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孤寂——颛顼《长相思》 长相思的诗意

“为什么要把小夭送走?不能把她留下吗?我会照顾她。”

阿珩把双手放在颛顼肩头,“我知道,你是好哥哥,可是小夭的身世却和你不一样,将来也许会有很多人想杀她,只怕会牵累到你,所以我必须把她送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我不怕牵累。”

“可是你现在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更没有能力保护她,只是不怕可不够。”

“那妹妹什么时候能回来?”

“也许很快,也许等你有能力保护妹妹的时候。”

颛顼低着头,闷闷地说:“我明白了。”、

……

三百年了,三百年的分离,三百年的历练,三百年的死里逃生,你早已不是凤凰树下推着秋千架的哥哥,早已不是与她玩笑打闹的哥哥了。为了等待相聚,为了蓄积力量,你带着面具在世间行走,没有喜怒哀乐,没有柔情刻骨,只剩权谋算计,只有冷心硬肠。

颛顼,三百年,你等了她三百年,找了她三百年,盼了她三百年,当你的小夭就那样站在你面前,以玟小六的身份站在你面前时,你是那般张皇失措,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或动作来表达内心的欢喜与激动。颤抖的双手泄露你的情绪,轻柔的声音压抑不住你的紧张,一个做了太久的梦就那样成真了。

巅峰孤寂——颛顼《长相思》 长相思的诗意

几百年的光阴,于你们而言,就似一条鲜血淋淋的荆棘道,杀戮血腥抹去了旧日的单纯完满,阴谋算计弑杀了残存的真诚善意。在王业江山面前,柔情软弱不过是死亡的契机,残忍阴狠才是生存的王道。可是,若这世间还剩一点真情,那便是你对小夭赤诚的牵念。

父母双双死去,奶奶孤寂离世,姑姑不知所踪,偌大的家族,只剩你一人。即使还有个爷爷,你明白,他先是帝王,才是亲人,帝王心中,无私情。三百年艰难地生存,幼小的你要躲避仇杀,逃离陷害,唯一可依靠的,只有待你如子的俊帝——少昊。可你知道,高辛与轩辕,是友也是敌,而你,不过是轩辕寄放在高辛的质子罢了。纵然师父待你真挚,教你治国,给你尊严,可是,你仍旧只是一个外人。

颛顼,三百年的隐忍委屈,三百年的学习积蓄,不过是为了有那么一天,你有掌控天下的力量,可以倾尽河山保护你最爱的人。你再也不要亲眼看着她离开而无力挽留,再也不要看她面临危险而束手无策。可是你没有料到,当你登临天下,四海为尊的时候,却真正失去了她。

她是你唯一的牵念,唯一的不舍,唯一的信任,唯一的真挚,可你于她而言,何尝不是如此。你们是发过誓,要相互依靠,相互照顾的兄妹,你们是此世间唯一骨肉相连,血脉与共的亲人。她为你,可以不顾危险,不惧死亡。她能用她纤弱的生命,守护你的平安;她可以用她有限的力量,助你得偿所愿。这世间,但凡你想要的,她都陪你一起取得,哪怕是刀山火海,九幽地宫,她也毫不畏惧。

你曾以为,只要登上帝王位,就可以护她一世,留她一世,却不想,在这条白骨累累的道路上,你不仅要洒下血泪,还要放弃她。

是你为她与十七牵线搭桥,让她心中的点点情意慢慢汇成滔天海洋;是你在她意懒怠惰时,劝她为了前路努力尝试;是你在她情意深深时,给了她小月顶的相聚欢喜;是你在她为你牺牲付出时,挣扎着同意她的婚事;是你在她一心欢喜时,狠戾斩断了她对生活的期望……

颛顼,早早的,你没有认清自己的心意,在发现离不开,舍不得的时候,怎还来得及拥有。帝王路本就是一条永恒孤寂的道路,没有人可以与你共担,当你选择了王座时,你就舍弃了七情六欲,只因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只有江山权谋,霸业王图,儿女情长早已成为一缕清魂,祭奠了死去的英灵。天下江山、情爱缠绵,求得一种,必得用另一种来换,纵然鲜血淋漓,五内俱焚,也只得一人泣泪到天明!颛顼,结局早已注定,不是吗?纵爱她如狂,甘以性命付之,终是来不及!求不得,放不下,世之极苦,除了剜心刺骨地受着,又当如何?终究,你舍了她,求了天下!

三百年前,朝云殿的日子里,你只是哥哥,她只是妹妹,你们依然是在凤凰花前荡秋千的孩子;三百年后,你们踏上朝云殿,只为下完一盘江山棋局,你是颛顼,她是小夭,你们誓死不离;轩辕城里,你在世家皇族中巧意迎逢,虚与委蛇,打消敌人的防备之心,她则在防风邶的教导下苦练箭术,还凭一己之力细心钻研毒术,一切努力只为有朝一日,可护你平安。

那些嗜药成瘾的日子里,她对你不离不弃;那些戒除药瘾的日子里,她与你寸步不离。你的命,在她眼里,比天高,比海阔,比她自己更加珍贵,若以她的性命交换你的安康,她会毫不犹豫。

只要她在,你就感觉得到温暖;只要能轻轻握着她的手,拥她在怀里,你就觉得前路的风雨不过转瞬即逝;只要她的目光依然温暖,她的嘴角依然轻弯,你的天空就不会阴霾。前面的路,只要有她一路陪伴,哪怕神佛阻挠,也当遇神杀神,遇魔诛魔,无畏无惧。

颛顼,你知道吗?于小夭而言,你的平安快乐,胜于一切。在十七还只是十七的时候,她并未对他深深动情,只是有着些许的依赖与感动,可是,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可以为你拼尽性命;在涂山璟与她分隔两地,依着些许联系保有浅浅情意的时候,她已经为你谋划江山棋局,甘愿同你生死不弃;在涂山璟被婚约所困,被阴谋所害的时候,她伤心失意,悲苦难受的时候,只有你在陪伴,才给了她重新生活的勇气,只有你的安危,才让她牵挂不已。

颛顼,你是哥哥,是她用整个生命来守护的人。在她还只是玟小六,还是只以一颗清冷、孤寂,防备的心来面对世人,甚至十七的时候,她已经把信任与情感完全交付了你;当她还能在欢愉时保持清醒,在沉沦时保持思考的时候,她已经无惧无畏地愿与你生死与共了。若在那个时候,你求的不是帝王霸业,求得不是江山社稷,是不是,你们可以携着手,逍遥一世?

可是啊,几百年的筹谋,父母亲人的仇怨,她的安危,若你没有杀伐的权利,若你失去至上的威慑,又怎能一一求全。颛顼,此世的情劫,似是上一代已经铸成。不怨你,不恨你,不怪你……只是心疼,无尽的心疼与叹息。

当她奔赴小茅屋与十七相会时,你在清冷的神农山守着怎样的挣扎与矛盾?当她住进小祝融府,与璟相携相伴时,你一个人在王业算计之前,品尝着怎样的失意?当她气息全无,生机不在,似片薄纸躺在榻上时,你以怎样的勇气坚持着,守候着?当她因爱受伤,彻夜不眠,痛苦不休的时候,你陪在她身边,承受着怎样的心疼与煎熬?当她披上嫁衣,为你嫁入赤水氏,揽尽世家人心时,你独在凤凰树下,忍受着怎样的屈辱与痛楚?当她与璟误会尽除,前嫌冰释,于小月顶朝来暑往地相依陪伴时,你于紫金鼎的粉香艳影中,品尝着怎样的孤苦无奈?当她次次入水,打捞璟的尸首而毫无所获,了无生意,痛断肝肠的时候,你作为幕后主导者,有着怎样的不舍与心疼,又有着怎样的窃喜与期盼?当她拿着银弓,对你射出利箭的时候,当她用最痛心、悲绝的眼神看尽你的灵魂深处的时候,当她吮吸着花蜜,说着童年的趣事,要同你一起赴死的时候,当她已然死去,留你生还,无望无盼的时候,颛顼,你千疮百孔的心,在利剑刺刀,烈火焚油的伤害下,还能否跳动,能否喘息?我知道你生无所望,可是这条路,走上了,回不了头了。

六宫粉黛,姹紫嫣红,巅峰权利,无上荣耀,可是一切的一切,不及她对你一颦一笑,不及她对你一怒一喜。原来,世间最幸福的事,只是她巧笑嫣然的陪伴。

来不及了,颛顼。她的心给了涂山璟,给了叶十七,她的爱情,已分不出来给你。你是她用生命守护的人,但这份感情,是最炙热的兄妹情,与男女欢爱,再无关系。

颛顼,她陪着你生死与共,陪着你登临巅峰,陪着你快乐忧伤,陪着你凄苦无奈。你说你每一次成亲都不需要她的祝福,只有这样,你才会觉得她并不赞同你的婚事,你才会透出隐秘的欢喜。紫金顶上有太多的女人为你梳洗红妆,翘首以盼,可是他们在你眼里,不过是利益的牵扯,权势的羁绊,不能为你带来半分欢喜。

你只愿与小夭凤凰树下荡秋千,她畅然的笑意便是你最大的欢喜;你只愿与小夭水边并肩偕行,为她提起浸湿的绣鞋,为她揽住曳地的衣襟,是你甘心情愿的亲昵。颛顼,红妆万千,不及爱人一个,你懂得这样的悲哀,却没法走出这样的困境,终究,你给不了她一生一世一心一意。

颛顼,你知道吗?你与相柳,如此一致却又如此不同。你们用最深的爱守护着他,用最真切的情感珍惜着她。相柳的方式是沉默的给予,给予她力量,给予她爱人,给予她生命,给予她翱翔的天地;而你的方式是羁绊,羁绊她的自由,羁绊她的爱人,羁绊她的幸福。爱情本无对错,可是你错就错在,爱她,却亲手扼杀她的幸福。

我明白,你只是不愿,不愿把你最好的妹妹,最爱的小夭交给一个曾经辜负过她,伤害过她,而又没有大作为的涂山璟,你不舍得,不甘心,不愿意。可是,你忘记了吗?两情相悦才是最大的幸福。

颛顼,求不得,放不下,世界极苦,而这苦涩背后,再加一重“错过”,这让你如何承受。看着她决绝冷漠地走上“王母”的坐席,看着她毫无温度的目光,看着她平淡清浅的笑容,你碎裂的心,如何再修补?如果没有涂山璟的死而复生,你如何承受千年万载的痛悔与自责,如果在烈火焚烧,炙油煎煮中熬过亘古的内疚与忏悔。

颛顼,故事开始的时候,你选择了相反的道路,如今,故事结束了,你怎能期盼它殊途同归?

你是千古霸主,你是英明帝王,你注定要在紫金顶上完成你一生的事业,哪怕孤寂与苍凉是你亘古的陪伴,你已经无路可退,无路可走了。帝王路,一旦踏上,生死不由己,爱恨不由己。

颛顼,若她的幸福,能够略微弥补你心里的愧疚;她的欢笑,能稍稍抚平你内心的创伤,那么,请好好的。你唯一的妹妹,唯一的爱人,小夭,只是盼着你幸福。

如果痛苦难当,就在凤凰花开的时候,荡一荡秋千,吮一吮花蜜,呼吸一下青草的味道,回忆回忆那些有爱,有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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