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双星作合,生忉利天,情缘总归虚幻。”是洪昇在其《长生殿》自序中的一句,也点出了《长生殿》言情主题的总纲,本文讲的发生在《长生殿》《密誓》(就是《红楼梦》中的《乞巧》)的故事,正是自序里所说的“双星作合”的故事,在本文的后面我粘贴了《密誓》一出,不想看文章的,看看后面的《密誓》也是好的。
当我要告诉你《红楼梦》三十一回“因麒麟伏白首双星”与史湘云无关,伏在麒麟后面的人是黛玉,你相信吗?当我要告诉你,白首双星并非《红楼梦》的首创,洪昇的另一部巨著《长生殿》里就有了“白首双星”的提法,你相信吗?当我告诉你“白首双星”预示的并不是具体的人物结局,而是一种超越时空和生命的至高意境,你相信吗?当我告诉你黛玉会在太虚幻境和杨玉环合为一体的时候……
我并不是天才,当然也就不会捧起书本,看到一句“因麒麟伏白首双星”就能发表长篇大论,我介入其中,纯属偶然,当我读《长生殿》读到第八出《献发》时,一句“好凭缕缕青丝发,重结双双白首缘”,让我感到似曾相识,赶紧翻开《红楼梦》,终于发现了第三十一回题目:《撕扇子作千金一笑因麒麟伏白首双星》,双双白首缘和白首双星,是不是表达着同一个意思呢,赶紧去查百度百科,发现白首双星四个字除《红楼梦》中使用过外,竟再无出处,词条的解释用的就是《红楼梦》中湘云对其侍女所说那套阴阳理论的不着边际之语,到最后也没把这句《红楼梦》的独创的词句说得清楚。互动百科对白首双星所做的解释也仅停留在牛郎织女一年一见的孤单之苦。没人能解释书中为什么会把“白头偕老”和“天各一方”两个有点对立的概念放在一起。失望之余,就只能把《红楼梦》放下,继续去读我的《长生殿》,当读到了第二十二出《密誓》我又坐不住了,我又一次见到了“白首”,同时也见到了“双星”
长生殿第二十二出《密誓》,七夕节,唐明皇与杨贵妃在“长生殿”相会,立下了爱情“盟誓”。
(旦)妾想牛郎织女,虽则一年一见,却是地久天长。只恐陛下与妾的恩情,不能够似他长远。(牛郎织女也,天上双星)
妾蒙陛下宠眷,六宫无比。只怕日久恩疏,不免白头之叹!(白头者,即是白首,与《献发》中的“双双白首”缘同)
杨玉环这两段唱词表达了两层意思:
一、双星情:
牛郎织女的传说,悲剧气息更浓一些,一对心心相印的恋人一年只能相聚一次,有点残酷,百度和搜搜关于牛郎织女的词条也有“比喻两地分居的夫妻”之说,历代文人也有关于牛郎织女的诗句如:
鲍溶:“此夕河汉上,双星含凄然。”
沈佺期:“双星移旧石,孤月隐残灰。”
也都略显悲怆,天各一方的痛苦就像一个恶梦一样压在这双星的心上。
妾想牛郎织女,虽则一年一见,却是地久天长。是对双星的全新解读,把双星的“天各一方”演化成了“地久天长”,把双星情推上了新的高度。
二、白首缘:从《献发》一出的“重结双双白首缘”到《密誓》中的“只怕日久恩疏,不免白头之叹!”,杨玉环与唐明皇白头偕老的愿望是非常强烈的,因此,七夕长生殿上,杨玉环多么希望与唐明皇永结双双白首缘。
唐明皇不愧为天下情圣,他在牛郎织女这对天上爱神双星的见证下,立下盟誓:
(生上香揖同旦福介)双星在上,我李隆基与杨玉环,(旦合)情重恩深,愿世世生生,共为夫妇,永不相离。有渝此盟,双星鉴之。(生又揖介)在天愿为比翼鸟,(旦拜介)在地愿为连理枝。(合)天长地久有时尽,此誓绵绵无绝期。(旦拜谢生介)深感陛下情重,今夕之盟,妾死生守之矣。(生携旦介)
《长生殿》中的白首双星战舰就此启航。
白首双星:是双星见证下的“天长地久”;
白首双星:是“天各一方”和“白头谐老”的完美结合。“双星情”加上“白首缘”演绎出人类爱情的新境界。
不过这只是白首双星的第一层,它还没突破时空和生命的界线,只有我们深入研究下面这四句诗,才会明白洪昇给“白首双星”赋予的深意。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誓绵绵无绝期。
一定会有人大呼上当,这不就是《长恨歌》的结尾吗?我七岁时就会背。真的吗?我敢保证,你背的绝不是这四句:
请注意下面的比较,洪昇在《长生殿》里改了一个字。
《长恨歌》: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长生殿》:天长地久有时尽,此誓绵绵无绝期。
可别小看了这一字之差,意境可就大不相同了。
此恨绵绵无绝期,强调的是离别之殇,是无可奈何的哀鸣。
此誓绵绵无绝期,强调的是一种承诺,一种希望,是振聋发聩的爱情宣言。她见证着爱的永恒,只要信守誓言,唐明皇和杨玉环间的爱情就不会终结,不论是生死,不论何时何地。这正是: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有真情在,两心永相照。
我们看到,洪昇在《长生殿》中首创的“白首双星”的概念已经把李扬之爱提升到一个难以逾越的至高境界。苏东坡的名句:“月有阴阳圆阙,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已经是很高的境界了,但也仅是停留在“白头偕老”,“天长地久”这一层面,而李扬之恋已经突破了这一界线,进入了一个永恒的精神世界。盟誓所表达的爱情境界,已经很难用世俗的观念来衡量了,正所谓:誓言无声。这种盟誓也感动了上天的诸神,在织女和嫦娥两爱神的帮助下,两人终于在月宫重逢,在天上永结白首缘。要知道,牛郎织女正是违反了天上不许结婚的信条才被王母娘惩罚,只准每年七夕鹊桥相会。而李杨二人居然能在天宫结百之好。两人的“白首双星”情真可谓感天动地。
说了这么些,一定有人会问,这些与《红楼梦》有什么关系呢?不但有关系,简直就是一脉相承。
我先告诉大家伏在麒麟后面的这个人是谁,即不是史湘云,也不是薛宝钗,更不是人们所探佚出来的湘云丈夫卫若兰,而是我们再熟悉不过的林妹妹。只有宝玉和黛玉间矢志不渝的爱情故事才能够与李扬的爱情故事相媲美。这种意境在宝钗和湘云身上根本就没有。“白首双星”所表达的是一种超越时空和生死的爱情境界,在《红楼梦》里有此境界的也只有宝玉和黛玉二人了,故我确认,《红楼梦》里的“白首双星”就是宝玉和黛玉。至于大家争论不休的湘云说,纯属扯蛋,连“白首双星”的词义都没搞懂就下车伊始,焉能不南辕北辙。尽管我的这一推论已经是非常严密了,还会有很多人出来反对,现在红学圈里有个怪现象,只要是一涉及土默热红学,一涉及洪昇,就一定要否定,这也只能是让时间来证明了。下面,我还有新的证据来证明我的推论,同样是无可辩驳的。
《长生殿》殿首次出现“白首”二字是在第八出《献发》,杨玉环被唐明皇贬回家中。原因是,皇上出游曲江把杨玉环的姐姐虢国夫人召入行宫内陪宴,并在席间百般挑逗,杨玉环对此极大不满,提前返回长安,以示抗议,唐明皇第二天回到长安后一气之下下旨把杨玉环贬回家中。在家中思念明皇的杨贵妃剪下了一缕头发让前来探望的高力士带给皇上,引出一句“好凭缕缕青丝发,重结双双白首缘。”这是《长生殿》首次提出“白首”的概念,其所表达的意思也很明确:“双双白首缘”就是“白头偕老”。唐明皇感玉环深情厚意,把她重新如入宫中,此是后话。
那么在《红楼梦》中第三十一回做了和杨玉环同样的事情的人是谁呢?不是宝钗,也不是湘云,是那个爱使小性的林妹妹,因为宝玉手里有一个和湘云一样的金麒麟要送给云妹妹,她最怕的就是宝玉凭着这个信物“同史湘云也做出那些风流佳事来”,所以一见到史湘云的到来就是一通冷嘲热讽,还赌气跑到宝钗那里去了。但由于放不下宝玉,又来到怡红院探听消息,恰巧听到了宝玉“林姑娘从来说过这些混帐话不曾?若他也说过这些混帐话,我早和他生分了。”肺腑之言,令黛玉百感交集。
怎么样,林黛玉的“醋”劲是不是和杨玉环有一拼。此“白首双星”故事与林黛玉的第一个契合点。
而紧接着第三十二回《诉肺腑心迷活宝玉含耻辱情烈死金钏》中宝玉与黛玉互诉衷肠简直就是《长生殿》第二十二出《密誓》的翻版了。两对恋人共同表达了生死相依的至真情感,只不过宝黛二人没有双星作证,也没有“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那样华丽的词藻,(黛玉也曾经有过《题帕三绝》那样感人肺腑的诗作)但所表达出的意境却是一模一样的,黛玉和杨玉环对“白头偕老”有着同样的担心和渴望,宝玉和唐明皇对恋人也有着同样的真情。所以洪昇才要刻意在三十一回标题中加上“伏白首双星”几个字,这几个字明确的告诉了我们“白首双星”是伏在麒麟的后面,与湘云无关。(麒麟可代湘云)大家不妨想一下,伏,埋伏也。金麒麟就挂在湘云的身上,看到麒麟就看到了湘云,还谈何伏。当宝玉和湘云闹掰之际,黛玉不就伏在门后偷听吗,宝玉和湘云生气后遇见的又是谁,还是黛玉吗。而下面这段脂批明里是写湘云,实际上写的还是黛玉“金玉姻缘已定,又写一个金麒麟,是间色法也,何颦儿为其所惑?故颦儿谓‘情情’。”这“情情”两字才是“白首双星”的精髓,这段脂批,“金玉”和“金麒麟”全是幌子,金玉良缘是假,木石前盟才是真,列位看官,为什么是木石前盟而不是木石良缘,盖因《长生殿》已有“盟誓”在先,三十一回点题“白首双星”引出了三十二回宝黛的“盟誓”,有诗为证:
木石前盟早注定,李杨、宝黛永结情。
为什么“白首双星”出现在三十一回,而“盟誓”的故事却出现在第三十二回,这也用不着大惊小怪,《红楼梦》中“王顾左右而言其他”的例子多了,第六十二回标题《憨湘云醉眠芍药茵呆香菱情解石榴裙》,但地球人都知道,这一回主要写的是宝玉等四人热烈的生日宴会。没把“白首双星”的核心故事放到第三十五回,作者就算够客气的了。
《红楼梦》已经问世三百多年了,新红学也已有近百年的历史,我上网查了一下关于“白首双星”的文章,可谓汗牛充栋,其中不乏像周汝昌这样的大师级人物,确有不少人分别解出了白首即“白头偕老”;双星即“牛郎织女”。但他们始终解释不了作者将这两个对立的词汇连用的用意,也只好再进行一次“猜笨谜”大赛了,盯住了一个因麒麟就一个劲往史湘云身上靠,挺云的说宝玉和湘云最终“白头谐老”;倒云的说湘云和卫若兰结成了百年之好;更有甚者说宝玉和湘云没能结成连理,天各一方,这就叫“白首双星”,只有香港的一个博客里的文章已经把触角伸向了林黛玉,文中的:换一种说法,“因麒麟伏白首双星”具有多重性,重要的不是解密,而是解味,离真相最近,由于未能理解“白首双星”的真实含义,与真相擦肩而过,实在遗憾。这里,笔者并不是要显示自己的本事,而是要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因为人们的人全都陷在了曹雪芹著书论的泥潭里,在曹家店里,你看不到任何对文本解析有价值的的东西,有的只是牵强附会,扑风捉影,而我今天手握着《红楼梦》文本解析的利器——土默热红学,我们正沿着《红楼梦》文本解析的正确道路前进。我的博友姬健康在在研读洪昇的历史和诗作,通过与《红楼梦》文本比对,证明洪昇著书的可信性;而笔者正在进行着洪昇的两部巨著《长生殿》和《红楼梦》的文学传承关系,我坚信,从本文分析出发得出的结论是最可靠的。
多少年来,人们一直苦苦探寻宝黛湘的结局,又始终无法达成共识,其根本原因在于没有真正领会从《长生殿》到《红楼梦》,作者对“情”的定义,总想以世俗的花好月圆的观念来诠释金陵十二钗(尤其是宝玉和黛玉)这些来自“虚无飘渺”间的爱情天使,焉能不偏离轨道。“妾想牛郎织女,虽则一年一见,却是地久天长。”杨玉环为什么会如此看重这天各一方的苦恋,就是因为这种“苦恋”包含着爱的永恒,“天长地久有时终”,“白头偕老”终有生死离别之日,唯有爱能永驻环宇。正如秦观的《鹊桥仙》中所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一思想在《红楼梦》里表达的是非常充分的,前八十回中你见过一场婚礼的描写吗?迎春和探春相继走上了“坟墓”,难道还要让我们喜欢的黛玉再去受到伤害吗?黛玉“泪尽而逝”看似悲怆,但她的灵魂一定会来到太虚幻境,伴着凄美的《枉凝眉》,林黛玉和杨玉环两个多情女子合为一体也绝非妄断,一个“兼”杨玉环和林黛玉之美的警幻仙姑,是不是能够造就更多的爱情传奇。唐明皇和扬贵妃;贾宝玉和林黛玉以及千千万万像他们一样真心相爱的人们,是不是都会在这“海上仙山”找到归宿。这就是我在《长生殿》和《红楼梦》中看到的一缕希望之光。
为了爱的永恒,我愿再一次高声吟唱《长生殿》中李扬的爱情宣言: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誓绵绵无绝期。
后记:当文章写完之后,我才发现土默热老师早就提出了三个“双星”的概念:李杨之恋为第一双星;宝黛之恋为第二双星;作者洪昇与其妻子黄惠之恋为第三双星;有洪昇《七夕闺中作四首》为证,其一云:“忆昔同卺未有期,逢秋愁说渡河时。从今闺阁长携手,翻笑双星惯别离”。特此说明。但文章我还是照发了,两个人从不同角度发现同一问题,这是不是更有说服力了呢?
附录1:《长生殿》第二十二出密誓
【越调引子·浪淘沙】(贴扮织女,引二仙女上)云护玉梭儿,巧织机丝。天宫原不着相思,报道今宵逢七夕,忽忆年时。
【鹊桥仙】“纤云弄巧,飞星传信,银汉秋光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肠似水,佳期如梦,遥指鹊桥前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吾乃织女是也。蒙上帝玉敕,与牛郎结为天上夫妇。年年七夕,渡河相见。今乃下界天宝十载,七月七夕。你看明河无浪,乌鹊将填,不免暂撤机丝,整妆而待。(内细乐扮乌鹊上,绕场飞介)(前场设一桥,乌鹊飞止桥两边介)(二仙女)鹊桥已驾,请娘娘渡河。(贴起行介)
【越调过曲·山桃红】【下山虎头】俺这里乍抛锦字,暂驾香辎。(合)趁碧落无云滓,新凉暮飔,(作上桥介)踩上这桥影参差,俯映着河光净泚。【小桃红】更喜杀新月纤,华露滋,低绕着乌鹊双飞翅也,【下山虎尾】陡觉的银汉秋生别样姿。(做过桥介)(二仙女)启娘娘,已渡过河来了。(贴)星河之下,隐隐望见香烟一簇,摇扬腾空,却是何处?(仙女)是唐天子的贵妃杨玉环,在宫中乞巧哩。(贴)生受他一片诚心,不免同了牛郎,到彼一看。(合)天上留佳会,年年在斯,却笑他人世情缘顷刻时。(齐下)
【商调过曲·二郎神】(二内侍挑灯,引生上)秋光静,碧沉沉轻烟送暝。雨过梧桐微做冷,银河宛转,纤云点缀双星。(内作笑声,生听介)顺着风儿还细听,欢笑隔花阴树影。内侍,是那里这般笑语?(内侍问介)万岁爷问,那里这般笑语?(内)是杨娘娘到长生殿去乞巧哩。(内侍回介)杨娘娘到长生殿去乞巧,故此笑语。(生)内侍每不要传报,待朕悄悄前去。撤红灯,待悄向龙墀觑个分明。(虚下)
【前腔】(换头)(旦引老旦、贴同二宫女各捧香盒、纨扇、瓶花、化生金盆上)宫庭,金炉篆霭,烛光掩映。米大蜘蛛厮抱定,金盘种豆,花枝招飐银瓶。(老旦、贴)已到长生殿中,巧筵齐备,请娘娘拈香。(作将瓶花、化生盆设桌上,老旦捧香盒,旦拈香介)妾身杨玉环,虔爇心香,拜告双星,伏祈鉴佑。愿钗盒情缘长久订,(拜介)莫使做秋风扇冷。(生潜上窥介)觑娉婷,只见他拜倒在瑶阶,暗祝声声。
(老旦、贴作见生介)呀,万岁爷到了。(旦急转,拜生介)(生扶起介)妃子在此,作何勾当?(旦)今乃七夕之期,陈设瓜果,特向天孙乞巧。(生笑介)妃子巧夺天工,何须更乞。(旦)惶愧。(生、旦各坐介)(老旦、贴同二宫女暗下)(生)妃子,朕想牵牛、织女隔断银河,一年才会得一度,这相思真非容易也。
【集贤宾】秋空夜永碧汉清,甫灵驾逢迎,奈天赐佳期刚半顷,耳边厢容易鸡鸣。云寒露冷,又趱上经年孤另。(旦)陛下言及双星别恨,使妾凄然。只可惜人间不知天上的事。如打听,决为了相思成病。
(做泪介)(生)呀,妃子为何掉下泪来?(旦)妾想牛郎织女,虽则一年一见,却是地久天长。只恐陛下与妾的恩情,不能够似他长远。(生)妃子说那里话!
【黄莺儿】仙偶纵长生,论尘缘也不恁争。百年好占风流胜,逢时对景,增欢助情,怪伊底事反悲哽?(移坐近旦低介)问双星,朝朝暮暮,争似我和卿!
(旦)臣妾受恩深重,今夜有句话儿,……(住介)(生)妃子有话,但说不妨。(旦对生呜咽介)妾蒙陛下宠眷,六宫无比。只怕日久恩疏,不免白头之叹!
【莺簇一金罗】【黄莺儿】提起便心疼,念寒微侍掖庭,更衣傍辇多荣幸。【簇御林】瞬息间,怕花老春无剩,【一封书】宠难凭。(牵生衣泣介)论恩情,【金凤钗】若得一个久长时,死也应;若得一个到头时,死也瞑。【皂罗袍】抵多少平阳歌舞,恩移爱更;长门孤寂,魂销泪零:断肠枉泣红颜命!
(生举袖与旦拭泪介)妃子,休要伤感。朕与你的恩情,岂是等闲可比。
【簇御林】休心虑,免泪零,怕移时,有变更。(执旦手介)做酥儿拌蜜胶粘定,总不离须臾顷。(合)话绵藤,花迷月暗,分不得影和形。
(旦)既蒙陛下如此情浓,趁此双星之下,乞赐盟约,以坚终始。(生)朕和你焚香设誓去。(携旦行介)
【琥珀猫儿坠】(合)香肩斜靠,携手下阶行。一片明河当殿横,(旦)罗衣陡觉夜凉生。(生)惟应和你悄语低言,海誓山盟。
(生上香揖同旦福介)双星在上,我李隆基与杨玉环,(旦合)情重恩深,愿世世生生,共为夫妇,永不相离。有渝此盟,双星鉴之。(生又揖介)在天愿为比翼鸟,(旦拜介)在地愿为连理枝。(合)天长地久有时尽,此誓绵绵无绝期。(旦拜谢生介)深感陛下情重,今夕之盟,妾死生守之矣。(生携旦介)
【尾声】长生殿里盟私订。(旦)问今夜有谁折证?(生指介)是这银汉桥边,双双牛、女星。(同下)
【越调过曲·山桃红】(小生扮牵牛,云巾、仙衣,同贴引仙女上)只见他誓盟密矢,拜祷孜孜,两下情无二,口同一辞。(小生)天孙,你看唐天子与杨玉环,好不恩爱也!悄相偎,倚着香肩,没些缝儿。我与你既缔天上良缘,当作情场管领。况他又向我等设盟,须索与他保护。见了他恋比翼,慕并枝,愿生生世世情真至也,合令他长作人间风月司。(贴)只是他两人劫难将至,免不得生离死别。若果后来不背今盟,决当为之绾合。(小生)天孙言之有理。你看夜色将阑,且回斗牛宫去。(携贴行介)(合)天上留佳会,年年在斯,却笑他人世情缘顷刻时!
何用人间岁月催,罗邺星桥横过鹊飞回。李商隐
莫言天上稀相见,李郢没得心情送巧来。罗隐
附录2:卓文君《白头吟》:皑如天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日沟头水。躞蝶御沟上,河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聚不须啼。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摆摆。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附录3:俞鹏《鹊相会》:谁知道天长地久何时了?谁知道离恨年年有多少?度尽了长岁,好难得这七夕良宵;却又是无限悲愁相逢在鹊桥。梦长夜短总是多情恼。见东山晨星已现,可奈何,喜鹊频噪,催人分道。天将晓。只好待明年的七夕快快的来到。
附录4:秦观《鹊桥仙》: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