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辈我的根
图文 梦儿遥遥
这是一支从陕北红军时代走来的队伍,从最初的徐海东、刘志丹,到后来的黄克诚、刘震,他们都曾在这支队伍中锻炼成长,在这支队伍中建立功勋,也带着这支军队逐鹿中原、所向披靡。
这支军队里同样成长着我的父辈,他们如同涓涓溪流奔向大海般,曾在祖国水深火热、民族灾难深重的时刻,从九州的四面八方汇聚在一起,用青春,用热血,用一颗颗年轻的生命,用一副副坚强的脊梁,组成一座钢铁长城,义无反顾的扛起了驱外寇、平内乱,夺取、建设一个崭新的新中国的希冀与渴望!
他们在这里度过自己的戎马军旅,他们在这里度过自己的青春年华;这里寄托着他们策马疆场时对故土对亲人的遥念,这里保存着他们战争间隙盛开的战地黄花!这里有他们不屈的铁血军魂,这里有他们男儿的侠骨柔肠~
陆军39集团军军史馆
1949年建国初期,这支部队正式整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9军,开始有了固定的番号和建制,继血战狼烟的辽沈战役、风卷残云的平津战役之后,一路疾风劲旅的南下剿匪,驰骋的剑锋直至广西镇南关~
一年后,朝鲜战争爆发,39军奉调急速挥师北上,征衣未褪,稍事休整,1950年10月19日夜半,这支军队第一批踏上了跨过鸭绿江,爬冰卧雪的抗美援朝。
杜博、汪洋、王扶之、吴信泉、付秉耀、刘震、颜文彬、左勇、耍清川
这一年,39军军长吴信泉38岁,政治部主任李雪三40岁。正是这两人带领39军这支精锐之师,义无反顾地走上了朝鲜战场。
这里有我年轻的父母,这里也有我女儿的爷爷奶奶;他们在那里浴血鏖战,他们在那里执子之手;他们在那里青春无悔,他们也是在那里缘定今生!
女儿的爷爷
我的父亲
女儿的爷爷奶奶
我的父亲母亲
香港凤凰卫视于2011年3月12日的有关39军专访《我的中国心》特别报道播出时,我遗憾的错过了观看!一个好友昨天转载了这篇报道的文字版,特刊于下,于新春之际纪念祝福这些保家卫国、出生入死的战将们,同时,祝福这支战无不胜的人民军队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继承传统、发扬光大!
香港凤凰卫视2011年3月12日播出《我的中国心》,以下为文字实录:
曾子墨:这是一支从红军时代走来的队伍,从最初的徐海东、刘志丹,到后来的黄克诚、刘震,他们都在这支队伍中锻炼成长,在这支队伍中建立功勋。1949年,部队正式整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9军,开始有了固定的番号和建制,一年后,朝鲜战争爆发。这一年,39军军长吴信泉38岁,政治部主任李雪三40岁。正是这两人带领39军这支精锐之师,义无反顾地走上了朝鲜战场。
解说:39军前身为红25军,到达陕北后与刘志丹,高岗部队会和,组成红15军团,抗战期间,这支部队在黄克诚带领下进入华中地区,后改编为新四军第三师。解放战争期间新四军第三师进军东北,参加辽沈、平津两大战役。
1949年整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9军,朝鲜战争爆发时,39军已成为一支善打硬仗的精锐之师,军长吴信泉,副军长谭友林,政委徐斌洲,政治部主任李雪三,副主任贺大增。
吴信泉湖南平江人,1930年参加红军,在队伍中从班长、排长、连长一直做到营长、团长、军长。喜欢吃辣椒,跳探戈、华尔兹,喜欢打篮球。
王扶之(原中国人民志愿军第39军115师343团团长):曾经跟朱总司令一起,一起打球,他把朱总司令一下就撞倒,给绊倒了,朱总司令怎么说,哎呀,他说吴信泉,你像个坦克。他这个丢了球以后,非得拿回来不可。
李雪三河南修武人,西北军军官学校毕业,曾任国民党第二十六军排长,宁都起义后加入中国共产党,从宣传队队长,宣传科科长升至政治委员。
耍清川(原中国人民志愿军第39军115师343团团长):我离李雪三三里路,那时候他是红军了,他是687团的主任,叫我当兵,后来我说我还要学习,还要上学,我说什么学校,部队办那个临时的召集学生,办了一个什么,叫预备干校。我们有大学,我说什么大学,预备大学,好,就参加预备干校了。在预备干校里面,实际上就是当兵了。
解说:吴信泉与李雪三,相识于1935年红15军团成立时,之后一起参加平型关大捷,一起在黄克诚部下打鬼子,也一起成为黄克诚的忠实拥趸者。
柏曼卿(李雪三夫人):军长这个人就是比较痛快,个性是个军人的气派。
王扶之:他李雪三这个人,他非常稳重,看问题深,有远见。
柏曼卿:有时候吴司令一急了,咱们老爷子说,老吴不要着急嘛,这事慢慢商量,这火一过去就没事了,没事了,他再给补点台,吴司令有时候再觉得自己也不太对,就不坚持不就完了嘛。
解说:性格迥异的两个人,在战争年代,结下了深厚情谊,1948年11月2日,东北军解放沈阳时,39军率先攻克,缴获武器、装备等大量战利品。后进入沈阳的其他军团有些不悦,认为39军占有的战利品理应上交。一番争论之后,39军被勒令检讨。
柏曼卿:那天他说我去检讨去,我说物资也不归你管,你怎么去检讨,因为刘震司令,是军长,吴是副军长,他管物资,我们老爷子政治部主任他不管这个,我说你怎么去检讨,嗨,老吴去检讨,他就得挨批挨得多,我去检讨我深刻一点,不就完事了吗。所以吴司令说老李呀,你替我去做工作,老李说咱是军里的事,不是你和我的事,咱们检讨通过了,咱们部队该怎么办怎么办。
解说:这件事情让吴信泉和李雪三结下了肝胆情义,按照吴信泉的话说,李政委正规军事学校毕业,是个文化人,顾大体、识大局,部队里写总结报告之类的事,找他准没错,而李雪三说话,老吴是个标准的湖南人,性情刚烈,做事果断,要打胜仗还得靠他。朝鲜战场上,两个人开始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合作。
1950年7月25日,39军军部列车到达辽宁省辽阳市,此时吴信泉第七个孩子出生不过三天,他来不及照顾虚弱的妻子,踏上了开往朝鲜的列车。多年后,吴信泉在回忆录里对妻子俞慧茹写到,我们结婚10年,而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一年,我经常想起女作家冰心说过的一句名言:年轻时我们没有年轻过。
在辽阳,吴信泉正式向部队传达了抗美援朝的指示,一时间,长期打仗带来的厌战情绪,美国飞机大炮精良装备带来的恐美情绪,在部队蔓延。战前动员成为吴信泉和李雪三要解决的首要问题。
李兆书(原中国人民志愿军第39军116师营教导员):吴军长当时跟我们讲,这仗敌人逼着我们打的,朝鲜人民也要求我们去打了,我们为了保卫我们的国家,毛主席命令我们要支援朝鲜。
吴皖湘(吴信泉儿子):美国是纸老虎,毛主席不说美国帝国主义纸老虎嘛,咱们当成真老虎打,打他个人仰马翻,让世界人民看看。
李兆书:他就讲,军长说我,我没有像刘司令那样指挥,他指挥得是比较多,打胜仗比较多,但是我会领导你们,带你们坚决执行中央的命令,我带你们坚决完成中央给我们的任务。我要求你们勇敢作战,坚决打败美帝主义。
耍清川:打这个美国鬼子,好,谁俘虏得多,奖励谁,说那个怎么计算,割耳朵,抓住一个美国兵割他一个耳朵,就这样,后来人家就不让讲了,一个军长动员这个。
解说:李雪三深入到每一个团队,每一个连队,了解官兵想法,看看他们有哪些需要解决的问题。
李永平(李雪三儿子):到了343团去了解情况的时候,和这个团政委王国英讲话,询问他,说他你看看还有什么,个人有什么想法呀,还有什么问题呀,有什么困难呀。
柏曼卿:他说政委呀,现在命令下了,部队都快出发了,我有问题我也不敢说,也不好意思说,我是团政委,好像我怕打仗,但我这思想问题,也确实是个负担,不好解决,完了老爷子就说,什么问题你说吧,他说你看我妈妈80来岁了,家里没人管,我本来想把它接到辽阳来,现在部队要出发了,我也不能接了,我这思想一直是负担。
老爷子说这么的吧,你打你的仗,你妈的问题我给你解决,马上派管理员三天把他妈就接来,说从现在开始,你妈妈跟你爱人随军,公家给管起来了,这你就没有后顾之忧。
解说:就在部队离开丹东跨过鸭绿江的前一天晚上,王国英发烧了。
柏曼卿:说国英啊,你怎么了,我发烧,什么毛病啊,打摆子,一会冷一会热,一会冷一会热,说这明天就要出发,这样你能出发吗,他说要出发了我也不敢报告,报告好像临阵脱逃啊,呢我也得去啊。政委说那我决定了,把你送医院去,把你老婆接来,到医院照顾你,叫临时谁谁谁来顶上,这样就解决了。
解说:1950年10月15日,39军正式列入志愿军序列,隶属于邓华、洪学智等领导的志愿军第十三兵团,成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三十九军,10月19日晚,39军从长甸河口和安东跨过鸭绿江,开赴朝鲜。
我看了看手表后,一种真正走进战场的心情,犹如江水那样翻滚起来,我看见几乎每一个人都和我一样,回过头去向祖国看了看,向祖国告别,亲爱的祖国人民,请等着我们胜利的消息吧。
解说:1950年10月25日,39军入朝后第六天,吴信泉终于等到了志司发来的第一份作战报告,毛主席亲自对39军作出行动部署,要求迅速进至云山、温井线,阻断伪一师。云山战役由此拉开,38岁瘦削的吴信泉对赴朝第一仗充满信心,8个步兵团、2个炮团,再加上出国前刚装备上的土“喀秋莎”,装备充足,他动员指战员,不光要摸摸美军这只老虎屁股,还要扒下它的老虎皮。
5天的短兵相接之后,吴信泉摸清了敌人底细,10月30日零时,向彭德怀请示关于39军战略部署,称云山敌人兵力比较集中,火力较强,但战斗力弱,吴信泉兴奋地对志愿军副总司令邓华嚷道,请总部首长放心,云山这一窝狼,咱39军吃定了。
王扶之:116师他不是主攻部队嘛,和117师并肩,117师是配合116师,115师是掐断敌人的退路。
左勇(原中国人民志愿军第39军作战科科长):非这样打,这样师这么打,那个师那么打,那个师那么打,他那个决心定了,定了以后一般地事先征求意见,大家的意见,没意见以后,就这样定了。所以战争年代,这个首长的决心,就看出这个首长的真本事。
解说:作战部署完毕,吴信泉想起了负责截断敌人退路的115师343团,增援部队一旦突破龙山洞与主力部队会合,那39军正面战场取胜的困难就大大增加,他专门致电343团团长王扶之,命令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切断援军到来。
军长直接给团长打电话,让他,你记住了,一个不能放跑云山的敌人,第二个不能让外围的部队进来。
王扶之:一般的战斗的话,那是军长都应该给师长打电话,然后师长再给我下达命令,他因为这个任务太重了,军长吴信泉就专门打电话,指定我带这个部队到什么地方展开阻击的,从什么地方来的什么部队,要保证我云山这个主要的战场上,这敌人,得歼灭敌人。
解说:进攻时间确定为11月1日晚7点30分,吴信泉在前进指挥所,焦急等待着这一时刻的到来,下午3点,前沿侦查员突然发现,云山外围敌军坦克、汽车、步兵,开始向后移动。
山上有动静,车也在动,人也在动,麻烦了,实际可能他们是不知道咱们包围他了,他换防,这更好了,对咱们更有利了,所以必须提前进攻,在这时候,就不用再请示别人了,请指示了,几个人,徐斌洲、谭友林、李雪三,他们几个军职领导一商量,决定提前,爸爸就发布命令,提前到15点吧。
解说:此时,交战双方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志愿军以为自己的对手是南朝鲜军,而美军以为对手是朝鲜人民军。
耍清川:结果打打打,打到晚上大概是9点多钟以后,前面的九连说是抓住一个敌人,说什么的,好像大鼻子。
沈穆(原中国人民志愿军第39军115师团参谋长):这才知道是美国骑兵第一师的,根据抓到俘虏了,才了解他是第八连的,第八连的就是相当于我们的一个团,第八团。
这一上报告,一个,爸爸很激动,哎,没想到我刚说了,到朝鲜打他个人仰马翻,咱头场就和他打了,很激动,很兴奋,他这个心情也影响了政委徐斌洲,谭友林、李雪三都高兴,到朝鲜不是帮助朝鲜打美国佬嘛,打联合国军嘛,第一场打他当然激动了,没想到打败仗。
解说:吴信泉急忙将这一军情上报志司,彭德怀听罢,只说了一句话,坚决消灭美王牌军。吴信泉马上对全军下达命令,发扬志愿军近战、夜战、刺刀见红的特长。坚决从气势上压倒美国佬。
左勇:我们能拼刺刀,美国人不敢拼刺刀的。
李兆书:冲上去一打,一拼刺刀,他就散了。当时仗打完了,把敌人消灭了,查找俘虏呢,俘虏不多,俘虏不太多怎么敌人就没有了呢,阵地上没有敌人了,后来一查呀,后来一查呢,说敌人都散到山上,散了,把情况就往上报告了,师里知道了,军里知道,军首长、师首长都下命令搜山。
解说:美军企图向南方逃跑,可部署在那里的115师345团,强占了诸仁桥公路路口,将他们压缩在云山以南一个狭窄的开阔地,绝望的美第八骑兵团,把希望寄托在疾驰增援而来的第五骑兵团身上。然而吴信泉再三叮嘱过的343团,早在预定地点等待着他们。此时已是清晨,敌军的飞机、大炮,再次开始对343团狂轰乱炸。
王扶之:我这个部队最后打到什么程度呢,就是一个山包全部都是森林,知道吧,就是树、森林,密密麻麻的森林,我在这个山包上,我守的部队,最后敌人的飞机、大炮,把这个山上这个森林打得全部打成光杆。我这个守的这个部队一个连队打得剩下,剩下二三十个人,一百多个人剩下二三十个人。
解说:四昼夜的拼杀后,云山战役结束了,39军共击毙俘虏敌军2000多人,缴获飞机四架,站在硝烟弥漫的云山战场,军长吴信泉笑着对副军长谭友林说,这是入朝后的第一桌丰盛酒宴,被俘虏的美军士兵,被39军这种不讲章法的作战方法,彻底震撼了。
李兆书:不知道你们这么勇敢,我们你们甩手榴弹、拼刺刀,吹着小喇叭,我们那个班长、排长,都有那个,这么长一个小喇叭,听着小喇叭甩手榴弹,冲锋枪开始了,拼刺刀了,赶紧投降。
翠景山(原李雪三秘书):政委和我说过,他审问过一个校级军官,美国的,要翻译,他说你这个,说你看我们这个仗,和你打了这么一个仗,把你们打败了,你有什么感想没有。
那个美国军官的大概意思是说,我们没见过你们这么打仗的,一个是你们净晚上打,这是一个。另外你们人太多,说咱们人多,还有一个说,就是你们这个,你们也是太胆大了,就是都到我们眼皮底下了,把我们穿插分割开了以后,包围起来一个个地收拾,他说我是西点军校毕业的,我也没见过你们这么打仗的,他说你们不懂,说我们不懂章法,雪三政委笑了,他说我们就按照,真正地按照毛主席十大军事原则打的。
解说:这是39军入朝的第一战,也是中国对美国的首次作战,云山战役的胜利惊动了白宫,39军受到彭德怀的表扬,志司的嘉奖,吴信泉还特意受到朝鲜人民领袖金日成的接见。
云山战役后,39军又活捉美军黑人连,收复朝鲜临时首都平壤,与朝鲜人民军在大同江边会师,其中最艰巨的是在1951年元旦,完成的突破临津江的任务。
王扶之:河流它不是这样的一些曲线性的拐弯嘛,它这面有个突出部,这不是这在兵家来说,把它选到这里,这是兵家最计较的,你这个部队在这,敌人的这个防御阵地可能到你这个翼侧了,弄不好就把你包了饺子了。
解说:凡是打仗,都是用正兵迎战,以骑兵取胜。本着这一想法,吴信泉和军党委商量决定,将临津江战役突破口,选在了最危险的江凹处。12月30日,116师到达预定总攻地点,离总攻时间还有一天一夜,气温低至零下30多度,他们要在工事坑道里,一动不动地等待冲锋时刻的到来。
李兆书:我们116师是八千多部队,八千多部队呀,就在哪一个拐弯处的地方,挖了坑道,挖了防空洞,在那地下。
王扶之:一个就是做工事嘛,再一个就是伪装,用树枝呀,用这个那不是冬天嘛,大概有的时候,雪地里头,穿上那个白衣服,你趴到地下以后,跟那个地貌一样嘛。
下很大的雪嘛,我们那里白天不动,也不吃饭,就等着,人家看到,白天看我们里边没有人,看不见,实际上我们都趴在地下,头顶上盖着白雪,还披着那个白布。
解说:1950年12月31日下午4点30分,离敌军300多公尺的志愿军,突然向临津江发起攻击。
那天过年呢,这个敌人那天在临津江上边还唱歌跳舞呢,就伪军,南朝鲜伪军,结果我们一下冲过去,一下打乱了,打到那边去了。
解说:3天后,志愿军进入汉城,临津江战役圆满结束,麦克阿瑟圣诞节前结束战斗的想法,彻底成为泡影,之后3个月中,志愿军又水淹华川湖,将红旗插上秃山,39军获得“先锋连”和“常胜连”的称号,五此战役结束后,吴信泉和李雪三在军部山洞前,留下了这张宝贵的合影。
解说:五次战役以后,战事慢慢放缓,傍晚,吴信泉的身影,开始出现在志愿军文工团,偶尔在山洞举行的舞会上。
王静子(原中国人民志愿军第39军后勤政治处、左勇夫人):白天有时候他们就讨论打仗的事,晚上了吃完饭了以后天黑了,没事了,在防空洞里,防空洞也不算太大,大家玩一玩,没有别的娱乐,那时候军长工作起来非常认真,但玩起来也挺尽兴的,玩一会,跳一个钟头两个钟头,散了,大家就回去休息。
吴皖湘:他舞跳得好着呢,很协调,你要是看过那个1959年国庆10周年,专门有跳舞的镜头,就是在人民大会堂跳舞的镜头,就是转来转,他舞姿很好,谁教的,我妈妈教。
解说:吴信泉最喜欢的是圆舞曲、探戈、华尔兹是他最拿手的舞步,这一爱好一直伴随着他终老。
左勇是39军作战科科长,27岁了,一直没有对象,吴军长和李政委,张罗着给他介绍一个,姑娘是39军后勤政治处宣传干事,20来岁,名叫王静子,他们特意将王静子从后勤政治处调到军部,还经常帮左勇了解王静子情况。
王静子:他到那去看我,问我,钢板是你刻的吗,这字是你写的吗,就是实际上就是了解了解我的情况,那个时候说真话,憨得很,特别傻,也不知道他是了解情况,就都告诉他了。我后来才知道,他是有意来了解这些情况的。
解说:5个月后,左勇与王静子向39军军党委提交了结婚的申请报告,吴信泉和李雪三作出批复,组织典礼局帮助筹办婚事。结婚典礼在军长办公室举行,证婚人李雪三。
王静子:我们结婚的时候洞房里,就是被覆材挖的防空洞,用被覆材来垒的那个墙,那墙上贴的咱们国内的画报上,天安门呐,什么天坛呐,各种名胜,那画剪下来贴到那被覆材上,捡了两个美国的信号弹,这么大的那个小炮弹壳,插上那个金达莱花,这个当时我自己思想上讲,这就是战争与和平吧,花就代表和平,那炮弹就代表战争,李政委参加我们婚礼,也给我们写一贺词,祝贺我们新婚之喜,祖国慰问代表团发给的糖,又转送给我们吃,表示祝贺的意思。
解说:之后朝鲜战争进入谈判期,美军的飞机仍然每天四处盘旋,吴信泉经常只能从指挥部用来放机枪的的沙袋眼向外观察。
左勇(原中国人民志愿军第39军作战科科长):我们在下面涵洞跟前有人看到飞机过来了,就赶快钻那涵洞里边,钻到涵洞里边,钻进去,亏得着钻进去以后就出来了,这个飞机看见了,就打一个弧线,从涵洞里打出去,就打得那么准呐,在飞机上边就打个涵洞打过去,打得它爆炸,亏得我们那个人出去了。所以这个美国的这个战斗力很强的,技术很先进的。
解说:这天上午8点,吴信泉和左勇正在山洞讨论问题,敌机又来了,每四架编队轮流向军部所在地投弹,直到上午11点才离开。
俞惠茹(吴信泉夫人):牺牲了一个干事,还牺牲了一个朱参谋,牺牲了三个,朱参谋是趴在防空洞里,这手还这样掩着呢,就躺在那就不起来了,那小刘参谋把这腿炸掉了,这个腿还穿着鞋呢,炸掉,炸到老百姓的牛棚的旁边,后来我们给找回来了,给对上了,还有一个石迅是个政工干事,他炸得最惨,两个腿,两个胳膊全炸掉了。那天是司令部死了35个,伤了35个,一看军首长还都不错,都挺好。家里军首长张竭诚在,吴信泉在,李政委不在了,他已经调走了。
解说:此时,李雪三已经被调离39军,离开之前,他带领朝鲜战争期间最大的志愿军代表团回国汇报。1952年元月4日,李雪三在志司接到任务,出任志愿军归国代表团团长,率领270余人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归国代表团,向全国人民汇报前线战斗情况。
柏曼卿:当时老总谈到时候就这么说,雪三同志,为什么这个中央有这么个决定,我们经过志司党委研究,这四个军里边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你39军入朝以来打的仗最多,打的胜仗最多,你们这个部队是个英雄部队,所以英雄代表团,就要派一个英雄部队的代表去当团长,所以我们觉得你是合适人选。
崔景山:那是非常激动,你看,这么些年了,还没有回国呢,又是当代表团团长回去,回去和那个吴军长一说,两人握着手握了半天说,这是咱39军的荣誉,不是你个人的荣誉。说你给我准备好,你放心,家里的事有人管了,你给我回国,你给我宣传好。这样的话吴司令也高兴,吴军长也高兴,李雪三也高兴,那高兴得当天晚上都没睡好觉。
解说:1952年,1月18日下午,李雪三率领的170名志愿军代表,以及100名朝鲜人民军代表抵达北京,郭沫若、彭真、邵力子等在北京火车站欢迎。23日下午,李雪三接到电话,到中南海有首长接见。
崔景山:没说谁要见,说首长要见你们,到中南海去。他坐车去了,没想到在车门口打开一看是毛主席来了,当时雪三政委非常激动,雪三政委说心怦怦直跳啊,完了上去就给毛主席敬个礼,手都有点发抖。
柏曼卿:团长和朝鲜的团长和带一个翻译四个人,他们汇报一下,你们在朝鲜怎么样啊,祖国人民给你们送的什么粮食啊,又是什么什么东西了,你们收到了没有,吃到了没有,生活有改善没有,装备上有什么改变没有,就毛主席问得很细。
崔景山:一听说雪三政委39军的,说你们云山打得好啊,长了咱们解放军的志气呀。打出了国威,毛主席特别高兴。毛主席,这个李雪三政委这一生,这件事是经常挂在嘴边,我见毛主席多少次,老头高兴啊。
解说:170名志愿军代表,分成6个分团26个小组,分赴各地报告朝鲜战争情况,4个月时间里,他们看望回国养病的志愿军伤员,探访志愿军家属,做报告500多场。
李永平(李雪三儿子):志愿军归国代表团到海南岛,去做报告的时候,海南人民列队73里路,73里路那么长都是欢迎人群,在欢迎他们,在上海的时候,搞了一次就是华东广播电台,搞了一次广播报告,有14万人收听这个报告。
崔景山:每做完报告,当时那工人、农民,尤其是学生,都到驻地来,围着不走啊,请雪三政府签字啊,其中有一个女学生,就跟着李雪三政委走啊,政委驻地到南京,她来了,到了杭州那个女的又来了,那姑娘长得很漂亮,雪三政委说大辫子,非要和政委谈恋爱,说要嫁给志愿军。
政委开始是不想见,说说就完了,不相信,后来政委见了她一下,说我不仅结了婚,我还有孩子了,说你这个回去好好学习。你既然这么热爱志愿军,你以好的学习成绩,来作为支援咱们抗美援朝的这个动力,是吧。就给劝回去了。
解说:5月23日,全体代表返回北京,毛主席又一次接见了他们,主席跟代表握手、签字,坐下照相时,李雪三被安排在正中间,他再三推辞,说这是首长坐的地方,我坐不合适。毛主席说,志愿军是最可爱的人,你是最可爱人的代表,这个位置就是留给你坐的,你一定得坐这儿。
就在代表团重返朝鲜战场的前一天,一辆轿车又把李雪三接到了中南海,这一次,接见他的是彭德怀,传达的任务是要将调离39军,到志愿军后勤部主持政治工作。消息传来,军长吴信泉一阵失落,调令正式下达时,吴信泉专门召开机关干部会议,为李雪三送行。
李永平:当时吴军长在会上啊,就做了一个非常感人的讲话。说我跟雪三同志共事十几二十年了,从红军时期就在一起,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合作很好,从来没有红过脸,说雪三同志是个好兄长,是我的好搭档。说以后我上哪去找这样的好搭档啊。说到这呢,吴军长很动情,就有点哽咽了,说不下去了。
解说:李雪三调离后,39军没有再来新政委,吴信泉一任身兼军人、政委二职,带领39军为抗美援朝划上圆满句号。
解说:1952年,抗美援朝进入阵地防御期,上级要求前线作战部队,开展三反、五反群众运动,这件事情严重干扰了部队作战指挥,吴信泉以39军名义,向志愿军军党委和中央军委发去电报,建议立即停止前线的打老虎运动。毛泽东亲自批复,同意39军意见,前线部队停止三反运动。而在志愿军后勤部任政治部主任的李雪三,却得到一个花名册,册上是志后揪出的三千多只大老虎,这三千多只老虎波及到各个兵站、团连,甚至主要领导干部。
崔景山:雪三政委就说这玩意没道理呀。五次战役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志愿军后勤部的物资送,还是基本上,物资遣送,基本上保证了战争的需要。如果这么些个老虎,那说明战役那保障谁保障啊。那胜利谁完成的呀。这是一个,他说如果这三千个都是老虎,那么后勤部的工作不瘫痪了吗?都是各个部门的领导啊。
解说:李雪三要求组织部门抽出得力干部队所有“老虎”复查甄别,结果发现报上来的名册,根本没有经过任何审查。
崔景山:雪三政委说,赶紧要复查,要甄别,用最短的时间组织工作组挨个复查。三千个老虎,最终只剩下两个有点经济问题的。其他2998都是没问题的。然后雪三政委说马上恢复他们工作。
解说:1959年,庐山会议后,黄克诚被打成彭黄反党集团成员,肃清“流毒”的批判在全党及全军展开,已从朝鲜战场上退下的吴信泉、李雪三等一批老部下被要求参加批判。
吴皖湘(吴信泉儿子):正好赶上我父亲就在这高院学习,写了我的,写红旗飘飘,写东西,写的我的老首长彭德怀,写这篇文章。我的老首长黄克诚,写文章了,这两篇文章一写呢,正好赶上彭庐山会议,挨整了。
柏曼卿:100多个将军在北京三座门开批斗会十来天,就让大伙揭发,揭发他们两反党言行,揭发这个黄克诚反党言行,唯有李雪三和吴信泉两个人一言没发,从头到尾一言没发。有的主持会议的都说,这里头还有黄克诚的部下,在黄克诚领导下,工作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揭发问题。划不清界限,他俩就是不说话。
解说:庐山会议开始不久,毛泽东请黄克诚这位湖南同乡吃饭,两人边吃边讨论问题。谈到当年黄克诚带领10万东北联军,与30万国民党部队在四平奋斗一个月,最后痛失守地的事。黄克诚说,当时不该硬顶下去。毛泽东回答说,固守四平是我的决定。黄克诚沉默了一会儿对毛泽东说,是你决定的,也是错误的。这件事情让黄克诚此后的命运发生逆转,而作为他老部下的吴信泉和李雪三,一直没有忘记位老首长对他们的培养。
柏曼卿:回来的时候,他们来就说,有些人胡说八道,一点党性都没有,趁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还够成共产党员吗?黄老什么时候反党了,我们都在一起工作,我们怎么没听见呢,怎么就不说在黄老的领导下,我们还受过那么多教育,黄老还给我们那么多的作战经验,管理队伍的经验,怎么好的一个也没有了,净胡说八道,他们俩死也不揭发一个字。
解说:吴信泉、李雪三的军旅生涯,由此因为他们的老首长黄克诚发生改变。
吴皖湘:挨斗从北京,斗完了拿到沈阳军区,沈阳军区参谋长又拉回39军斗,斗了一圈回来,还是不说话。最后给(吴信泉)做了鉴定,就差点打成就是犯了右倾机会彭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错误性质十分严重,考虑作战勇敢,屡次负伤,免予处理,正常分配。
解说:之后,吴信泉由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兵第一副司令员降至第七副司令员,李雪三免去党委常委职务,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副政委。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
吴皖湘:第一个贴大字报就把他打倒了,长安街那一条线,满大街都是,然后戴高帽游街,给他做个高帽子,就像斗地主那大高帽子游街,游街他敲个锣,人打鼓敲锣,他敲锣,咣咣,满院,满马路上溜,溜完回来以后,那帽子被人打得七扭八歪了,回来自己拿报纸重新糊,糊好了放好,把字也描好了,放那,谁也别动呀,我明天要戴呢,感觉。就经过了1959年,文化革命就感觉,就一条,没关系。我是种田出身的,无非我们全家回家再种地去。
解说:文革之后,吴信泉分工负责解放军炮兵科研技术研究工作,李雪三负责恢复筹建中国人民解放军后勤学院。1964年底,《新四军抗日战争简史(初稿)》问世,曾任新四军第三师师长的黄克诚,被描述犯有一贯消极,右倾保守,严重的退却逃跑,右倾机会主义等错误,到了1980年,一个偶然的机会,书稿被传到刘震手中,他转给吴信泉和李雪三翻阅,简史中的描述让三人愕然,他们商量,决定重写军史。
柏曼卿:没有半个月,大家就要碰一次头,干什么呢。还是谈历史,我知道的,比如说他们谈过39军的军史应该怎么写,这个分几个大方面,几个步骤,几个阶段,哪些是重点,三个人不断地研究。
吴皖湘:当时怎么打仗的,由我爸爸拿那个指挥棍,那照片也有,指着当时在哪哪,旁边刘震在那看,由刘震在那指,我爸在看,就研究当时打仗的那个情况,很认真。
解说:1992年4月,吴信泉离世,终年80岁,夫人俞惠如,从16岁认识他开始一直陪伴了他52年。她跟随吴信泉到苏北抗日,广西剿匪,到朝鲜战场抗美援朝也一起度过文革中的艰苦岁月,他们一起养育了12个孩子。如今吴信泉走了,遗体告别会上俞惠如依偎在他的身边,轻唱《马路天使》里的插曲,曾经吹起小号声声,曾经走过月下轻轻,曾经你我心知肚明。
吴皖湘:最后火化,火化完剩一堆,就这么大一坨铅弹,就子弹没取出来的,弹片没取出来,化化,都化一块去了,有这么大一坨,也现在放在骨灰盒里,上面放这呢,一生的验证就这。爸爸走了,妈妈很悲痛的,现在就想着,每天说,我去看毛主席,到毛主席相敬礼,毛主席我来给你敬礼来了,我代表信泉同志给你敬礼来了。
解说:4个月后,刘震也离开了,李雪三的身体状况开始恶化,他一再叮嘱老伴柏曼卿,如果自己离世一定要把他们修军史的心愿完成。
李永平:有一天呢,我母亲从医院回家去拿东西,她不在,结果我父亲呢就叫护士搀扶他坐起来,把这个后背垫了三个枕头,然后拿了一个小桌板,放在这个床前头,要了纸和笔,当时他那个写字的手啊,已经都颤抖了,都要握不住笔了。结果就为写军史的事,给他的这些老战友们和39军的党委这些领导同志们写了一封信。
柏曼卿:等我回来写完了,我就说老爷子都这样了,你怎么还弄呢,哎呀,最后一件大事了,最后一件大事了,就这样。
解说:39军军史没有搞起来,一直是我们三位老同志心中的大事,现在刘、吴已故,我仍在病中,拜托你们齐心合力,共同奋斗,早日完善这件心系万千人的大事,拜托了,亲爱的战友。1992年12月12日,李雪三离世,终年82岁,三年后,中国人民解放军39军军史出版。
王扶之:39军这个部队在解放军里头的地位,那都是跟他们这就是一句话,就是他们带出来的。
柏曼卿:我觉得这些人是真正的共产党。
吴皖湘:老头有遗嘱说的,说永远要跟着共产党,走社会主义道路。
曾子墨:1955年9月,吴信泉和李雪三共同被授予中将军衔,之后新中国风云多变的岁月里,两人同样心怀默契,快意恩仇,互相安慰着走过文革的艰难岁月。1977年,李雪三负责筹建中国人民解放军后勤学院,1982年,吴信泉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二次代表大会说,被任命为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委员,职位虽然不同,但军人的气节、勇气、荣耀永远存在。
感谢您收看《我的中国心》,下周我们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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