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慈祥的姥姥一共生育了四个孩子,一男四女。在姊妹四个中,母亲是老二。
母亲的大姐嫁给了父亲的二哥。所以,从小我就随二大爷家的哥哥姐姐一起称呼我的大姨为娘。娘是最典型的农村妇女,勤劳能干,虽然大字不识却明白很多生活道理。因为这双重的血缘关系,我成了爷爷和姥爷家双重的宝贝。记忆里,不论农忙还是农闲,只要我到娘的家里,娘都会翻出珍藏的吃食给我,以至于姐姐总会抱怨“什么都是小妍妍的”!二大爷更是娇惯着我,每年都会给我买新衣,发压岁钱。二大爷是爷爷家族里面亲和力最好的长辈,他会在小年之前就买回各种新式的小鞭炮给我们这些小屁孩,而我们,则等不到天黑,就在奶奶老家堂屋的门后偷偷的放起来。而今,近七十的二大爷还活跃在章丘的监理界,娘则几十年如一日的做着家庭主妇。哥哥和姐姐也都事业有成,他们一直都在牵挂着身在外地的我。
三姨嫁到了娘家的本村,所以,三姨家的表弟几乎是在姥姥门上长大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老王家的三个孩子打小就有些吃表弟的醋。虽然姥姥家穷的叮当响,但是,我们依然会在意那个破烂的家里那块小小的豆腐乳给了表弟。后来,姥姥患病回老家居住,三姨就承担了比别的姊妹更重的责任,她每天都会去同村的娘家,给她那卧床的老娘擦洗、喂饭、唱歌。据三姨说,姥姥躺在床上接近5年,除了最后昏迷的阶段,都要求三姨唱歌给她听。三姨有副天然的好嗓音,民歌唱的很好,姥姥听着三姨的歌,饭也能多吃几口。而我的表弟,则一有休假时间就赶回老家,看望把他揣在怀里养大的姥姥。姥姥去世时,表弟正在西昌封闭执行任务,等他捧着一等功的荣誉赶回老家时,只能扑倒在最疼爱他的姥姥的墓碑上了。表弟如今已经是副团级干部了,能让他潸然泪下的,也只有对姥姥的思念了。
母亲姐妹四人中,长的最不像姥姥的,就数小姨了。小姨长的像姥爷,性格也有些随姥爷。小姨和我的小姑同龄,小姑年轻时非常漂亮,小虎牙、亲和的笑容。我最喜欢小姑了,小姑也最亲我,她还没有出嫁之前的寒暑假,都是在陪伴我长大中度过。而小姨则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我记得,小姨和小姑一起拍过一张照片,我总喜欢把小姨的脸挡住,对着小姑的照片喃喃自语。后来,我到青岛读大学,偶尔到小姨家里玩,也没有改变我和小姨不远不近的关系。最长的一次,我住了一个月,白天去上课,晚上回去吃饭睡觉。小姨也都是谈谈的,她会坚守她的生活节奏,每日吃着寡淡的稀饭加面包加白鸡蛋的早餐,我也忙着考我的造价师证书,不会提出早餐换成煎蛋的改变。后来,姥姥姥爷到青岛小姨家里住了半年,才知道我没有被小姨照顾到太多。姥姥还曾经在我去小姨家看她的时候,央求我第二天早点起床给她做手擀面和荷包蛋,她调皮的说实在吃腻了白水煮蛋,我哈哈大笑,姥姥也笑到口水都快掉出来了。姥姥回到章丘不久,就再次脑出血。小姨和姨夫垫资了所有治疗费用。只要有假期,姨夫就会载着小姨回娘家,看望卧床的岳母。我看到穿着保暖内衣加羊绒衫再加粉色碎花棉睡衣的小姨走在那个破落的村庄里,我听到堂舅们吆喝着给姨夫张罗吃食和酒肴的声音,泪水氤氲我的双眼。那时的小姨是那么的寂寥与无助。姥姥去世后,小姨用同样的方式关心着姥爷和舅舅。哦,我不受待见的小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