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的木鸟能飞三天吗?
《墨子》一书说:鲁班削竹木做了个鸟,能连飞三天不落地,鲁班觉得自己的技巧已经至善至美,洋洋得意。墨子却不以为然,说:你这玩艺儿还不如普通木匠,只要三寸之木,一会儿工夫就能做一个车辖,却能负担五十石之重。什么叫“巧”?“利于人谓之巧,不利于人谓之拙。”但我认为墨子说得不对,后面再细说。
先说鲁班真的曾经发明过木鸟吗?真的飞了三天吗?那可是人类飞行史最重大的创举呀!
其实根本不可能,首先,连飞三天,动力从哪儿来?就是真鸟也得吃点儿虫子吧?
就算达不到“成而飞之,三日不下”,只要能上天那也不简单。比如“竹蜻蜓”,手一搓就上天,这里面就包含了螺旋桨的原理。再比如滑翔机,这里面包含了现代飞机的升力原理,显然远不是那个时代能发明的。
还有比如风筝,孔明灯,虽然也都是中国古代的飞行器,但春秋战国时代恐怕还不大可能产生。而且那也不是用竹木削成的。
总之,我认为这不过是墨子的寓言罢了,先秦诸子都爱编点寓言,并非真有其事,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说明自己的哲学思想而已。
墨子在这里不过是用“极巧”和“极拙”做对比,先说最聪明的鲁班爷发明了一个大大超越时代的极高妙的,却毫无用处的木鸟,然后再举了个普通木匠制作的极简单,却很有用处的车辖,两相对比,从而引出了墨子的哲理——利于人才叫“巧”,不利于人,哪怕再巧妙,也只能称为“拙”。
这个道理对吗?中国人可能大多数都认为对,可不是吗?只能玩玩有什么用?玩物丧志嘛。而我认为:这道理大错特错,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的差别恰好就在这儿。
为什么科学只能产生在西方而不是中国?原因也正在这儿。中国人太讲务实,缺少西方人那种浪漫幻想的科学精神。
西方人从古希腊时代就具有一种探索精神,对宇宙奥秘怀有极大的好奇心。西方人的发明发现,很多都是出自儿童般的好奇,游戏般的兴趣,并不考虑有什么“用处”。
比如“天为什么是蓝的?”“星星为什么眨眼?”,这在中国人看来只是儿童的“十万个为什么”,不屑一顾,但西方人却一直研究下去,开创了现代天文学。
苹国砸在了牛顿头上,要是中国人不过骂一句“他妈的”,但牛顿却把目光从苹果树一直延伸到了月亮,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
麦克斯韦研究电磁波的时候,完全想不到它能创造出一个五彩斑烂的信息时代,只是觉得“有趣”。
比如吹肥皂泡应该是最没用的儿童游戏吧?西方人吹得入了迷,从中产生了多少发明发现?光的干涉,膜张力,数学曲面,我们引以为自豪的水立方不正是肥皂泡建筑吗?
在西方的专利库中,有许多荒诞的发明创造,令人捧腹大笑,但正是这种疯狂的发明精神开创了工业时代。
就拿无数人倾其一生醉心研究的永动机来说,尽管永远不可能成功,毫无实际用处,但其中有许多精妙构思,能最大限度的减少摩擦,克服阻力,这些巧思最终奠定了机械设计原理。
如果当年鲁班真能发明一个能飞的木鸟,就算只是个玩具,但必然含有高超的飞行科学原理,那将是中国的骄傲。
伟大的达·芬奇不就曾经构思过模仿鸟类的飞行器吗?那就是现代飞机最早的雏形。中国人全都知道现代飞机有大用,但就不想一下,如果没有古代的玩具构思哪儿来现代飞机?
中国的“四大发明”为什么是由外国人发现的?因为国人把这不当事,在洋人看起来却不得了。
诸子百家是中国人思想最开放的时代,墨子是诸子中唯一的科学家,即使这样,也未能产生纯粹的不计功利的科学探索精神。
孔子对科学探索就更没兴趣了,所谓“子不语力乱怪神”,固然说明孔子对鬼神之类没兴趣,但同时对自然奥秘也没兴趣。孔子只关心人世,人与人的关系,君臣关系,父子关系之类。
孔子学说最后成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没人再去关心宇宙自然,即使天文观测也只是为了探查上天对天子的旨意,以验证人世吉凶。
中国人太务实,太成熟,太老到,连儿童都变得小老头儿似的,孔融让梨、黄香扇枕,把心思全都用在怎么对付人上去了,所以一个个变得虚伪、圆滑,工于心机,全都是“老狐狸”。但一遇上坚船利炮就跟傻瓜蛋似的。
当然,中国人在技术上不是没有“巧”,类似鲁班那样的工匠还在继续搞发明,但类似墨子这样的思想家却不屑于探究所谓“奇技淫巧”,所以只有技术,没有科学。
结果是,老大中国越来越老化腐朽,而充满好奇心的欧洲人却永葆活力。
直到今天,中国人仍然只看重应用科技,只重直接效益,对那些一时间变不了现钱的基础科研从来舍不得投入,所以至今也获不了一项诺奖。
唉,看来墨子的“利于人谓之巧”大大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