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散文是一种什么样的散文?
久久
(久久编者按:此文是专供教学用的一篇读书笔记,文中综合了包括杨天松先生在内的许多论者对文化散文的一些见述,遗憾的是未能一一加注,恳请杨先生等作者原谅。)
与好友春哥一起讨论余秋雨散文的时候,我们都认为,有必要跟大伙儿说说文化散文。
要回答清楚这个问题,我们首先要看一下中国散文的发展史。
在古代,散文就是指散体文章。从写作的实际来看,早在商代就有了散文,甲骨卜辞和铜器铭文就是早期散文的代表。虽然它们都是极其简单的记事,单纯而又质朴,但作为与诗歌相对的一种文体,显然已经独立存在了。《周易》、《春秋》的问世,表明人们对散文艺术开始重视,《左传》、《国语》、《战国策》等历史散文的相继出现,说明人们对散文记事功能的掌握已达到相当水平;《论语》、《孟子》、《庄子》、《荀子》等诸子散文的先后推出,不仅说明人们对散文的论说功能已非常了解,而且说明人们对散文的结构艺术和体制特点也有相当的认识。宋玉的《风赋》、《高唐神女赋》的出现,更表明人们已能用散文进行抒情写意。可以说,至战国末期,散文作为一种文体已经完全趋于成熟,但人们却无散文文体的概念。
两汉时期,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文化的繁荣,人们对于文体的认识较之先秦有了明显的进步,具有了初步的文体意识。由于以诗歌、辞赋、散文为主的文学创作日益繁荣,文学作品的地位空前提高,逐渐出现了文学与学术分离的趋势。魏晋时期,文学进入了所谓“自觉的时代”,不仅能诗善文的文人辈出,而且有关文体分类和探讨各类文体特点的问题引起了人们的高度关注。刘勰《文心雕龙》按当时流行的观念把所有文体分为“文”和“笔”两类,“文”指韵文,“笔”指非韵文。前者指的是具有节奏韵律的诗、骚、赋及乐府,后者指的是韵文以外的一切记叙、议论、抒情性的文章,其中既包括诸子、史传在内的文学性文章,也包括缺少文学性的诏、诰、奏、疏等实用性文章。
南北朝时,散体文章在形式上出现了一个崭新的变化,骈词俪句成为文章的主要形式,对偶日工,以致出现了整齐固定的四六句式的骈文。作为文体名称的“散文”一词最早见于南宋罗大经的《鹤林玉露》,书中引杨东山论文说:“山谷(黄庭坚)诗骚妙天下,而散文颇觉琐碎局促。”此处的“散文”显然是指与诗歌相对的散体文章。事实上,整个古代都没有产生文学性“散文”这一概念,一切文学性的和非文学性的散体文章都纳入“散文”这一范畴。
现代散文——定位为文学文体。
随着小说、戏剧等新文体的出现和成熟,并已取得与诗歌、散文平起平坐的地位之后,再以宽泛的“散文”概念去概括散体文家族,既力不从心,又不合时宜。因此,在西方“Essay”散文概念影响下,一种与诗歌、小说、戏剧并列的文学性散文文体概念便开始出现,学者们对它的文体定位的探讨也随即开始,首先有人明确地把散文归为文学的范畴,把非文学的文章排除在散文在外。继而又明确地将散文与小说、诗歌、戏剧并提,归为四大文学样式。从而正式确定了现代意义上的散文概念。但还是把除诗歌、小说、戏剧、曲艺和电影文学之外的一切文学体裁,都归入散文,它包括杂文、随笔、小品、速写、游记、特写、通讯、报告文学、人物传记等。它的主要特点是“个性”“抒情”“自由”。
现代散文定义,是指与小说、诗歌、戏剧并列的一种文学体裁,对它又有广义和狭义两种理解。
广义的散文,是指诗歌、小说、戏剧以外的所有具有文学性的散行文章。除以议论抒情为主的散文外,还包括通讯、报告文学、随笔杂文、回忆录、传记等文体。随着写作学科的发展,许多文体自立门户,散文的范围日益缩小。狭义的散文是指文艺性散文,它是一种以记叙或抒情为主,取材广泛、笔法灵活、篇幅短小、情文并茂的文学样式。
根据散文的内容和性质可分为以下几类:
(1)叙事散文
以写人记事为主的散文。这类散文对人和事的叙述和描绘较为具体、突出,同时表现作者的认识和感受,也带有浓厚的抒情成分,字里行间充满饱满的感情。叙事散文侧重于从叙述人物和事件的发展变化过程中反映事物的本质,具有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等因素,从一个角度选取题材,表现作者的思想感情。例如:鲁迅的《藤野先生》、吴伯箫的《记一辆纺车》、朱德的《母亲的回忆》。根据该类散文内容的侧重点不同,又可将它区分为记事散文和写人散文。
偏重于记事的散文以事件发展为线索,偏重对事件的叙述。它可以是一个有头有尾的故事,如许地山的《落花生》,也可以是几个片断的剪辑,如鲁迅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在叙事中倾注作者真挚的感情,这是与小说叙事最显著的区别。偏重于记人的散文,全篇以人物为中心。它往往抓住人物的性格特征作粗线条勾勒,偏重表现人物的基本气质、性格和精神面貌,如鲁迅《藤野先生》。人物形象是否真实是它与小说的区别。
(2)抒情散文
注重表现作者的思想感受,抒发作者的思想感情的散文。赵新建《荷塘月色》这类散文有对具体事物的记叙和描绘,但通常没有贯穿全篇的情节,其突出的特点是强烈的抒情性。它或直抒胸臆,或触景生情,洋溢着浓烈的诗情画意,即使描写的是自然风物,也赋予了深刻的社会内容和思想感情。优秀的抒情散文感情真挚,语言生动,还常常运用象征和比拟的手法,把思想寓于形象之中,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例如:茅盾的《白杨礼赞》、魏巍的《依依惜别的深情》、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冰心的《樱花赞》。
(3)写景散文
以描绘景物为主的散文。这类文章多是在描绘景物的同时抒发感情,或借景抒情,或寓情于景,抓住景物的特征,按照空间的变换顺序,运用移步换景的方法,把观察的变化作为全文的脉络。生动的景物描绘,不但可以交代背景,渲染气氛,而且可以烘托人物的思想感情,更好的表现主题。例如:刘白羽的《长江三峡》。
(4)哲理散文
哲理,是感悟的参透,思想的火花,理念的凝聚,睿智的结晶。它纵贯古今,横亘中外,包容大千世界,穿透人生社会,寄寓于人生百态家长里短,闪现在思维领域万千景观。高明的作者,善于抓住哲理闪光的瞬间,形诸笔墨,写就内涵丰厚、耐人寻味的美文。时常涵咏这类美文,自然能在潜移默化中受到启迪和熏陶,洗礼和升华,这种内化作用无疑是巨大的。哲理散文以种种形象来参与生命的真理,从而揭露万物之间的永恒相似,它因其深邃性和心灵透辟的整合,给我们一种透过现象深入本质、揭示事物的底蕴、观念具有震撼性的审美效果。把握哲理散文体现出的思维方式,去体悟哲理散文所蕴藏的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文化积淀。1.哲理散文中的象征思维:哲理散文因为超越日常经验的意义和自身的自然物理性质,构成了本体的象征表达。它摒弃的是浅薄,而是达到一种与人的思想情性相通、生命交感、灵气往来的境界,我们从象征中获得理性的醒悟和精神的畅快,由心灵的平静转到灵魂的震颤,超越一般情感反应而居于精神的顶端。2.哲理散文的联想思维:由于哲理散文是个立体的、综合的思维体系,经过联想,文章拥有更丰富的内涵,不至于显得单薄,把自然、社会、人生多个角度进行了融合。3.哲理散文中的情感思维:哲理散文在本质意义上是思想表达对情感的一种依赖。“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由于作者对生活的感悟过程中有情感参与,理解的结果有情感及想象的融入,所以哲理散文中的思想,就不是一般干巴巴的议论,而是寓含了生活情感的思想,是蘸满了审美情感液汁的思想。从哲理散文的字里行间去读解到心智的深邃,理解生命的本义。这就是哲理散文艺术美之所在。
随着散文创作的日益繁荣,散文大家族中其他一些成员的个体特征迅速形成并鲜明地表现出来,它们几可以和散文称兄道弟,分庭抗礼,如杂文、报告文学、科普小品等,先后从散文家族中独立出来,使散文的概念内涵越来越纯文学化。
如果从散文的取材范围、题材以及其所反映和主题来说,孙女文还可分为“生活类散文”、 “感觉类散文”、“文化类散文”和“历史散文”等。
“文化类散文”,指20世纪80,90年代出现,由一批从事人文学科或社会科学研究的学者写作,在取材和行文上表现出鲜明的文化意识和理性思考色彩,风格上大多较为节制,有着深厚的人文情怀和终极追问的散文,又称“学者散文”或“散文创作上的‘理性干预’”,从文化视觉来关照表现对象,但与历史文化反思的作品相比在美学风格上往往表现出理性的凝重与诗意的激情以及浑然一体的气度。代表作家及作品:余秋雨《文化苦旅》《文明的碎片》《千年一叹》,张中兴《负暄琐话》,陈平原《学者的人间情怀》,韩晗的《大国小城》等。他们的散文创作将科学研究的“理”与文学创作的“情”结合起来,既充满思考的智性,又不乏文化关怀和个人感受。
文化散文这一散文类型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以来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对文化散文的研究也有许多精彩论述,但对文化散文的美学原则研究较为少见,所以,本文试图通过分析曾纪鑫的文化散文《永远的绎站》一书来阐述文化散文的美学原则。作者认为文化散文的美学原则体现为历史品格、文学品格、历史理解、文化意味等。
林兴宅先生认为,“文化散文”这个概念仍是可以成立的。他认为文化和散文的关系可以这么来表达:一是用散文来写文化的,可以用称之为文化散文,二是从文化视角来写,即便写的是非文化题材,也可以称之为“文化散文”。想来想去,林兴宅先生的这个表达式很是完美地表达了“文化散文”这一概念的本质与内含。而按我对“文化”的理解,“文化散文”就是用散文的手法来写文化的散文。凡是写文化的,即写人类创造的一切物质的与非物质的存在的散文,都是文化散文。
这么说来,“文化散文”仍是“散文”之一种。既然是“散文”之一种,它就具有散文的一切特性,但具有散文的一切特性还不够,还必须具有文化散文的特性才可以当之无愧地称为“文化散文”。而这,就是“文化散文”在美学上需要解决的问题。那么,什么是“文化散文”的美学原则呢?“美学”如何来解决这一个问题呢?“美学”,按丹纳的看法,其最初的见解是关于美术的哲学。后来所说的美学就是艺术哲学,乃是对这一美学看法的一种放大与推广。丹纳的美学理论主要是建立在对美术的研究基础上得出来的。
“文化散文”的第一条美学原则是它的大历史品格。一般的散文可以不具备这一条美学原则。一般的散文可以是写些身边琐事,花花草草,风花雪月,个人哀乐,一已悲欢。而文化散文通常写作的都是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以及与之相关的风土人情、民俗民规。而且,文化散文所写作的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不是历史小人物和历史小事件,它通常要写的是历史大人物(包括政治家、军事家、革命家、学术家、艺术家等等)和历史大事件(包括政治、经济、军事等等)。如《永远的驿站》,这是作家曾纪鑫创作的关于福建地域文化的文化散文:这部文化散文写到的历史人物有朱熹、李贽、郑成功、林则徐、严复、陈嘉庚、林语堂、郑和、瞿秋白。写到的文化事物及事件的有四堡雕版、妈祖民间信仰、传统海洋文化、戚继光抗倭、马尾近代船政与中国海军发展、古田会议与中国共产党在特定历史时期的发展壮大。这里面没有一个人物是小人物,没有一个历史事物是小事物,没有一个历史事件是小事件。全是大人物,大事物,大事件。这就是我认为的文化散文的大历史品格。余秋雨的文化散文也是这样的。甚而至于如果将易中天《品三国》也视为文化散文的话,它所讲述的也全是具有大历史品格的人、物、事,没有小的人、物、事。大历史品格赋予文化散文一种最重要的品质是它的厚重感。从中也透显出文化散文作者们在历史观面前坚竖起来的是英雄创造历史的历史观,甚而是一种英雄创造历史的历史决定论。小人物之被无意或有意地回避,也有意或无意地表明小人物作为芸芸众生的苍白、柔弱与无足轻重。英雄史观并不是一种新鲜的观点,但它与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整个大陆的心态转向物质主义、个人成功的追求、出人头地的欲望却是不谋而合的。但无论如何,大历史品格是文化散文美学原则的第一原则。
文化散文的第二条美学原则是坚持文学品格。这样,就把那些虽然是从文化角度来写作但不具有文学品格或文学品格比较弱的散文从“文化散文”这个集体中剔除出去。比如从各个学术角度来写作的散文性文字就只能称之为学术随笔而不是文化散文。比如,人类学笔记就只是人类学笔记,不能将人类学笔记视为文化散文。不管乔健先生的《漂泊中的永恒》文字如何优美,它所描述的少数民族或原始部落的文化如何鲜为人知,或者它的发现多么重要,它也不能被认为是“文化散文”。而曾纪鑫的《永远的驿站》仍是文化散文,就因为在《永远的驿站》中,它仍然具有较强的文学性,或曰文学品格。有些篇章写得相当好。如《崇武古城》、《走进四堡》。其描写的细致,相象的文笔,细节的丰富都说明具有相当之文学品格。当然,《永远的驿站》的文学品格也还不够丰赡。对此,许多专家也有不少批评。如林兴宅先生就认为《永远的驿站》存在诸如比较薄弱的意境的创造,缺乏震憾心灵的细节描写,和诗化语言的不足等问题。但这只是概而言之的毛病。事实上,《永远的驿站》也有好的意境创造、好的震撼心灵的细节、及语言流畅、具有一定深度的特点。总之,“文化散文”既为“散文”这一种,就应具备“散文”的文学品格。没有文学品格的“文化散文”就是“伪文化散文”,这样的“伪文化散文”往往只是史料的堆积,有的甚至堕入地理、历史说明书的可悲境遇。
文化散文的第三条美学原则是深刻的历史理解。这种“历史理解”,按谢有顺的看法,就是作者的独立见解和思想个性。这种历史见解,也如文化散文作家张加强所认为的是“一种精神发现,它往往是在野的,异质的,民间的精神发现,能到达历史的人生深处。”(参见张加强《千秋独行·重读判决的时光》)。一般的散文作品是可以不提出见解的,更不用提出深刻的历史见解。一般的散文,尤其是文学性强的散文,有时只是描写,而其中所包涵的哲理见解,可以或往往留给读者去出现去探索去体味。具体到《永远的驿站》这部作品,作者的见解可以说相当有个性。甚而至于达到了既激情满怀又沉郁顿挫的美学高度。如作者对思想家李贽的评述就是这样。当作者在生动描述李贽自杀的情景后,不由得以悲愤的笔墨写道,“天下之大,竟容不下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李贽就这样被封建统治者迫害而亡,成为中国历史上因学术而获罪致死的伟大思想家。”在文章结尾,作者又写道“一个没有思想的人无疑是一具行尸走肉,同理,一个缺少哲学家与思想的民族也是平庸而可悲的民族。”曾纪鑫的文化散文往往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具有比较深刻的历史见解。但有时,这种见解因为过多而伤害了他的文化散文作品的文学性。因为“文化散文”既是散文之一种,其文学性或旧文学品格仍当坚守。而文学之所以为文学,必使其文学性愈强则愈好。好的文学一定具有含蓄、形象之品格。过于平常、过于理性的文学总归是一种硬伤。文化散文也不例外。我想这不仅是曾纪鑫先生值得注意规避,其他作家也应当注意规避,歌德说:理论之树是灰色的,生命之树则常青。在我看来,文学(包括文化散文)就是一棵生命树。它应当是具象的、生动活泼的、摇曳多姿的,而不应是抽象的(如果是,那不成了标本了?)、僵硬的、刻板呆滞的。
文化散文的第四条美学原则是浓厚的文化意味。既为“文化散文”,就不单只有散文的文学品格,也应当具有文化品格,这种“文化品格”我将之概述为“文化意味”。这种“文化意味不仅意味着文化散文必须有“文化”的品格、有“文化”的内涵,或者本身就是“文化”的。这种“文化意味”还意味着一种文化考古、文化爬梳,更重要的是,还应该具有一种“文化批评”的价值立场。大多数文化研究者也讲文化批评,但文化研究者的“文化批评”又因其理性的表述而不能列入“文化散文”行列。所以,“文化批评”这种态度应该是内在于文化散文家的灵魂之中。
文化散文不同于其他的广义散文,如杂文、随笔、特写、报告文学等,它是具有文学性质或文学审美性质的艺术散文和抒情散文。在字里行间展现的是中华民族悠远的历史,强调了在封闭的文化环境和政治化的文化氛围中,不同时期文人的思想的发展史。在简单的叙述性的笔墨中感受一种突出的美感和思想弹性。有韵味却也不失政治性的冰冷,或者说冷静。
说到文化散文不能不谈余秋雨。余秋雨结集出版的《文化苦旅》、《文明的碎片》、《秋雨散文》等,都受到了广大读者的热烈欢迎。据说,单他的《文化苦旅》在台湾一年就重印了11次,可见其散文的魅力。余秋雨的独特之处在于,他打破了传统散文的束缚,创造了新的意与思结合的文化散文,借山水风物,寻求中国文化意蕴与人生真谛,探寻中国文化的巨大内涵与中国文人的人格构成。
他的散文主题和题材的扩展主要表现以下几个方面:
1、寻找隐藏于山水古迹的文化意蕴
余秋雨的散文大多以景物为题名,但是他不同于以往散文只关注景物的自然现象,多以个人的感情抒发和自我表现为主,而是用他深邃的目光,透过这些现象,把关注的焦点定位在这些自然景观背后所沉淀的文化内涵上。正如作者所说的:“我发现我特别想去的地方,总是古代文化和文人留下的较深脚印所在,说明我的心底的山水,并不是完全的自然山水,而是一种人文山水。”②这就与以前或偏重于时代精神的激扬,或沉迷于个人感性生活的抒发的散文有了迥然不同的风貌,开辟了中国当代散文的新的艺术空间。如《阳关雪》,对阳关雪的描写其实只是作为一个引子,“文人的魔力,竟能把偌大一个世界的生僻角落,变成人人心中的故乡,他们褪色的青衫里,究竟藏着什么法术呢?”“今天,我冲着王维那首《渭城曲》,去寻阳关了。”他们的法术,不是别的,正是他们的文章。作者在此要表现的是中国古代文人的价值和他们作品的魅力,来突出他们在官场上的尴尬与在文坛上的不朽地位所形成的巨大反差。《风雨天一阁》对天一阁也未多作描述,而突出写天一阁的创建人范钦其人,写其超强的意志力与基于文化良知的健全人格,从而显现天一阁本身的存在价值。
2、关注中国传统文人的人格精神
在余秋雨的笔下,闪现出一大批中国文学史上熠熠生辉的名字,他们都是才华横溢而又命运多蹇的人,苏东坡、范仲淹、柳宗元等。他们都具有“高贵又苦闷的灵魂”,他们因富有才华和个性而不容于朝廷,受到小人的诋毁。他们被冷落、被流放、被贬谪。他们的生命力受到挤压和摧残。但是,无论他们处在怎样的险恶条件之下,都有不变的文化良知。恶劣的环境没有折服他们,相反,反而磨练了他们的意志,激发他们更大的智慧,绽发出更灿烂的文明之花。《苏东坡突围》中苏辙指出:“东坡何罪?独以名太高。”作者描写了伟大诗人苏东坡一次次地被小人诋毁,一次次被贬谪到更加偏远的地方。但是,他始终没有放弃对文化的探索,相反,官场的失意使他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文学创作中,事实证明,他的大多数优秀作品是在被贬谪的时候创作的。作者通过对传统文人的悲剧性命运的展示,使人更深刻地了解到,中国的文明史是一部苦难深重的文明史,文明的发展史是一部和专制制度及愚昧野蛮不断进行抗争的搏斗史。
3、以独特的视角探索中国文化
作者不受传统观念的影响,以独特的视角去看待中国的山水风古迹,更加人道主义,更加深刻、透彻。《都江堰》中,作者认为,都江堰比长城要伟大得多,长城是雄伟的,但更多的是排场,背后是让人惊悸的残暴。而都江堰是质朴的,它造福千年,永久地滋润和灌溉了中华民族。“长城的文明是一种僵硬的雕塑,而都江堰的文明是一种灵动的生活。”“有了它,才有诸葛亮、刘备的雄才大略,才有李白、杜甫、陆游的川行华章……”作者不受传统观念的影响,不掩盖历史的创痛和丑恶,指出了长城背后的残暴,而肯定了都江堰的实用与贡献。
4、重建评判坐标
在对中国文明历程的展示中,价值观念不受民族、政治、地域的功利局限,而是站在一个更高的角度,以一种公平的视野去鸟瞰中国发展的历史。如《一个王朝的背影》深刻地批判了姓氏正统论和民族正统论,“在我看来,现在的中国人特别需寻找人类历史的整体坐标,以人类历史作为价值坐标去分析看到的各种文化现象。”
对待历史人物,用诚实的理性的态度去对待,不受任何主观因素的影响。众所周知,秦桧是南宋的奸臣,人们都痛恨他咒骂他,没有人会为他说话,但余秋雨还是客观地理性地留出空间让他申辩。而对于苏东坡的好友沈括,也不避揭露其短,他曾因妒忌而陷害过苏东坡,他所检举的诗句,正是苏东坡分别时送给他的诗句。秋雨散文不同于以往散文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具有理性审美意识所支撑起的恢弘气度。
他的散文有明显对小说艺术形态的借鉴痕迹。
为什么我们阅读余秋雨鸿篇巨制的散文不会觉得枯燥,相反,会爱不释手呢?我认为,这跟他散文的小说化艺术形态不无关系。读他的散文,你会觉得你同时也在享受一篇小说,作者有意识地将他的散文与小说以最好的形式结合起来,追求一种小说化的艺术效果。有利于不同层次,不同趣味的人读懂、接受、喜欢。其散文小说化艺术形态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完整生动的故事情节
传统的散文一般不注重故事的完整性、顺序性,一般都是为了体现某一主题而截取某一故事片断,把他们结合起来,使之突现主题。而余秋雨的散文则不同,他注重故事情节的塑造,并且做得非常好。《道士塔》中,给我们呈现了敦煌文化沦丧的整个过程,王道士如何愚昧地将壁画刷白,与外国人进行廉价的交换,中国官员如何对中国古代最灿烂的文化视之不理,最终敦煌的研究者只能从外国买来文献的胶卷进行研究。整个故事完整生动,让人如身临其境。尤其是某些精彩场面的描写,更是让人义愤填膺、痛心疾首,“一箱子,又一箱子。一大车,又一大车。都装好了,扎紧了。吁——车队出发了。”“王道士频频点头,深深鞠躬,还送出一程。”《信客》、《柳侯祠》、《遥远的绝响曲》、《漂泊者们》、《华语情结》等篇也都包含着一个或多个生动的故事。秋雨散文的小说化艺术形态使得散文具有小说的强烈感染力。
2、历史现场还原似的虚拟,丰富的艺术想象
一般认为,散文应当是写人的真情实感,历史散文的内容应当符合历史事实。但是,许多历史散文作家,就是由于太拘束于历史事实,导致其散文成了考古学,枯燥而无新意。余秋雨他认识到这一点,并不局限于传统的散文创作规范,而采用了虚拟性的小说手法,发挥了合理的想象,把抽象而概括的历史材料,给予生动形象的艺术再现。如《阳关雪》中,描写王维“他瞟了一眼渭城客舍窗外青青的柳色,看了看友人已打点好的行囊,微笑着举起了酒壶……”我们都没有身临其景,都不知道王维的友人是否帮他打点行李,也不知道他是否“瞟了一眼”,是否“微笑着”,但是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作者通过丰富的想象,渲染了朋友离别的气氛,呈现给我们一个具体而生动的画面,让我们更加容易理解王维当时的心境,更能够体会作者的情感。作者就是通过合理的想象,让历史再现,让人如身临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