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回公司上班,徐总关心地问他的脸上怎么回事。他想也没想,就把事情经过说了。
徐总的脸色闪过一丝不快,说:“想不到你还挺勇敢,象个男人。哪一天把你的女朋友领来让大家见见嘛。”
他怀疑徐总是不是吃醋了,但转念一想,瞒着徐总也不好,反正要知道的。
西安熟悉了公司的里外业务人事脉络,就暗中寻找发更多财的门路。他已经熟练得不需要人教,自己都知道如何利用客户定货的机会捞私钱,搞回扣的水平也炉火纯青神不知鬼不觉。他也知道,雪晴肯定怀疑他在公司有黑帐和回扣,对付她一个办法——真话夹着假话,真话掩护假话,小收入都交给雪晴,大实惠悄悄给自己开个小金库藏着。
而且,时不时拿些子乌虚有的假情报如张三李四排挤他了,王五马六准备买新车了怎么来的钱类装着请教雪晴,让雪晴替他想办法,更放松对他的警惕和干扰;或者,把真想问的财务问题和一些假财务数据混在一起,让雪晴吃不准。雪晴现在要吃他的喝他的,看他汇报的比想问的都多,就不多想。
一来二去有了钱,渐渐地,腰粗肚挺他就有了成功男人的感觉。他的房子也入伙装修进住了,人也鸟枪换炮,也敢买1881和GiorgioArmani西装、Versace衬衫、Rolex手表、Montblanc打火机和Dunhill的皮具了,也开始学着用男人香水Cerruti了。
但是,他却越来越感到从没有过的空虚。
人没有了爱,心里就空荡荡的,而物质的拥有和挥霍,并不能填补他内心的空虚。这个空虚是雅美离开他空下的,雪晴根本填补不了。对于雪晴的感觉,除了做爱,他心里实在是一天都不能再忍受了。他试图去爱雪晴,但怎么也对雪晴产生不了如对诗乐和雅美那样刻骨铭心的爱,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心里已没有了爱。或许,经历了诗乐和雅美两场爱的折磨后,他对爱已迟钝了,爱在心里已经阳痿了,也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真正的爱情了。爱情已在他的世界彻底死亡了,只剩下一串痛苦的回忆。也许今生,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没有了爱,但有钱、有房、有车、有米、有酒、有女人,也能活得很轻松很惬意么,放眼四周,多少人还汗流浃背地卖着苦力和脑力,多少人还为柴米油盐奔波,他还缺什么?是爱吗?这个世上有吗?
而且,对于雪晴,他了解越多,就越发感觉雪晴是卧在自己身边的一条毒蛇,迟早会咬伤他,让他时时提防着,这样活着太累了。
现在他开始理解什么是“男人的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他开始认真考虑怎样和平过渡地和雪晴提出分手而不出事,他有点怕雪晴。雅美自杀的事已经在他的心里结成了伤疤,要是雪晴这种心狠毒辣的女人再给他闹一下,他可没有活路了。而且,雪晴对他的底细知道些让他也甩不干净。
他需要机会。
这天,他在香梅路的一个酒吧看柯受良庆香港回归飞跃黄河的现场直播,却抬头看见了小冯。他说:“坐下一起喝杯酒?”
小冯也很大方,说:“好久不见,好吗?”
他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又问小冯:“你还在那干吗?”
小冯说:“其实我当初辞职后就没回去,你当时不是还在啊?”
他感到诧异,问:“你不是胡总的亲戚吗,干吗不干了?”
小冯说:“操,什么亲戚?!我只是胡总在人才市场碰到的一个老乡而已。离开那里,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开始,我以为你是王总的棋子,王总让你挤走我,只是为了保住他那点偷偷摸摸的回扣。这个谁都看得出来。后来我才发现,咱们都太不成熟了,都成了胡总的棋子。他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王总和你我的一举一动。”
他倒吸一口凉气,问:“你怎么知道?”
小冯说:“反正胡总也没关照过我什么,咱们今天就把话说明了。王总在公司是有投资的,是股东之一。但他的缺点就是急于收回成本,于是上了胡总的当。胡总了解王总的特点,估计王总会在进原材料上吃回扣,于是在董事会上还专门提议让王总负责这一块业务。他就等着王总钻进他的套子,然后抓王总的把柄。我开始还以为胡总是只是让我监督阻止王总吃回扣呢,后来才发现胡总根本不在乎那点回扣,只是让我收集证据,等待时机来给王总秋后算帐。我觉得做这种事挺丢人的,于是提出辞职。可能你们还以为是冲着你们呢。”
他问:“那王总就这样被胡总挤走了?”
小冯说:“那他还能赖着不走?董事会都觉得他吃回扣损害了大家利益,大家都跟他翻脸了。王总损失惨了,刚挣的那点回扣要吐出来,还不返还他的投资。”
他感慨良久,商场里真是人心险恶啊,以后自己搞回扣的事也要倍加小心,毛毛雨绝对不做,要做就来几次狠的大手笔。等发了财有了底子,出了事就趁早溜掉,也不吃亏。
经过一席话,他这才感到小冯人不错,说:“以前咱俩各为其主,不要介意。以后有什么帮忙的,打我电话。”说着,写下自己的手机号。
回家的路上,他就开始思考:“我怎样才能设计个圈套,逼走雪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