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真有那么神吗？
文/张济
到12月27日，《人再囧途之泰囧》的票房已经达到8.02亿元了。这两天，10亿已不是问题。这个结果，徐峥没料到，出品方光线传媒也没料到，冯小刚和华谊更没料到。12月10日观看媒体场时，现场笑声阵阵，尽管内心里不大喜欢这部片子，但出了影厅，我不禁微微冲院线的人点点头，说：“没问题，是挣钱的片子。”然而我还不料，它的票房就像打了鸡血，窜个没完。到3亿元的时候，我便不禁称其为“神片”了，因为：它的投资实在不多，只有三千万；它的卡斯实在一般，也就三个特别二的人凑到了一起；它的艺术性也乏善可陈，不过是些误打误撞的囧人遭遇。几天前，电视台一位女主持人在微博上抱怨，为着看这部片子，她周末居然在影院排了两个小时的队。用“一票难求”来形容观影的火爆早已显得乏力，而这，就越发令人着急——以国人的性格，越是这样难得，越要争着抢着去看，就跟当年买房子似的。
然而，这绝不是中国电影的幸事，也不是电影观众的幸事，只是徐峥和光线传媒的幸事。
关于这部片子，不想多说，从“油霸”这个东东，到两个人抢着去见老大，现实中都没有什么依据，然而剧情已不重要，结局也已不重要，人们想看的，只是三个囧人一路上的悲惨、离奇而可笑的遭遇，当两个倒霉的遇上一个更二的，还能有什么？其余的，思想性，没有；温情，也似有若无。有的，只是“小人物，我倒霉，大家高兴（徐峥语）”。这也许就是全部，也许就够了。看小人物倒霉而获取的愉悦感，已经极其浅薄地迎合了国人那一贯的幸灾乐祸的心理。
那么，这些，就足以值够十亿票房吗？“泰囧”是个不错的喜剧片，但没有那么好。
只举个简单的例子就行了。当年的《疯狂的石头》，投资300万元（一说500万元），票房1600万元，已经令电影人眼红得不得了，并几乎开启了一个小成本喜剧片时代。可是回头比较这两部片子，“泰囧”的艺术性和可观赏性，与“石头”相比差得不是一里二里，这一点恐怕正在影院里笑着的“泰囧”观众都得承认。那么，“泰囧”凭什么获得三十倍以上的回报率？
再看看年度大热的《江南Style》，我是思来想去也没发现它的艺术性到底在哪里。“一犬吠影，百犬吠声”，这是传播界的一个定势吧。甚至就连《中国好声音》，又有多少人是被裹挟着去观看，去“喜欢”的？一时间，闹得似乎言不称好声音就Out了似的。跟风与盲从，是鉴赏力匮乏的表现，也是文化不自信的表现，而这，终究是我们民众的硬伤。
看大人物倒霉而愉悦，或许带有批判性；看英雄人物倒霉，则可增加悲剧意识；而看小人物倒霉获取愉悦感，实在肤浅而且可怜。
其实，无意于给“泰囧”的票房泼冷水，而在生活重压之下，选择肤浅的娱乐，既是民众的权利，怕也是大家无奈的选择。然而，如此票房导向，却是对中国电影的未来的极大误导和伤害，也会令那些怀着一颗赤诚之心拍电影的电影人情何以堪。为《一九四二》赔了钱的冯小刚就很伤自尊。《国王的演讲》、《一次离别》两部奥斯卡获奖影片也很伤心，正在上映的《艺术家》估计也会被伤心。
学者林贤治说：“传播学者波兹曼有一部著作，名为《娱乐至死》。按照他的说法，我们的时代是‘娱乐至死’的时代，以笑声代替思考的时代，纯消费的时代，无主体的时代。科学家萨哈罗夫于1968年发表文章强调思想自由的重要性时提到，在现代社会里，思想自由面临三种威胁，其中之一是‘来自蓄意制造的通俗文化麻醉剂’。人类是需要娱乐的，奴隶也要笑，战士也要休息。我们没有要求人们终年苦着脸劳作到死的权利。但是，娱乐无疑也是有限度的。当人们‘娱乐至死’时，解救之道，惟有非娱乐、反娱乐，给予抵制和批判仍然是必要的。”
是的，要摆脱只能一味傻乐的状态，只能在不得不暂时傻乐的同时，低下头来思考一些问题，勇敢地去触碰那些令人心痛、沉重的问题。文化如此，电影亦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