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http://ent.sina.com.cn 2004年05月20日14:50 新浪娱乐
自上世纪90年代末朋克大潮降临中国以来，这个传统古老的国家已经产生了数不清的朋克乐队。而作为那个时代中国最具代表性的四支朋克乐队(他们为乐迷们留下了吵闹革命的双张朋克合辑《无聊军队》)，如今只剩下了硕果仅存的“脑浊”和“反光镜”，69已经彻底消失，“无政府男孩”则名存实亡……
“脑浊”在经历了人员变换这个给大多数乐队带来困扰的难题后，用音乐和事实维
三星送你双人雅典游！ 免试入学读在职研究生
买VIZI,亲临演唱会 年度创业好项目排行榜
护了自己和中国朋克的尊严——他们没有土崩瓦解地解散或销声匿迹，而是通过高质量的现场演出和优秀的作品验证着乐队在逆境中顽强生存的能力和源源不断的音乐活力——他们是中国朋克乐队之中毫无疑问的佼佼者。从崔健、窦唯这样的中国摇滚资深前辈到每次去给他们捧场的铁托观众，甚至包括一些挑剔的音乐评论者，都是他们的忠实乐迷。
肖容是有足够的幽默感的主唱，他的思维是跳跃性的，这也可以从他的谈话里反映出来：语序不是十分有条理，经常会不规则地断句，但这并不会影响你理解他的想法和观点。他说话时有些缓慢，可就在你以为他并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的时候，忽然间迸出的奇思妙想又说明他的大脑一直在活跃着。相较之下，吉他手王囝更像是一个开朗多言的大男孩，而鼓手许林和贝斯手施旭东则属于乐队中的“沉默是金”派，言语虽少却句句关键。
L：李宏杰 N：脑浊
朋克就是简单、直接
L：先介绍一下每个人。
N：大家好，我们是“脑浊”乐队！我是主唱肖容；我是鼓手许林；我是吉他手王囝；我是贝斯手施旭东。
L：先说说你们去年在日本的巡演吧！
N(肖容)：我觉得那次巡演……，像我们这种从中国去的乐队，最成功的就是我们的音乐得到了日本那边喜欢这种音乐的人的认可，比较成功。我觉得虽然我们从比较封闭的国家来，但我们的音乐确实比较有特色。还有一个最大的感触就是：日本的乐队技术和设备普遍都比较好……
(王囝)：有的乐队甚至是天天都在演，这样锻炼出来的。国外很多大牌乐队都会去日本演出，这样他们看到的东西多，交流的机会也多。所以日本的音乐还是比中国要发达，而且设备真是没法比。
L：作为中国最早的朋克乐队之一，请你们说说对中国朋克音乐的看法。
N(肖容)：首先我想要澄清一下就是外界对“无聊军队”的看法。其实那已经是一个很老的问题了，那只是一张朋克音乐合辑而已，但后来总是有人问我“你们‘无聊军队’怎么散了”这类的话，这对我们来说没什么意思。因为那只是一张合辑的名字，如果当初把它叫做“无聊靴子”或者“臭靴子”什么的，也不会说把我们看作一个团体。我觉得这是国内听众的一个误会。还有就是我个人对朋克的理解就是音乐上简单、直接、有力，有一点幽默的感觉。自己做的时候会比较自由、开放，也能得到发泄和解放。而且希望观众听完后也能开放他们的头脑和解放他们的思想。
L：那你对国内某些在歌曲内容上更具政治性的朋克乐队有什么看法？
N(肖容)：我觉得谈政治挺好，只是我们比较喜欢谈城市生活，谈社会经验等东西，我不想刻意地去谈政治，喊些空的口号，那样自己都觉得特假。如果我真要谈政治那我干吗不去搞政治？
(许林)：可能每个人对音乐的理解不同，他可能觉得通过那种形式能够解放自己的思想和头脑。我们就是觉得我们这样比较轻松一些，比较自然一些，主要就是体现我们的生活……
(施旭东)：我们接触社会的感觉。
(肖容)：而且我觉得现在这个社会特乱，又这么大，你没法告诉人家说这个是正确的思想，那个是错误的思想。我完全反对这种需要一个领导的感觉，希望大家能有一个平等的感觉。不是说“看吧，这是对的，这是错的”，这种东西挺无聊的。
L：你们呢？说说你们(指另外三位成员)对朋克音乐的看法，都和肖容理解的差不多？
N(施旭东)：都差不多，我们平常并不会特别地去考虑这个问题，还是生活中发生的东西多一点。
(王囝)：而且我们平常什么音乐都听，也不排斥其他的音乐类型，我们不是那种极端的人，我们不提倡极端。
(肖容)：平时写歌也是根据生活中的事和社会背景来写歌词，那种真正细节的，老的、新的或者主观、客观那种冲撞的东西，比如邻居因为有噪音来找你啊，有一些矛盾还有其他什么的，通过这种细节的东西来表达我们的生活。如果我自己非变成政治的那种东西，就有点……
(许林)：日本人看我们的东西还说有政治倾向呢！(笑)
(王囝)：那就成为另外一种幽默的东西了。
不喜欢特别罗嗦的音乐
L：朋克音乐这种形式会不会束缚你们在音乐上的想像力，有时候会不会觉得光玩这种音乐形式，有些东西玩不出来？
N(王囝)：朋克(音乐)挺宽的……
(许林)：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吧！所有音乐都能融进(朋克)去，Reggae、JAZZ这些东西都可以。
(肖容)：我希望能把我们的音乐做得越来越好，那样就更有意思了。但我只是不希望我们的音乐会变得特别罗嗦，我不太喜欢特别罗嗦的音乐。因为我觉得朋克就是简单直接嘛！不要让人听着想睡觉那种。如果哪天我做的音乐特别罗嗦，能让人听着睡觉，那可能我即使想法没变，音乐也变了。但如果真到了那天我也没办法，因为你是以做音乐为主要的目的，音乐它确实是自由的，都是你自己的想法，也没必要强求。所以好多乐队特商业特主流，因为那种东西能赚钱，就刻意地去做成那样，那不是我们所追求的。
L：那你觉得钱重要吗？
N(肖容)：我觉得钱当然重要了……
(许林)：没有钱不能租排练室呀！
(肖容)：没有钱也买不了《通俗歌曲》！(笑)我觉得每个人都有对钱的追求，只不过就是不要把对钱的追求高过对精神的追求。我觉得钱是应该可以让你得到其他精神追求的一个门票一样的东西。如果没钱的话，就不能买唱片、打口CD什么的。我觉得钱对我来说很重要，要不然我非死了，难道每个人都想让我死了吗？(笑)
L：其他的音乐，你们最近喜欢听哪些？
N(肖容)：其他的音乐，我们听Reggae……，现在什么都听。可能这段(日子)听爵士比较多，下段(日子)就听比较HARDCORE的那种。老听HARDCORE，就会换其他的了。
L：HIP-HOP和电子乐听吗？
N(肖容)：也都听。我原来听音乐就是，有点旋律就不听了，但是后来发现那样对做音乐不好，太年轻——可能你喜欢的不是音乐，喜欢的是那种特别强烈的感觉……。现在慢慢的也觉得自己会听音乐了，听各种不同的音乐，是一种特别好的享受。自然、真实的音乐特别好！
L：你们四个人现在是“脑浊”的第几拨儿人了？
N：其实就第二拨儿人。开始“脑浊”换人，就是我(肖容)和他(王囝)还有DAVID(原来的老外贝斯手)。其实施旭东是第一个和“脑浊”合作的专业贝斯手，其他的都是业余的。
L：那在“脑浊”之前你们都组过什么其他的乐队？
N(肖容)：他们俩(许林和王囝)是“阿兹猫”的，施旭东是“粪狗”的。“阿兹猫”是一支流行朋克乐队，有点像NOFX那种。
L：那你们俩(许林和王囝)在加入“脑浊”后，原来在音乐上的想法和“脑浊”有没有产生过矛盾？
N(王囝)：也没什么矛盾。
(肖容)：可能大家想的都不太一样，但是因为我们是在做一个乐队，因为音乐而走到一起，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不是在做个人，所以没必要(产生矛盾)。
(王囝)：如果一块做音乐感觉特别累的话，就没办法做下去，不可能做到现在。
(施旭东)：大家还是非常融洽的。
(肖容)：不管在生活上怎么样，每个人在音乐上都是非常负责的那种人。
关于New School和Old School
L(肖容)：肖容你来说一下什么是New School(PUNK)，什么是和Old School(PUNK)。
N(肖容)：我理解的New School就是比较商业，谈论的很多事都是……，有点校园的、小孩儿的那种感觉。
(王囝)：不知道在中国是怎么分的，反正在日本的好多New School(Punk)就是中学生组的乐队，那种高中生和初中生玩的音乐。音乐上主要就是流行，音乐内涵主要就是青春，十几岁生活的那种感觉，没有什么社会底蕴。
(施旭东)：年龄也在那儿。
(肖容)：其实我觉得Old School好像是来自社会的那种感觉吧，比如辍学的孩子呀，或者是那种在社会上混的，没有那种良好的环境，就是更有社会底蕴的那种。反正我们更喜欢Old School的那种东西。其实音乐不用分那么多类，我觉得，反正简单说New School就是校园音乐的感觉吧！
L：那你们现在做什么？
N(肖容)：我们就自然而然地(做)。
(王囝)：还是你来听我们是什么风格比较好。
L：你觉得现在“脑浊”算不算是一支国际化的乐队？你们对自己的定位是什么？
N(肖容)：也不敢说。当然我希望我们乐队能冲出中国，走出亚洲。
L：你们的歌大都是英文写就的……
N(肖容)：也有几首中文的，现在已经开始做一些中文的(歌)了。我觉得主要是个语言感觉的问题，有时候语言感觉到那儿了，就用英文，倒不是说非得刻意地去用英文来唱。
L：是不是感觉用英文唱更舒服？
N(肖容)：有的歌感觉是这样。我们在中国搞音乐的乐队，以前并没有大量的摇滚乐可以听，听的都是打口带，都是英语，所以会自然而然地受到影响。我觉得我们这一代人受西方的影响非常大，但中国又是一个传 统文化特别重的国家，我们的思想也不会马上变成日本的那种感觉，所以我们在日本演出的时候特别有自己的风格。
(王囝)：我们这个年龄的乐队，或者CMCB他们去日本演出，如果不知道他们是来自中国的乐队，看演出的也许并不会把他们当作中国人。“唐朝”也去过日本演出，人家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中国来的。现在的年轻人受西方的影响比较大，更加世界化了。
(施旭东)：我们要进行“脑浊”的宇宙巡演！
演出、观众和买票
L：促成你们这次巡演的日本人足立对中日音乐的交流做了很大的贡献。
N(肖容)：对，他为这次巡演做了很多事。
(王囝)：他是中国摇滚乐的白求恩！
(肖容)：我希望我们继续能去更多的国家，像美国、欧洲那边去演出。我觉得中国那么大，应该有更多的乐队，应该有更多的俱乐部可以演出，但是现在咱们国内做的还不是特好。国外的乐队，像这种比较地下的巡演，只要他们自己有些钱，在别的国家的Club他们都会去演。除了中国以外我觉得全世界的乐队交流都特别广泛！
(王囝)：对，好多乐队都去日本巡演。我们在日本的时候“红辣椒”就在那里巡演。国外很多NB的乐队都去日本演出，但中国就没有了，还是缺乏交流。
L：你们在北京演出多吗？
N(王囝)：一般。
(肖容)：不是想演出特别多，这样会影响观众的感觉。
(许林)：酒吧太少了，老是那些观众，在哪个地方演出都还是那些乐队，还是那些观众，演的时间长了就特别没意思了。
(王囝)：而且我们也不想做太多的演出，我们想多排练、多做歌，演太多了也不好。
L：现在北京的演出场地比以前少了，都是经济上撑不下的原因吗？
N(肖容)：有这方面的原因。像在日本，他们那边演出的地方就是演出的地方，跟酒吧没什么关系。但是我们这边还要卖酒什么的。我觉得我们这边也应该做一些专业的搞演出的地方。
L：你觉得这在中国有可能实现吗？
N(肖容)：这也需要有人来做。最关键就是中国的摇滚乐人劳动和你所得到的报酬是不成正比的。所以你很难跟国际接轨，因为设备什么的，确实特别贵，是个国际的价格。你拿着第三世界的报酬，很难去做一些事情。
(王囝)：日本的观众有买票的习惯，中国观众有好多是能蹭就蹭，这种做法也是对乐手的不尊重。
L：就是中国的观众的素质也需要提高。
N(王囝)：我们在日本演出时观众们都是买票来看的，可我们在这边演出的门票本来就很便宜了，好多人还是能蹭就蹭。
(许林)：那儿的演出特别准时，说几点演就几点演，台下一个人没有也得演。俱乐部关门也特别准时，好多人为了看第三个乐队的演出也会买票。
(王囝)：不像咱们在这边演出，没人，等会再演，本来7点的演出推到9点10点才演，实在没人就不演了。
(肖容)：不过我想我们这边慢慢会好起来的。另外我希望很多乐队，尤其是新出来的乐队能坚持很长时间，人的生活上肯定都有不同的习惯，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利益冲突，不要让它成为你做音乐的障碍。我希望每个人玩(音乐)的时间都能比较长。
(许林)：中国能玩10年以上的乐队很少，但在日本那边能坚持10年以上的很多。
工作和做乐队并不冲突
L：那你们觉得中国这些乐队没有坚持下去是什么原因？
N(肖容)：有部分经济上的原因吧。像北京这边能接触到摇滚乐的孩子在经济上也都不是说非常困难，我觉得经济上的问题应该不是最主要的问题，这是个比较个人的事。
(王囝)：中国挺矛盾的，人们都觉得搞这个就不适合工作，好多人在北京就不工作，在日本好多乐队都有自己的工作。
(许林)：他们觉得这也并不冲突。
L：那你们除了做音乐，其他还有什么工作？
N(肖容)：就是没有固定的工作，打打散工，平时可能有些演出，有点钱。
(施旭东)：因为我们的生活也不是特别奢侈。
L：我听说你(肖容)原来也做过编辑。
N(肖容)：对，在一个外文杂志，就编辑一些档案什么的，也没什么正经的。工作挺简单的，但是没意思，单位的人还互相挤对，我都没想到，所以就不想干了。工作其实挺好的，但是那种稳定的工作对我们做音乐有影响，我就只能晚上排练了。所以如果能找到那种散工，就挺好。我不反对找工作。但在中国好多年轻人工作的劳动和所得不成正比。
L：那你们原来还做过什么其他临时的工作？
N(施旭东)：我离家时间比较长，做过许多工作，比如广告公司，在船上演奏贝斯，一年不回家那种…… (肖容)：他(许林)还卖过羊肉汤呢(大笑)。
L：你们在外地哪些地方做过演出？
N：北京、深圳、武汉、南京、珠海、郑州。
L：你们感觉在外地演和在北京演有什么不同？
N(肖容)：有新的观众，觉得更有劲。在北京就是有固定的模式，希望能多去外地演出，比如西安。
L：如果你们在国内巡演的话，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N(肖容)：也不是钱(的问题)。很难一下就计划好，做一个简单的巡演。
L：其实现在国内并不是说观众排斥摇滚乐、朋克乐什么的，只是缺乏一个听到这些音乐的机会。
N(肖容)：对。所以像你们《通俗歌曲》什么的，都是在做好事。在中国像你们这样的媒体，不管是杂志还是电台什么的，都应该更多一些。
L：所以说作为观众，他们本身都是有人性的，无论在哪个国家。像丽江雪山音乐节的时候，观众中很多人没有听过摇滚乐，但他们就是喜欢，就是要蹦。
N(肖容)：对，就是媒体能把它宣传出来，而且它也是一次政府主办的音乐节。所以我觉得咱们国家在这方面就应该开放开放。像那次音乐节观众里的很多人都并不听摇滚乐，也并不年轻了，但是他们还是非常能接受。
(王囝)说明中国人也还是有这个音乐素质，有这个底蕴的嘛！有潜力！
L：人性其实是不会去拒绝音乐的，尤其是能打动他们的东西。现在就是缺乏一个途径、机会让他们去了解！。这还是需要一个时间和过程。大家努力，无论是做音乐的还是传播音乐的……
N：对，大家努力！把这个体制开放了。
另：据悉，“脑浊”将于今年4月开始他们的美国巡演。
(该采访时间为2003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