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浙江高考作文题点评及下水作文
点评:很能考查学生的量
2015年浙江高考语文作文考题:文章和人品
6月7日上午,2015年高考开考。首场语文考试的作文题目引起网友广泛关注。不少走出考场的学生认为,浙江的作文考题“人品和文章”主旨有些模糊,写起来有些难度。
温州大学人文学院老师、文学博士崔勇认为,今年的作文题目,是一个“可考”的题目,平时有积累,善阅读,勤思考的学生,较容易写出立意深远的作文,反之写出的文章会略显呆板。
崔勇认为,此次高考作文讨论的是“颜文两争”,这是一个争论长久,并不限于国内的文学理论话题。
中国传统强调“颜文合一”,文如其人,人如其文,文章是修身养性的手段;外国则认为写作仅是一种技艺,与人品无关。思考较深的学生,如果从这方面切入,会写出不一样的文章。
除此,如果联系现实,“颜文不一”的例子,时常可见。新闻上经常看到“语言腐败”的例子,官员在位置上,对反腐败等问题夸夸其谈,然而实际上自己就是一个腐败的人。
学生也可以联系自己,平日里的命题作文,有多少是假话,空话,套话。这也都是语言的腐败。当然,你也可以想想歌德,想想莎士比亚,文章是这么的棒,人是这么的小气;也可以想想创出瘦金体的宋徽宗赵佶。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
此次作文题,可供采用的例子非常多,较能反映一个学生的阅读量。
2015浙江高考作文点评:面向现实理性思考
7日是高考第一天,首考科目——语文的作文题成为社会关注焦点。今年高考全国有18个省是统一命题,其他省份仍然是自主命题。从各地的作文题来看,“材料作文”是今年的主流,同时更加放开了文体限制,有的地区甚至可以写诗歌,充分考查考生的阅读量、思考力和想象力。
浙江:文章与人品
作文题:古人说:“言为心声,文如其人”。性情偏急则为文急促,品性澄淡则下笔悠远,这意味着作品的格调趣味与作者的人品应该是一致的。金代元好问《论诗绝句》却认为“心画心声总失真,文章宁复见为人”。艺术家笔下的文雅不能证明其为人的脱俗。这意味着作品的格调趣味与作者人品有可能是背离的。对此你怎么看?
点评:浙江省高考阅卷负责人、浙江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教授陈建新说,浙江省从2004年开始自主命题,回看作文命题,经历了具有文化色彩,引导同学们书写所见、所闻、所思,引导同学们理性思考等阶段。这反映了我们对高考作文的三个价值取向:第一,面向现实生活,关注现实,思考现实;第二,理性思考问题;第三,语言朴实,感情真挚。这不仅能使我们在高考中得高分,在今后的人生中,也将获益匪浅。
名家评2015浙江高考作文:材料角度过于专业化
http://zjnews.zjol.com.cn/system/2015/06/07/020687138.shtml
浙江在线杭州6月7日讯(浙江在线记者/虞飞首席编辑/赵洁)今日上午,2015年浙江高考第一科语文考试结束。高考作文作为重头戏,每年都是社会和媒体关注评论的焦点。今年浙江省的作文题要求学生阅读两段材料,作议论文,讨论“作品的格调趣味与作者人品的关系”,要求学生题目自拟,观点自定。
浙江在线邀请了《作文新天地》杂志执行主编金旸、书评家八圈,以及浙江省作家协会成员沈仁红等名家共同点评今年的作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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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作文题目为:古人说“言为心声”、“文如其人”。性情褊急则为文局促,品性澄淡则下笔悠远。这意味着作品的格调趣味与作者的人品应该是一致的。金代元好问《论诗绝句》却认为“心画心声总失真,文章宁复见为人”,艺术家笔下的高雅不能证明其为人的脱俗。这意味着作品的格调趣味与作者人品有可能是背离的。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写一篇文章阐明你的观点。【注意】①题目自拟,观点自定。②明确文体,不得写成诗歌。③不得少于800字。④不得抄袭、套作。
杭州市教研员、浙江省作家协会成员沈仁红:2015浙江高考作文,释放了自我见解和自由表达的信息,鼓励求异、鼓励思考、鼓励表达。但又适当地框了话题列了有限的正反观点以避免套用、避免备用。
每个人的阅历不一,碰撞的人事不一,思维品质和分析深度不一,对一文一人的看法自然是不一样的。在这个由新闻权威逐渐走向自媒体的时代,我们都成了多思的人,或者说升华成了思想的自由者。谁都可以在微信、空间里面发出自己的声音,于此,2015浙江作文,也似一次媒体素养的提点,这是在叫学生辨别声音背后的脸孔,甚至文字背后人心的节奏吗?
《作文新天地》杂志执行主编金旸:从题目来说,非常考验考生对知识、对文化的理解深度,但是题目主旨有些模糊,对部分学生写起来有些难度。
为人与为文究竟是否完全相谐相合的话题,不止发生在文学领域,所以平时善阅读、勤思考的学生,能够引经据典,找到案例佐证自己的观点,在发挥上就相对容易些。
书评人八圈:元好问的这句话可以笑看文坛几百年,胡兰成、周作人、毛姆、梭罗,估计中外的作者都能被囊括。
文如其人是少数,绝大多数的作者品性与文字风格没有必然关系,蝇营狗苟者也能写出磅礴大气的文字。这实际上是一个“文颜两争”的文学理论话题,现在的考生们要理解七八百年前的元好问,难度大了点,如要写出其中的深意,则需要考生眼观社会,有一定的辩证思考能力。
温州二中语文高级教师钟伟平:材料文字简洁,中心意思指向明确,即从“文如其人”或“文不如其人”中选择一个观点来阐述,避免了考生因理解材料稍有误差就满盘皆输的现象,考生不会在作文的角度方面纠缠不清,不再有离题、偏题的顾虑。
材料角度过于专业化,考生要有大量的关于文与人的阅读积累,正如读顾城的诗歌还要读顾城的经历,读胡兰成的文章还要读胡兰成的为人,除此之外,必须要具备一定的文艺理论素养,这对大部分考生来说,具有相当的难度。
网友热议:
网友“周先森”:作文题一步步攀升越来越无法直视了。
网友“万字狼”:文学气息好浓,你让理科生、让阅读量少的同学情何以堪。
网友“小猴纸”:我喜欢这个作文,看到一些人和他们写的文章,思考过,不一定相符。
网友“摩西小鹿”:作文题是“文章和人品”?这是马伊琍出的题吧!
我们何处安放的人性——浙江省2015年高考作文命题思考
肖培东
最初,我是在“那棵树”的作文题上欣喜并感动着。
然后,“那棵树”换成了“言为心声,文如其人”的哲学思辨,以讹传讹,我苦笑。
说实话,我更喜欢“那棵树”,三个字,简简单单,却意境无穷。小清新的文艺式命题,温暖,生动,情感,也不乏想象空间和理性思辨力。浙江高考作文命题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简洁直接的诗意命题了。“那棵树”,它甚至让我有写作的冲动。而这个材料,怎么看都像大学中文专业的文学论述作业题。命题者总是注入一种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姿态,仿佛生命旅程中这是最重要的成长思考,而且它很强硬,你没有辩驳抗拒的机会。好吧,我能试着理解。
高中学生写作,走向思辨和批判,培养理性精神与独立思考能力,既符合学生的思维发展水平,也是从语文写作角度培养“现代公民”的一条途径。今年浙江省高考作文命题依旧延续了这样的一种命题关照和希冀——独立思考,质疑精神,理性追求。材料分两部分,分别引用了古人两种立场的话语,即“言为心声,文如其人”和元好问的“心画心声总失真,文章宁复见为人”,表明了作品的格调趣味与作者的人品的关系的两种不同的观点,引发学生从为文与为人关系的角度思考人性思考我们和我们的社会。
“文如其人”,写作(绘画等)的过程是人的内在世界外化的过程,而人的内在世界是生活体验和个性思维的结合体。写作,是表达着自己的生活和思考,所以,一个人思想的深浅,境界的高低,在其中会得到自然而然的流露。文如其人,文学风格是以人的主观人格修养为根基的,为人与为文是统一的,做人与立言是统一的。我们可以透过作品窥视作者,也可以因为作者人格涵养探知其文。所以,我手写我心,我即我文。杨绛先生文字清新淡雅,生活中的她也淡泊名利,远离世俗;汪曾祺先生文笔朴实充满生活味,现实场景中的他也是简简单单,闲适素朴。鲁迅“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嬉笑怒骂皆文章,他的作品激愤呼告,冷峻深刻,入木三分。可以说,怎么样的人,怎么样的文,其他艺术创造也都顺这样的理。
“文异其人”,作品的格调和作者人品相背离,也是一种有存在感的创作现象。生活是立体的,人也是立体的,人的性格具有多重性和复杂性,文学作品展示的往往是其中一个侧面。创作中的艺术家高于生活中的艺术家,文章与人品不完全划等号也不足为奇。渴求“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海子躺在山海关冰冷的铁轨上,要用“黑色的眼睛”寻找光明的顾城举起了斧头,更有豪言“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汪精卫无耻地变节投敌。刘因曾说:“若将字字论心术,恐有无边受屈人。”钱钟书说:“以文观人,自古所难。”他还精辟地指出:“所言之物,可以饰伪:巨奸为忧国语,热中人作冰雪文。”尤其在当下这个浮躁功利的经济时代,在生存压力和各种利益面前,文章人品不一致、名不副实的现象更是多有发生,有的甚至对比悬殊。作品中无限感动,作品外冷漠麻木;作品中奉献美好,作品外自私丑陋;作品中信誓旦旦,作品外谎言无限。梦里倾慕小桥流水,醒来追逐世间繁华。正人君子可以为艳丽之词,奸邪无耻之徒亦能作刚正之文。那些个诗词书画,只是它的主人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所以,人品与文品的关系两者既可能一致,也可能大相径庭。
高考作文,面向生活,面向社会现实。文章人品的一致与否,最需要放在当下去思考。考生要进入我们的生活去思考写作。我们常说,不可因人废言,那么,因文恕人呢?这个材料需要考生的理性思索,辩证对待。书为心画,文如其人,是强大的思想传统;而“立身先须谨慎,为文且须放荡”,“做人要老实,作文要调皮”这样的社会生存法则是后起的创作经验谈。孰是孰非,恐难遽然论定。
当然,材料字面上讲的是文章与人品的关系,但命题者的本意还是希望考生最终能走出文章走出作品去思考人和人性。现行高考命题的终极目标是“立人”,是希望考生通过写作思考代社会发言,它要指向的应是“人性”,是人的“品质”,是我们在这光怪陆离的社会如何生存如何站立的拷问。高考作文绝不是写专业的文艺评论,谈的是作品,实际是思考做人。做人求真求实,还是灵活求变通,一个学生的人文素养绝不是他能写一篇充满华彩的文章就能体现,更要有对人生的广度、生命的厚度的人文思考。美好的人性不可湮埋,纯真的人性不可迷失。物质年代,人的外在表现形式和人的内心,怎么样的和谐呈现才能让我们让世界走向美好幸福?外衣包裹下的我们,该有怎样的心?这个世界需要怎样的真善美?我们怎么做好我们自己?写作材料暗示更偏向于议论。当然,你也可以顺着“文如其人”的思路写记叙文,或者从人文不一的角度写小小说。或褒或贬,都是为了呼唤社会发展的正能量。只是在选择议论文体的论据时,我总会想到这个社会某些负面的报导,我得努力提醒自己朝向阳光。
写作有时是不自由的。不自由的写作是否也在认可文章与人品的分离?我在矛盾地想。
周国平在谈写作时说:“所有的文学大师,所有的优秀作家,在谈到这个问题(为什么写作)时都表达了这样两个意思:第一,写作是他们内心的需要;第二,写作本身使他们感到莫大的愉快。”作文题,不能远离考生的生活情感世界,要能激发他们触动考生写作的欲望,否则在考场上为求考分强说愁,东拼西凑,写作,就无须情感介入,冰冰冷冷了。写作,指向思想和生命。那么这个材料,和学生的心远吗?
哲学,人文,思辨,教育的最佳境界是潜移默化,一切的思考都需要自然的激发和滋生。细读我们会发现,作文材料的关键词都指向阅读。读作品,读人,读生活。不读书,无以知格调趣味;不读生活,无以论世悟人。命题者有很好的命题设想,想引导学生关注对书籍和生活的阅读。阅读积累深厚、对社会关注度高能从生活中获取真切的体验和独特的感受的同学在考场上自会有更高的发挥。阅读是一种心智锻炼,阅读史更是人的精神发育史,可是现实尴尬,由于应试教育的作祟横行,功利氛围浓重的教学环境中,让学生明白作品的格调趣味甚至去寻找佐证升华人生思考,我个人觉得还是有一定难度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的命题初衷和我们的教学现状,是不是也是一种命题追求的“格调趣味”与教育的“实际品质”的背离?
写作,是一双黑色的眼睛。醒来,往往都挂着眼泪。我们还是在坚持朝向阳光。
我还是想到了那棵树。树也有文字,枝叶都是它的作品,你能从每一枚绿叶中看出树的心来吗?三毛说:“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伤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空中飞扬;一半散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生命都是辩证的行走,问题是我们要做一棵怎么样的树站成永恒。世界是立体的,我们何处安放的人性,高考作文也在夹缝中很有责任心地思考。当然,作文命题更应该贴贴地气,光贴近生活是不够的,必须要贴近学生的生活。!
这样,高考作文,一半在卷上,一半在你的阅读生活中。
2015年6月7日
不算是作文点评,纯粹个人思考,你就随意读读,别较真。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590e3830102viay.html
下水作文:
我和“我”(作者:湖州中学 沈培建)
http://h5.qzone.qq.com/ugc/share?subtype=&ciphertext=&sk=&blog_photo=&g=85&res_uin=941936696&cellid=1433675217&subid=&bp1=&bp2=&bp7=&appid=2&g_f=2000000103
我,当然是“我”。父母生了我,老师教了我,生于斯长于斯的风土人情培植着我,涵养着我,于是,从前天、昨天走到了今天的“我”,绝对独一无二,如假包换。同样的,就好比当下的我,是父母、学校和社会重重叠叠之后的投影一样,一位码字的作家和他的作品之间,多半也就是这样的关系。
但是,我们可以因此而认定,子女就是父母的复印件么?可以认定,作品只是作家毫无二致的另外一个自己么?
先说“文如其人”:性情偏急则为文急促,品性澄淡,则下笔悠远。这意味着作品的格调趣味与作者的人品相一致。例子很容易找。唐代初年的王杨卢骆,他们的作品,就是他们自己。宋代的辛弃疾的怨愤,“宁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正是他们自己的肖像,惟妙惟肖。纳兰的饮水,百年之前的他知,他百年后的读者也知。再像美国黑人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和他的演讲《我有一个梦想》,就像林肯总统和他1863年在葛底斯堡的那个言语简洁而意味深长的文字,他就是他。性情是,语言是,姿态是,一切都是。
而最为经典的,是大仲马对小仲马说的一句话:“儿子,你,是我最伟大的作品。”——他没有说出来的话,是“我为你骄傲,就是为我自己骄傲”!
那么,金代的元问好所以为的——“心画心声总失真,文章宁复见为人”——在文学和文人之中的集合之中,是不是也可以得到必要的印证呢?
其实,这个,绝对可以有。秦桧的文字,他的书法作品,毫无疑义的冠绝一时,就像他跪在岳庙的那个不堪的形象的遗臭万年一样。这恰恰证明了:艺术家笔下的文雅不能证明其为人的脱俗。而在性情上、语言上、格调趣味上,作家和其作品之间的背离,是更为常见的,虽然大多不如秦桧的比照那样的坚硬尖锐和泾渭分明。李白其人,仙得很,而他的“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却是很接地气的。金昌绪其人,爽得很,而他的“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却软得很,缠绵得紧。这两位,若是在这两首诗歌里探看,其腔调和神色,和他们本人。在总体上离得很远。
而我觉得,最为要紧的,倒并不是在“文”“人”之间设立鸿沟,各执一词,在文字的战场上兵戎相见,死磕出一个“你死我话我不死你不活”的战报来,而是要沏杯茶在书桌上,放支笔在稿纸边,平心静气的,从昨天读到今天,从“才下眉头又上心头”,读到“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这样的一读再读,就读到了同一个人的文字也可以有两种不同的打扮。而若以知人论世的方法,在复杂的手术,恐怕也难以让“慷慨歌燕市,从容做楚囚。引颈求一快,不负少年头”的诗作和那位作者本人相契合。而那么温和的容颜的诺贝尔文学奖的得主莫言,居然就是《檀香刑》的作者。
静心以思,忽然觉得,我和“我”,人和文,乃是若即若离的姊妹。留下“性格即命运”的名言的黑格尔,其“正、反、合”的理路,正好可以为这篇文字作结了:偏颇和固执,正如人云亦云,应该不是现代人理性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