好了一家人要共进晚餐。
回到台北,他重新接管容氏之后,工作很忙很忙,公司内部面临新老交替、管理层变动等问题,他每天忙得都可以说是分身乏术,然而,他没有因为事业而忽略了家庭,他对她和孩子们承诺过的话,一一遵守。
可是,这样的他,让她好心疼。
当昨晚吃完饭,他陪孩子们看完卡通片睡觉后,又径自去了书房,直忙到了夜里两点才睡。
她告诉他,如果真的那么忙,可以打个电话给她,不用急着赶回来吃饭也没关系,可是他却摇头,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他的心意她都懂。
爱情与婚姻果然是不同的,爱情需要勇气,婚姻需要经营,虽然婚后的生活他们彼此忙碌,但是他们依然并肩一起征服爱的领地。
她的指腹轻轻地抚过他墨黑的浓眉,滑过高挺的鼻梁、轻薄好看的嘴唇,最后停留在他下颔新生的青髭上。
看着他的睡脸,她清丽的脸上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明明他已经是个成熟稳重的大男人了,但为什么睡觉的样子却像个无辜的小男孩,可爱到让人移不开视线呢?!
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她不禁轻叹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不想起来,可是不起来又不行。
看他睡得正熟,她悄悄坐起身,将一个轻吻落在他的侧颊上,柔声说,“对不起……啊……”
容尉迟忽然一个翻身,把她压覆在身下,慵懒而又**地觑着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因为我要起床了。”她一脸歉意,明知道这样的早晨有多难得,但是她还是必须要煞风景地起来,因为等一会儿要去赴个约会,而她要见的人……会让他很不爽。
果不其然——
容尉迟俊容冷下,有些不乐意。
“对不起嘛,我去去就回。”她撒娇地说,凑过去在他的唇上一吻,“这样可以了吧?!”
他拨开她额际的刘海,眼神忽然变得好温柔,低声地说,“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你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天,多睡一会儿吧。”
他将她圈在臂弯里,仍是舍不得放手,就因为他好不容易才休息一天,所以想跟她多赖一会儿,可是那个该死的黎远航什么时间不好约,偏偏挑今天,他根本是蓄意破坏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哼!
她捕捉到他撇嘴的小动作,不禁娇睨了他一眼,“我怎么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该不会是有人在吃醋吧?!”
“哼!”
“好啦,我又不是只去见他一个人,还要顺便看佳期和小宝宝,还有……爸爸……”
虽然还是不太习惯这么叫,但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了。
他没答腔,但眼角却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将鼻尖凑近她的脸庞,暧昧地戏谑道,“老婆,你欠我一次,记得晚上要还我。”语毕,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她下床。
“谁欠你啊!”一抹娇羞的红晕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泛滥开来。
“不管,反正你就是欠我一次!”他强势地下定结论,然后翻身继续睡,显然这个话题没有继续回旋的余地。
尤桐不禁撇嘴,霸道!
◎◎ ◎
一大早,黎家位于阳明山上的别墅就已经喧腾起来,佣人们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起身,打扫的打扫,做饭的做饭,插花的插花,像是要准备迎接贵客。
尤桐乘坐计程车到了别墅对面的马路口,然后步行一段距离,来到别墅的大门前,这一次,都没有等她按门铃,黎家的佣人就已经出来迎接了。
“桐小姐,请进,老爷和少爷,还有小姐和姑爷都已经等候多时了。”
尤桐一愣,等候多时了?!
她看了看表,这才八点啊!
怔忪一下,跟着佣人走进,一手里拿着公事包,另一手里则是她给大家带的小礼物。
入了客厅,还不等说话,就听到小宝宝响亮的哭声,黎佳期正抱着孩子满地转圈,满头是汗。
“晨晨乖,不哭不哭,妈妈爱你……不哭不哭哦……”
尤桐微微怔住,实在很难想象黎佳期也有这么耐心的时候,她一向都是娇生惯养,什么时候迁就过别人,可是面对小宝宝,她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了。
小宝宝很闹人,折磨得黎佳期和她的老公都不得不围着她打转,黎洪涛和黎远航则是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显然也是没有什么办法。
“哇哇……呜……”很神奇,尤桐一来,小宝宝就立即不哭了,抽抽噎噎地止住了细小的眼泪。
黎佳期不禁懊恼,怎么她的女儿这么喜欢尤桐?!
“佳期,看来我们家晨晨很喜欢她的小桐阿姨呢。”陈医生毫无心机地说道。
黎佳期立即瞪了他一眼,虽然她现在已经没办法讨厌尤桐了,但还是觉得不自在!
尤桐不禁莞尔,对于黎佳期心里的别扭十分理解,过去种种她不想追究,现在她们都为人母了,从前那些恩恩怨怨,真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微不足道。
“小桐,你来啦,快坐,到这边来。”黎洪涛热络地说道,急于拉近父女之间的距离。
沙发对面,黎远航缓缓抬眸。
第4卷 前去黎氏
前去黎氏(2053字)
细致的目光匆匆掠过,只一眼,她的样子便映入了脑海。翊閧邧
她穿着丝质白衬衫,配上合身剪裁的卡其色窄裙,清新而又不失庄重,头发比之前稍微长了一些,利落地盘在脑后,露出完美细致的轮廓,身上少了婚礼那时的喜庆之色,却更多了几分成熟典雅的气息,他印象当中,那张青涩年华里的素净脸孔愈来愈模糊了。
“远航,会计事务所方面的手续都办妥了吧?!”黎洪涛的声音蓦地将他的思绪拉回。
黎佳期抱着小宝宝坐在他身旁,不情愿,却又好奇地问道,“是啊,哥,什么时候可以正式营业?!”
黎远航回过神来,望向了尤桐,不疾不徐地说道,“相关的审批手续我让律师去办了,等下我打电话问问看,应该没有问题。”
“嗯。”尤桐轻轻点头,黎远航起身去楼上的书房打电话,几分钟后又返回,“文件都准备好了,但是还有几分需要你签名,一会儿你跟我去公司吧,签完后我让律师直接拿去办手续,周一或者周二就可以全部办妥……对了,你带印章了吧?!”
“带了。”
“身份证呢?!”
“也带了。”
黎远航欣慰点头,心里隐隐松了口气,办完手续后,那间会计事务所就是她的了,他,或者是黎家,终于可以为她做点事情了。
又寒暄了一阵,黎洪涛特意吩咐佣人,上了花茶和甜点招待,尤桐欣然接受,虽然不饿,但每一样都吃了一点,她轻抿着嘴角,瞧见黎洪涛欣然的微笑,心里亦是温暖。
黎佳期像是嫉妒,伸手也摸了一块巧克力蛋糕,正要放入口中,却被陈医生连忙阻止,“佳期,你现在不能吃这个,你忘了吗,宝宝还在吃奶,你得戒口。”
“哼!”她愤然一记小声。
不吃就不吃,有什么了不起!
又坐了一会儿,尤桐跟随黎远航前往黎氏,虽然是周末,但公司里的办公人员仍有不少,当两人一起出现时,引来不少**。
对于尤桐是黎家女儿的身份,外人自然不得而知,她和容尉迟的婚礼又是在国外举行的,所以台湾媒体并没有捕捉到太多的照片,再加上中式婚礼那天,容家上下森严戒备,八卦媒体一律不得入内,所以尽管她已经是容氏的总裁夫人了,但却并没有很多人认识她,加上她清丽秀雅的模样,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两个孩子的妈,与黎远航并肩走在一起,自然引人遐想。
这其中,最为惊讶的人便是黎远航的特助了,想到前些天的那双鞋,他不由得愕然,眼睛一个劲儿地往尤桐的脚上瞄,像是要目测尺码。
尤桐微微蹙眉,低头望了望自己的鞋子,并没有什么不妥啊,她一头雾水。
黎远航微微凝眸,瞪视向属下,特助立即反应过来,连忙按下电梯按钮,引领二人到达顶楼。
黎远航率先走进电梯,尤桐愣了愣,紧随其后。
跟容氏的风格大同小异,黎氏的顶楼一层面积宽敞,除了黎远航的专属办公室外,就只有两间高级会议室,大理石地砖擦得锃亮,光可鉴人,彰显格调不俗。
到了那扇红木门前,助理殷勤地帮他们开门,恭敬说道,“黎总,这位小姐,请进。”
尤桐礼貌地谢过,自我介绍了一下,“我姓尤。”
助理点了点头,“尤小姐好。”
尤桐回应了一记礼貌的微笑,而后跟随黎远航走进他的办公室。
二十多坪大的办公室以棕榈木的颜色为主,同色系的实木桌和成套的人体工学座椅,给人以沉稳冷静的感觉,书柜和酒柜分别摆放在相对的方向,沙发与茶几也是相得益彰,每一处都彰显出主人的品位格调,整个空间纤尘不染,颇有黎远航的风格,内敛中透着华丽。
“坐吧。”黎远航请她坐下,然后径自走向办公桌对面,律师说文件已经放在他桌上了。
尤桐微愣,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黎远航在档案格里寻找着某个文件夹,而尤桐目光瞥向了办公桌,瞧见电话旁边摆着一个木偶。
木偶?!
她瞪大了眼睛。
这似乎不像是黎远航会买的东西。
她怔了怔,忽然觉得自己一味盯着那个东西看,似乎不太礼貌,所以连忙调转视线。
“找到了。”黎远航抽出一个文件夹,摊开,卸下金属夹,将几份文件取出。
他先是自己过目了一番,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才递交给她,“你看看,如果没有问题就签字盖章。”
“好。”尤桐接过,细细品读,看过之后没有任何问题,黎远航递过一支笔给她,她慎重地在落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画工整,然后从包里掏出了印章,就着他桌上的印泥浆染一下,盖在名字旁边。
黎远航并没有立即将文件收起,而是稍等几秒,待到字迹干透,才拿回,并且起身拿到影印机上复印了一份,动作一丝不苟。
“你先把复印件带回去,等正式手续办妥后我再给你原件。”他将文件复印好,摆在手边,然后拉开抽屉取出一盒回形针。
透明的小盒子里,堆满了各种颜色的回形针,他取出几枚,将每一份文件都独立别好,每一个回形针的颜色都不同,排列有序,而且很好分辨。
尤桐瞧着他细致的动作,心里不禁暗暗叹服,从细节之处就可以看出这个男人的格调了,目光不自觉地又回到电话旁边的那个木偶身上,秀眉微蹙。
黎远航蓦然抬眸,正好瞧见她疑惑的表情,面色忽赧,清俊的脸庞上罕见地浮现一抹潮红。
第4卷 傻和可怜
傻和可怜(2053字)
不知道为什么,黎远航忽然感到几丝狼狈。翊閧邧
诚然,他知道,在严肃的办公桌上摆着这么一个幼稚的大木偶是很可笑的,但他却始终没有舍得把它给丢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了。
也许,是因为买下它的那个女人给他的印象和现实太过颠覆了。
在朵莱俱乐部的那几天,他曾好奇地问过胡蝶,为什么在那么多金光闪闪的木偶当中,她偏偏选了这么一个看起来如此不起眼的,以她的眼光是断然不会喜欢这种灰突突的风格的。
一个孤独的武士,手中握着长剑,身上连铠甲都没有!
他记得当时在西西里岛帕勒摩的市集上,匆匆一瞥,是有许多服装漂亮的木偶的,它们制作得都很精美,造型各式各样,武士们的头盔上缀着各种颜色的羽毛或绒缨,手里拿着宝剑、盾牌,满身盔甲都是用亮晶晶的金属薄片缀成,配上色彩鲜艳的战袍,显得既威武又华丽,五彩缤纷,确实相当好看。
可是这个……怎么看怎么一般,相当一般。
“因为我觉得这个武士很像你。”她当时正在吧台里调酒,摇着酒瓶,背后抛掷一下,然后扭头看了他一眼,补充一句,“很傻,很可怜。”
他的表情愕然。
他傻?!
不可能!他的智商185好不好?!
他可怜?!
更不可能了!他的身价以亿来计,就算他不自恋,就算他从来不看八卦周刊,但是他也可以从周围诸多人的七嘴八舌里听闻到他们对于自己的评价与定位,青年才俊之类的词语已经被用烂掉,他怎么会可怜,他哪里可怜了?!
她的笑容依然如花,“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你还去参加婚礼,还随同蜜月旅行,你脑子进水了吧?!”
他用力咬牙,愤然说道,“你知道什么?!”
“什么什么?!”她抛掷酒瓶一周半倒酒,表情茫然。
他不甘示弱,想要解释清楚他为什么会去参加婚礼、为什么会去陪同蜜月,可偏偏他什么也不能说,再者,他干嘛要跟她解释,随便她怎么想!
她蓦地停下动作,轻盈地把调好的酒放在他面前,俯下螓首,莹亮的眼眸直瞅着他,“还不止呢,你还费力兮兮地查会计事务所方面的资料,你可真是傻到家了!”她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笑。
他切齿,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个机会同样把这种讽刺还给她!
虽然这种想法有些幼稚,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而且还有些不怀好意,但是他真的有那股冲动,不过,一想到她过往的遭遇,当她知道她比他要有口难言许多倍,他原本想要嘲笑她的话,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而且还会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罪恶。
每晚在俱乐部里,看到她辛苦地一张一张赚钱,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他感觉到胸口堵得慌,闷闷的,很郁结,教他眉宇堆叠,不能宽怀。
白天在公司,他对着桌上的那个木偶,时而在想,其实她比他更符合这个木偶的形象:孤单,勇敢,披荆斩棘,伤痕累累,义无反顾。
她才是又傻、又可怜呢!
“呃……你在想什么?!”尤桐瞧见他失神半天,终于忍不住发问。
“没什么。”黎远航蓦地回神,颇不自在地咳嗽一声,然后连忙岔开话题,“对了,小桐,事务所是不是要开始招聘人员了,准备的怎么样了?!”
“嗯,已经在草拟招聘条款了,我参考过市场,审计员应该不成问题,但是主管方面和外务方面,我觉得可能有点难度,合适的人不太好选。”
“慢慢来,人才都是可遇不可求的。”黎远航安慰说道,语气低沉和缓,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真的像是一个哥哥对待妹妹那般温柔怜惜。
他翻了翻自己的名片簿,想要帮她联系一下朋友,但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眉宇微蹙。
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
“小桐,你有没有想过找以前的同事过来?!”
“呃……”尤桐面露为难,想是想过,但是她以前是在容氏上班的,她要是去找旧同事过来,那岂不是在挖容尉迟和容琛的墙角?!
那样好像不太好。
黎远航微微凝眸,望向尤桐写着担忧的秀颜,看出了她心里面的想法,但是他却不这么认为,跳槽是每一名员工的自由选择,只要不违背合同法,而一个公司能不能留住员工,是管理者的才能,而不是竞争对手的错,而且财务这一行跟其他行业不同,事务所更具有专业性,如果有合适的机会,相信会有不少人为之心动。
就不知道她会不会?!
他的脑海里再次闪过一张娇丽的容颜。
天哪,他怎么又想到她了?!
黎远航忽然懊恼。
◎◎ ◎
当晚,黎远航迟疑了许久,终于按下了胡蝶家的门铃。
他告诉自己,他只是为了小桐的事务所来挖角,仅此而已。
然而,当门铃响起的那一刹那,他又有些后悔,他好像太冒昧了,之前都没有打个电话之类的。
可是此刻已经容不得他返回,铁门“呼啦”一下拉开,他看到一张白纸一样的鬼脸,猛然后退一步,重新凝眸再看,才发现她只是在做面膜,调整了下呼吸,却还是心有余悸。
“你在搞什么?!”他烧着火苗的眼灼灼地瞪向她。
胡蝶也是一阵错愕,支吾问道,“你……你怎么会来?!”
第4卷 对她说教
对她说教(2267字)
她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他,让黎远航莫名有些不悦,他挑了挑眉,“你确定要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胡蝶反应过来,连忙摇头,当然不可以,她现在脸上戴着白花花的面膜,要是等会儿邻居回来了,看到她这个样子,不吓昏过去才怪!
她连忙侧开身,让黎远航进门,而她此举又让他蹙眉,她怎么这么没有防备心,怎么说他也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这么晚了,她竟然想也不想地就让他进门?!
“你到底要不要进来?!”胡蝶忍不住懊恼,这男人怎么这么难搞!
黎远航审度了一下情势,才稳步走进,胡蝶反手关了门,习惯性地去落锁,不料又被他说教。翊閧邧
“当有陌生人进房间的时候,不应该锁门,否则你在屋里有什么危险的话,跑都跑不出去,而且就算外面有人想要进来救你也会遭遇阻碍,这样你的危险指数就会大大增加,懂?!”
胡蝶美艳的脸蛋一阵扭曲,害得她面膜都差点要掉下来,他上辈子是福尔摩斯吗?!
“记住我说的话,下次不要再犯了。”他叮咛说道。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她怔忪地扬起眸,望向他清俊的脸庞,上面一抹温煦。
蓦地,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好似在发烧,庆幸有面膜覆盖着,才不会被他看出脸红。
“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她赶紧转移话题,试图隐匿自己不正常的思绪。
黎远航也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说起正事,把尤桐事务所即将招聘的事情告诉了她,而他想问问她是否想要加入。
“我?!”胡蝶指了指自己,不敢置信。
她当然也知道会计事务所的工作性质更专业,以后的发展也可能会更好,但是她现在急需用钱,容氏的待遇又很好,而且很稳定,让她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做更多的兼职,赚更多的钱,她不想跳槽,也不敢跳槽,她不知道如果没有那固定的九万块薪水她还怎么活下去。
虽然她的表情全被面膜覆盖住了,但是她的眼神告诉他,她完全没有想过要改变现在的生活状态。
他沉默,为她感到一丝担忧。
她已经过了八年这样的日子了,每一年每一天都是这样,她没有想过未来吗?!
“你觉得我可以改变什么吗?!”她似乎是看穿他内心的想法,唯一露出来的一双眼眸如同平湖秋月,闪露着细碎的波光。
他怔愣地望着她。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活得这么奔波而又茫然,她的生活似乎只有赚钱,花钱,再赚,再花,不知道到哪一天才可以停歇,她具体几岁他不知道,但是也肯定是步入了**的阶段,她的人生可以这么下去吗?!
“你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状况吗,你想一直……这么下去?!”他含蓄地问道。
“不然呢?!”她反问,一丝苦笑。
她只有一个妈妈,妈妈也只有她一个女儿,母女俩就这么相依为命,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她也知道自己年纪不小了,该为人生大事做打算了,可是目前来看,她首先没有时间谈恋爱,而且她也不认为有哪个男人愿意负担起她这样的沉重担子,那不只是钱的问题,还有耐心,持久的耐心。
十五分钟到了,她取下面膜,去浴室洗脸,借由着冷水让自己起伏的情绪缓和下来,不是她不想改变,而是她无力改变。
听着浴室哗啦啦的水声,黎远航觉得自己的胸口蓦地发闷,他在房间里踱了几步,瞧清楚了一室简陋。
他想起她对他说过的话,每个人各自有每个人的人生,贫富差距他当然知道,但是,她这样挣扎地生活,真的让他看不下去。
胡蝶从浴室里走出,拿毛巾擦着脸,做过面膜之后,她的皮肤看起来更加柔润,晶莹得仿佛可以滴出水来,黎远航站在窗边,从玻璃中瞧见她的倒影,那亮丽绝艳的模样宛若一朵带刺的玫瑰花,美得惊心动魄,他忽然一愣。
的确,她很美!
他不得不承认,她可以利用她的美貌换取收益,可是……她不应该那样糟透自己。
想起那一日在开罗,如果当时他没有出现在那间酒馆,她是不是真的会把自己给卖了?!
思及此,他胸中蓦然一顿翻腾。
“胡蝶,你听说我。”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慎重,转过身来坐向沙发,打算来一大段语重心长的对话,“我知道你还是有分寸的,可是你不能这么过下去,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说我总有山穷水尽的一天,到那个时候我就会自暴自弃了?!”
“我不希望看到那一天。”他很认真地盯着她。
“黎远航!”她忽然笑出声来,“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关心你!”他懊恼地咬牙。
她以为他是闲得没事干,开了大老远的车跑到这个又老又旧的楼区,对她说教吗?!
不,他一点都不想!
可是,他确实是有点不放心她。
才跟她认识短短的时间,他就已经在各种场合里看到她被男人纠缠,虽然她聪明、懂得进退,基本可以保护自己,但她这种行为就像是走钢丝,不知道哪一下子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你不是花瓶,你有学历,有能力,更有口才和交际手腕,你有很多长处,你不能这么一直委屈自己!”他不自觉地扬高了声调,“就算是为了你的母亲,你也应该好好想一想未来!”
“你想想看,如果她还清醒,她会愿意看到你为了负担她的医药费而这么过日子吗?!”
“虽然她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没能给你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可是没有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如果她知道你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她一定是生不如死!”
“我拜托你,你好好想一想!”
一句接着一句的重话,从他的口中吐出,刺入她的耳膜,震撼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她怔愣着,望着眼前几欲咆哮的男人,他是真的关心她,他眼中的焦灼,如同火焰一般,熨烫着她的心房。
第4卷 心在动摇
心在动摇(2008字)
“黎远航,你在为我担心,是吗?!”她怔愣着问道,甜软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不知是哽咽,还是什么。翊閧邧
“我不想看你误入歧途!”他说得义正言辞。
误入歧途?!
“这也应该算是关心的一种吧——”她不太确定地拖长了尾音。
黎远航眉微蹙,一丝恍然,他似乎也不知道答案,沉吟片刻,默然点了点头,“算是吧。”
胡蝶一颗心悬荡在胸口,眼神有一瞬间茫然,某种怦然在身体里窜动,让她的音调微颤,“……为什么关心我?!”
为什么?!
黎远航蓦然怔愣,眉宇之间的褶皱更深更重,像是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清俊的脸庞上流露出困惑。
每当想不出问题答案的时候,他都习惯性地抽根烟,手下意识地摸向了口袋,略有些紧张似的问她,“介意我抽根烟吗?!”
“不介意。”她轻声回应。
他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咖啡色的烟盒,抽出一根细长的薄荷烟含在嘴角,却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带打火机,双手摸遍了身上的所有口袋,都还是一无所获。
“啪”的一声,橘红色的火苗映入他的眼眸,她在自家的茶几上找到一只打火机,为他点燃。
他一愣,缓缓地低下头,配合着她的身高,将嘴角的烟递到合适的位置,火苗点着了香烟的那头,盈盈火光中,他看着她,那张脸蛋就像桃花般鲜艳,肌肤白皙如玉,就好像一团烈火直直烫进他平静的心房,一时间他竟看得失神了。
烟雾朦胧,模糊了她的脸,淡淡的烟草味在空气中蔓延。
他的心头竟慢慢涌上一抹不知名的惆怅。
当第一股白雾散去,视线又渐渐恢复了清晰,他的视线与她的胶着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心,都是怦跳。
蓦地,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僵局。
黎远航收神回来,移步走向窗边,他背对着她,接下电话,从容冷静地指挥着属下处理一桩商业交易。
她怔望着玻璃,倒影中,那个一身名贵西装,气质绝伦的男子,神色冷静,眼眸深沉。
他打电话的声音很低很沉,磁性的音阶一下下撞击着她的胸口。
“胡蝶……”低低的男性嗓音,让她回神,她额前的视线,对上那张英俊优雅的脸庞,他的眉里眼间全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寸都流露着清贵的气息,即便处于陋室,也有一股特别的潇洒。
他不知道何时走了回来,英姿飒爽,站在了自己面前,但是她却忽然觉得他的距离好远,仿佛不久之前那个对着她大声说教的男人,根本是她的幻觉。
黎远航看着她恍惚的脸蛋,“你没事吧?!”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她勾唇一笑,用最华丽的笑靥掩盖内心最深沉的情绪。
他狐疑着凝眸,她佯装无事,轻松地转身,倒了一杯白水来喝,一口一口慢慢地啜饮着,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沁凉了心间,不经意地问,“你公司有事吧?!”
“一点小事。”他平静地回道。
背对着他的娇颜,一丝凝滞。
她刚刚有听到,他所谓的小事价值八千万。
“我刚刚跟你说去会计事务所的事情,你好好想想,考虑一下。”他再次提及话题。
她轻轻咽下一口白水,“嗯”了一声,回过身来,又是笑容明媚,眉梢眼角都看不出任何失落。
“你和小桐以前就是同事,新环境你完全不必担心,就算有什么问题,我也会帮你……们的。”他真心地说道。
“我知道,我会考虑的。”
他欣慰似的点了点头,将指间的烟掐熄,准备告辞。
她送他到门口,昏黄的光线照着她的娇颜,关门的过程中,他的视线匆匆从她的脸上滑过,门缝闭合的刹那,他忽然伸手扣住门板,再次叮咛道,“锁好门。”
“你刚刚不是说不要锁得好?!”她故意反驳。
“随便你!”他有些生气。
她连忙安抚,“我开玩笑的,放心啦,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他默然,思忖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慎重,“有什么事情的话打电话给我,我们……是朋友。”
朋友?!
黎远航没有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胡蝶关上门之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回到自己一房一厅的小公寓里,颓然地倒在沙发上,浑身的力气都好像忽然被抽光了一般。
可以让黎远航亲口承认是朋友的人,应该不会很多吧?!
她何其荣幸。
可是,她怎么高兴不起来。
茶几上,那只刚刚才使用过的打火机静静地躺着,红色的塑料壳外套,庸俗而又廉价。
她忽然觉得那颜色刺眼。
他燃下的烟灰,恐怕都比这个贵上一百倍!
他生活在与她完全不同的世界。
对于金钱权势,她以为自己早已经看透了,麻木得不会再懂得心酸寒凉,可是,在黎远航面前,她还是觉得自卑了。
捞起一个抱枕,盖住了脸,内心却还是惶然,咬着唇,觉得一颗心空得可怕,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不知所措。
她到底要不要辞职,要不要去追寻新的人生起点?!
如果她真的去了小桐的事务所工作,她是不是以后会有更多的机会见到他?!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在动摇。
第4卷 开业现场
开业现场(2065字)
若干天后,尤桐的会计事务所正式挂牌营业,举行了一个简单却不失隆重的剪彩仪式。翊閧邧
黎远航自然是要出席,并且以出资人的身份招待各方宾客,外人眼中,他和尤桐无亲无故,又不是男女朋友,为她投资一间事务所显然是引人猜疑,这个时候黎洪涛站了出来,声称尤桐是自己的干女儿,虽然不同姓,但也算是一家人。
众人恍然大悟,更是想起了婚礼的时候,正是黎洪涛牵着尤桐的手走进教堂,将她交给容尉迟,原来是父女的关系,怪不得如此。
“谢谢……谢谢爸爸……”尤桐感激地说着,这一句“爸爸”差点让黎洪涛老泪纵横。
这个十几年来一直备受黎家冷落的女孩,在这一刻,终于成为了黎家的一份子,终于不再叫他“黎叔叔”了。
尤桐的眼中蕴着点点泪光,从很小的时候有记忆开始,她就渴望自己能够有一个爸爸,现在她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她想妈妈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一旁,黎远航亦是有些动容,黎佳期更是有些情难自禁,眼眶泛红,她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
“哎,尤桐,你要努力知不知道,不要把哥哥的钱给赔光了才好!”她酸酸地说道。
“我一定会好好干的。”尤桐微笑地保证。
“这还差不多!”黎佳期撇了撇嘴,她当然知道尤桐有这个能力,一定会把事务所做得有声有色,同样是学会计的,她忍不住嫉妒。
黎洪涛似乎是看出了女儿的心思,便顺水推舟,“佳期,你跟小桐是同专业的,等过几个月,宝宝再大一点,你也到这里来工作怎么样?!”
“我才不要,这里地方这么小,闷也闷死了!”黎佳期故意嫌弃地说道,但是语意一转,又道,“不过,我会偶尔来监督一下的!”
“你这孩子……”黎洪涛气得忍不住瞪眼,尤桐却只是但笑不语。
黎远航无奈地摇头,都已经是做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任性!
他微微移开视线,不经意间在人群当中捕捉到一道娉婷的身影。
◎◎ ◎
剪彩仪式过后,有一个自助式的小型聚餐,忙碌了好长时间的胡蝶终于有机会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她穿着一袭黑色的正装,白色翻领的衬衫,乌黑的秀发绾起,将惊艳绝伦的五官衬得更加立体,一进入会场立即吸引了许多男人的目光。
她环视着会场,避开迎面而来的宾客,坐到角落里准备填填肚子。
考虑了许久,最后她还是决定加入尤桐的会计事务所,给自己一个新的机会。
这里的薪水每月八万块,虽然没有容氏的高,但幸好相差不多,在她的承受范围内,而且从专业发展上来说,事务所的工作更有前途,事务所内有许多资质深厚的人士,可以交流经验,这些年来,除了基本的工作职责,她基本没有再碰过书本,她想自己真的应该充充电了。
兼职的话她可以不必再去酒吧**之类的地方了,因为小桐说会多给她分配一些零散客户,抽成的钱也能有不少。
总之,在不减少收入的前提前,她换了一个更好的环境、更有前途的工作,她终于也可以过相对正常一点的生活了。
思及此,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忍不住拿了一杯香槟,细细品尝。
钢琴师修长的手指轻敲在黑白琴键上,弹奏出一串串优美的旋律,听得她心情愈好。
“啧啧,笑得这么开心,可真让人嫉妒!”戏谑的男声从身侧传来,她一抬眸,瞧见旧同事楚阔徐徐而来。
楚阔与尤桐曾经也共事过,今天也来捧场,而他与胡蝶共事的时间则更长,从最初的看她不顺眼,到后来的渐渐熟识,发展成类似于姐弟的友谊,但每次见面,两人之间的火药味都会很浓。
一双美眸微微眯起,楚阔却依旧是痞痞地,拉开椅子就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嘴角微撇,“瞧你,穿得这么正式,看起来还像是那么回事,的确,事务所的人走出去背脊都特别直,不过你的表情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兴奋,微笑实在不是你的风格好吗?!”
“要你管!”胡蝶心情好,决定不跟他计较,不过吃亏从来不是她的格调,红唇一扬,忍不住讥笑道,“你最近不是失恋吗,怎么这么有心情来这种喜乐的场合?!”
楚阔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台北的女孩子他真的搞不定,还是美国的洋妞合得来,“算你狠!”
“谢谢夸奖!”她没好气地回道。
“你这种女人简直是……”楚阔瞪了她美丽的侧脸一眼,愤怒地喝了一口香槟,“你小心嫁不出去!”
“你少咒我!”胡蝶回瞪他一记,用力咬了一口美味的泡芙蛋糕,还没有来得及咽下,楚阔便忽然凑近,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语道,“七点钟方向,有个男人一直在看你。”
“你以为我会信?!”她护好自己的酒杯,免得被他投放什么奇怪的东西进去。
“我说真的!”楚阔又瞥了那个方向一眼,眯了眯眼,回过头来继续说道,“我没戴眼镜,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敢肯定他是在看我们,是你的追求者吗,好像很仇视我的样子……”
胡蝶秀眉微蹙,瞧他说得有模有样的,心里不禁泛起了狐疑,她思索几秒,收好了自己的酒杯,然后侧身,朝着楚阔所指的七点钟方向望了过去。
视线越过其它宾客,落在了远处站在舞台旁边,正在与人交谈的黎远航身上。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蓦然交汇。
第4卷 (端午节加更)
(端午节加更)(2028字)
胡蝶的心跳忽然乱了节奏,心底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整个人莫名地感到紧张,明明相隔了那么远,但是好像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感觉到他的存在似的,但她仍然装做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佯装镇定,端起酒杯朝着他示意了一下,然后啜饮着香槟,当做感谢,感谢他给了她这样一个新的机会。翊閧邧
黎远航默默然,轻点了下头回应她的敬酒,也同样举杯轻饮了一口手中的香槟,余光扫到她身边的楚阔时,黑眸不自觉地微凛。
楚阔虽然没戴眼镜,但是直觉很准,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似的,嘴角不经意地勾起,半眯起眼眸,深觑了胡蝶一眼,小声嘀咕道,“你的真命天子出现了?!”
“你给我闭嘴!”她怒瞪了他一眼,将一小块蓝莓奶酪送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却隐隐渗透出一丝苦味。
视线已经收回,但是黎远航俊帅有型的样子已经深入进她的脑海,今天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手工西装,内搭白色衬衫,他身上的西装熨烫得端挺笔直,衬得他身形愈加挺拔,犹如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男模,但不同于男模平板瘦削的身材,他的肩线结实宽阔,看起来很能给人以安全感,他完美得几乎没有缺点。
只是这样出色的他,会教她心生畏惧。
那天晚上他在她家对她说教的情形,尽管已经隔了这么久,她每每想起来,内心仍就是忐忑。
他对她严厉的训斥,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她的心跳加速,思绪奔腾,他为她担忧是真的,可是她不能会错意,黎远航是跟她截然不同的世界里的人,不要说喜不喜欢,就是做普通朋友,也是她高攀了。
羽睫掩落,一丝失落,朱唇浅牵,一抹苦笑。
神色几许黯然,淡淡的酸涩在胸臆间漫开。
这么多年来,她从没有遇到过心动的男人,遇到他,是她的幸运,也是不幸。
仰头,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头微醺,但她却依然清醒,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 ◎
会场的另外一角,是孩子们的天地,特别规划出来的儿童用餐区里,有为数不少的小朋友,他们都是跟着家长一起来参加剪彩仪式的,大人们有正事要谈,孩子们却只有两个任务——吃,还有玩。
容容和蓉儿今天当然也出席了,而且全都精心打扮过了,容容穿着黑色的小西装,胸前还配着窄版领带,脚上是黑亮的小皮鞋,看起来就像个小绅士,帅气十足,五官完美的小脸上不苟言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隐约可见他长大后是如何的俊魅。
蓉儿则是穿着白色的公主裙,脚上套着蕾丝小袜和同色系的软布鞋,粉嫩可爱的脸庞,红润得像颗苹果,粉雕玉琢的小小人儿,那模样说有多讨人喜欢,就有多讨人喜欢。
这不,一个看起来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小男孩儿便走上前来跟她说话。
“你好,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过来跟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蓉儿还在埋头吃冰激凌,闻声后抬起漂亮的小脸蛋,还没说话,便先回应对方一记可爱的笑容,可是嘴角的弧度才弯到一半,她身旁的容容就冷冷地开口。
“问别人名字之前,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吗?!”他半眯着眼眸,瞪视向那个男孩儿。
“呃……”男孩儿微微一怔,懊恼地说道,“也对,我叫……”
“我没有兴趣知道你叫什么,我妹妹更没有兴趣,她不会跟你们去玩,就这样!”冷冷地说完,牵着蓉儿的小手走了。
怔愣的是两个人,一个是那个男孩儿,另外一个是蓉儿。
“哥哥……?!”粉嫩的小脸上一半苦恼、一半疑惑,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在西西里岛上她丢了手帕之后,哥哥就总是神经兮兮的样子,每次有小朋友过来跟她讲话,他都会冷冰冰的,好凶哦!
单纯的蓉儿没有发觉,哥哥每次冷眼相对的都是男孩子,呃,当然,他对女孩子也同样不怎么给面子。
“哥哥,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再弄丢手帕啊?!”蓉儿傻傻地问道,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别的什么了。
容容英挺的小眉毛微微一皱,她丢的何止是手帕那么简单,是初吻啊初吻!这个小笨蛋!
一想到那个偷亲了他妹妹的家伙,容容的心里面就又开始蹭蹭冒火,恨不得挖地三尺把他揪出来,然后狠狠揍上一顿!
“哎呦,哥哥你真小气!不要担心啦,妈妈不是又给我买了新手帕吗,而且太爷爷也说了,他会再给我买一百条哦!”蓉儿天真地劝道。虽然她也觉得丢了那条手帕很可惜,但是找不回来了也没有办法,哎!
她无辜地眨着圆眸。
容容顿时觉得挫败,为什么他会跟她是双胞胎啊,这明显是在考验他嘛,时时刻刻为她担心,随时随地要照顾她,他好辛苦啊!
而且她还总是跟他唱反调!
就好比今天,妈妈的事务所开业,他本打算和她一起送个小礼物给妈妈,可是她偏偏要跟爸爸合伙儿,真是气死他了!
“哥哥,我还想吃冰激凌……”她扯着他的衣袖撒娇。
“……”
“你不去算了,我自己去拿。”她松开小手,瘪着小嘴说道,然后脚跟一旋,又走向了冷饮区。
“等一下……”容容很是无奈地追了上去,她这么蠢这么呆,他可怎么放心得下啊!爸爸妈妈可千万不要再生妹妹了,不然他真的会疯掉!
第4卷 (端午节加更2)
(端午节加更2)(2006字)
周亚菲也前来参加了剪彩仪式,会场上遇到了不少商业同仁,这种场合她早已经习以为常,交换名片、拓展人脉得心应手,可今日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有些力不从心,吵闹的人群让她觉得有些头晕,很想要找个地方静静坐一下。翊閧邧
视线一转,她瞥向了儿童区,虽然那一带小孩子们也是吵吵闹闹,但起码不用虚与委蛇,她脚跟一旋,走了过去。
儿童区里,大部分都是小朋友,偶尔有几个大人前来看望,不放心宝贝的妈妈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大谈育儿经,欢声笑语不断,让她听着也觉得舒心,尤其是那些可爱稚嫩的童声更是让她不自觉地微笑。
她的视线逡巡了一圈,寻找着容容和蓉儿的身影,虽然小孩子很多,但因为他们优秀的外貌是那样出挑,又是双胞胎形影不离的关系,所以她很快就瞄到了他们的所在,两个人正在冷饮区吃冰激凌,不,准确的说是,只有蓉儿吃得开心,容容则是纯粹陪同。
周亚菲不禁莞尔,真是一对可爱的宝贝!
“容容,蓉儿——”她朝着两个小家伙走去,可刚刚转过吧台,侧面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便将手里的果汁打翻在地,“砰”的一声,吓了她一跳,周围人群也是**。
小男孩也是哇哇大哭起来,幸好没有受伤,碎片也没有伤到人,只是杯中的果汁流了满地。
周亚菲因为距离最近,便连忙蹲了下来,安慰着小男孩,“小朋友,别哭了,阿姨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小男孩用力点头,哭着说,“呜呜……我要妈妈……”
“好,阿姨带你去找妈妈,但是你不准再哭了哦!”周亚菲轻轻拍着小男孩的肩膀,柔声you哄,举手投足间不自觉地流露出母爱的光辉。
她牵起小男孩的手,绕过吧台,可才走了两步,脚下便是一滑,原来是鞋跟沾染了小男孩打翻在地的果汁,大理石地面湿滑,导致她重心不稳。
“啊——”她一记惊呼,因为怕自己的重量带倒小男孩,便连忙松开了他的小手,然后她自己整个人朝着吧台栽去。
幸好距离近,她及时抓住了吧台的边缘,没有跌倒,但是因为事发突然,她为了保持重心,猛地一跨步,她膝上的窄裙“唰”的一声,布料顺着裙摆侧面的小开叉撕裂开来,她感觉到一股凉意瞬间席卷上左侧的大腿。
周亚菲直觉不妙,连忙低下头来,只瞧见左侧裙摆处那个颇具创意的小开叉设计无限扩大,一直裂开到了大腿的位置,连裙子里面的白色内衬都看得一清二楚。
耳根忽然一阵灼烫,羞窘的红潮扑上精心打扮过的白皙脸颊。
“天啊,小姐,你没事吧?!”关心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小男孩直呼,“妈妈……妈妈……”
周亚菲扭过头来,瞧见小男孩的妈妈一脸担忧和歉疚,“小姐,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没事……这只是一点小意外……”她连忙挤出微笑,摇头说“没事”,一手紧紧攥住了裙摆,以防止春光外泄。
“小姐,你的裙子……”
“没关……”她的话还未说完,一抹高大的身影便忽然压覆了下来,周亚菲愕然地抬头,对上一张熟悉的、男人的俊颜——容琛。
“你怎么过来了?!”她怔愣地问。
“你弄出这么大动静,我不过来行吗?!”容琛没好气地说着,关心地询问她的状况,“你有没有受伤?!”
“没、没有。”她伤的是自尊!
容琛微微松了口气,这才低下头来观察她的情况,只瞧见她裂开的裙摆处露出一大截白皙you人的美腿,虽然她小手紧紧揪着布料,但那一截粉嫩还是若隐若现,大腿的三分之二都露在外面,那甜美**感的模样,很轻易地就能勾动着男人本能的视觉感官,他的眸色不自觉地加深,呼吸也忽然变得有些不稳。
察觉到他的灼灼视线,周亚菲立即倒抽了口气,悍悍地说道,“喂,你的眼睛在看哪里啊,快闭上眼睛,不准看,听到没有?!”她忍不住对他横眉,只是此刻她窘迫的样子,让她的语气听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还带着几丝娇柔。
“呃,抱歉,我‘又’忘了非礼勿视了。”他故意使用了一个“又”字,显然是意有所指,是说那一次她在试衣间内的窘况。
“闭嘴啦!不许再提那件事!”周亚菲暗暗咬牙,一双美眸里燃烧着火焰。
容琛连忙举手投降,但眼底依然闪烁着笑意,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她接过,把衣服围在腰间,两个袖子则打成一个结,衣服总算遮住了她差点曝光的大腿。
“谢谢。”小脸微红,她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了。
容琛瞧见她像是小女孩一般羞红了脸,很可爱,他嘴角不禁轻勾,这个女人除了在办公室立聪明能干之外,其他的时间就基本都是低能。
看到他俊脸上的丝丝笑容,周亚菲不禁懊恼,红着脸,窘得无地自容,怎么每次她出状况的时候都被他撞见,真是气死人了!她上辈子一定是欠他的钱!
“你在偷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刚刚是在助人为乐,帮助小朋友耶!你应该表扬我才对!”她扬起下颌,姿态依旧那么强势,宛若高高在上的公主。
容琛连忙附和着说道,“是是是,周公主你最伟大!”
“哼!”她轻声一记,耳根再次烧红。
第4卷 怀孕了吗
怀孕了吗(2007字)
“为什么我最狼狈的时候总是遇到你啊?!”她小声嘀咕着,一张俏丽的脸蛋气得通红。翊閧邧
“我想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特意要我扮演白马王子来拯救你这位落难公主。”他半开玩笑地说着,一边扶着她的腰绕过吧台,以免地面湿滑她再摔倒。
对于容琛温柔细致的举止,周亚菲心悸不已,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渗透到她的肌肤里,暖味的举止,令她心跳不自觉地加快,甚至是面红耳赤,可她还是忍不住跟他呛声,“你以为你穿了一件白衬衫就是白马王子吗,骑白马的也可能是唐僧好吧!”
容琛忍不住嘴角抽搐,他白衬衫是穿在里面的,如果不是把外套脱给了她,他会这样?!
“我不是唐僧,是猪八戒,行了吧?!”他没好气地回嘴。周公主就是这样,明明自己是生活白痴,但是却死不承认。
她嘴角一弯,有这么俊美的猪八戒吗?!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出儿童区,周亚菲别别扭扭地观望着四周,幸好这里人不多,她不会太过尴尬,但是她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实在没有办法走出去,一时间陷入了窘境。
“要不我去帮你买条裙子回来吧,对面就有精品店。”容琛提议说道。
“好吧。”她白皙的脸颊又不争气地泛起两抹羞窘的红潮。
“我能问一下周公主的尺寸吗?!”他嘴角噙着笑意,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窘迫的模样,故意逗她,“28对不对?!”
“26啦!”她拍着他的肩膀,娇声抗议道。
感觉到她柔弱无骨的小手砸在他的肩膀上,跟小猫挠痒痒差不多,他忍俊不禁,更想逗她,“周公主,你能不能温柔点,这里是公众场合,小心你这幅撒泼的样子被客户看到啊!”
“呃,哪里有客户?!”她果然立即收手,四处张望,显然非常在意自己的职业形象。
容琛瞧着她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由得想笑,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哪个女人像是她这样,工作上聪明能干,骄傲得像是公主,但是生活里却像是小女孩错漏百出,让他不禁觉得有趣。
周亚菲视线扫过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便知道他是在故意逗她,忍不住懊恼,抬脚就踹了他一下!
容琛闷哼一声,这女人竟然真的这么用力!
“你快点去买裙子啦,我到休息室等你。”她推着他,不敢停留太久,生怕自己狼狈的样子引人侧目。
说完,灰溜溜地走向楼梯的方向,高跟鞋“蹬蹬”踩上台阶,因为太过慌忙,有好几次差点踩空,惊得容琛心脏快要跳出来,幸好她有惊无险,待看到她安全转过拐角,他才放心离去。
◎◎ ◎
半个小时后,周亚菲在楼上的休息室内更换裙子。
不得不承认,容琛的眼光挺好的,他帮她买了一条很优雅的压折拼接窄裙,腰间的蝴蝶结装饰展现柔美气息,又不失高贵的女人味。
她四处寻找着小剪刀之类的东西准备拆掉吊牌,但翻开一看,发现吊牌竟然已经事先减掉了,他真细心。
嘴角边一抹甜蜜的笑意。
解开腰间属于他的外套,然后把自己残破的裙子褪下,换上新的,但……腰怎么这么紧?!
都说了是26的了,居然还买错?!
她秀眉微蹙,有些气愤地低头查看商标,咦,是26的,没错?!
周亚菲不禁面露狐疑,对着镜子上上下下打量自己,发现自己的身材依旧火辣完美,除了……小腹微凸。
当下她嘴角的笑意就僵住了,要知道,她都对自己的各个方面都要求甚高,身材也一样,竟然会发生这种身材走样自己都还不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不能容忍了!
怎么会哪里都没胖就光胖小腹?!
她努力回想,糟糕,那位上次让她在船上出了大糗的“好朋友”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来拜访她了。
她、她、她……怀孕了吗?!
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亚菲,你好了没有,你没事吧?!”休息室的外面,容琛等了好半天,忍不住有些着急。
“没、没事!”周亚菲猛地回神,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深呼吸一口气,快速地把裙子穿好,虽然有一点点不合身,但勉强可以对付,可是她的脑袋里却是一团乱,怎么理都理不清楚。
最近她好像是有点不对劲,总是感觉到疲惫,还特别犯困,偶尔会头晕,吃东西也没什么胃口,整个人发蔫……可是她并没有想吐啊,是怀孕吗?!
她狐疑着,这种事情她又没有经验,自己也不确定,扯了扯裙摆,略有忸怩地走了出去。
“怎么样,我选的裙子你还满意吗?!”容琛上下打量着她。
感受到他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流连,周亚菲心悸不已,微垂着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怎么了,不喜欢?!”他狐疑地问道。
“不是。”她抬起美眸看向他,视线对上他的俊脸,眼神十分茫然。
容琛瞧见她脸色不对,急切问道,“你怎么了?!”
“我……”周亚菲神色惶惶,僵在原地怔望着他,愣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自己也不确定,又怎么该对他说呢,虽然他们两个有过协商,如果她真的怀孕了就结婚,可是……可是这个还是太突然了。
“你到底怎么了?!”容琛追问道。
第4卷 等待结果
等待结果(2086字)
“没怎么啊。翊閧邧”周亚菲微笑着回应,佯装无事。
容琛不由得蹙眉,总觉得哪里奇怪,他俯下头来,认真凝睇着她的眼睛,“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她无辜地眨了眨眼。
他心里有些狐疑,她挽着他的臂弯说道,“我们赶紧下楼去吧,都耽误这么半天了。”
“走吧。”他的语气里一丝怅然。她不肯说,他也不能逼她。
到了楼下,依旧是衣香鬓影,谈笑风生,两人虽然是一起下楼,但是很快就被前来寒暄的人群给冲散,与容氏交好的人拉着容琛交谈,与周氏交好的人则是将周亚菲团团围住。
往日里,周亚菲对这种场合可以说是应对自如,可是今天她实在没有那个心情,就算是面对有可能达成合作的大客户,她也兴致缺缺,人还站在会场里,可是心思却不知道已经跑到哪里去了。
眼睛总是不自觉地瞄向儿童区,看着那一张张可爱的小脸,她的心仿佛变得柔软起来。
她尤其盯看着容容和蓉儿,两个小家伙虽然是双胞胎,但也并非是一模一样,除了眉眼之间的神韵相似,蓉儿长得更像尤桐,容容则不折不扣是容尉迟的缩小版,她不禁幻想着,她和容琛的孩子会是长什么样,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如果是男孩,会长得像他吗,如果是女孩,他会愿意让孩子跟她姓吗,毕竟周家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脑子里不断地充斥着一个又一个问号,接连不断的问题陆陆续续涌来,想得她头都痛了。
原本以为他们协商过,孩子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可是到了这一刻,她才恍然意识到,根本就不是那么简单。
浑身忽然一下子无力,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垮,她走向餐饮区,拿了个托盘,用小夹子取了一些吃的东西,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拿起小叉子吃了两口水果,水润的蜜桃被切成小块,入口甘甜,她觉得好吃,忍不住又多吃了几口。
唔,真甜!
呃……等等,甜?!
一般来说,怀孕的话,不都是喜欢吃酸的吗?!
她怎么没有?!
难得不是怀孕?!
进食的动作忽然一停,她顿时觉得嘴里的东西好像没那么好吃了。
◎◎ ◎
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怀孕了,周亚菲恍惚了三天。
她是独生女,没有姐妹,这种事情又不好意思去问母亲,所以拖拖拉拉,三天后她终于鼓足勇气,走进了医院。
本来想去药局买验孕棒来先自己测测,但是她觉得那样更窘,而且万一搞错了结果,可就尴尬了,所以还是直接去医院,来个痛快。
因为台大医院里有熟识的人,所以她没有敢去那里挂诊,而是选了另外一间医院——长庚医院。
车子徐徐驶入长庚医院的停车场,周亚菲观望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狗仔之后,才敢推开车门下车。
天气有点热,但她还是坚持穿了长袖,领子也稍高,脸上还特意戴了一副墨镜,显然,她是想低调行事。
脚上的高跟鞋也降低了两公分,走路的时候刻意放轻了力度减小声音,但是速度很快,看准了门口的位置后,她快步奔了过去。
长庚医院的人也很多,排队挂号的队伍排得长长的,周亚菲站在长龙里,等得心焦。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才轮到她,挂了妇产科的号码。
填单子的时候,她的脸颊不自觉地泛红,手也微微发抖。
周亚菲不禁懊恼,她签上亿的合同都镇定自若,怎么写这几个字就紧张了呢?!
可恶!
因为是生平第一次自己来医院挂号看诊,所以她不太能搞得清楚流程,单子填写了两遍才合格,磨蹭了好几分钟才搞定,又问了问人,得知妇产科是在4楼。
她挂的医生是个教授,年纪颇大了,老太太带着老花镜,隔着那厚厚的镜片觑了她一眼,问了些惯例问题,她一一回答,老太太连连皱眉,偶尔还摇头。
“医生,我到底是不是怀孕了?!”她紧张地问道。
“现在还不确定,等尿检结果吧。”老教授在病历本上“唰唰”划了几笔。
“哦。”语气里几丝失望。
“下一个!”老太太开始召唤下一个病号,周亚菲怔愣着起身,伸手拿了试杯,去了趟洗手间,然后把试杯交给化验室的护士,然后在走廊里等候结果。
长椅上,周亚菲心焦地等待。
◎◎ ◎
同一时间,尤桐和胡蝶一起来到了长庚医院。
尤桐要帮会计事务所里的职员办理医疗保险,胡蝶处理这些手续之类的问题最在行,而且对长庚医院又熟,便陪着她一起来了。
果然,在胡蝶的带领下,她们很快就摸清了门路,两人直接前往7楼的办公室办手续。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4楼,妇产科的大牌子赫然在立。
电梯里的人鱼贯而出,然后又有人进来,尤桐和胡蝶被挤到了边上,尤桐手里抱着文件,微低着头,忽然听到身旁的胡蝶讶异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尤桐扭头问道。
胡蝶懦了懦红唇,没有说话,只是递了个眼色给她,尤桐狐疑着,顺着胡蝶所指的方向望去,只瞧见走廊的长椅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亚菲?!
看错了吧?!
不必说,周家肯定有家庭医生,而且指定到台大医院看诊的,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尤桐直觉是自己眼花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听闻到护士一声大喊,“周亚菲——”
第4卷 诊断出来
诊断出来(2071字)
“真的是……”尤桐瞪圆了眼眸,正要跨步走去看个究竟,电梯门却“刷”的一声关闭了,电梯徐徐上升,前往更高的楼层。翊閧邧
与此同时,周亚菲从长椅上站起,内心惴惴地进了医生的办公室,手里的提包握得死紧,掌心因为紧张而一片潮湿。
再次坐到了那个老教授的对面,她瞧见老太太眉心的褶皱比之前的时候更重,搞得她愈加心慌。
“周小姐,是吗?!”老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抬眸问她。
“是。”周亚菲立即坐得笔直,像小学生一样乖。
“嗯……”老教授拖长了尾音,上下打量着她,不疾不徐地说道,“看你这个样子,是个白领吧,工作不要太拼命,要多注意身体啊,你现在内分泌失调,身体是外强中干,饮食、睡眠等多方面都要调整,我这里没有检查出你有什么妇科问题,去重新挂号去看看肠胃吧。”
“肠胃?!”周亚菲怔愣住了,一脸错愕,“我不是……不是怀孕吗?!”
“不是,当然不是。”老太太很肯定地说。
“可是……我那个好像很久没有来了……”周亚菲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得知没有怀孕的结果后,心里蓦然失落。
“你那是月经不调,内分泌失调导致的,从你现在的状况来看,还不算是什么毛病,你主要还是肠胃方面的问题,你之前说腰围变粗,那可能是小腹胀气引起的,而胃口变差,也是因为这个,建议你吃东西的速度不要太快、或是边吃饭边说话,多注意运动,办公室白领很多人都会得这种毛病,不过没有大碍,你去肠胃科看一看,开点药,就没事了。”
她一直憋着的气松了下来,轻轻地“哦”了一声,语气怅然。
奇怪,她不是应该松口气的吗,可是为什么会感到这么失望呢?!
想一想,现在要是忽然冒出一个孩子来,她得多麻烦,没有不是正好吗,一切的一切,可以说是完美至极,她应该感到非常开心的,可是……可是她却真的好难过。
周亚菲很有些沮丧地站起身,落寞地离开了妇产科,转而去挂了肠胃科。
果然,肠胃科的医生告诉她,她是这方面的毛病,开了一些药,并叮咛她平时要注意调理,常喝粥汤,多做运动等等。
根本和怀孕差了十万八千里!
周亚菲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一方面庆幸,一方面又失落,拎着药包悻悻然地离开了长庚医院。
◎◎ ◎
另一方面,尤桐搭乘电梯到达了7楼,可是她没有去办公室办手续,她担心周亚菲的状况,所以把手里的文件全都交给了胡蝶,让她稍等,然后径自按下电梯的下降健,重新回到了4楼妇产科。
“周小姐?!哪个周小姐?!”被问询的护士一脸茫然,实在怪不得她,这每天人来人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尤桐详细地说了名字,护士小姐才想了起来,“哦,那个周亚菲小姐啊,她刚刚走了。”
“走了?!”尤桐愕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有周亚菲的电话,但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看亚菲的样子好像是偷偷摸摸来的,不想被人知道,所以她贸然过去询问的话可能不太好,但是她又不放心,想了想,她决定先打个电话给阿迟,跟他商量一下。
◎◎ ◎
此刻,容尉迟正在公司开一个重要的高阶主管会议,容氏顶楼的第一会议室,大得不可思议,依然是走简约的风格,只有几盆巨大的绿色植物中规中矩地摆放在各个角落,为冷硬的空间里增添了几分生气。
会议室内的气氛紧绷而又严肃,位于七十七层的高度,这里彷佛是处于另一个时空一般,只是偶尔天边飘动的白云掠过,提醒着现实。
五分钟后,会议桌前的每一个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坐在巨大的木制会议桌首席位置的那个男人发号施令,而那个主宰一切的男人,正是容尉迟。
他此刻正稳稳地坐在黑色真皮的座椅上,静静聆听着属下的汇报,下面的人全都望着他,试图从他的眼神或是某个微小的动作里窥视一二,但是他整体给人的感觉,是冷淡而又深沉,像团阳光穿不透的浓密乌云,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沉吟的他,如同美洲的野生豹那般,危险而又魅人。
“总裁,不知道您对刚刚报告的看法是……?!”刚刚汇报完的某部门经理,看着不发一语的总裁大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说完已经快五分钟了,可是总裁大人没有任何指示,害他只能尴尬地站在原位,冷汗淋漓。
“逻辑有问题,重新做过。”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下一个。”
又一名部门经理连忙站了起来,点开笔记本里的演示文稿,“容氏前几个月的业绩……”
忽地,一串乐音扬起,谁的电话响了。
众人的心一下子全都提到了嗓子眼,是谁在找死?!
所有人都做好了挨批的心理准备,可是下一秒,只听到容尉迟发出一记低沉而又磁性的嗓音音,“喂……”那音色温柔,恍若春江花月,又过了几秒,那声音转折,带着一丝奇异的高昂,“……怀孕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全部面面相觑,总裁夫人又有喜了?!
容琛也是一怔,好奇的目光瞥向了左侧,只瞧见容尉迟朝着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散会,其他人鱼贯而出,会议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恭喜。”还没等容琛开口,容尉迟便先声夺人,容琛一头雾水。
第4卷 (端午节加更3)祝大家节日快乐
(端午节加更3)祝大家节日快乐(2033字)
“恭喜?!恭喜我什么?!”容琛难得的错愣,一张俊美的脸庞上浮现出几许茫然,他微微凝起双眸,试图从容尉迟的脸上勘探出玩笑之意,可惜完全没有,他不禁皱眉,“拜托,你把话说清楚点好吗?!”
容尉迟淡淡牵唇,不疾不徐地说道,“小桐在长庚医院看到了周亚菲独自一人,她去了妇产科。翊閧邧”
长庚医院?!
妇产科?!
容琛的表情微微有了一些变化,但是他不太敢相信似的,这一刻他似乎对自己的智商和情商都产生了怀疑,怔忪地又问,“什、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要当——爸爸了。”容尉迟故意说得很慢很慢,一副好整以暇地欣赏姿态。
闻言,容琛一瞬间僵掉,手中的卷夹“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文件散落一地。
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意外、震惊、惊喜等等表情交错而过。
他牵了牵唇角,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行动力却比语言能力强上百倍,下一秒,容尉迟只觉得眼前忽然刮过一道旋风,会议室的门“砰”的一声,门板险些被摔坏。
◎◎ ◎
周亚菲离开长庚医院后,驱车回到住所换了一套衣服,大约在十点钟的时候,抵达周氏。
如同以往聪明干练的模样,她身着一袭米色丝质衬衫,下搭黑色窄裙,合身的剪裁包裹住她曲线完美的身材,脚踩一双两寸半的高跟鞋,走进办公大楼。
“周总,上午好。”总机妹妹起身,向她打招呼。
“好。”
她微微一笑,径直走向电梯。
电梯门开启后又闭合,徐徐上升,在抵达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后,她跨步走出,早已经恭候多时的助理立即走过来汇报,“周总,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随后可以开始开会。”
“OK,我知道了。”周亚菲点了点头,拎着公事包先是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将公事包放在桌上,打开,从里面取出手提电脑,与此同时,助理将一打文件递过,恭敬地说道,“周总,这是开会的资料。”
“嗯。”周亚菲接过文件,稍稍过滤了一下,又问,“我今天的行程还有哪些?!”
“下午两点要听取汪经理的项目报告,四点半有一个商业访谈,是平面媒体,不需要录像,我已经请对方事先拟稿,整理后我会送进来请您先过目。”助理尽职尽责地汇报道。
“我知道了。”周亚菲快速整理好了开会要用的东西,然后把公事包放在一旁,手,忽然顿了顿。
她重新拿起,从公事包的侧面小格里掏出几盒管肠胃的成药,丢进了抽屉。
眼底有一丝落寞,一闪而逝,她佯装不在意,淡淡地收回目光,夹起文件夹起身步向会议室。
如同往常一样,周亚菲做起事来干净利落,巾帼不让须眉,教人叹服。
会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忽然——
“砰”的一声,会议室那扇昂贵而沉重的大门被人撞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豁然出现在门口。
周亚菲的发言被打断,她不悦地蹙起秀眉,闻声望向了门口的方位,一下子愕然,“容琛?!”
他身着一件淡色的直条纹衬衫,不同于往常的英挺整洁,最上面的两颗钮扣被解了开来,微微敞露出一截古铜色的肌肤,领带也早已经拉松,松松垮垮地圈在脖子上,两只袖子更是挽得高高的,袖口散着,皱巴巴的,像是跟人刚刚大干过一架似的。
“对不起,周总,我……我……我拦不住容先生……”会议室外面负责接待的女职员怯懦地解释道。
与此同时,会议桌上的分机响起,楼下总机妹妹急急地汇报道,“对不起,周总,我……我们都拦不住容先生,他……他打倒了两名保安……”
周亚菲神色愕然,但容琛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大步冲进会议室,一双深邃迷人的桃花眸逡巡一圈,快速而又精准地瞄到了周亚菲的身影,想也不想地就举步朝她走去,到了她跟前,他疾走的步伐猛地一顿,停了下来,深刻的五官,严肃的表情,认真的眼神,定格望向她,“你怀孕了?!”
“呃……?!”周亚菲倒抽一口冷气,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她就有了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会议室内,全场哗然,可是她只感觉到容琛一个人的存在,他双手撑在会议桌上,低头,俯向她。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对视,却是第一次这般深重而仔细地对视,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在他的瞳眸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她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感觉到了自己血液在流动,它们顺着身体里的脉络,以飞行般的速度滑冲向大脑。
她的脑袋瞬间混沌,她的呼吸也几乎快要停止了,望着那张熟悉的俊庞,心里面百味陈杂,有甜有苦,酸涩交织。
她回望着他,不言不语。
看起来他是已经知道她去医院检查的事情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是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是什么想法,他是希望她怀孕,还是不希望?!
“呃……周总,容先生……你们要不要……单独谈谈?!”助理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询道。
两人同时回神,只瞧见一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在猛瞧着他们,呃,不,更准确的说,是99%的人都在瞧着她,幸好有会议桌挡着,否则她的肚子一定会被盯出窟窿来。
周亚菲立即弹跳而起,抓着容琛的领带就将他整个人拉出了会议室。
第4卷 (冲400金牌)
(冲400金牌)(2023字)
“砰”的一声,会议室的门被用力关死,可是门缝闭合的那一刹那,周亚菲清楚地听见了里面一干等的唏嘘声,天哪,她的一世英名尽毁!
“容琛,你疯了吗,你这是在做什么呀,我真的会被你害死!”周亚菲又羞又气,将容琛拖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动作十分粗鲁,容琛的情况也不比她好多少,一身狼狈,可他却丝毫不在乎,只一味关心她的状况,“亚菲,你别激动,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孩、孩子?!
周亚菲顿时崩溃,哪来的孩子啊?!
她一个头两个大,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他的紧张与关心让她心里面感到甜蜜,但是……她并没有怀孕啊!
思及此,心底里那一抹微甜渐渐地转化成苦涩,她有些心虚似的垂下粉颈,小声地说,“我没有怀孕。翊閧邧”
“什么?!”容琛摆明不相信。
“真的啦!你不要这样看人家……”她躲避着容琛研究的目光,身子略略偏开,脸不自觉地泛起两抹羞红。
“你都脸红了,还说没有?!你一个人去医院偷偷检查,不想让我知道,你快点给我老老实实招来,到底有没有?!”
“没……”周亚菲刚想要解释,可忽然嘴里一股苦味,不久之前吞下的药丸味道浓重,不知怎么的竟一下子毫无预警地反胃,“呕……”
“亚菲?!”
“我……我想吐……”她捂住嘴,赶紧往洗手间冲去。
把自己反锁在里面,周亚菲对着马桶干呕了几下,可是什么也没吐出来,只觉得满鼻腔和满嘴都是那苦苦的药味儿。
“亚菲,你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吧?!”容琛站在门外,听见她干呕的声音,急切地喊道。
“不用不用……”抽来纸巾擦了擦嘴角,周亚菲洗了个手,然后轻拍了拍脸颊,深呼吸了几下,捂着胸口走出。
“你怎么样,没事吧?!”他立即察看她的状况。
“没事……我只是干呕,没有吐出来……休息一下就行了……”她气虚地说着。
“天哪,你的脸色好苍白!”容琛一副担忧的表情,“宝宝这么小就开始折腾你了,我看你要准备休假才行……”
宝宝?!
休假?!
周亚菲再次惊愕住,苍天,他怎么还在误会?!
“容琛,你听我说——”她扬高了语调,一把按住他的手,抬眸凝睇着他写满了担忧的眼,认认真真地说道,“我没有怀孕,真的没有!”
他愣住了,表情恍惚,俊美的容颜上泛着困惑,像在自言自语似地说道,“那你……”
“我只是肠胃方面的毛病,内分泌失调,还有一些职业病,但都是小问题,吃点药就行了,我不是怀孕,只是有一些病症跟怀孕类似,可不是,真的不是。”
她走向办公桌,取来自己的手包,把医生的诊断书拿给他看。
容琛伸手接过那张纸,指尖微颤,她……没有怀孕。
满腔的惊讶与惊喜悉数灭掉,心情好矛盾,胸臆间带着无以名状的忧愁。
的确,如果她真的怀孕了,那么这个孩子是在他们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降临的,会有很多麻烦的问题需要解决,没有的话正好,可是……他竟然觉得有些失落。
周亚菲明显感觉到容琛的心情低落了许多,其实她也是,之前不曾想过孩子的问题,所以没有期待,可是当有了希望的曙光,最后又落空了的时候,心里就不可避免地泛起一阵苍凉的痛。
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我没有怀孕,你不用这么紧张……”她的声音听起来怯生生的,把他的神智从混乱中抓了回来,他瞧着她脸色苍白的样子,心脏一紧,终于明白心里那股不知名的哀愁到底是为什么。
孩子是一方面,她则是另外一方面。
他没有过那种撕心裂肺的感情经验,但是从她压抑哽咽的语气里,他可以深刻地感受到她的心痛。
一抹不舍的情绪滑过他的心间。
他轻轻地拍拍她纤瘦的肩膀,疼惜地说道,“就算没有孩子,我也还是关心你。你的身体怎么样,很不舒服吗,有没有吃药?!”
“有。”她轻轻应声,“吃过了,可是刚刚差点吐了出来。”
“你是用冷水吃的吧?!”
她默然,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样子。
他轻叹一口气,也多亏了她没有怀孕,不然他就得照顾两个女儿了。
“吃药要用温水,明天开始我会按时提醒你,还有,把药品说明书拿来给我看看,免得你吃错,到时候小问题吃出大毛病来了。”他叮咛着,温柔而又耐心。
“嗯……”她乖顺地点了点头,他的关心软化了她的意志力,埋葬在心底的情绪破茧而出,眼眶泛红,两行不受控制的泪水悄然溢出眼睫。
她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就是忍不住地要往外冒,但她不能哭,尤其不能在他面前哭,她连忙转身,想要躲避他的视线,可不料他忽然一用力,她被带进他怀里。
他伸手扣住她的肩,然后双手捧起她的脸,轻柔地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滴,望着她微醺湿润的眼睛,他情不自禁地俯下头,轻吻她的唇。
他不想借故占她便宜,但此时此刻,除了亲吻,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难过的心。
她闭上眼睛,感受他温柔的气息,双手不由自主地攀向他坚实的背,融化在他亲昵的拥吻里。
第4卷 宝贝上学
宝贝上学(2041字)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周亚菲在容琛的怀里缓缓睁开眼睛,气息仍是不稳,头更是醺醺的。翊閧邧
她抬起脸,雾茫茫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双颊红嫩得快要滴出血来。
不敢对上他过分炽热的眼眸,她下意识地垂下眼睫,看到他的嘴角正微微勾起,见到他的笑容,仿佛有股电流窜入心房,胸口苏苏麻麻的,“不许再哭了,小心身体,嗯?!”
他那温柔而又不失霸道的语调,教她完全没有办法抵抗。
她的心炽热地怦跳着。
“你、你……”苍天啊,她竟然口干舌燥,连话都说不清了!
她平时工作真的太忙,无暇顾及到男女感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一切对于她而言,就像是裹着罂粟的糖果,很甜,不知不觉中教她上瘾,愈是和他相处,心动的感觉就愈是强烈,一颗心宛若浸在蜜罐里,甜滋滋的。
“怎么了?!”他望着她呆愣的神情。
她抬头迎向他深邃的眸,忽然觉得有点心虚,呼吸乱得一塌糊涂,脸更红了,连耳朵都跟着发烧。
“没怎么。”
蓦地,一串悦耳的铃声响起,周亚菲抽离回神智,侧过身,掏出手机。
“喂,爸爸……呃,你听谁说的……哎呀,乱讲,不是那样啦……真的不是……喂……喂喂……”显然,她还来不及解释,周父就已经兴冲冲地挂断了电话,准备抱外孙。
周亚菲颓然无力,无奈地放下电话,沉着一张俏脸,愤恼地瞪向容琛,他则是一脸歉然。
想当然尔,他这么一闹,她怀孕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想必很快就会有人拿着奶粉来看望她了。
“呃……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以为……呃……那个……你懂的……”容琛难得的结巴,瞧见她一双眼眸里熊熊燃烧的怒火,心跳不自觉加快了几拍,语言功能产生障碍。
周亚菲才没那么好说话,她抡起粉拳,一步步走向他。
“亚菲……你要冷静……”他委婉地说道。
她微微眯起了眼眸。
迎上她严肃的视线,容琛顿时感觉到一股压迫感,声音微颤,“亚菲,我错了还不行吗……亚菲……周公主……亚亚……菲菲……”
“闭嘴!”周亚菲的咆哮声愤然而起,“容琛,你这个做事不经大脑的,我要杀了你——”
容琛当然是拔腿就跑。
“站住——”周亚菲激动地拔高音量,可回应她的,是一记重重的关门声,还有他一句轻飘飘的,“保重。”
周亚菲气得直跺脚,现在是怎样啊,十个月后她要是没生出个孩子来,是不是要游街示众啊?!
“噢,真是要命!”她捧着双颊,懊恼地叫出了声。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了,却关不住她悸动的心。
楼下,容琛停在路边大口喘息,抚着自己急剧跳动的心脏。
薄而好看的嘴角边扬起一抹笑意,想到她失去平日里冷静强悍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尤其是她别扭、生气、面红耳赤的样子,超级可爱。
他低低地笑了,笑声在胸臆间隐隐震动。
◎◎ ◎
时序来到五月初,校园里的栀子花迎风摇曳,淡雅的花香飘逸在空气中。
今天是容容和蓉儿正式上学的日子,尤桐和容尉迟都特意请了假,带着两个孩子到学校报道,嘴角边一抹幸福的弧度。
因为容容以前就上过幼稚园,自主学习能力又强,小学一二年级的课程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小儿科了,所以他打算直接上三年级,容尉迟对此也表示赞同,因为他当年也是这样。
不过尤桐对此表示出小小的担心,容容的性格本来就孤傲冷漠,不爱跟人打交道,如果跟大孩子相处在一起的话,可能会加剧他的离群心理,所以她希望儿子一步步按部就班的来。
容容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然后又看了看妹妹,最后选了折中的方案,上二年级。
这样他一来可以先从低年级过度一下,二来可以跟蓉儿的班级距离近一些,照顾她也更为方便。
要知道,他来上学,担心的根本不是什么功课考试之类的,而是天真可爱的妹妹啊!
他和蓉儿是双胞胎,一起出生,一起长大,五六年来从没有分开过,现在忽然要他们分别去两个教室,真的教他不放心。
可是因为蓉儿小的时候身体不好,耽误了上幼稚园的时间,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幼儿教育,她认识的字和英文单词也基本都是他教的,她学得不系统,所以只能从一年级开始打基础,可他真担心她会被同学欺负。
虽然她现在已经稍稍长高了一些,身体也强壮了一点,但是那颗小脑袋实在是不灵光,对谁都友善微笑,他严重怀疑她被人骗走后还会帮人数钱。
“蓉儿,你下课后不要随便跟同学讲话,出来到操场来,哥哥陪你玩,嗯?!”容容叮咛着说道。
“我才不要,我要认识新朋友!”蓉儿也有自己的想法。
“那你把新朋友一起带来,我先帮你鉴别一下,你们可不可以深交。”容容坚持说道。
“你好啰嗦哦!”蓉儿撇嘴说道。
“我是为你好,我怕你被坏人骗到或是欺负了去。”
“哪有那么多坏人呀?!”蓉儿一脸天真无邪。
“反正就这样,记住我说的话就对了!”容容下了最后的结论。
蓉儿不情愿地“哦”了一声,背着小书包走进了一年五班的教室。
第4卷 修出现了
修出现了(2119字)
天气非常、非常晴朗,暖暖的阳光从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窗外照射进来,小孩子们喧腾的笑闹声充斥着整个教室,广播里还放着欢快的儿歌,那热烈的气氛让蓉儿欣喜不已,她才走到教室门口,就忍不住高兴起来,一张粉嫩的小脸上笑容大大的,水汪汪的圆眸里充满了期待,她终于上学了耶,她一定要认识很多新朋友!
“蓉儿,你要乖,上课的时候认真一点,有什么问题的话举手告诉老师,知道吗?!”尤桐弯下腰来叮咛着女儿,因为是开学第一天,家长们被允许送孩子到教室门口。翊閧邧
“嗯,我知道了!”蓉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好乖。”尤桐宠溺地摸了摸她粉嫩的小脸,帮她调整了一下衣服的领子。
容尉迟也对女儿极度不放心,这么娇憨可爱的宝贝要是在课堂上受了什么委屈可如何是好,所以他有失偏颇地说道,“蓉儿,爸爸等下跟你的老师说,安排你坐在第一排好不好,那里距离老师最近,别人不敢欺负你。”
尤桐立即翻了个白眼,他怎么跟容容一个样子,小朋友们的位置是按照身高排列的,怎么可以搞特权呢,再说以蓉儿的个头本来就应该是坐在前面的。
对于容尉迟的提议,容容当机立断地支持,“爸爸说得对,一定要让蓉儿坐在第一排!还有,告诉老师说蓉儿身体不好,不可以劳动,不要安排她做值日什么的!”
“没错!”容尉迟和容容统一战线,尤桐不禁叹气,这两个人绝对是一个有恋女情结,一个有恋妹情结!
她柔瞪了那对夸张的父子一眼,“好啦,你们两个不要乱讲,学校自有学校的规定,至于什么值日的问题你们就更不用担心了,三年级以下的孩子都不用扫地,只管擦自己的桌子就好,这点蓉儿可以做到的对不对?!”
“对!”蓉儿极力保证。
容尉迟和容容互看了一眼,一起撇嘴,那动作毫无二致。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蓉儿进教室去吧。”尤桐拍了拍女儿的小肩膀说道。
“嗯,爸爸妈妈再见,哥哥再见!”蓉儿乖巧地挥挥小手。
“再见。”尤桐微笑着回应。
“……再见。”容尉迟舍不得地说。
“记住我的话,不许随便交朋——”容容不放心的叮咛被尤桐的手心给捂住。
蓉儿进了教室后,尤桐和容尉迟又送容容到他的教室,二年级的课堂在相邻的一座教学楼里,相对的方向,从这一头可以望见那一头。
容容观察了一下自己教室的位置,又张望了一下蓉儿教室的位置,太赞了,他用望远镜的话可以看到对面!
只可惜今天没有带望远镜来,明天,明天一定要带!
不同于对蓉儿的担忧,容尉迟对于容容上学是放一百二十个心,这小子是个腹黑的主,怎么都不可能被人欺负的,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尤桐对两个孩子则是一视同仁,只是担心点不同,她拉开容容的书包,果然从里面发现了游戏机,二话不说没收掉,容容立即苦了一张小脸。
“容容,虽然妈妈知道你聪明,但是你不可以骄傲,课堂是学知识的地方,不是游戏的地方,你要好好听老师讲课,知道吗?!”
“知道了。”容容闷声回道。
“这样才乖。”
容容道了再见,然后悻悻然地走进了教室。
容尉迟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
◎◎ ◎
一年五班。
蓉儿走进教室后,先是睁着闪亮的圆眸观望了一圈,发现有空位后便迈着小脚步走了过去,略微笨重地拉开椅子,坐下,把书包放好,然后静候着老师的到来。
前方的小女孩回过头来,主动跟她攀谈,“你好。”
“你好。”蓉儿回应了一记甜美的微笑。
“你长得真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呀?!”
“容……”才说了一个字,老师便走了进来,教室里原本嘈杂喧闹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顷刻间就变得鸦雀无声。
蓉儿也连忙闭上了小嘴,端正地坐好,认认真真地望向了老师。
嗯,是个很漂亮的阿姨呢!
老师是个很温柔的人,声音婉转动听,自我介绍过后便给学生们安排座位,组织大家到走廊排队,男生一队,女生一队,按照身高由低到高站好,蓉儿果然排在了女生的最前面。
十五分钟后,座位全都安排好了,学生们齐齐坐下,蓉儿的同桌是个穿蓝色衣服的小男生,干干净净的,斯文隽秀。
铃声响过两遍,正式开始上课,第一堂是语文。
老师刚刚走上讲台站好,教室的门忽然被人“咚咚”两下敲开,一个身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的男孩走了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去,紧跟着,教室里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女生们全都跟看见了童话故事里的王子般惊喜,男生们全都自惭形秽,羡慕嫉妒恨。
蓉儿白白嫩嫩的小手托着腮,睁着水亮的圆眸,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门口的男孩,他真的长得好好看哦,俊逸的五官,眉目清朗,挺直的鼻,薄薄的唇,尤其是那一双跟大海一样深邃的蓝眸,真像是从童话书里面走出来的王子,可是……可是怎么是他?!
被众人用一种垂涎美食般的眼神望着,男孩清俊尔雅的脸蛋上却一丝窘迫也没有,他的余光望向蓉儿,眼神里有着淡淡的喜爱。
“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我的飞机晚点了。”男孩礼貌地对老师说道,中文讲得不太标准,但是那清朗的嗓音,却如同带着魔力,引人着迷。
连老师都怔愣住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拿起名册看了看,“你叫做……赫连修?!”
第4卷 成为同桌(端午节加更4)
成为同桌(端午节加更4)(2022字)
“是。翊閧邧”修淡淡地点头,额前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一动,有几丝诡异地遮住了眼睛,纵然是老师也没能看出端倪,但是她对于赫连修的背景是了解的,至少,纸上是这么写的。
他今年七岁半了,按理说不应该才上一年级,但因为自小在国外长大,对中文不熟练,所以才会安插到一年级的班上来,但他也只是借读,听说是回国探亲,只会在台湾停留一小段时间。
老师打量着眼前的男孩,目测了他的身高后准备将他安排到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修便抢先一步说道,“老师,可不可以让我坐在第一排,我的中文不太好,坐后面听课的话可能不方便。”
他的中文腔调的确有些古怪,但语气诚恳,再配合上那张清俊尔雅的脸,再有说服力不过了,老师心软地答应,视线扫过第一排的位置,目光最后落在了蓉儿的身旁。
修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
因为蓉儿的位置是靠走道的,她左手边的位置是靠着窗,以他的身高,只有在那个位置上才不会挡到后面的人,所以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成为她的同桌。
“谢谢老师。”修感激地说道,海蓝的眸底滑过一抹奇异的精光。
蓉儿错愣着,瞧见自己刚刚才坐不到五分钟的同桌在老师的示意下,不太情愿地收拾了东西起身,调换到了别的位置上,而修则是一步步朝她走来。
他的衣着洁净,不染半点尘埃,遍体清爽,完全看不出是刚刚下飞机的样子,修长的身影,有一股特殊的儒雅之气,让她好喜欢。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随着他的身影移动,眉眼弯弯。
修轻轻地朝着她点了下头,望进她的水眸里,像是两丸黝黑的葡萄养在清澈的山泉之中,水润而纯粹,满满的稚气与娇憨,看见他望向她,轻甜一笑。
他的心脏猛然漏掉一拍,这么甜美的小东西,却让他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修走到了蓉儿的座位旁边,她非常有眼色地站起身,让出了位置,让他先进到里面。
他靠窗坐下,然后伸手帮她重新调整了椅子的位置,蓉儿非常感激,再次对他微笑,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因为是课堂上,所以两个人没有机会说话,老师很快开始讲课了,将新书翻到第一课,朗声诵读。
修虽然也带了书包,但没有课本,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根本只是来做做样子,但是蓉儿可不会想那么多,粉藕似的手臂朝他伸过去,她主动把自己的课本挪到了桌子的中央,两个人一起看。
老师朗读课文的声音,在教室里盘旋而起,修却是充耳不闻,他微倾着身子,一手肘在课桌的边缘,鼻端嗅到右侧可爱的小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天然馨香,她的呼吸轻轻的、浅浅的,缭绕着他的所有感官。
粉雕玉琢的小家伙,软软的娇、憨憨的嫩,让他非常喜欢。
四十分钟的一堂课,在安静与宁馨中度过,时间虽然不长,但他却好像觉得自己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从未享受过如此安宁的时刻。
坐在她身边,他的心无比宁静、无比温暖,远离了西西里岛上的那些杀戮与喧嚣。
广播里扬出悠扬的儿歌,下课的铃声响起。
老师走下了讲台,教室里立即又喧腾起来。
温暖的阳光,空气中跳跃的音符,还有,孩子们欢声笑语的声音,足以让他的表情冷凝,但是——
“你好,我们又见面啦!”蓉儿扭过头来主动跟他说话,声音细软甜柔,可爱得教人心颤。
修放下手中的笔,从那些他早已经可以倒背如流的文字中抬眸,英俊如斯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仅仅是唇角一勾,吐字清晰,语调异常精准,音色一片清朗,“你还好吗,蓉儿。”
他将她的名字记得很牢。
蓉儿的一双眼眸立即瞪圆,但却不是因为他记得她的名字而感到奇怪,而是他的发音!
她刚刚就在奇怪,上次他们见面时,虽然没有说上几句话,但是她觉得他的中文是很流利的,可他刚刚在大家面前为什么说得奇奇怪怪呢,他明明就说得很好!
一眼就看穿了她心里面的想法,修微蹙眉宇,装作为难的样子,扯谎说道,“我在大家面前会紧张,所以说不好。”
原来是这样!
蓉儿恍然大悟,一张粉嫩的小脸上茅塞顿开。
“没关系啦,这个是可以练习的,时间长了就好了。”她鼓励他说道。细柔的声音,娇憨得让人心怜。
“嗯。”修默然点头。
蓉儿莞尔一笑,从书包里掏出了妈妈给她准备的水杯,先是礼貌地问他要不要喝,修淡淡摇头,她径自旋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口,他一直盯着她看,像是想要珍惜可以跟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喝完了水,蓉儿掏出口袋里的小手帕擦嘴。
“对了……”她忽然想起了她上次丢掉的那条手帕,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她觉得问人要回自己的东西好像不太礼貌,虽然那条手帕是她最喜欢的,上面还有她亲手画上去的芙蓉花。
修当然知道她的心思,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洗得干净的手帕,递到她面前,却不是还给她,而是用请求却又强势的口吻说道,“这个可以送给我做个纪念吗?!”
“呃……当然可以呀!”蓉儿微微咧嘴。
他将手帕重新收起,连谢谢也没说,仿佛那条手帕合该就是属于他的。
第4卷 又咸又辣
又咸又辣(2030字)
蓉儿眨了眨可爱的圆眸,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可是到底哪里有问题她又说不出来,她的小眉毛微微一蹙,随即舒展开来,又继续跟修聊天。翊閧邧
“对啦,赫连同学……”她这样称呼他,修挑了挑眉,没有反对,“什么?!”
“你之前不是在意大利吗,怎么会来中国上学?!”蓉儿好奇地问,睫毛忽闪的大眼睛瞧着他深邃如海的蓝眸。
“探亲。”修简要回道,眸底却是闪过一道利光。
“探亲?!那你不会一直住在国内啦?!”蓉儿眨了眨眼睛。
修默默摇头,淡淡地说道,“我只呆一阵子。”
“哦。”蓉儿的语气里像是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多想,扬起笑容又道,“你的亲戚是住在台北吧,那你是不是准备到处走走啊,我跟你说哦,台北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虽然我也不是全都去过,我以前不是生活在台北的,但是我应该比你熟悉一点吧,如果你想要去哪里,又不认识路的话,可以问我哦!”
蓉儿友好热情的态度让修感觉到温暖,点头,“嗯。”
只不过,他并不需要。
这一次来台北,他是有任务要执行。
买家出了天价,所以他才会不远千里从西西里岛来到台湾,而暗杀的对象身份比较特殊,他必须在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可以动手,不过,他不介意放长线钓大鱼。
趁着这段时间,先摸清台北的情况,然后再看准时机,一击而中!
并且他用学生的身份做掩护,任谁都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来,毕竟从表面上看起来,他只个无害的孩子而已。
正常来说,像是他这么大的孩子,都还在玩乐的童年阶段啊!
“赫连同学,这个给你。”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伸过来,掌心里握着一个小小的塑料玩具,是手枪的造型,黑色的,只有几厘米那么大。
修幽深的蓝眸倏地凝紧,心里“咯噔”一下,正在他满心戒备的时候,蓉儿扬起的脸蛋上露出甜美的笑靥,一手里拿着刚刚拆封的薯条,可爱地说道,“这个牌子的薯条最赞了,不但味道好,而且每包里都有小玩具,有小兔子,小熊,小手枪,小汽车之类的,每次我都和哥哥分着玩,可爱的小动物都全归我,刀呀枪的归他,这个小手枪送给你吧,男孩子都喜欢的,对不起?!”
修缓缓抬头,望着那张粉嫩的小脸,幽深的眸底,闪过一丝暖意。
伸手,接过她掌心里的小手枪,指尖细细地摩挲。
这样的小玩具在他眼里显然是可笑的,那粗糙简陋的造型,跟真正的手枪比起来,相距甚远,重量微乎其微,也跟真正的手枪差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他却觉得它是沉重的,压得他掌心发烫,胸口也热热的。
在她眼里,这只是男孩们普遍都喜欢的玩具,可是在他生活的每一天里,枪是从不离身的武器,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会放在手边。
蓉儿灿笑无邪,又从食品袋里掏出几根薯条,递到他面前,“你也尝尝看。”
修怔忪了一下,才微微低下头,咬住了她手中的薯条,慢慢咀嚼。
“好不好吃?!”蓉儿歪着小脑袋,很期待地问他。
“好吃。”他点了点头。
“这个是台湾的食品,在意大利买不到的,你多吃一点!”蓉儿大方地说道,把食品袋放到了两个人中间,朝他纯真地一笑。
“嘎吱嘎吱”的清脆声响,教人听了情不自禁地心颤。
修默默咀嚼着,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而蓉儿的表情却相当丰富,薯条是微辣的,她偶尔会吐出小舌头,呼呼,然后又忍不住美味的you惑,继续吃,满足得眉眼弯弯,辣了之后又歇歇,反反复复,白皙的小脸,透着微粉,得像颗苹果,可爱至极。
她趁着嘴巴闲下来的时候,奇怪地问向修,“你怎么都不会觉得辣,它很辣啊,而且还有点咸。”
是吗?!
原来是有味道的。
“我觉得还好。”修保守地说道。
其实食物对于他而言,只限于填饱肚子的功能,从三岁开始,他就开始接受最严酷的生存训练,他尝试过各种味道,全世界十大毒品一一吸食过,而后再戒掉,目的就是为了锻炼意志力,唯有如此,在日后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才不会出现差错,在那些不下千余种的味道荼毒下,他的味蕾早已经失去了,任何东西到了他嘴里,都跟白水一般,无味。
蓉儿觑了他一眼,小脸上微微浮现出困惑。
小手又抓了一根薯条,塞进嘴里,仔细品尝,真的又咸又辣啊!
课间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上课的预备铃声响起,蓉儿连忙收起了薯条,拿起水杯又喝了一口,冲去嘴巴里的咸味和辣味,然后用小手帕擦了擦嘴角,乖巧得让人心都发疼。
这一堂是英文,她非常期待。
修的表情淡淡,瞧见她翻开崭新的课本,第一课是认识26个英文字母,她已经会了,于是把书页往后翻,某一页上,配着插图,是一家人吃早餐的情形。
“爹地,妈咪,哥哥,妹妹……”她一一念着英文,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轻甜一笑,对修说道,“你知道吗,我的爸爸是superdaddy哦!”
“嗯?!”修扬了扬眉,其实他已经查过她的背景,对于她家庭的状况有了基本了解,她的父亲的确相当出色。
蓉儿抿嘴一笑,又道,“再告诉你,我还有一个干爹哦!”
第4卷 修的任务
修的任务(2109字)
“哦。翊閧邧”修淡淡应了一声,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心想大概是她长得乖巧可爱,所以大人们都很喜欢,便收她为干女儿吧。
赫连修没有想到,就是他这一次的漫不经心,从而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而这件事,让他和蓉儿之间,产生了一个此生最大的矛盾,以致于许多年后,她还是不能原谅他。
他不知道蓉儿口中的干爹就是苏慎行,而苏慎行与他这次的任务息息相关。
“嗯,干爹好好哦,他超级疼我的!”蓉儿想起苏慎行,便眉开眼笑。
修没有多言,兴趣不大。
事实上,他对任何人的兴趣都不大,除了这个甜美的小家伙。
又开始上课了,老师绘声绘色地讲解着,蓉儿听得很专心,她正襟危坐地端坐在椅子上,俨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淑女,专注而卖力地看着课本,努力把老师的话往脑子里塞,认真而又可爱。
她身上穿着小洋装,漆黑柔亮的头发绑成左右两束小马尾,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发丝轻轻垂到了脸颊旁,她用小手轻轻拂开,细嫩的肌肤衬着粉色的唇,一张小脸充满了稚气,翦水双瞳里则尽是专注。
修则是对于老师的讲解充耳不闻,那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字母对于他来说,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他不是来听课的,径自拿起笔,在白纸上勾勾画画,脑海里回想着台北的交通图,分析着合适的作案地点。
当然,他不会那么粗心,从而留下什么明显的证据,他写下的东西,只有他自己可以看懂。
而且,他故意用右手写字,尽管他是左撇子。
蓉儿也是左撇子,左手握着笔,而他坐在她的左手边,用右手写字,两个人的手臂偶尔就会撞到一起。
每一次相碰,他都得绷紧呼吸,常年的戒备状态,让他对于外来的身体接触产生了下意识的反弹,他很担心自己在不经意间伤到了娇嫩的她。
于是他慢慢地放下了笔,不再写字,只纯然用大脑思索着路线图。
◎◎ ◎
时间一晃而过,上了两堂课,一个中间操,还有一堂活动课,到了午休的时间。
铃声响起,孩子们齐刷刷地起立,然后排着队走出教室。
蓉儿想起了容容的话,午饭的时候要去找哥哥一起吃,她仰头看了看比自己高出一截儿的修,说道,“赫连同学,我们一块儿去吃午餐吧,还有我哥哥一起。”
她的哥哥?!
修微微凝眸,想起了那一日在西西里岛上的情形,她的哥哥虽然跟她一样大,但看起来却不太好惹。
那一次,他们两人只是匆匆一瞥,也许再见面都认不出对方来,但是,有些人身上的某些特质是天生的,只一眼,就可以感觉得出来,而她的哥哥,就是那样的人,内心里充满了暗色调的人。
他不想伤害她,也不想伤害她的家人,所以他和她的哥哥最好避开不见。
“不了,我还要去一趟校长办公室,办理借读手续。”修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
“这样啊……”蓉儿觉得有点可惜,但是也没有办法,略带着一些遗憾似的说道,“好吧,那我先走了哦,下午见!”
她抬起嫩白的小手挥了挥,跟他道别,修轻轻点了下头,也说了再见,然后两人分道扬镳。
蓉儿转身走入了人群,修却是久久未动,视线一直锁定着她小小的背影。
中午时分,空气炎热,让人连呼吸都觉得有些炽烫,蓉儿小小的个头埋在人群里,小脸微微潮红,洁白的额头上也冒出了微微的细汗,一不小心,后面的谁撞了她一下,“哎呦”一声,吓了一跳。
说时迟,那时快,修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冲向了她,“蓉儿!你没事吧?!”
“没、没有。”柔儿瞪圆了眼眸,有些奇怪,他怎么还没走,不是说要去校长室吗?!
“没事就好。”他放开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认安全无虞后才放心,抬手为她拭去额上的细汗,他指腹上因握枪而产生的薄茧,轻轻滑过她细致的肌肤。
蓉儿微微一愣,抬起一双可爱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瞅着修,端详许久。
“谢谢!”她娇憨一笑。
修清俊绝伦的脸上不禁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他凝眸不语,再次转身走入了人群,这一次,他故意放慢了速度,佯装成与普通孩子一样的身手,周围的小鬼们嘈杂的嬉笑声,将他重重包围。
蓉儿呆了一下,这种感觉真的很怪异,说不清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明天天气这么好,太阳这么大,可是她怎么忽然有种感觉,那个男孩好像是处于一片宁静的冰天雪地里,他走过的地方,仿佛连阳光都变冷了,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他却好像还是一个人,遗世独立。
她不由自主地皱了皱小眉毛。
◎◎ ◎
操场的一角,修坐在浓密的迷迭香花丛里,修长的身子被绿色植物所掩盖,遥望着头顶的那片天空发呆。
忽然,他闻到一抹细微的香味,清雅的淡香一直盘旋在他鼻端,久久不散。
他下意识地蹙眉,四处寻找着香气的来源,最后惊讶地发现,那股香味竟然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将衬衫的下摆从裤子里拉出,扬起衣襟,轻轻一嗅,果然闻到一抹淡淡的幽香。
这是……蓉儿身上的味道。
一定是他刚刚冲过去救她时沾染到的。
好香!
幽深的蓝眸里漾出一抹温柔的色采。
忽然——
手腕上的手表滴滴响起,他的眸光瞬间犀利,按下某个开关,接收同伴传来的讯息——
六月一日,行动!
第4卷 小小秘密
小小秘密(2086字)
学校的食堂门口,一个英俊的男孩站在那里,嘈杂的环境里,他静静地站着,表情清冷,两旁的路人全都朝着他看,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有意无意地注视着他,那俊逸的五官,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是多么得迷人好看,尤其是他眉毛微皱的样子,杀伤力更是非同凡响,两旁的抽气声清晰可闻。翊閧邧
面对周围的状况,男孩视若无睹、听而不闻,那些惊叹或痴迷的眼神,他一概忽略,从头到尾,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一味盯着某个方向看,试图从那头瞧出一个娇小的身影来。
等了半天,终于瞧见一个小女孩慢吞吞地走来,男孩一改刚刚冷漠逼人的气息,拔腿就快跑了过去。
“蓉儿!”
“嗯,哥哥!”蓉儿气喘吁吁,因为天热的关系,那漂亮的小脸蛋红扑扑的,让容容的心口发疼。
“你怎么这么磨蹭?!”他不禁训斥着,却是温柔地拍了拍她细软的头发,并掏出自己随身的白手帕帮她擦汗。
“我……”蓉儿刚要说修的事情,但一想还是不要了,哥哥说过不让她随便交朋友,而且还说过,要是再让他看到那个男孩非要跟他干一架之类的话,奇怪死了!
“你怎么?!”容容直觉妹妹有话要说,连忙追问。
“没事!”蓉儿飞快地说道,连连摇头。
容容一眼就看穿她有话隐瞒,不禁眯起了眼眸,“快说,到底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有。”蓉儿的语气轻飘飘的,听起来很没有说服力。
“真的?!”他的语气狐疑。
“真的啦!”蓉儿因为心虚,所以故意说得很大声,又怕被哥哥追问,所以急得直跺脚。
瞧她慌乱不知所措的样子,容容冷嗤一声。
“哎呦,我的肚子好饿啊,哥哥,我们快点进去吃午饭吧!”蓉儿拉着容容的手臂撒娇说道。
“肚子好饿?!那你可以吃两碗吗?!”容容冷哼。
知道他是在故意激她,蓉儿漂亮的小嘴儿嘟了起来,“哥哥最讨厌了!”
容容抬眸,大有“你不说就不许走”的架势。
“哥哥,我要吃饭……”故意拖长的语调,里面包含着天大似的委屈一般,蓉儿瘪着小嘴,可怜兮兮地哀求道。
她柔软的声音,配合上那张粉嫩娇柔的小脸,尤其还有双仿佛会说话似的可爱圆眸,任谁都没有办法拒绝。
明知道她十之八九是在找借口,容容俊脸一沉,皱眉,用力瞪她。
蓉儿也睁大了眼睛回望着他,两个人都不发一言,深深对视。
两分钟过后,容容不敌蓉儿柔软的杀伤力,嘴角轻撇过一丝不耐,却还是放下了架子,拉着她的小手往食堂里走去。
谁让她是这个世界上,和妈妈一样,都是他最重要、最爱的人呢?!
他舍不得她饿肚子,本来就长得这么小只,再不多吃一点怎么行?!
那就等吃完饭再审问好了!
容容暗暗在心底里打算着。
可惜,吃完了饭后,蓉儿一会儿说肚子痛要上厕所,一会儿说好困要小睡片刻,一会儿又说饭后要运动一下,找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借口后,终于磨蹭到了下午上课的时间,到了最后容容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他可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
◎◎ ◎
校园一角,修仍然是静坐在浓密的迷迭香花丛里,他轻闭着眼睛,背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周遭只有他一个人,如此宁静,花墙上花朵遍布,轻轻一呼吸就能闻到那醉人的香气。
下午第一堂课的铃声打响,他蓦地睁开蓝眸。
其实这里距离教室很远,铃声传过来的时候已经消匿了很多,如果不仔细听,甚至是听不到的,但是他不同,从两岁开始就开始接受听力强化训练,再细微的声音他也可以在第一时间里察觉到。
“六月一日,再联络。”他碰触手表上那个如米粒大小、隐藏氏的微型无线电接收器,说完后,迅捷地起身,轻拍衣服上的尘土和树叶,修长的身影跨出迷迭香花丛。
午后灿烂的阳光当头照射而下,让他不自觉地眯了眯眼,习惯了树荫下的阴凉,或者说,是习惯了黑暗。
某种阴郁的情绪,在如大海一般深邃的蓝眸里,一闪而逝。
再次抬眸,他已经又是一派清俊尔雅的样子。
脚步轻快,却又不失沉稳,走向了一年五班的教室。
忽然——
有人!
修的脚步忽然停下,敏锐地察觉到教室周围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人在四处观望,像是在寻找着谁。
而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被寻找的对象。
大脑思维快速调动,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蓉儿的哥哥。
修沉吟了三秒钟,决定还是先躲一躲再说,身型一闪,快速藏匿了起来。
他不是怕,而是不想引人注意,横生枝节。
◎◎ ◎
上课已经二十分钟了,修才缓缓走进教室,对老师说了个理由后,缓缓走回自己的座位,蓉儿当然是一脸困惑。
他弯下腰,倾身与她平视,柔声说道,“我迷路了。”
蓉儿微微松了口气。
就这样,修躲开了容容的追寻,第二天他察觉到窗户的对面有人拿望远镜偷瞄,他拉上窗帘,轻松地解决掉,第三天、第四天……每一天都是如此。
修一直躲避着容容,蓉儿也三缄其口,两个人一起藏着这样一个小小的秘密。
微甜、微熏的味道。
六一儿童节,转眼即来。
第4卷 六月一日
六月一日(2086字)
六月一日,孩子们的节日。翊閧邧
这一天,晨曦大好,学校里有活动,组织学生去市图书馆参观,所以学生要提前半个小时到学校集合。
五点半,闹钟铃声大作,尤桐准时起床,踏出主卧室后,来到儿童房前,还没有等敲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两个孩子大声的辩论声。
“哥哥!我都跟你说过几百次了,你不许随便乱翻我的东西,爸爸说每个人都有**,我也有耶!”蓉儿气鼓鼓地说道,对于哥哥翻看自己书包的行为非常不满。
“你能有什么**?!你所有的事情都必须要让我知道!”容容不以为然地冷哼。对于这段时间,妹妹鬼鬼祟祟的行为他感到奇怪,但勘察许久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所以他想翻她的书包看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岂料被她逮个正着。
“吼——”蓉儿气得不行,一张柔嫩的小脸上微微浮现出狰狞,从被窝里爬起,下了床,双手叉腰,义正言辞地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原谅你,如果再有下一回,我就要跟你分开睡!”
闻言,容容的小眉毛微微一皱,虽然说家里准备了两间儿童房,但是他坚持要跟妹妹一起睡,他都不嫌弃她吵了,她居然先烦他了,这怎么可以?!他现在每天紧迫盯人,她都会出状况,要是不盯着了,那还得了?!
他下意识地就要反驳,不过……瞧她这次好像真的很生气的样子。
“咳……好了,去洗脸刷牙吧。”他把书包还给她,蓉儿委屈地接过,容容腾出手来摸摸她柔软的发丝,侧眸凝看她红通通的脸蛋。
蓉儿果然坚持不了多久,就又软化了,一双可爱的圆眸里闪烁着笑意。
容容的嘴角一撇,欣慰又无奈。
儿童房门口,尤桐忍俊不禁,忽然腰的后面搂过来一双结实的手臂,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磁性的嗓音响在耳畔,“两个小家伙又闹别扭了?!”
“可不是,容容霸道的样子还真像你!”尤桐娇嗔地说道。
“那蓉儿很好欺负的样子就是像你喽!”容尉迟一脸得意。
“谁好欺负啊?!”她柔瞪他一眼,“对了,你怎么起来了,时间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容尉迟迟疑了下,不太情愿地把手里的电话递给她,“你有短信。”
尤桐接过自己的手机,点开,收件箱内显示一条新消息,发件人是——苏慎行。
“我没看。”容尉迟率先表面立场。
“真的?!”她狐疑地瞅看他一眼,忍不住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才没那么小气。”他故意装作大方,不在意的样子。
尤桐看了看手机,确实,屏幕上显示着新消息的符号,她点开,浏览文字。
“他说什么?!”容尉迟忍不住凑近了些。
尤桐伸出一根手指戳他的胸膛,不让他靠近,容尉迟不情愿地又缩了回去,闷哼了一声,像是不服气。
尤桐听出了他的闷声里包含着酸意,不禁挑眉,“你不是不小气的吗,干嘛这么紧张?!”
“不看就不看!”容尉迟咬牙说道,语气十分幼稚,带着孩子气。
“小心眼儿!”尤桐嘀咕了一句,然后把手机拿给他看,容尉迟本想摆谱,可还是忍不住一把就夺过手机,像是怕她会反悔,眼眸眯起,瞧着那几行字。
——小桐,我今天回台北,找个时间吃顿饭吧,我给孩子们带了儿童节礼物。
“有什么感想,嗯?!”尤桐双手抱胸,下颌微扬地笑望着他。
容尉迟撇了撇嘴,虽然这条短信再正常不过了,但他就是不舒服,哼!
◎◎ ◎
车子沿着高架桥不断地往前开,风景一幕一幕地从窗外飞驰掠过,苏慎行从机场出来后,便乘车前往市区。
这几年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广州,回台北的机会不多,阔别许久,再次回到这座既熟悉却又陌生的城市,回忆像电影般,一格一格地涌入脑海,思绪也是徘徊在新与旧之间。
之前为了小桐他离开了台北,去了广州,而今,文静因为他,而离开了广州,他又只身回到台北。
事事千万,浮华人生,相聚偶然,相离必然,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轮回啊!
蓦地,一串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周亚菲。
“表哥,你今天回台北是吗,要不要我去接机?!”话筒里传来慵懒的女音,听起来好像是才刚刚睁眼。
“不用了,我已经在路上了。”苏慎行张望了一下路况,又是说道,“我现在快到市图书馆了。”
“这么快?!”周亚菲不禁懊恼,她打电话打晚了,昨天晚上她回家去吃饭,阿姨和姨丈也在,都怪容琛,那天他闹去公司,结果现在每个人见了她都盯着她的肚子看,那些个亲戚朋友们,拉着她大谈育儿经,搞得她一个头两个大,昏睡了一个晚上才醒。
“对了,表哥,昨天晚上我和阿姨还有姨丈一起吃饭来着,姨丈说今天市图书馆有个活动,苏爷爷要代表政要出席,你待会儿说不定可以看到他呢!”
“好啊,我正好要跟爷爷约时间呢。”苏慎行又望了望车窗外,车子越来越接近市图书馆,前方的车流变多,一眼望去,都是官方的牌子。
他叮嘱司机,说道,“我到前面下。”
◎◎ ◎
蓉儿和修,还有班上所有小朋友在老师的带领下,来到了市图书馆,他们统一穿着校服,手捧鲜花,列队欢迎领导到来。
红色的地毯铺在道路中央,苏奇峰和他的同僚们徐徐走近。
修忽然凝起了蓝眸。
第4卷 暗杀行动
暗杀行动(2060字)
在台湾,只要是从政的人,或是想要从政的人,没有人不知道苏奇峰的存在,更没有人敢不知道他的存在,还有他身后的整个苏氏家族。翊閧邧
苏家历来是政治世家,苏奇峰的父亲是党国元老,两个叔叔则是分别做过好几个部会首长,一个姑姑也是县长,苏家的政治势力已经延续了数代,到了苏奇峰这里,更是青出于蓝。
他从二十五岁开始正式步入政坛,凭借着苏家的权势与财富,加上自身过硬的个人能力和野心勃勃,一路平步青云。
叱咤风云了几十年,如今他跺一跺脚,台湾政坛便会动摇三分,太多太多的人想要巴结他,因为只要攀上苏家,哪怕只沾一点光,都可以一辈子受用不尽。
相反,树大招风,也有太多太多人嫉恨他,恨不得他和整个苏家都可以顷刻间倒塌,新一届选举刚刚结束不久,苏奇峰和他的苏氏家族依旧赫然在立,某些人只好不择手段,除之而后快。
修这一次的暗杀目标就是苏奇峰,而雇用他杀人的买主,正是苏奇峰在政坛上的劲敌。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孩子们手捧鲜花,整齐地喊着口号,修配合着大家的动作,看起来没有一点异样,只是左耳里米粒般大小的无线接收器里传来了同伴的讯息。
“所有准备已经就绪!”
“一切按计划进行!”
“三天后我们启程离开台湾!”
“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
修站在学生的队伍中,飞扬的剑眉入鬓,一双幽沉的眸像是浸在湖里的水晶,海蓝中透出一种莹润的光,观透世情,心如明镜,细长的眼角勾勒出清华自守的姿态,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一张清俊绝伦的脸,一颗通杀四方的巧诈之心。
阳光当空照下,在他完美的容颜上洒下一道光圈,淡淡的光晕笼罩周身,可却遮藏不住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阴暗气息,眉宇间透散着微微的残冷之气,瞳眸深沉,握着花束的左手暗暗收紧。
那里,藏着他专用的手枪。
随着苏奇峰一步步走来,随着耳畔的倒计时越来越迫近,修依然不动声色,但眼神却是逐渐变换,温中带冷,雅中带邪,越来越紧,越来越冷,越来越狠……最后凝缩成了修罗般的厉魅。
他对着空气,嘴角边绽放出一抹最为魅邪妖娆的淡笑,隐隐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这一刻,他仿佛超脱了凡尘,化身为天使与魔鬼之间的那个灰色地带里的某种生灵,温文尔雅,清隽不凡,却又邪恶致命。
“三、二、一!”
当苏奇峰走过红地毯的中央,那个细细的接缝处,轰然一声巨响,白色的烟雾弹爆炸开来,整个世界都苍茫了。
图书馆工作人员的尖叫,孩子们惊吓的哭喊,警察们慢了半拍的秩序维护……现场大乱。
苏奇峰在混乱中倒地,眼睛因为惊惶而瞪大,某一个方向,那个漆黑的小巧枪口,在他的眼眸中越来越清楚,他的大脑中瞬间形成极度的恐惧,恐惧到连一丝反应都来不及做出,并且,他也没有时间可以反应了。
修冷静地扣下扳机!
忽然——
“爷爷!”苏慎行忽然冲进人群,他没有看到有人拿枪指着苏奇峰,但是他的身影却挡住了子弹的射程。
修的脸色蓦地一变,他杀人从来都是一枪毙命,可这一次,他必须补上第二枪!
阳光渐渐暗淡下去,他大海一般的眼眸里风雨澎湃。
砰!砰!
连续两枪。
尖锐的响声乍起,火花四射。
意外,总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来临。
“爷爷……”苏慎行到了苏奇峰的跟前,没有任何预警地看见血腥的一幕上演。
苏奇峰的眉间,正中央分毫不差的位置,有一个细微的洞,鲜红的血从那个干净利落的弹孔里急速涌出,然后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流淌到他的脚边,腥红的血像流水一样,将地毯的颜色加深。
而他的后背也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世界在眼前打转。
修慢慢地收回手枪,眼睛也没有眨一下,恍若无事般地站在原地,一脸的丰神俊秀,眼眸深邃平静,生命对于他来说,好像不算什么,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白色的烟雾散尽,人们的视线慢慢恢复了清晰,警察围了上去,孩子们全都吓得大哭。
蓉儿就站在修的旁边,她的小脸苍白,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是没有泪光,显然是吓坏了,甚至都忘了哭。
“蓉儿,乖,别怕……”修的声音温柔而又怜惜。
蓉儿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视线恢复过来,可是,入目的是倒在血泊中的苏慎行。
眼泪急速地从两道眼眶里涌出,手里的花束掉在地上,小小的人儿哭喊着冲了过去,“干爹——”
干爹?!
一刹那,修的整个世界崩溃了。
一股强大的、让人害怕的、一种无路可退的绝望感,完全攫住了他。
那团花簇滚落到他的脚步,上面还仿佛残留着她柔软掌心里的温度。
“再告诉你,我还有一个干爹哦!”
“嗯,干爹好好哦,他超级疼我的!”
“我也好喜欢干爹的说!”
“他对我对哥哥,都很好很好的!”
“干爹发短信给妈妈,他说今天要送儿童节礼物给我和哥哥呢!”
……
她娇软的呢喃,仿佛还回荡在他的耳畔,可是……她却好像已经离他好远、好远了。
第4卷 痛彻心扉
痛彻心扉(2015字)
容容也被突来的袭击吓了一跳,好在他还算镇定勇敢,虽然脸色微白,但还是及时稳住了心神,他清楚地意识到,刚刚那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无比真实的枪击事件,那是只有电视、电影里面才看过的画面,那是枪,是真的枪!
内心被强烈地震撼到,耳畔忽然传来蓉儿伤心的哭喊,他蓦地回神,到这一刻他才真正认识到,原来死亡和鲜血是如此真实与残忍的事情,而倒在血泊中的其中一人,是干爹!
他拔腿就冲了过去,“蓉儿,小心——”
他的眼前闪过刚刚苏慎行冲向苏奇峰的那一瞬,心脏一下子被狠狠地揪住。翊閧邧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凶手不会再袭击任何人了。
修僵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反应,全身的血液像是被机器吸抽出去一般,浑身发凉,甚至动都不会动。
清隽不凡的容颜,俊雅如斯,温润如玉,却是在蓉儿冲向苏慎行的一刹那,变得比纸还要苍白。
她是那样的纯稚、天真,无辜、可爱,她就站在他的旁边,他完全可以伸手拉住她,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张了口,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跑到了距离他二十米远都还不到的地方,可是他却忽然觉得他再也触不到她了,明明一分钟前还并肩而立,下一秒钟却已经万水千山,实感无比单薄,一种繁华的虚假滋生。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很迷茫,像是做梦一样。
可是扣动扳机的手指上,仿佛还残留着余温,提醒着现实。
地上的血泊扩散得愈来愈厉害,而他的身体里,也仿佛有某种东西在慢慢抽离,渐行渐远。
慌乱的现场,声音嘈杂无比,他却觉得是万籁俱静,只有心底某种不安的鼓动隐隐约约地传来,心脏的旋律泛起了悲鸣。
眉宇之间一片沉寂,轻风从侧颊轻轻地刮过,掀起他额前的发丝,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俊逸的脸庞上,泛起一片琥珀色的光泽,眼前人影晃动,太阳的光芒碎成一点一点,他的表情明明灭灭,心却是只有一个温度——愈来愈凉。一种冻彻心扉的凉。
这种感觉,比他五岁那年,第一次杀人后,还要可怕上一千倍一万倍,整个人如同坠入了无边的地狱般,再也不能轮回到那光明的地方。
藏于左耳里的无线接收器里再次传来同伴的讯息,可那人到底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本台讯:今日上午八点零五分,市图书馆门前发生严重的枪击事件,国民党政要苏奇峰遭遇不明人士枪袭,眉心正中一枪,当场死亡,其孙苏慎行也意外遭遇不测,被送往台大医院紧急救治,目前暂无医院方面传来的消息。
图书馆的现场被警务人员团团包围,为了排查凶手,大部分人群都被扣留,仅有学校里年幼的孩子们被疏散开来,修随着其他小朋友一起,在老师的带领下,乘坐校车安全离开现场。
一切的喧嚣都在慢慢远去,可是他们之间隐藏着的风暴,已经悄然来临。
回程的路上,修一个人静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上,身后的血腥这么近、那么远。
双膝上放着一本精美的童话绘本,是今日现场每个孩子都会得到的赠品。
拉普兰德,北边的最远处,住着世上最美丽最孤单的雪女王,那里一年四季都是白雪皑皑,美丽的雪女王就住在这个没有温度的宫殿里,白色的雪峰作成的围墙,冷裂的寒风装成的玻璃,远看而去真的让人掉眼泪,雪女王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宫殿里住的太久,也因为太冷清而感到寂寞了,她没有任何朋友,雪女王跟加伊说:人们都讨厌我,谁也不想跟我做朋友,我拥有的只有冰冷的后背和刺骨的冷风,不过你为什么说要跟我做朋友?加伊没能立即回答。
他的寂寞就像是雪女王,而蓉儿就像是他的加伊。
可是,他们再也不能做朋友了。
手心里,她捧过的那团花簇,慢慢枯萎。
车窗外,远处那一片灰暗的天空,似乎有数不完的抑郁的忧伤,撩扰在胸口,堵得人心慌。
一种寒冷的滋味,让心中铺上一层厚厚的霜。
◎◎ ◎
尤桐和容尉迟匆匆赶到医院,手术室的红灯依旧亮着,那光线刺眼,蓉儿在容容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小小的身体一直在颤抖、颤抖。
尤桐心疼地将女儿搂进怀里,蓉儿紧紧搂住了她的脖子,小手却是摸向了她的口袋,掏出手机,翻看着早上苏慎行发来的那条短信,点点潸然泪,眼睛肿得像是小核桃。
周亚菲和她的父母也全都及时赶到,容琛不多时后也闻讯而来,他瞧见她面色苍白,不禁为之担心。
苏家的人几乎将整座医院包围了,直系的亲属和旁系的亲属,悉数赶到,罗谨言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神色凝重。
所有人都沉默地站着,手术室外的气氛非常压抑。
只有身着制服的警察们来回穿梭,重案组的人员持枪把手,表情严肃而又紧绷。
与此同时,德国法兰克福的机场里,文静疯了一样地冲向候机大厅,她不该出国的,她不该离开他的,她不该不该!
飞机在祈祷了无数次后终于滑翔而起,冲上万米的高度后,飞往那片遥远的天空,一滴清泪坠下眼角,落在左手的无名指上,一米星光,钻石没有眼泪,可水能穿石。
今夜,无人入眠。
第4卷 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2016字)
一架来自德国法兰克福的班机飞抵台湾桃园国际机场。翊閧邧
暗夜的天空下着滂沱大雨,文静一身风尘仆仆,只拿着随身的证件,狂奔出机场大厅后,分秒不敢耽误,连伞也没有撑,就立即拦截一辆出租车,前往台大医院。
她听着车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想起尤桐在电话那端悲戚的告知,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至今她仍是浑浑噩噩地搞不明白,她只是知道,他中枪的消息,一瞬间就撕裂了自己的心。
离开他,虽然是她的迫不得已,可是她去了法兰克福后,他们仍旧是会保持联络,电话,短信,或者是电子邮件,几乎每天都会联系,尽管隔着万水千山,尽管隔着7个小时的时差,可是他们依旧关心彼此的生活。
她知道他即将回台北,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回到台北,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离开他,是想要他幸福的,可是现在……
她伸出颤抖的指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机后,按下尤桐的手机号码,“小桐……我下飞机了……我很快就到医院……”
◎◎ ◎
台大医院。
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一直,一直,时间长到了教人难以承受的地步。
子弹穿透了苏慎行的肺部,夹在了一片肺叶与心脏之间,取出的难度相当大,台大医院呼吸内科的主任和胸外科的主任共同操刀,手术的时间长达十几个小时,长到了文静都回来了,还没有结束。
“阿行!”文静赶来时,早已经是满面潮湿,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抓紧了尤桐的手,颤音问道,“情况怎么样?!”
“中了一枪……在肺部……靠近心脏……”尤桐望着文静一脸木然的样子,不忍心告诉她,在苏慎行被送到医院时,已经大量出血,还曾一度停止了呼吸,情况比她所说的要严重许多许多倍。
当她说出“靠近心脏”四个字的时候,明显看到文静的眼眶一下子烫了起来,眼泪又一次控制不住地想要往下掉,她扬起头颅,试图把眼眶里的眼泪,堵回眼眶里。
骗不了她的,文静是那么聪明智慧的女子。
文静倒退了一步,背部靠在墙上,脸上血色全无,长途飞行后的疲惫已经折磨得她没有精神,可是内心的煎熬却更甚上百倍,聪慧的眼眸里暗淡无光。
手术持续进行中,又过了两个小时。
手术室的门时而开合,不断地有护士从里面跑出,取了血袋后再跑进,那一袋袋鲜红的血浆,刺得人眼睛生疼。
“静,你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尤桐拉着文静的手说道,自从她来到医院,就一直如针一般地站着。
文静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一言不发,整个人陷入了一股封闭的悲寂中。
周亚菲亦是走过来想要劝她,可是还不等张口,眼眶便先红了起来,自己的情绪也即将要崩溃,连忙别开头,容琛将她搂进了怀里。
尤桐将怀里的女儿放开,蓉儿径自走向了文静,用绵软的小手拉她蹲了下来,文静握着她的小手,再望着那张稚嫩的脸庞,心脏绞得更紧,一滴跟着一滴的泪珠从眼泪里漫溢出来,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细细的哽咽从喉咙里传出。
抱紧蓉儿柔软的小身体,心底最悲痛的情愫爆发开来,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生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她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她只有他了,可是他现在竟然要丢下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苏慎行,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不能……不能……”眼泪像是永远也止不住一般,她哭得喘不过气来。
一声一声,发自肺腑的声音,既深情又悲凉,她后悔了,后悔出国,后悔离开他,如果可以重来,她不管他愿不愿意,她都宁愿死皮赖脸地赖着他,也不要像是现在这样,沉受着要失去他的风险与痛苦。
你若来,我不走,爱便前程锦绣,所谓的白天不懂夜的黑,不过是人们慌了时间,乱了流年。
肝肠寸断,眼泪,在绝望中摇摇欲坠。
时间露出狰狞,无情地撕裂光阴,夜染着天空,和每个人的心。
此时此景,容尉迟高大的身躯也有了几分塌陷,他站在原地,看着透明的玻璃窗,低低地叹了口气。
苏慎行的安危,牵扯到了太多太多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