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很多的人,对民国的教育都充满向往。那时的学术自由,那时的大师辈出,那时的人才遍地,但同时存在的是那时的文盲遍地。
在民国的教育界有一个特别有趣的现象就是,教授小,学生老。
这是什么缘故呢?因为民国正在新旧文化更替的节点上,传授一些新知识,老教授来不了,只能用一大批新留学回来的年轻人,于是就有了小教授。很多接受过传统旧学又欲复学新学的知识分子,就变成了老学生。在当时的北大,学生比老师小是常有的事,新闻学界的开山鼻祖徐宝璜,他就经常遇到这种现象。
徐宝璜,字伯轩,江西九江人。自幼读书就有“神童”的美誉,很有天分。在别人18岁才上大学的时候,他就已经从北京大学毕业了。大学毕业之后的徐宝璜,成功考取了公费留学,前往美国密歇根大学攻读经济学和新闻学。这时美国的新闻学也只是初开始,就是在徐宝璜在美国学习那段时间。美国留学4年后,徐宝璜于1916年回国。回国后,靠着海龟的名头,很快就在北京的著名报纸《晨报》找了份编辑的工作,当时《晨报》的主人就是梁启超。
那么后来他是怎么到北大当了教授的呢?其实应当是走了后门的。
徐宝璜的父亲与北大校长蔡元培是好朋友,自己的孩子从美国留学归来,却只能在报馆混着,总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反正自己和蔡元培熟,自己儿子的学历能力也都不错,不妨开口说说吧。要在北大找个工作,起码比报馆里应该会强一些。那时候,正是蔡元培大量起用新人的时候,听说朋友家的公子从美国留学归来,一定差不多。再说了,这孩子,学问到底怎么杨,他心里也有数。于是就说:“来吧。”就这样,徐宝璜便靠着走后门进了北大。
刚到北大的徐宝璜,除了教书之外,还兼职校长室秘书。当时的徐宝璜非常的年轻,只有23岁。虽然北大还有李大钊、胡适等年轻才俊,但是任教授年纪最小者还是徐宝璜。在北大徐宝璜有个得意门生,叫谭平山,那时已经31岁了。
说到谭平山,我们就略略的介绍一下他吧。这个绝对不是一个凡人。试想,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可以在教室里耐着性子听一些有时真不如自己的老师讲课,那需要多大的境界呀。他1909年时,就加入了同盟会,1912年辛亥革命成功后,被选为广东省临时议会96个代议员之一。后来成为“五四运动”的主要领导人,发起广东共产主义小组。1921年,共产党成立之后,担任中共广东支部书记。曾以中共代表,同盟会会员、老国民党的身份,协助孙中山重组国民党,而且也是武昌起义的发起人之一。抗战时期,对民族也做出很大的贡献。建国后,参加过开国大典。历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员、政务院政务委员、政务院人民监察委员会(监察部前身)主任等职。1954年当选为第一届全国人大常委、第二届全国政协委员。1956年2月出席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第三届全国代表大会。同年,当选为民革第三届中央副主席。与同年四月去世。
为什么要这样一大段的介绍谭平山呢,因为他对徐宝璜一生事业的帮助太大了。蔡元培聘了徐宝璜,不久后就在北大的政治系开了新闻选修课。也就是这一决定,开启了中国的新闻教育,年仅23岁的徐宝璜成为新闻教育的开山鼻祖。
当时的谭平山和杨晦、朱自清一同在北大哲学系同一个班上课,可是每当徐宝璜开将新闻学的时候,31岁的老革命家谭平山就去认真的听讲。
当时在北大,很多老师带着学生弄起了好多的研究会,而且个个都似乎办到的风风火火。常去听徐宝璜课的谭平山就有了想法。当然,我们从前面谭平山的简单介绍中,不难看出,他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他向徐宝璜提议组建一个“新闻研究会”。就这一个提议,开辟了中国新闻学研究的先河,也成就了徐宝璜。
听到比自己还大的学生谭平山的建议,徐宝璜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就向北大的校长蔡元培做了汇报,把基本精神进行了传达。当然,我们知道,蔡元培是谁,这种开创学科研究的事,会不同意?当然不会,不仅不会,而且在“新闻研究会”成立之后,还亲自担任会长。
要开新闻研究会,只有徐宝璜一个老师显然是不行的。但是当时,中国又没有其他的专业人士,找老师很难。那时,全世界范围内,新闻学都是个新东西,在闭塞了那么些年的中国,缺老师是很正常的。那么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重担还是让谭平山给挑起来了。谭平山和同学罗章龙一起去找北京新闻编译社社长邵飘萍,让这位当时名满全国的大记者做北大“新闻研究会”外聘导师。
就这样,在1918年的10月14日晚,“新闻研究会”就在北大成立了。徐宝璜和蔡元培都参加了城里仪式。徐宝璜做了专题报告,他讲到:“新闻研究即使在西方,也是‘幼稚学问’,自己的研究水平不算高深,好在研究会是大家的公共研究,一个人的高下并不重要”。在过了一段时间后,学会改名为“新闻学研究会”,成为我国最早研究新闻理论的教研机构。自此中国有了系统的新闻学教育。
就这样,收集了几十个学生,年轻的徐宝璜和刚刚创办《京报》的邵飘萍一起,轮番上阵,新闻研究会就开始正常的运作了。周一、周三晚上,由徐宝璜主持,讲新闻理论;星期天早上,由邵飘萍主持,讲授新闻采访技能。
刚刚创办《京报》的邵飘萍,不依附任何的强势集团,将办报致力于制约政府,教育民众的新闻理想。有这样的导师,学生可以更近的接触到实践,也更容易真正的建立一个报人该有的品格。
徐宝璜是一个接受了西方新闻理论的新闻学者,他的思想的核心就是“新闻自由”。所以报纸就应该具有独立的品格,报纸就应该具有独立的社会地位,报纸就因该代表国民向政府提意见。当然,这样的观点,在当时有很多报人都是这样认为的。报纸就应当是为多方发言提供平等机会的平台。
当然与此同时,为了这样的“新闻自由”,有不少的记者毁家纾难,但是也有很多的记者中饱私囊。而另两者大相径庭的条件则是教授一直讲授的道德、良知和责任,而历史证明,很多时候把底线交给道德是真的靠不住的。
1919年,出版了中国首部新闻学理论研究专著《新闻学》,当时的徐宝璜只有25岁。《新闻学》经四次修改于1919年12月由北京大学新闻学研究会出版。全书共十四章,六万字左右。主要从新闻学定义,到报纸工作的性质和任务;兼及报纸的编辑、采访、评论、发行诸方面,作了理论与实践的探讨。直至现在,对中国的新闻学教育都有很大的影响。
1920年,段祺瑞下台,民国那个教育发展的黄金时期就这样便过去了。教育界大面积停薪,整个教育界也开始陷入动荡。北大“新闻学研究会”也开始支撑不下去。之前因评论被通缉的出国的邵飘萍回来之后,就、也不再重视北大的“新闻研究会”,而是开始在平民大学创建了新闻系。后来徐宝璜也去了平民大学新闻系任教。
之后的徐宝璜就一直在北平、朝阳、中国、平民四所大学大学里穿梭,教授新闻学。直至1930年,徐宝璜因患风寒炎症医治无效英年早逝,去世时年仅36岁。
这位年轻的教授,没在报馆呆过多少日子,却开创了中国新闻学教育的先河。说他是中国新闻教育的开山鼻祖一点也不为过;甚至有人称其为中国新闻学界的开山鼻祖,他也足以担当。匆匆的生命,他只留下了一本《新闻学》,来续写他的生命。
一切都开始了,就是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