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笑!!远月只为方便自己看书!!( 狼笑远月全文免费阅读

他此时整个身体匍匐下来,还一边喘着粗气,怎么演技一下子变得那么好,兴许怕他们认出他,他居然将头埋在我胸前,还有意无意地在我胸前磨蹭几下,尤其是那唇——让我又羞又怒。
  “呜——呜——都怪你,都说不要来这种地方了,现在那么多人看到,你说怎么办?我怎么见人?”
  “乖,别哭——别哭——爷呆会疼你——”他的话真让我作呕,真服了他,居然敢说出口。
  “走吧,别打扰别人好事了,男人这真的不能忍,但娘的,喊得那么大声,搞得我想马上去怡红院找一个姑娘了。”这个男人一边说一边骂骂咧咧的。
  “走——兄弟你继续吧——”说完快速撤退,撤退后,他们还顺手将门关上,做得实在太周到了,看到他们离去,我一脚狠狠地往他胸口踢去。
  他闷吭一声,然后倒在地上,我正想冲上去补上一脚的时候,外面脚步声突然停住,我一慌,莫非又折回来?他又立马跃了上来,这次真的实实在在将我压在身下。
  “兄弟呀,这姑娘是哪个妓院的?叫得我全身都酥了,下次也找她乐一乐。”天呀,这群色鬼。
  “她从良了,我帮她赎身了,从今以后她就属于我一个了,你找别的吧,听说怡红院来了一个叫翠红的,那才是国色天香,我这个跟她没法比,没办法,她便宜点,先解解渴。”死男人,居然这样说我?敢情他真的是嫌命长了?我猛地一脚踹过去,他灵敏地侧身转过。
  “哎哟——”他一声快乐的吟叫后,对着外面嚷:  “官大爷,不跟你说了,她等不及,扑过来咬我了。”
  “果然是一个小骚货,兄弟你慢慢享用,转头我去找翠红。”淫猥地笑声终于渐去渐远,直至听不到,我再次狠命地踹他一脚,但我还没有动手,他已经极为迅速地从我身上爬起,一副什么都没有干过的样子,除了脸微微红了。
  我立马将衣服整理好,死男人,又说不会碰我,刚才还不是整一个身体压下来?无耻?言而无信?
  他做了亏心事,也不再说话,就在这时,脚步声又重新想起,这些应该是离开的脚步声吧。
  他站在那里,又哼哼呀呀地叫了起来,越叫声音越大,越叫越逼真,他的脸皮果然厚。
  “还没完?这位仁兄可真是厉害。”外面的士兵听到他夸张的吟叫声,都开始笑骂开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的脸涨得通红,他的也一样。
  如果换了银狼,此时一定不当一回事,更别想他会脸红,他的女人多,当然什么都懂。当然什么都不脸红,想起他,心又一阵黯然,我实在不想想其他,只要脑海一浮现他的脸,我的心就一阵抽痛。
  “生气了?我本意并不是这样,但——”他注视着,但眸子却如火般灼热。
  “不关你的事,刚才你也看到了,如果我换回女装,他们根本不认识我,所以我过了今晚就离开,你要多加小心。”我对他说。
  “你要走?你保证他们不认识你?”他将他脸上淡淡的笑意敛去,定定看着我,此时的他,已经恢复第一次见面时的淡然,但从他的眸子,荡着一圈圈波澜,似乎有情绪正在波动。
  “刚才你也看了,他们认定是两个男子,我如果换为女装他们根本就认不出,你别怪我无义,我还小,不想玩,还要嫁人生子过幸福的生活,毕竟我们萍水相逢,还不到生死相依的地步。”
  “是吗?”我竟然听到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失落。
  “如若有一日我们有缘再相逢,我请你喝酒,我现在都可以千杯不醉,万杯不倒。”我发现我说的也是太夸张了,这段时间我已经不知道醉了多少回,倒了多少次,其实我发现,我的脸皮也不薄。
  “那我出去替你找一套女装,你等等,别乱走。”他的声音依然是很好听。
  “不用了,他们都认得你,你别出去冒险,这里官兵搜查过,相信这两天不会来,等夜深的时候,我替你找几套年纪大的衣裳,帮你稍稍改改容貌,估计没那么容易被人发现,我对易容虽然不精通,但也还懂一些皮毛,我今晚帮你弄好,我再离开。”
  我抬头,他刚好看着我,当触碰到他的目光,我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气氛显得有点尴尬。
  “想不到你会的东西倒挺多的,你自己小心点,速去速回。”
  “嗯,论武功,论警惕性我都比你强,你就放心吧。”说完我从床边跃下去,现在夜深,所有店铺都已经关门,路上行人也极少,只有几盏橘黄的灯笼还发出微弱的光芒,我来到一户人家那里,然后翻墙进去。
  我偷偷从窗边潜进去,谁知这是一对年轻夫妻的房间,被子被他们踢开,床上两具雪白的身体紧紧搂住,沉沉睡去,白花花的身体,让我心跳加速,老脸发热,第一时间想开门冲出去,但伸手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家,心中一惊,立刻从窗边跃出,怎么这等好事都给我遇到了?
  我赶紧潜入另一间房,两个老人正躺在床上,但跟刚才那对小夫妻就完全不一样了,衣服 穿得严严密密,隔得也老远的,人老了连抱都懒得抱一下?怎么差别就那么大?不知道等我老得皮都皱的时候,他还会不会抱着我?
  就在这时床上的男人翻了一个身,然后喃喃地说:“我口渴,莲你去倒点水来。”一副命令的口吻,他的话吓了我一跳,果然是做贼心虚。
  “嗯,我这就去。”听到这话我极度快速地跃了出去,但出到外面,里面也不再有任何动静,看来又睡死了,想想觉得好笑,我离开这户人家,这里的老的太老,嫩的太嫩,没有找到合适他的衣裳。
  我只得在潜入另一间大宅子,拿了几套衣裳,然后从包裹里拿了一点银两放在窗台,跃上屋檐,在夜色茫茫的路上奔驰而回。
  回到客栈的时候,天依然没有亮,看来我的速度还可以。
  “回来了?”他的眸子亮了亮,光华再现。
  “嗯。”
  “穿上吧。”我将衣服扔给他,他接过后悉悉索索地脱衣服,他虽然知道我是女子,但根本就不避嫌,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虽然觉得难堪,但也还可以硬着头皮在里面,不当一回事。
  “我穿好了,你可以看过来,我又不是女人,没那么多规矩,你爱看就看,我不介意。”
  “谁要看你,身材又不是很好。”我始终起他昨晚对我无礼。
  “说真的,我的身材还行。”他笑笑,好看的眼睛弯起,心情似乎不错。
  “自大狂”我低声嘀咕着,然后转身看着他,他此时穿上一件黑色的袍子,虽然样式陈旧,但依然难掩他身上不凡的气度,幽深的眸子如月下的深潭,波光破碎,望着我浅笑,让我又一瞬间的失神。
  “你穿上这套衣服后,腰不要挺得那么直,弯了一点,这样看起来丑一些。”没事长得那么好看干什么?没事腰板挺得那么直干什么?
  “嗯,但不大习惯。”
  “不习惯也得习惯,过来——”我朝他招手,此时我仿佛是将军,他是我的手下,但想不到他什么话都不问,依言过来,一个大男人此时如小绵羊一样乖,真让我很有成就感。
  “我没有什么工具,也没有人皮面具,只能简单地帮你修饰一下,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只要他们不会一眼就认出你,那我就成功了。”
  “嗯”
  我从包袱里拿出我刚刚已经准备好的东西,然后将他很有英气的眉,弄得颜色微黄,然后再稍稍加长。
  他性感的唇角很容易认出,我在上面贴了一些短一些的黑胡子,在我弄的时候,他翘起唇角,有点想笑。
  “别动,贴歪了”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很听话,不动了,但眼儿弯弯,终是有笑意,当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他的唇时,他竟然若无其事地轻轻蠕动了一下,我的掌心又一阵酥麻。
  我狠命地瞪了他一眼,但他却无辜地看着我,似乎什么都没有做过,这让我无可奈何。
  经过我一番苦功,一个普通的中年男子就出现在我的眼前,这是我第一次运用书里学的东西,虽然只是懂得那么一点皮毛,但依然可以让他脱胎换骨,现在他站在我的眼前,我已经找不到他那俊美无双的影子。
  我拍着手朝着他笑。
  “可满意?”我问他。
  “我很满意,只是那胡子不舒服。”他笑,笑的时候胡子抖动着,显得有点不搭调,看来我这方面的功力还不够强。
  “你别笑,你笑起来那胡子丑死了,你先出去,我换衣服了。”
  “嗯”他答完爽快地走出门外,一点也不拖拉,我就喜欢这种雷厉风行的男子,做事果断利落。
  我穿上女装,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就叫他进来,我的手艺与小青比还是有很多的距离,只懂得最简单的样式,他进来后,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嘴角再次微微翘起,胡子又微微抖了抖,还是很可笑,但却看不出是假的。
  “好,我走了,希望你也福大命大,平安回家,你记住了,衣服、胡子这些东西可以偷,太贵重的东西不要偷了,随时要搭上性命的。”
  说完我朝他拱拱手,准备从窗边跃下,现在天还没有亮,四周还是黑黑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等等——”他突然在我身后叫我,声音竟有点急。
  我转身疑惑地看着他。
  “请问姑娘芳名,家住何处?”我的芳名?我才不好意思对他说。
  “你叫我小夜,黑夜的夜,我到处漂泊,四海为家,敢问这位兄台大名?”出于礼貌,我也问了他的名字,但如此客套让我觉得怪怪的,像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样。
  “叫我冰,请问到哪里可找到小夜你,我希望有机会登门拜谢。”他居然比我还客套呀?让我禁不住想笑,他本来就不是这样的人,装成这样干什么?
  “那这些小恩小惠不要登门拜谢了,兄台就此别过,希望后会有期。”我豪迈地朝他拱拱手,然后纵身跳了下去。
  “小夜——小夜——小——”他还在身后叫我,但我不想再回头,呆会就要天亮了,我要在天亮之前离他远一点,他的声音消失了,我也走远了。
  本来还想再这个京城呆下去,但现在发现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迅速离开这里,去濯国才最安全,虽然那个地方严刑酷吏,但不至于到处有人追杀。
  一路上用马匹代步的确轻松了不少,但出城的时候,发现官兵正在戒严,好在他们的目光都锁定在男子身上,而只是扫了一眼我,就挥手让我出城。
  但我不禁为他担心,他们不但搜查过往的车辆,甚至发现可疑的男子,还要摸一下他们的脸,看是否戴了人皮面具,如此严密的搜查让我心惊,看来他偷的东西非同小可,如果他出城被扯开胡子,那就惨了。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各安天命就好了,我理那么多干什么?
  嘴是这样说着,但我还是于心不忍,折了回来,给他提个醒也好,要不我替他送个口信,帮他找救兵,没想到回去的时候,已经楼在人空,他已经走了,心中一阵怅然,淡淡的。
  希望他能躲过这一难,毕竟大家相识一场,虽然是无耻了那么一点,哪算得上一个正人君子,有点色,但又不是很色。
  下到楼下,马儿引颈嘶鸣一声,然后扬起蹄子欢迎我,想不到我还有一个马儿惦记着,运气也不是特别差。
  我扬起缰绳,奔驰而去,奔驰了十天十夜,我到了狸国的郦城,听说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真正的不但景美,女人更美。
  这里四季如春,每条街道都有着盛开的鲜花,并且这些花品种多得让你眼花缭乱,走进这个郦城,就像走进一座花城一样,树木葱茏,鸟语花香,很多都有几百年的高龄,带着点沧桑感。
  人人都说郦城的女人长得美,个个都像花中仙子一般,这一路看过去,果真是美女如云,这里的人怎么那么会生女儿,个个都水灵灵。
  我知道这个地方盛产皇后,当今皇后就来自郦城,每年秀女选举,当选皇上妃嫔的大部分来自这座具有了灵气的古城。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所以这座古城当官者众,繁华不减京城,最让我舒服得是这里的女子,地位都比较高,一路走过去,不但是花的美让我大开眼界,就连一路走来的女子也让人的目光紧紧吸引,绝对是美的享受,看来这座古城的确是名不虚传。
  既是上到茶楼酒肆,也不乏那让人心动的身影,而我一个女子上来喝酒再也不觉得突兀,更多了一份轻松随意,但现在不敢再让自己随便喝醉,并且我也不想再用酒来止痛,因为清醒的那一刻更痛。
  这座城既有繁华的一面,也有宁静安谧的时候,即使是坐在酒肆里,也听不到喧闹,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是太喜欢这座古城,我总觉得有点压抑,但我又说不出究竟哪里让我觉得压抑。
  端着酒杯,轻轻品着,但总感到有点心绪不宁,没有往昔的痛快,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看着热闹的街道,看着相伴而行的男男女女,我突然感到很孤独,一种透入骨头里的孤独。
  突然很想逃离这里,许是这座城太美好,美好地让我希望有一个人与我结伴看沿途的风景,但环顾四周,依然孑然一身,所以心中百般滋味,难以言说。
  我在这个古城逗留了五天,明明很想离开,但偏偏又觉得有什么牵引着自己留下来,感觉很奇怪,说不清道不明,心中气闷,我出门转了一圈,依然是花繁叶茂,当细心寻找,还是没有发现,有值得自己停留的东西,自己为什么傻乎乎地留在这里五天?真是傻子。
  摇摇头,走上一间酒肆,想随便吃点东西填肚子,但不知道是不是没胃口,看到那精美的小食竟然难以下咽,就连那醇香的美酒喝下去也失了味道。
  我怏怏地叫小二过来,准备结账离开,但就在这时,我感觉后背有两道灼热的光朝我射来,心中微微一颤,莫非被人发现了?
  应该不会,如果发现了,应该已经是大批大批的追兵,然后就狂堵拦截。
  我定定心神,无畏地转身迎着这两道目光,当我转身的时候,我对上两双惊恐万分的美眸,然后我听到了杯子破碎的声音。
  清脆的破碎声,打破酒肆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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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脱衣疗伤
  两名女子忙将头低下来,想掩饰自己的失态,但她们惊骇的目光,却早已印在我的脑海中,她们脸上虽然都蒙着薄纱,但薄纱下勾勒的轮廓却是极美,朦朦胧胧却更引人遐想。
  她们似乎真的很怕我,一个杯子倒地,呆呆看着满地碎片,一个全身还微微颤抖,眼里闪过惊惧的神色。
  我有那么可怕吗?我现在又不是满身血污?又不是面目狰狞,怎么看到我像见到鬼一样?当她们发觉我注视着她们的时候,又开始低声谈笑起来,刚才的惊骇眼神已经消失不见,如果不是地上一堆碎片,我还以为我眼花,它们掩饰得可真快。
  我满腹狐疑地把银两交给小二,但我一转身,又感到了背后那灼热的目光正朝我射来,那光似乎要穿透我的身子一样,她们此时一定又在背后注视着我,我可以肯定。
  她们一定是认错人了,我在这个地方什么人都没有认识,除了遇到那个倒霉的男人外,我几乎没有与任何人结怨,不会又将我误认为她们的仇家吧,那我可真是倒霉到了极点。
  我缓步下去,然后跨上马背奔驰而去,但这一路上,我开始发现沿路总有一些行迹可疑的人出现并尾随,并且她们跟踪得极为隐蔽,并不是轻易就能发现。
  只要我回头,却发现之前那些行迹可疑的人已经消失,换为一张陌生的脸庞,我刚开始以为自己多心,但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我不得不相信,一定是有人跟着我,并且不停变化着人,几乎每一条道上都有人等着我一样,我又遇麻烦了。
  我来到另外一个不知道名的镇,然后将马儿放在下面,疾步上了一间酒肆,我叫了几壶酒,但这次我用银针试了试,没有毒才喝,因为这段时间可疑的人太多,我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
  不久酒肆接连上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分别在不同的桌子坐下,也都叫了两壶酒,靠在窗边浅酌慢喝,但自从他们进来后,我就感觉到总有目光朝我身上扫射,我又被盯上了,这些小尾巴真让人讨厌,被人监视的这种感觉,让我十分不爽,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
  我匆匆结账,然后我跨上马就走,酒肆的人没有跟上来,因为我听不到脚步声,现在、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耳朵,但出了这个镇,到了一些羊肠小路的时候,被人跟踪得感觉又出现了,这实在诡异的很,究竟他们的耳目有多少?怎么感觉每条道上都有人等着我?
  我骑到一处空旷处的时候,突然手捧住胸口,痛苦地叫了几声,全身抽搐,最后整个人从马上倒了下去,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没了,风吹的路边的小草轻轻地摇摆,触碰我的脸,痒痒的,我忍住了,身后微小的声音也突然停住了。
  我心中偷笑,我就不信你不出来,我就跟你耗时间,头顶的太阳升到高空,炙烤着大地,但我依然一动不动,她的脚动了动,她是在犹豫吧?她是在猜测我是否装晕的吧?突然有什么东西凌空而起,呼呼作响,向我的身体砸来,这个死家伙居然这样来试我?
  当这个砖块砸到我身体的时候,我咬住牙齿不发出一丝声音,但那砖块砸得我真的好痛,估计身体肯定有了一块很大的青紫。
  她见我没有任何反应,匆忙走过来,我静心聆听她的脚步声,她靠近的时候,我突然一个翻身,将锋利的剑直抵住她的咽喉。
  “你居然骗我——”她怒目圆睁,带着不服气,好看的脸庞因生气涨得通红。
  “骗你又怎样了?兵不厌诈,难道你不知道?”我冷血地一笑。
  “说,为什么要跟踪我?要是不说,我将你身上的肉一点点地割下来。”我一边说手中的剑轻轻一抖,她的咽喉处就出现了一条血痕。
  “说不说——”我厉声道,她目光阴狠地看着我,但双唇紧闭,根本就不愿意吐露半句。
  “我告诉你,我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杀人如麻,双手满是血腥,划一道不够,我划两刀,喉咙处不痛,我就在你那漂亮的脸蛋上划几朵小花,到时一定会更加美艳,想不想看我在你脸蛋上雕花?”我冷酷无情地看着她。
  她听说要划她的脸,脸变得煞白,全身都抖动起来,看得出这是一个异常爱美的女子,但有哪个女人不爱美呢?
  “说不说——”我冷冷的逼问她,剑已经抵住她吹弹可破的脸上,突然她的眸子闪过一丝绝望的光芒,凄美而阴狠。
  我心中暗叫不好,但还是迟了,她突然稍稍低头,然后咽喉狠狠地咽了一口水,不一会整张脸变得酱紫,鼻孔流出黑血,竟然毒发身亡,倒在地上。
  看着倒地上的尸体,我心情复杂,我并没有想过要她死,我也只是想吓唬一下她,没想过划花她的脸,兴许她真得觉得脸蛋太重要了,但现在死的样子不是更恐怖吗?
  本来还想逼她说出哪条道上有埋伏,现在看来这些人宁愿死都不会说的了,兴许她们出卖主子下场更惨吧,我草草将她掩埋,心情实在是糟糕。
  我跃上马背,奔驰而去,我知道很快就会有人赶过来的了,只要在他们取得联系之前,逃离他们的视线,我就可以摆脱他们了,我不分日夜地赶路,好在一路上再也没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跟着,兴许他们的势力范围也是有限的,总不能哪个地方都有他们的人守着吧?
  路过一条小溪的时候,我停下来洗了一把脸,连日奔波,真是累死人了,这难道就是他们说的江湖?总有不停地杀戮?总有看不到的刀子?
  这种血雨腥风的日子,其实并不是我想要过,我总觉得我卷入了一个黑暗的漩涡,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走出来。
  马儿喝了喝水,打了一个饱嗝,似乎精神了很多,我懒懒卧在溪边,将脚浸在里面,突然有点不想再走了,但一连串诡异的事情,让我不得不抖擞精神,跃上马背再次离开,一路我不断迂回,就是不希望再有小尾巴跟着。
  傍晚时分,红霞染红了半边天,像着了火一样,我放缓了速度,每次路过村庄,看到有炊烟袅袅,我的心都觉得温暖,因为有炊烟的地方就有家,有家的地方就有温暖,我不想那么快就离开,因为我一直渴望有一个家,有一个爱我的男子,这里的炊烟温暖得我鼻子酸酸的。
  我骑着马缓慢离开村落, 朝一片树林奔去,傍晚的风很舒服,晚霞漫天的天空也是那样美,只可惜很快就看不见了。
  进了树林往上看只能看到密密匝匝的树叶,往下只有厚厚的落叶,这里潮湿,腐烂的味道冲鼻而来,但就在这时,我听到树林的深处,有刀剑剧烈相碰的叮铛声,我凝神静听,从马蹄的嘀嗒声,从刀剑划破树林寂静的声音,我可以判断应该是很多人正在围困一个人。
  我本想去看看,但现在自身难保,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再惹上什么黑道之人,又有几股人马同时追杀我,我就是有十条命,我都保不住,江湖事,哪理得那么多?独善其身,不失是一个好办法。
  我怕我的马蹄声惊扰他们,下马牵着马儿悄悄离开这片树林,当出到树林的时候,暮色已经笼罩四野,那绚烂的红霞已经不见,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就是不想跨上马背,见死不救,似乎太冷血了,我学那么多武功干什么的?
  最后我还是折了回来,然后沿着树木攀援,用闪电般的速度掠过每一棵树,朝刀剑声传来的地方快速地前进,离打斗声渐近的时候,我如灵猴一般攀援到树顶,从上往下看,黑压压的一群人正围攻着一个中年男人,倒地的已经有几十人,尸体压着尸体,但依然在激烈的战斗的还有几十人,越战越勇,似乎不将他杀了绝不善罢甘休的一样。
  地上除了尸体,还有轰然倒塌的大树,那些大树甚至压在那些死去的黑衣人身上,使得他们的死相更加狰狞,地上还是断枝落叶,但流淌的鲜血,已经让这些树枝和叶子全染成了红色,刺得双眼发痛,看得出这是一场很惨烈的打斗。
  中年男子背朝着我,手臂被砍了一刀,鲜血已经浸湿了衣袖,一滴滴往下滴,但他的身形怎么那么熟悉?
  就在这时,围攻的人似乎有感应一般,几十把刀子形成一个包围圈,同时朝他刺去,他用剑撑地,然后身子一跃上去,踩在它们的尖上,然后再借剑尖上的力,抽剑腾空而起,绕着整个圆圈狠命一划,火花四射,叮当声不绝于耳。
  他这一划,力度甚大,将几把剑震飞,但可能触痛他手臂的伤口,他跳出包围圈,用剑撑地,大口地喘息,可以看得出他撑得很辛苦,当他转过脸的时候,我惊得长大了嘴巴,他居然是那个带给我无尽霉运的男子,看来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就是这时,几十把利剑再次朝他刺去,我无暇多想,一个大鹏展翅,从天而降,挡在他的身前,替他挡去那凌厉的剑锋。
  “是你——”他本来暗淡的双目在看到我的瞬间,变得流光溢彩,将这个充满杀机的树林照亮,竟然增添了一丝暖意,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抑制不住的狂喜。
  “小夜,我们可真有缘。”他突然展颜一笑,如冰水初融,百花盛开,让人整颗心都暖了起来,他居然在这个生死关头,还有心情跟我说缘分?就算是缘,也是孽缘。  “废话少说,想死你就在这里嬉皮笑脸。”我用剑挑了一个黑衣男子,然后回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凶巴巴的女人。”他嘴里虽然说着话,但眸子已经精光四射,一反刚才的疲倦,整个人似乎突增了无穷力量,那幽深的眸子发出嗜血的凶光,让人胆寒心裂。
  这次面对他们,我不再手软,因为在我飞身下来那一刻,已经在他死于他们死之间做了选择,我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否对,我不知道这里面究竟谁是坏人,谁是好人,也许根本就没有好坏之分,只是他们站在对立面,但我还是站在了他的身边。
  不一会,我们已经笼罩在一阵刀光剑影之中,我们时而并肩作战,时而背贴着背,汗水、血水再次让我整个人变得湿漉漉的,真是每次遇到他都没好事,莫非前世我欺负过他?
  我出手迅猛无比,直击要害,倒在我剑下的人越来越多,他可能被困的时间太长,人也耗尽了力气,我听到他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受伤的手因为剧烈的打斗,裂开得更厉害,血越流越多,脸色更是苍白。
  我不敢再缓慢,几乎是一刀一个,在我猛烈地进攻下,哀嚎声不断响起,要是换了以前,兴许我已经没有勇气再举起刀子,因为实在太残忍了,但现在我知道不行,要活着就一定要狠,我不想成为倒在地上的那一个。
  突然身后的他一阵闷哼,我回眸一看,他两条手臂竟然各中一刀,血流得更汹涌,我的心猛的一跳,掠过他身旁,朝他袭击的黑衣人一刀刺去,快且狠。
  “我没事,别管我,快走吧。”
  “废话,我要走刚刚就不下来了。”这几个人我还不放在心上,我一顿强攻,他们又倒下了一片,他忍着身上的痛,继续与他们搏动着,但那不断涌出的血让我心惊,我知道他现在一定是死撑着,我当下什么都不想,集中精神对付着这些黑衣人,看着自己的同伙一个个倒下去,看着我杀红了的双眼,最后几个人,打了一下颜色,四处逃窜。
  “去——去——去杀了他们——不能留有活口,否则追兵又到。” 
  “嗯——”我沉声答应,然后提剑冲了过去,我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放虎归山,否则一定再次暴露行踪,他们的轻功根本不能与我相提并论,当树林里传出一阵凄厉的乌鸦叫时,最后一个黑衣人在我的剑下倒下。
  喔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身疲倦的往回走,但心情依然沉重,如果真的有报应,下辈子老天会不会惩罚我,要我做猪呢?
  其实猪也不错,吃好,睡好,可惜长大了就避免不了被屠宰的命运,抬头竟然不见他的身影,我一惊,冲回去,竟发现他已经倒在血泊中,整一个血人一般,他不会是失血过多死了吧?
  我忙用手探他的气息,虽然还活着,但也已经气若游丝,我简单帮他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将以前向银狼讨来的药粉,在伤口处涂抹了一下,果然有奇效,血终是抑制住了。
  我费劲地将他搬上马,然后跨上马,一手揽住他的腰部往前奔驰,我要赶紧离开这里,然后找一个地方帮他清洗伤口,要不感染了就坏事了,他每一处伤口都是那样深,虽然不致命,但流血太多,终是危险。
  这个时候已经夜深,身上汗已经消退,但那血衣还是湿漉漉的,风吹来,我闻到浓浓的血腥味,来自他和自己的身上,我打开刚才从地上捡起来的包袱,打开一看,还有几套中年人的衣服,其中有两套还是我帮他偷来的。
  看来得赶紧找地方帮他换衣服,清晰伤口,如果穿着一身血衣,进城肯定吓死人,就算没有人追杀,也会被官府的人捉回去问话,更不要投栈留宿了,路过一处溪流的时候,我停了下来,转悠到一处隐秘。
  此时月色朦胧,我将他搬下马,然后拖他到溪边,撕开了袖子,用清水帮他清洗伤口,可能他吃痛,迷糊中发出痛苦地吟叫,我重新在伤口处涂抹上药粉,然后再帮他包扎好。
  他脸上的痛楚渐渐消散,慢慢换为淡淡的笑意,煞白的脸带上一抹异常的红,我一摸他的额头,很烫,不是发烧了吧?
  现在他身上的血衣湿漉漉的,再穿下去,肯定加重病情,我赶紧拿出一件干净的衣服,当我的手放在他的扣子的时候,我犹豫了,难不成我要脱光他的衣服,然后再帮他换上?只想想,脸就变得通红,一阵发烧。
  江湖男女,不拘小节,都到这个份上了,性命总比其它重要吧?并且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他肯定没脸说,我就更加不会说,有谁知道?
  算了,要吃亏还是他吃亏,我脸红什么?我开始悉悉索索地帮他脱衣服,但双手还是抑制不住猛抖,心就快要跳出来一样。
  当他露出健硕结实的胸膛时,我脸又一阵发烧,我匆匆扫了他一眼就不敢再看,闭着眼睛将他身上的血污稍稍清理,但手心碰触到他的胸膛时,还是脸烫得很,这手真怪,杀人的时候不抖,碰到他的身体时竟然抖得厉害。
  突然他的手猛地将我的手拽住,然后用力握紧,喃喃地说:“别走——别离开我,我想你了。”
  我忙将手抽了出来,他该不是想他的情人了吧,都病成这样了,还胡思乱想。
  我再次静了静心神,简单清理了他的胸膛,然后就是大腿,虽然说吃亏的是他,虽然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还是做不到坦然,尤其擦到大腿的时候,我就不敢再前进,胡乱弄了一下,就帮他穿衣服。
  但闭上眼睛摸索,终是麻烦,有些时候,还碰到不应该碰的地方,更是羞得满脸通红,好在他现在不知道,要不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弄了好几次,都弄不好,我不耐烦,只得睁开眼睛,红着脸三下两下将他弄好,然后将他放在马上,趁现在夜深路上没有人,迅速离开。
  我不敢进城住客栈,只好去了一些偏僻的村落,天微亮的时候,我敲来了一个村民的家。
  我对他们说,我们私奔出逃的小夫妻,因为父亲为了钱财,要将我嫁给一个70岁将死的老头,我不从,于是与自己青梅竹马的男子仓皇出逃,路上想不到遇到山贼,他又发起高烧,所以求他们给我们留宿一两天。  大娘心地善良,不但让我们住下,还赶紧去帮我煮了一些草药。
  我感激万分地接过她熬的汤药,然后跟他们说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没见过我们,大娘同情地看着我,叫我放心,她绝对不会说的,还说可以住到他的伤好了才对。
  我猛地点头,然后将汤药一点点喂到他嘴里,想不到他居然嫌苦,不肯吃,大男人一个,居然还要哄,兴许真是病糊涂了,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药灌完,真是累坏了,死男人,害苦我了。
  但他喝了药,却猛出汗,不一会就湿了衣服,我拿毛巾猛地帮他擦汗,但刚擦完,细细密密的汗又渗了出来,似乎不会停息一般,累得我精疲力尽,一整晚没有闭过眼睛,来回还得帮他换了两次衣服,虽然换了几次,但每次看到他的身体,我还是脸红耳赤。
  晚上粗粗吃了东西,我再端了一碗汤药给他,他此时已经醒了过来,双眼正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哪里?”他疑惑地问我。
  “这里是一处农家,你受了伤,还发了高烧,我们现在这里避一下,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再上路。”
  “我们?”他的声音竟然带着淡淡的喜。
  “不,说错了,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希望以后无缘再相见,见到你总没有好处。”我嘟起嘴吧说。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当他低头的时候,脸腾一下子变得通红。
  “我这衣服谁换的?”
  “我”我低着头红着脸,瓮声瓮气地答,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非得搞得我那么尴尬,就不能当什么都不知道?
  “你换了多少次?”他的声音颤了一下,脸微微抽搐了一下。
  “不多,就三次吧。”我低下头,声音变得更小了些。
  “我身上的血污谁帮我抹去的?”
  “是我”我的声音变得蚊子一般。
  “那——”
  “你怎么就那么爱追问?就是我将你看遍了,摸够了又怎样?”我气呼呼地抬头,却发现某人的脸一时红若桃李,一时煞白如纸。
  当两人四目相对时,我简直是难堪得要死,自己怎么说出这样的话?真丝丢人死了,我真恨不得找一个洞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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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狼啸虎跃 005:那个少年
  “你——”他欲言又止,俊脸飞红。
  “我——”我欲说还休,双脸发烫。
  室内寂静,听着我们的微微的喘息声,压抑而尴尬。
  “那你岂不是将我全部看透了?”
  “没有看透,只是看了表面。”脸更是发烫,他能不能别揪住这个问题不放?
  “你——”他的身子抖了一下,脸更红。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又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看了就看了,怎么这么多话?”我终于不满地嚷了起来,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
  “嗯,的确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的唇角微微翘起,浮起淡淡的笑意。
  “能不能自己喝药了?”我将汤碗递给他,现在对着他我的确尴尬到不得了,我只想远离他。
  “不行,我现在浑身无力。”他虚弱地对我说,刚才说话不是已经很大声了吗?怎么现在就浑身无力了?
  算了不跟一个病人计较,我一口一口喂着他,他脸上绽放着笑容,这次他不嫌弃苦了,似乎吃着蜜糖一样,居然喝完一碗,还问我还有没有?看来真是病的不轻,居然喜欢上喝药,不正常。
  但等我收拾碗筷准备出去的时候,他突然在身后淡淡地说:“既然你什么都看光了,我的身子也被你摸过了,我们也算有了肌肤之亲,你我会负责的。”他的声音平静但却异常认真,根本不像在说笑。
  我惊愕地回头,张大嘴巴,此时他斜靠在床上,闭着眼睛,没有看我,但脸泛桃花,他说什么?他要对我负责?他负责什么?
  “我会娶你的。”他似乎怕我不明白,说得更直接一点,但这句话如石破天惊,震得我一愣一愣的。
  “不用了,不用那么客气,我又没吃什么亏,只是我看了你,又不是你看我,并且我也是摸了几下而已,不碍事,我不用你负责。”我红着脸说。
  “你没有吃亏,但我吃亏了,我被你看光了,摸遍,你不碍事我碍事,要不你负责我好了。”他的脸红得像喝醉酒一样,很是好看。
  “什么?我负责你?”我的脸抽搐了一下,这下可好了,凭空多了一个大包袱给我,不就是偷偷看了几眼,摸了几把吗?
  “呵呵,还是不用了吧,你那么多人追杀,我负责不起来,我怕我还没有嫁给你,我就已经被砍死了,你知道我是怕死鬼,所以不敢负责你了,我这几天帮你洗衣服,喂汤药算是补偿吧。”
  “不行——”他淡淡地说,但声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他是不是真的烧糊涂了?他究竟想怎样?
  “不行也得行,我已经有人要负责了,我已经嫁了。”我没好气地对他说。
  “嫁了,你那么小怎么就嫁了?我不信,你说你嫁给什么人,我一查就知道。”他用双眼打量着我,似乎要从我身上看到嫁人的痕迹,看得我浑身不舒服,是否嫁人能看得出来的吗?
  我张口想说我嫁给银魄国首富楚家的大儿子,但话到嘴边我又咽了下去,似乎我已经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一直以来都是一厢情愿而已,想想心中苦涩。
  “我不说,总之我就是嫁人了。”我倔强地说,带点火气。
  “没嫁又硬说自己嫁了,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嫁不出也不关你的事。”我气呼呼地说,小时候被父母抛弃,嫁人了遭夫君背叛遗弃,现在居然还有人咒我嫁不出去?
  “我都不知道嫁得多好呢?你等着瞧吧。”我大声地吼了他一声,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兴许是说给那个让自己的心血流不止的男人听。
  “告诉你,要想嫁得好,就嫁给我吧。”他真是厚脸皮,我端着药碗气呼呼地离开,后面传来他朗声大笑,声音响亮,似乎什么疾病都没了,我好人做到这个份上也足够了。
  明天又是时候跟他分道扬镳了,再这样纠缠下去,麻烦更大,希望离开了就不要遇上了,虽然他长得是那样的赏心悦目,但凡是长得太好看的男人都坏,都花心,都虚伪,都喜欢说谎,就像越美的花越有毒,丝毫靠近不得。
  晚上大娘还没有回来,我就动手煮饭烧菜,他在一旁帮忙,但我发现他越帮我就越忙,这些东西他一点都不会做,连淘米都不会。
  “你啥都不会,我才不会嫁给你?说不定以后累死我。”
  “不会不能学吗?你教我保准一学就会,说不定还能青出于蓝胜于蓝呢?”他说完就很主动地凑过来帮我生火,可惜他的俊脸被熏得黑乎乎,他的火还没有烧起来,小小厨房却浓烟滚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失火了呢。
  我无奈地摇头,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但却很留心地看我怎么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平静而幸福,当大娘回来的时候,已经饭菜飘香,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十几年的磨练,今日又派上用场了。
  大娘一边吃一边夸我的手艺好,还说以后谁娶了我一定会很幸福,想不到他听到后,竟然情意绵绵地看着我笑,笑得我全身发毛。
  一整晚他都很安静,几乎什么都不说,就是猛吃,看着自己 的饭菜被他们吃得连汁都不剩,我很有成就感。
  吃完我帮大娘收拾碗筷,在无量山这些东西都是我做,所以很利索地完成,大娘还夸我是一个能干的小媳妇,说得我心花怒放,他在一旁猛地点头,似乎大娘在称赞他的妻子一样。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样,然后走了出去,此时天空已经繁星点点,旷野星星特别闪亮,看着那闪烁的星辰,心情突然有些奇怪,时喜时悲,起伏不定。
  大娘屋前是一大块大草坡,我伸伸懒腰,躺了下去,他也跟了过来,在旁边躺了下来。
  “这样的生活真好,你煮饭,我吃饭,很平静,很幸福。”
  “你就想了,我煮你吃,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要不我煮你吃,只要你不嫌难吃,我很乐意,要不你教我,我学东西很快,还会触类旁通。”
  “那还差不多。”在无量山我都煮了那么久了,终于摆脱这种日子,我可不想重操旧业,他笑,似乎很满足,他的笑很有极强的感染力,让我的心也快乐起来。
  “你身体好了,我也该走了,你下次小心一点,要不我再帮你改变一下形象?上次不是给你贴了胡子了吗?怎么不贴了?难道还有人认出来?”
  “是的,沿路碰到一个叛徒,彼此很熟悉,所以被他看出了,一路追杀不断,昨天在树林碰到我,我已经跟他们打了十场了,筋疲力尽,我以为这次难逃一死,想不到你刚好出现,看来我们真的有缘。”他又在跟我说缘了,对他来说就是缘,对我来说就是走霉运。
  “那你得小心了,今晚我帮你再弄过一张脸,要不弄点皱纹,变成一个老头,怎样?”
  “我变成老头,那你是不是变成老太婆?”
  “我干嘛要装扮老太婆,我又不跟你一块走,我今晚就走了,你自个小心。”
  “你要走了?”他声音带着极为不舍。
  “是啊,总不能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并且你应该也有重要的事情做。”
  “你有没有地方去,要不我们结伴走吧?只要离开狸国,我就离开了他们的势力范围,我们去灌国吧,再过一个月,那里会举行一次武林大会,推选新的武林盟主,你有没有兴趣凑一下热闹。”
  武林大会?我心中一动。
  “这武林大会十年才举行一次,高手云集,热闹非凡,你不去可浪费了,我还拿了两张邀请函,你去不去?不去可没机会了?”他用手扬着两张邀请函,邀请函红得耀眼,他这是引诱我,但似乎我真的被引诱了,因为我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去?因为我真的想去凑一下热闹。
  “既然是这样就去看看吧,毕竟冰兄盛情难却。”他笑,笑容璀璨夺目,让一片星空失了颜色。
  “叫我冰大哥或冰。”他闭上眼睛,嘴角微翘。
  冰大哥?我偏不叫。
  我们在第二天傍晚十分,离开这个宁静的村庄,离开的时候也是晚霞满天,这个好客而善良的大娘,我塞了一些银两给她,她不肯要,我只得放在房间里面,希望她能看到。
  离开的时候,我与他都频频回头,兴许都是怀念这样宁静平和的生活,以前我总嫌山上的生活寂寞而单调,现在才发现这种生活是很多处在血雨腥风中的人心中的向往。
  但我已经回不去,我也不愿意回去,虽然那里有我想念的师傅,有我牵挂的师姐,但那里也有让我的心痛到至今的男人,与他之间的记忆我希望能够一点一点地抹掉,等真的有一天,我见到他的时候,心已经不再痛。
  抬头看天,绚烂的红霞将我的心照得亮堂堂的,但其实我最喜欢的是暮色笼罩的傍晚,那种感觉很宁静,静的很想恬睡,我伸伸懒腰,闭上眼睛,陶醉在这乡野山村的迷人风景里。
  这次我与他装扮成中年夫妇,我说兄妹更方便一些,但他说只有夫妇才能一起出席这个武林大会,虽然这个理由比较牵强,但我还是按他这个做,毕竟这个能少很多麻烦。
  一路上倒不再有任何追兵,兴许他们真的跟丢了,也许他们根本就猜不出我们去了灌国,毕竟鞭长莫及,我就不信,三国都布满他们的势力,如果是这样,我也认命了。
  摆脱了追兵,,一路上有他相伴,说说笑笑,也不寂寞,晚上躺在旷野,相隔而眠,他会说很多东西哄我笑,他懂得的东西很多,深夜的时候,他总会拿一件袍子盖在我的身上,第二天在我醒来之前放好。
  其实每次他走过来帮我盖衣服的时候,我都知道,所以我每天晚上都睡得很香甜,因为我觉得很暖,身子暖的时候,心也很暖。
  晚上住客栈的时候,他也极其规矩,总是主动将床让给我,然后他自动自觉躺在地板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走到我的身边轻轻将我踢掉的被子盖上,我由刚开始的感动变成不安,他不会真的将我当成了他的女人了吧?如果是这样该如何是好?
  我想离开他,但又想着他手头的邀请函,因为我实在没有事情可做。
  有一次深夜,他站在我的床头深深凝视着我,虽然我没有睁开眼睛,但我能感受到他双眼的灼热,良久后,他粗糙的手竟然轻轻抚摩我的发丝,我的脸庞,很轻很柔很舒服,还让醒着的我很想去睡。
  我故意轻轻嘤咛一声,他慌乱地缩手,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惊吓,他躺下来后,我再也睡不着,他不会爱上我了吧?这个问题缠绕得我寝食难安,终于在一天深夜,当他的手轻轻抚摩我的额头时,我睁开了双眼,我看见他手足无措地站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俊脸飞红,不知该说什么。
  “你喜欢我?”
  “我说过要娶你。”他没有正面回答我,但双眼却不闪躲,声音斩钉截铁,很坚定。
  “我说过我不用你负责,你也知道那天是形势所迫,并且我这人又不漂亮又凶残,你一定是接触的女人少,所以才做出如此错误的决定,其实外面好女人很多,温柔如水的,貌美如花的。”
  “温柔如花的很好,貌美如花的更好,但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要什么女人我自己清楚得很,从你脱开我衣服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了。”他深深看着我,双眼发出异样的神采。
  他这是什么逻辑?接着无论我怎么向他解释,怎么拒绝他,他都不软化半分。
  “我说过我嫁人了。”
  “我也说过,我不相信,除非你说出是哪家的男儿?”
  “我对你没有男女的情爱?”
  “这个可以慢慢培养,没有谁看第一眼就爱上。”
  “你怎么就这么固执?”
  “你不也固执?我发过誓,如若以后哪个女子帮我脱开衣服,我就要娶她,誓言可不能不遵守,否则要天打雷劈的。”他的脸再一次浮现一抹笑意,带着一丝狡黠,我才不相信他的鬼话,一定是骗人的,男人说谎也很厉害。
  “武林大会之后,我就回家,以后山水不相逢。”
  “嗯,回去后你就准备嫁衣,我送聘礼到府上,小夜你喜欢什么?”他看着我,漫天繁星都不够他的眼睛闪亮,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整一个疯子。
  夜深了,凉风从窗边吹了进来,他已经熟睡,淡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带笑的脸显得特别柔和。
  他也说过要娶我,他也说过一个月后接我回家,我一直等着,等他高大的身躯出现在我面前,等他将我轻轻搂住然后抱起,等他一边轻吻我一边喃喃的喊我野丫头,一切美好得让我心痛。
  为何要欺骗我?为何有了别的女人还要招惹我,让我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为何要让我看见?还要吻得那么缠绵,那么深情,你可知我的心痛?你可知心被撕开那一刻是什么感觉?
  泪水无声的滑落,原来那么久,我的心还没有放下,原来痛得还是那么厉害,是我爱得太深了吗?
  “怎么了?”我想不到还是惊动了他。
  “没事。”我转过身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带一丝感伤,不带一点哭腔。
  他突然强硬地扳过我的身子,深深地凝视着我。
  “你哭了?”
  “我没有——”我大声否认,但泪水却奔涌而出,他轻轻帮我擦着泪,但他越擦我流得越汹涌,最后终于大声哭了出来,在这个的夜晚,我哭的时候,有人帮我擦泪,我哭的时候,不是捶着冰冷的大地,而是他结实的胸膛。
  哭得累了倦了,哭得声音哑了,他将我搂入了怀中,他的怀抱很温暖,只是没有那熟悉的味道。
“以前也有一个男子说要娶我,他说一个月后就接我回家,但他没有做到,他终是抛弃了我。”
“你知道吗?我又被遗弃了,遗弃在荒无人烟的旷野,遗弃在没有人的世界,留下我一个人在哭,我爱了很久很久,爱得心都痛了,痛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喃喃地说着,不知道说了多少,也不知道说了多久,只记得一直有一双温暖的手,无限怜爱地轻抚我的发丝,替我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温柔而缠绵。
  那一晚我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那一晚他的怀抱始终温暖着我,在他温柔的双手下,我的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息了?他的衣襟不知道什么时候干了?
  朦胧中他拿双手始终温暖着我,朦胧中我记得他说,他爱上别人是他没有福气,而他不会再让我受到伤害,不会让我的心再痛?不会让我再有被遗弃的感觉。
  心真的不会痛吗?为何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都痛得出不了声音?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而他斜靠在墙上,一脸疲惫。
  “小夜,我们走吧,我带你离开,离开这里,也离开过去。”没有多余的一句话,似乎昨晚发生的事情是一场梦,我本来已经打算就此跟他分别,但他那一句离开过去,让我心动,他真的可以带我离开过去吗?他真的可以让我的心从此不痛吗?
  “可以的。”他回眸,异常坚定,朝我伸出了手。
  他真的可以带我离开?离开这个男人,离开心中的疼痛?此时看到他,我就如溺水的人看见一根稻草,虽然知道稻草太轻,虽然知道稻草根本救不了自己,但依然想拼命抓紧,但我没有抓住他的手,因为我知道男人的手不能再轻易牵起。
  他伸来的手,让我有点恍惚。
  他以前的手只要轻轻牵起我,我的脸就会泛红,我的心就会跳动得很猛烈,然后一整晚都兴奋得睡不着,辗转反侧,吵着师姐,结果总被她骂我疯丫头,然后笑我是不是想男人了?其实她只不过比我大那么一点点,却装得什么都懂一样,我很是不服气,但似乎她真的懂得比我多很多。
  “在想什么?”他回眸问我,脸上带着微微的笑,但手已经强硬地将我牵牢,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又神思万里了,这段时间总有点恍惚。
  “你的手很暖。”我对他说,然后把手抽了出来。
  “我希望能温暖你一辈子。”他停了下来,深深地看着我,眸子的灼热让我不敢对视。
  “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牵着我的手!我会一直等下去。”他的眼睛很闪亮,他的笑容也依然迷人,平平淡淡一句话,却又像铮铮的誓言。
  这一路上,我们昼伏夜出,黑白颠倒,白天躲在客栈睡觉,吃东西,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夜晚,凉风起之时,我们就开始赶路,一个月的时间还是很充裕,所以沿途有什么风景名胜,他都拉我去看了看,兴致盎然。
  这一路上我见识了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也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广褒的大自然面前,人变得很渺小,心胸却变得很广大,心中的伤竟一点点结疤,想起他的次数渐渐少了,晚上梦到他的次数也少了,笑容再次爬上我的脸上,其实人的承受能力也是需要练出来的。
  一个月有他的结伴,他灿烂的笑容温暖了我冰冷的心,原来孤独并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他的手真的能带我离开吗?
  去到灌国的燕城的时候,我们一连找了十家客栈,都人满为患,甚至连柴房也住人了,街上看过去要不是背着剑的青年才俊,就是深藏不露的老前辈,不单客栈满客,就连酒肆,茶楼也人声鼎沸,连站都没地方站,很多酒肆,茶楼贴出告示要招人,可见这段时间生意有多火爆,无奈我们只好晚晚到旷野里吹风了。
  不过每个晚上他都会轻轻帮我盖上一件袍子,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但那份温暖却从心底里溢出来,我渴望这种温暖,我渴望得到别人的疼爱与关怀,无论小时候还是现在,只是我想给我温暖的那个人在哪里?
  “早知就不要那么早到达这里了。”我愤懑地直嚷。
  我们提前三天到,结果这三天天天睡夜野外,天天啃黑馒头,因为去酒楼满了,去茶楼,发现排队的还有一大堆,每次都是兴冲冲地去,失望地回,但他似乎对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很满意,总是时不时自己在偷笑,与刚见他时的冰冷截然不同。
  第三天一大早,我们去了燕城的蒙山,这次的武林大会就在这里举行,我们去的时候,一路上人流不断,各门各派都派出本门的精英弟子,希望一举取得武林盟主的宝座,光耀本门,独门独派的人也想在这个大会上一争高下,希望以后统领群雄,号令天下,所以无论多远也赶来了,也有一些如我们这样纯粹来凑热闹的,真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心都差点沸腾起来。
  入场处有几排人守着,认函不认人,有几个好汉被人偷了邀请函,但守卫之人无论如何都不肯放他进去,产生了争执,最后无奈只得骂骂咧咧地离开,一边走一边骂那个杀千刀的偷了他的邀请函,骂守卫的人狗眼看人低,连他们黑白双雄都不认识,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我偷偷瞄了一下冰块,他这两张邀请函不是偷来的吧,他不是那个杀千刀小贼吧?他朝我耸耸肩,然后白了我一眼,似乎在对我说:我会做些勾当吗?但谁知道呢?现在有谁做了贼还承认的?
  我跟随人流进去,里面已经搭了一个大台,下面摆满了椅子,我们在边上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但一坐下来,因为矮小,前面黑压压人群完全将我挡住。
  “来,过来,坐我这里。”他看见我在左挪右晃,然后笑着指着他的膝盖说,我白了他一眼,他朗声一笑,有着捉弄我的快乐。
  我干脆站了起来,踩在椅子上,反正现在又没开始,看看四周环境也是好的。
  “下来,不够高我抱你。”他边说边伸手过来拉我,当他的手碰到我的手时,我感觉一簇寒光直接射在我的背脊上,凉透心,我猛地扭头一看,后面黑压压的一群人,人影晃动,根本不知道那一簇寒光来自哪里,但那一股寒气却那么真实骇人。
  “小夜,你怎么了?手怎么那么凉?”我将手从他那里抽出来,不习惯那么亲昵,但整个人还惊魂未定,但我刚坐下,那寒意再次袭来,我猛地回头,依然是人头涌涌,找不到寒意的来源,但心却是那样的不安。
  “是不是有什么事?”他警惕地看着四周,我的微小异样都逃不过他的双眼,我茫然地看着他,有点魂不守舍,但我还是不死心,突然猛地回头。
  远远的,有一个白衣少年负剑独立,只静静地立着,但他的光华让四周围的人都黯然失色,他注视着我,目光如冰霜一样,让四周一点点地变冷,让人瞬间结冰,我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他竟然是冷佚。
  冰块发现我的异样,也站了起来,跟我一起张望。
  “怎么了?”
  “没事,认错人罢了。”我转过身子对他说,当我再度回眸的时候,再也找不到这个负剑独立的少年,但那透骨的寒意依然萦绕四周。
  他来了,他是否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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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狼啸虎跃 第006章 谁迷惑谁
冷佚在这里出现,那他呢?他是否也会在这里?我突然有点想离开,热闹的武林大会此时已经让我提不起半点兴趣。
其实我有点害怕再遇到他,究竟怕什么说不清楚,难道是怕那种刻骨的疼痛再次袭来?
“冰块,我想走了,我不想看这个武林大会了,我对这个没有兴趣,谁做武林盟主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净是打打杀杀,有什么看头。”我站起来撒腿就想走。
“坐下——”他猛地将我拽回来,力气很大,动作很快。
“怎么回事?刚刚不是好好的吗?”他盯着我,目光带着极强的穿透力,似乎要将我整个人看穿,我不敢看他的目光,所以将头低了下来。
“为什么要走?”他的声音由开始的冷硬变得柔软。
“他可能来了,我不想看到他。”我抬头看他,他的手动了动。
“如果是这样,你更要留下来,否则你一辈子也别想离开他,就算你的人离开了,你的心还没有离开,信我,我会帮你一点一点地忘记他,然后一点一点的远离他。”
他深邃的眸子此时是那样的坚定,牵住我的手是那样的有力,我点了点头,此时的我就如黑夜中在大海飘荡的孤舟,而他是远方的灯火,牵引着我一点点朝他靠近,远离这个惊涛骇浪的漩涡,除了朝他走去,我不知道还能去哪?
也许他说得没错,自己不是也说过再见他的时候,也要昂着头看他,再见他的时候,我的心不能再痛,也不能再起一丝波澜吗?人总不能活在过去,他既然对我无爱,我何不洒脱放手?
我重新坐了下来,定了定心神,准备好好欣赏一场场旷世之战,将所有的烦恼暂时抛却。
濯国尚武,这个武林大会选拔武林盟主比的也是武功,所以黑白两道每十年都会斗得头破血流,拼得死去活来,为的就是想登上这个武林盟主的宝座。
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邪不能胜正,这百年以来,坐上武林盟主宝座的都是一些名门正派的掌门人,这让黑道中人,一直十分泄气,但同时也不服气,总想着有一天将这个世界颠倒,让它变成黑,日变成夜,让他们黑道统治整个武林。
今天肯定又是一番龙争虎斗,就看鹿死谁手了?虽然说服自己好好欣赏,但心总是有点不安,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一样。
上一届的武林盟主少林寺的方正大师今日出来主持大会,他宣读了比赛规则,然后对报名角逐的分了组,一轮轮进行淘汰。
少林寺这次派出了方正大师的大弟子玄空,武当派出了现任掌门人清虚道长,六拳派出了最小的弟子六道,黑道七煞教派出了大弟子恶煞,万邪教的掌门人绝邪,无门无派的也有很多,如黑白双鹰,巫山老妖,天山怪侠,这些我都能如数家珍,我一一说给大冰块听,顺便还分析了他们的优劣所在,还将他们秘密杀招都小声说与他听。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有点不可置信。
“小夜,你怎么知道得那么详细?你究竟是什么人?”他狐疑的表情真让我觉得好笑,
“这个你可管不着了,反正我不是作奸犯科之人就好,我跟你说少林的玄空大师一定会将清虚道长打败,万邪教的绝邪会将六拳的小弟子六道打得无还击之力,这里面七煞的大弟子恶煞的武功最高,但他会输,万邪教的绝邪今年有机会问鼎武林盟主之位。”我继续在他面前故弄玄虚,看着他一惊一乍的表情特别有趣。
他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看着吧,一定不会错的。”我自信满满,这些人的武功套子,我都熟悉得很,以前银狼给我看的都是他们本门的独门武功,每个帮派的一些主要人物画像,我都看过,并且印在脑海里,所以我对他们每一个人都不陌生,甚至他们的武学修为到了什么程度我都清楚得很,谁输谁赢我又怎会不知道呢?
但就在我得意洋洋的时候,我听到了方丈还说了一个让心猛地一颤的名字,游龙门掌门的关门弟子——冷佚。
我猛地抬头朝高台看去,他身姿挺拔,手握长剑,冷冷站立着,脸上红红的,似一个害羞的少年,但只有我知道他的眼神有多冰冷多凌厉,只有我知道他的血有多冷,只有我知道他的出手有多狠。
身旁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说这样一个不见经传的小孩居然也敢来角逐盟主之位,看来游龙门真是后继无人了,铁定被人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嘲笑、讥讽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大家都等着看好戏。
这个游龙门五十年前是一个很大的帮派,弟子众多,掌门人武功在整个武林数一数二,所以在武林中极其有地位,只要听到是游龙门的人,江湖上的人都会退避三尺,尤其是黑道之人都会闻风丧胆,可惜一代不如一代,尤其这几年,人才凋零,都成了被人嘲笑奚落的对象,如一座古庙由香火鼎盛到破败颓废,路过的不要说进去参拜,就连看多一眼都没兴趣。
我已经从惊愕中走出来,但身后的人还在嘲笑着,他们正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冷佚出丑,想看着他被人打得爬不起来,究竟是谁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都不知道呢?
“绝邪会输,并且会输得很惨。”这次是冷佚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是游龙门重振门楣的大好时机,他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我对各门各派的武功了如指掌,他应该比我更熟悉,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他来争夺这个武林盟主之位是为了什么?是银狼命令他这样做的吗?如果是这样银狼的目的又是何在?他的鬼煞门的势力遍布三国,难道他还要操控濯国的黑白两道?这男人让我太迷惘了?他究竟想做什么?他心究竟有多大?现在我才发现我根本就不了解他,他的事情我知道得太少了。
“小夜,我怎么感觉你未卜先知那样,莫非你是仙女下凡?如果是这样我向你要点仙气,说不定能延年益寿。”说完死靠过来,我恼着将他推开,就在这时我感到一道寒光朝我射来,我没有抬头,但我知道这道寒光来自于冷佚,因为没有人的目光可以像他这样冰冷刺骨,没有人的目光居然有如此强烈的杀气。
看来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我,现在我已经与银狼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不会想一刀砍了我吧?好在现在有大冰块在身旁,估计他与我联手,他也讨不了好。
在我神思万里的时候,欢呼雷动,震得我耳朵嗡嗡响,原来比武已经开始了,全场开始沸腾起来,到精彩处时,掌声雷动,到紧张处的时候,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一样,我甚至能听到身后那些人的喘息声,紧张而刺激。
不过一切如我所料,几轮下来,剩下的人分别是少林的玄空大师,万邪教的绝邪,游龙派的冷佚,天诛教教主柳若仙,这个柳若仙,倒是一个不得不提的人物,刚才把她忽略掉了。
她人如其名,长得如仙子一般,丰胸细腰,脸如凝脂,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长得极为妩媚,但手段却极为凶残,传闻极善床术,年纪轻轻,已经惹来无数狂蜂浪蝶,可惜自视甚高,凡是对她有意的男子,不是被她断手就是断腿,要不就挑断手筋脚筋,至今没有人能够爬上她的床,但纵是如此,还是有人宁愿牡丹身下死,做鬼也风流,拼死一试。
当这四个人屹立在大台之上的时候,冰块拽过我的身子,死死地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这个结果”他的声音带着佩服但更多的是惊讶,这让我十分受用,我就喜欢被人这样崇拜着,很有成就感。
但我却装作不以为然地笑笑,其实连最后的结果我都知道了,免得他当我是神仙,我还是收敛一些。
“那个柳若仙漂亮不?听说是男人都会想与她一夕风流,你也是男人,有没有兴趣?”我用手碰了碰他。
“漂亮,但其实你比她漂亮,她我没兴趣,如果换你,我倒是很想一夕风流,怎样?”怎么突然说到我身上了。
“别乱说,你看她身段多好,那眼睛顾盼生情,勾人魂魄,扰人心思,走路那个身姿多迷人,以你的武功,兴许不至于给她断手断腿,说不定还能抱得美人归,到时全天下的男人肯定都对你崇拜得五体投地。”
“嗯,你说得我有点心动了,下次吧,有机会去试试。”
“不要下次,这个武林大会一结束,你立马上去,趁热打劫,不过万一真的技不如人,被挑断手筋脚筋,可不要怨我。”
“热心过度的女人。”他狠狠瞪我一眼,我立刻闭嘴不敢说话,其实她的身材应该比我好吧,起码我就不敢像她那样扭着腰肢,兴许还可以学一学。
这时候方正大师说比武暂停一个时辰,大家可以自由活动,吃点东西,这时候大家才有时间伸伸胳膊,动动腿,啃点干粮,经过那么多场战斗,大家热情不减,啃着干粮的时候都在讨论着刚才的精彩处,说得眉飞色舞,动手动脚的,当然说得最多的就是游龙门的冷佚,说他的武功怎么高成这个样子?还说什么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了,看来游龙门终于有机会振兴了。
一边吃一边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猜测究竟谁会是最后的赢家,但各执一词,好不热闹,特别是那万邪教的教徒,群情汹涌,似乎绝邪已经登上了武林至尊的宝座一样,相反少林就显得低调很多了,游龙派也显得低调,没看见有什么人在呐喊助威,莫非今日冷佚单人匹马过来闯关?
我站起来,寻找冷佚的身影,但到处是人,他那一抹挺拔的身影却未进入我的视线范围内。
“在找他吗?”他递给我一个包子,眼神无波,声音也很平静,但我还是能听到一丝丝酸意。
“不是,他没有来,只是我看到一个熟人,但想找又找不到了。”
“现在人多,很难找的,先填饱肚子吧。”他给了一个干巴巴的包子给我,但我看见就没有什么胃口。
“嗯”我轻轻接过,然后竖起耳朵听周围的人说话,周围的人依然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他们说今届武林大会人才辈出,战况激烈,到现在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实在是太让人期待,他们兴奋得脸儿都红了,似乎此时在正台上比武的是自家兄弟一样。
甚至有人用一百两银子打赌谁最后胜出,结果没有出来就已经争得脸红耳赤了,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无聊。
看看天色,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风开始变得凉爽,高台上面燃起了灯火,四周生起篝火,一堆一堆,整个山脚下热闹得如过节一样,如果这个时候能飘来一点酒香、肉香什么的,那才叫美妙。
想不到竟然真的是心想事成,不久我就闻到酒香、肉香,一点一点地飘来,他们竟然三五成群围着火堆烧起肉来,那浓郁的肉香,还有那扑鼻的酒香,让我嘴馋得直流口水,肚子顿时“咕咕”直叫,
“冰块,去帮我讨点肉来吃好不好?”我嘴馋得不得了,但脸皮又不够厚,只得求助于他,男人的脸皮终究会厚一些。
“不去。”他斩钉截铁地回绝我。
“要不弄点酒来?”我舍而求其次。
“不去,那么丢人的事情,要去你去,我没那个脸皮。”他居然还是不肯,气死我了。
“去吧,反正这里的人也不认识你,你现在是一个很丑的中年人,没啥脸面的,去啦。”我摇着他的手求他,发动我的柔情攻势。
“叫人给点肉吃,我真的开不了口,像一辈子没吃过肉一样,多丢人,如果你想吃,等下山我用银两买给你吃,要吃多少都行,但这个——大男人去叫人给点肉——实在——”
“唉,那算了,下山再去吃吧。”我也知道挺难为他的,我闻着那香气狠狠地咽了一口水,但不久又飘来一阵酒香,我又咽了一口水,真是恨不得蒙着面去抢来吃了。
“真的那么想吃吗?”他瓮声瓮气地问我。
我可怜兮兮地点头,就差没有将口水流出来。
“那我去吧。”他黑着脸站了起来。
不久他真的拿了两块肉还有一罐酒回来,那香味实在诱人,只是他的脸红得厉害。
他递给我,我不好意思拿过咬了一口,真是齿颊留香,兴许我真的饿了,兴许那么多人一起吃东西的感觉很好。
“你吃不吃?”我问他。
“嗯”他伸手过来,我心中偷笑,原来他也嘴馋,他伸手拿过我的酒罐,咬了一口肉,然后喝了一口酒。
我的脸腾一下红了。
那酒我喝过,那肉我也吃了,我原以为他会撕开一半吃,想不到他竟然接着吃。
“那肉我吃了,酒我也喝了,你——”
“我不介意,哪有那么多规矩。”他头也不抬,继续吃着。
“你还要不要?我吃过的?”他将酒递回给我。
“脏死了,我不要。”我赌气地说。
谁叫他竟然真的将肉吃光,酒喝光了,气得我牙痒痒的,正当我想狠狠擂他一拳的时候,方正大师声如洪钟地说比赛开始,他功力深厚,将所有嘈杂声压了下去,整个燕山脚下变得鸦雀无声。
方正大师当场宣布少林寺玄空对绝邪,游龙派冷佚对柳若仙,一宣布完又是一阵欢呼雷动。
周围的人都激动得脸都红了,他们都说九成是少林的玄空取胜,因为这么上百年还没有任何邪派的人能坐上武林至尊的宝座,而冷佚的游龙派虽是名门正派,但冷佚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哪是这些老江湖的对手?说不定待会就拜倒在柳若仙的裙下,被她挑断手筋脚筋,众人都等着看好戏。
只有我知道他们都错了。
第一场冷佚对柳若仙,此时冷佚负剑站在高台上,头微微仰着,竟有睥睨天下的气势,脸上虽然是带着笑意,但依然让人感到冰冷,不容逼视。
“好一个英俊少年,看来真是英雄出少年。”我听到身后的啧啧赞叹上,一些女侠那眼睛也顿时变得闪亮,发直,看着让我觉得可笑,如果让她们知道此时站在高台上的他,是一个冷血杀手,不知道又该做如何感想。
正在这时,柳若仙纵身一跃,旋转身子翩然落下,衣袂翻飞的时候,银铃般的笑声在众人的耳边回荡,让人陶醉,媚眼如丝,勾魂摄魄地看着台下所有人,周围的男子都想被她勾了魂一样,整个人呆呆的,连欢呼都忘记了。
周边的女子则一脸鄙夷,说她不要脸,我朝大冰块看了看,此时他懒懒地坐着,似乎在看好戏一样,一点都不为所动,这样的大美人他都不看多两眼?
她一点一点地朝冷佚走进,轻启朱唇,似乎对冷佚说着喃喃的情话,大家都竖起耳朵听,但整座燕山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却无法听到柳若仙说什么?只看到她轻扭腰肢,梨涡浅笑,妖媚至极,即使我是女子,也心荡神驰。
冷佚的脸微红,似乎已经被她将魂魄勾走,只剩下一具躯壳,但到底是她迷惑了他,还是他迷惑了她?我等着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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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他在等你
“冷侠士,可要悠着点,因为若仙害怕。”这时我终于听到那个若仙说什么了,那娇滴滴的哀求声,那杨柳般柔弱的身姿,眼波流转时那抹勾魂的眼神,真是我见犹怜,心驰神荡,任谁都不忍心将剑拔向她,周围的男人都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副心痒难当的样子,个个都恨不得扑上去。
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冷佚是否能够这一关?我倒是很期待,我很想看看这个男人是否也有怜香惜玉的时候?
我回眸再看了看冰块,但依然懒懒地坐着,似乎高台上正出演着精彩的戏,周围的人已经如痴如醉,而他却未入戏。
“不用鬼鬼祟祟看我了,我明明白白告诉你,这女人我没兴趣,我只对你有兴趣,哪天你愿意,我就扛你回家洞房去。”最后那句话他贴近我的耳朵说,该死的是他那性感的唇瓣竟然趁机亲吻我的耳垂,酥酥麻麻,如柳枝轻拂,似有意又似无意。
我怒目而视,差点就在下面跟他打一场了,居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轻薄我?偷偷抬头看看四周,大家双目依然直勾勾地看着台上的人儿,我狠狠瞪他一眼,他脸微红,眼睛佯装看天。
“那是当然,有哪个男人舍得对仙子般的人物狠心下手,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多坐怀不乱的男人,我冷佚自然不是。”高台上的声音打乱了我的思绪。
迷乱的眸子,与肆意而迷惑人心的笑声,混杂在一起,让我忘却这是一场战斗,以为只是男女之间情意绵绵地调情,当他们的刀剑在笑声中如闪电般刺向对方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们谁也没有迷惑了谁。
柳若仙用的是一条软鞭,身子却如一条水蛇,柔软无骨,翻腾的身子随意而轻灵,竟然像一场极为艳丽的舞蹈,看得人如痴如醉,不能自拔。
那裸露的双肩,随她飞扬的衣袖带给人极美的享受,让人屏住呼吸,双眼紧紧地盯着她,生怕错过任何精彩的瞬间,尤其低头时,那微微露出的乳沟,简直让下面的那人激情澎湃,热血沸腾,恨不得都跑上台去巫山云雨,蹂躏一番。
她身体的每一次转动都美到极致,但也包含着招招杀着,她的软鞭时而像一条火舌冲向他,时而像一条长蛇将他紧紧缠绕,微微的抖动但都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旋转的鞭子如风雨雷电一起向人压来,稍稍躲避不及就会穿肉刮骨,甚是吓人。
我由刚开始看戏的轻松心情变得异常紧张,她的手每抖动一次,她邪魅的笑容绽放一次,我的心都会颤抖一次,她的笑容有毒,会荼毒所有的男子,我的心揪了一次又一次,是为场上那个冷血的男子担心吗?
但冷佚却依然气定神闲,似乎只是在观赏一场极为精彩的表演,嘴角轻笑依然,眉眼处的冷酷依旧,我知道她会输,我从他那冷酷无情的眸子就知道,当她不能迷惑他的时候,她注定失败。
有时我在想,冷佚这种男人心中是否会有情?他这一生会不会有一个女人能走进他的心里?我发现我很好奇,对这冷酷无情的男子很好奇,虽然他是如此讨厌我。
他一直没有进攻,只是在防守,但无论她的进攻多凌厉,多迅猛,无论她的进攻多出乎意料,他都轻松化解,没有丝毫的凌乱慌张,相反是那样的气定神闲,洒脱自如,似乎此时的战斗对他来说是一场游戏,他是猫,她只是老鼠,此时猫正戏弄着老鼠,等他玩腻了再一口将她吞掉,连骨头都不剩。
但我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快就腻了,我甚至都没有看出他是如何出手,她那条长鞭就已经断成两截,一头在她手里,一头已经凄惨地蜷缩在高台上,而他长剑已经抵住她的咽喉,台下的人都站了起来,没有人呼喊,似乎所有人的呼吸都在瞬间停止。
前面的人太高,我马上踩着椅子,因为心急,踩到椅子的边缘晃动着,冰块迅速勾出一脚,将我那摇摇欲坠的椅子勾住,然后继续看着台上,多余的话没说半句,他的反应怎么就那么快?
我抬眸向高台看去,此时寒光一闪,冷佚的手微动,我听到所有人终于大声惊呼,柳若仙那雪白的脖子,竟然有丝丝缕缕的血流下来,他的长剑沾了一点点血光,发出让人目眩的光芒,这男人果然竟然下得了手!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柳教主,谢谢承让,我这青龙剑一出鞘,必要饮血,虽然柳教主天姿国色,但剑不分男女,也不分美丑,得罪之处请多原谅。”他的声音虽然客气,但却带着揶揄,话音刚落,剑已进鞘,她的脸煞白,白的没有丝毫血色,而他脸笑意依然。
当她下台的时候,当他朝众人拱手之际,我竟然觉得他此刻就是一个王者,光华无人能及,我站了起来,他远远的站立着,目光深邃而幽远,似乎觉得他在看什么,似乎又觉得他什么都没有看,他的眼似乎装纳了世间万物,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有装到,他似乎看到我的,但似乎我又完全被排除在他的世界外。
这种感觉很奇异。
当玄空对绝邪的时候,我竟然再也看不进去,我努力朝上面看过去,但我只看到高台上两条人影在翻飞,至于他们用了什么招式,我竟然全然不知,我整个脑袋空白一片。
周围的欢呼声不断响起,有精彩处时的喝彩,也有惊险处的恐惧大叫,刚开始我还能分辨得清清楚楚,但慢慢觉得整个人都有点恍惚,他们似乎已经离我很遥远。
“怎么了?”我的变化没有瞒过身旁的他,他低头看着我,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集中不了精神,脑子里总浮现他那双冷漠而飘渺的眸子,就在这时,我听到了“砰”的一声闷响,然后所有声息都停了下来,密密麻麻的人群,巍峨的高山,竟然没有一丝声音发出来。
原来绝邪一掌重重打在玄空的胸膛上,玄空一个站立不稳,整个人跌坐下来,口猛地吐了一口鲜血,脸色白如纸。
所有人似乎都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幕似的,这个玄空听说学武极有天分,得到少林一众高僧的栽培,就是想他以后能接替方正大师,成为武林至尊,想不到今日竟然败得如此惨,并且还要败在一个黑道邪魔之手,难道这武林的统治权就要落在绝邪的手里?
看着玄空被抬下去,所有人忘记了打赌的事情,也忘记了说笑,更没有了看戏的心情,他们的脸色开始变得凝重,要维护武林正道的所有希望,现在全部落在游龙派的冷佚身上,所有名门正派的人都希望佚,能将这武林至尊的宝座一举夺下,但如果让他们知道此时站在台上的少年竟然是鬼煞门的头号杀手,不知道他们又怎么想?
但众人都是亲眼看着玄空是怎样被绝邪的掌风震飞,并且败得是如此狼狈,所以对冷佚的信心实在太小,都有点垂头丧气了,而黑道之人现在欢呼雷动,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们现在似乎是一群被封印了千年的恶魔就快要重见天日一般,兴奋得手脚乱舞。
冰块瞪大眼睛看着我,我知道他一定又是奇怪我的未卜先知。
“小夜,想不到还真的被你蒙对了,你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我哑口无言,原来到这个时候,他还是觉得我是在猜,他怎么不想想我可能有异能呢?要不像刚才那样把我看成神仙,我也会很有成就感。
“想不到竟然被绝邪胜出,这武林肯定会再掀血雨腥风。”我听到身后一个老者感叹地说。
其实他说的没错,这名门正派坐镇整个武林上百年,哪会甘心就这样沦陷失守,即使绝邪登上了宝座,一样会经历一番杀戮,就看最后谁征服了谁,谁又被谁征服?
当绝邪与冷佚两人并立于高台上的时候,整个天地都静了下来,此时已经是明月高悬,篝火燃烧劈啪作响,清风迎面刮来,很是舒服,如此美好夜晚,这让人铭刻,我含笑看着高台,直到这一刻,我都坚定不移地相信冷佚会赢,绝邪会输。
“冰块,你觉得这一场仗谁会赢?”我碰了碰他,他含笑地回眸看我,竟是异常温柔,温柔得我不是很习惯。
“赢的当然是那个白衣少年。”他声音不大,但却异常肯定,我愕然地看着他,他凭什么判断冷佚一定会赢?
“为什么?”
“因为他眼里异于常人的冷漠与嗜血,因为他浑身散发的骇人的杀气。”他的话让我一愣,他眸光锐利地盯着在场的两个人,整个轮廓冷硬沉稳,脸上没有半丝的笑意,这个时候的他,如我第一次见他时的感觉一样,给人很强烈的压迫感。
“绝邪会输,并且如小夜你所说的那样输得很惨。”他说了这一句话后微微一笑,双眼变得柔和,似乎刚才的锋芒只是一闪而过,只是我一时眼花,他唇角轻扬,注视着前方,但已经显得随意轻松,他跟我一样,都在看戏,谁胜谁负与我们何干?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高台上的两个人已经开始动起手来,两人甚至连客套话都没有说一句,果然干脆利落。
这一次无论是开始的突然,还是过程的精彩,竟然没有人叫一声,大家的眸光都锁定在高台上翻飞的两条人影,心随着他们的身体的跳跃而起伏不定。
绝邪擅长用弯刀,这几年死于他弯刀之人不计其数,所有人都以为弯刀十八式是他的致命杀着,但这两场比武他都是赤手空拳上来,因为他的蚀骨掌才是他真正的看家本领。
听说被此掌拍中胸口无任何掌印,但五脏六腑都全碎了,更不用说骨头,刚才玄空被他拍了一掌,估计他已经是手下留情,可能暂时不想与整个少林为敌,但如果用尽全力,玄空兴许刚才已经成了一堆软泥了。
绝邪身体轻灵,一出手已经狠毒辛辣,猛的一轮强攻,每次翻腾都连拍几掌,他掌风所到之处,一阵破裂倒地的声音,很是骇人。
冷佚并不与他正面对抗,身体在他的掌风中翻腾,不紧不慢,气若神闲,但每次身体跃起腾空却恰恰能避开他的掌风,他那凌厉的剑不时划出几朵漂亮的剑花,这时候他与其说与他进行生死之战,倒不如说是他的一场表演,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台下之人为他捏了数把汗,心几乎都跳了出来,而他嘴角轻笑依然。
他那微翘的嘴角,让我觉得他还是一个观众,一个置身事外的观众,冷眼看着绝邪独自在高台上上跳下蹿。
当绝邪双掌如雷电般向他劈来,他没有一丝慌乱,时而从他的脚下如一条泥鳅般滑过,时而翻腾几个跟斗已经落在他身后,然后无限同情地看着他,似乎绝邪也只是他玩弄的对象,我听到周围的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这一口气他们已经憋了好久好久。
绝邪的脸越来越红,估计已经是怒火攻心,他加快速度,掌风更是骇人,旁边的山石破碎,浓烟滚滚,附近的人都吓得往后退,一阵喧闹,但高台上的冷佚一如往昔,手指长剑,冷冷直立,没有任何损伤。
他唇间的冷冷的讥讽,让绝邪更是按耐不住,他的掌风虽然更是凌厉,但也有一丝凌乱,我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当他身体的力气耗得差不多的时候,但他的速度缓慢下来的时候,冷饮的长剑一定搁在他的脖子上,这已经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输赢只是时间问题。
我没有猜错,冰块也没有猜错,冷佚始终是冷漠而清醒,当绝邪手脚稍稍放缓,出现空子的时候,冷佚如伺机而动的猛虎,双眼发出骇人的寒光,将绝邪笼罩在一层骇人的剑光当中,惊呼骤起。伴随着几声惨叫,我跟着周围的人站了起来,冷佚那森然的长剑在灯火中散发让人心颤的血色,那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从他的剑上滴落下来,邪魅骇人。
绝邪的脖子上、手臂上,腿弯多处受伤,并且伤势较重,鲜血喷涌而出,一瞬间已经浸湿了长袍,他倒地如困兽般大叫,声音带着羞辱与不甘,而那个白衣少年已然傲然直立,眼神冷漠。
看来他也会怜香惜玉,起码对柳若仙他出手没有那么狠,心中偷笑,男人始终是男人,多残酷的男人都过不了这一关,就如他一样,最后还是受不了她的诱惑,不是吗?
没有人喝彩,也没有人欢呼,也没有看到冷佚如何出手,所有人都震慑在当场,他竟然在一招内可以让绝邪身中数剑?
万邪教的教徒扶着他下台的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欢呼雷动,他冷冷将剑回鞘,负手独立高台,接受所有人的膜拜,依然轻笑如昔,此时他朝我看来,四目相对,我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只因他的目光的孤傲、冷寂。
游龙门经此一役声威大震,冷佚一夜成名,成为武林至尊。
曲尽人散,好戏落幕。
我拽起冰块的衣袂匆忙离开,当我拽起冰块衣袂之时,那透骨寒气再次绕身,让我整个人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周围噼啪燃烧的篝火让我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大冰块也没有问我什么原因,一路跟着我飞驰。
我觉得此时我就像逃亡一样,再走晚一步就会命丧当场,再缓上一会,我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没命地走了一个黑夜,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当第一缕光射在大地的时候,我也没有缓下来,我继续奔驰了一个白天,我要远离他,远离一切与他有关的人和事。
当我们已经远离燕山好一段距离的时候,我终于一蹦三跳,我终于摆脱那个冰冷的家伙了,他那么讨厌我,真的说不定会对付绝邪那样对付我,我的心已经伤的不轻,我不想我的身体也跟着血肉模糊。
我放声大笑,心中说不出的喜悦。
“臭丫头,笑完了没?我等了你好久。”带笑的俊脸,冰冷的眸子,刺骨的声音,他——冷佚竟如鬼魅一样突然出现在我前面,带着一冬的寒气。
冰块的脸色骤然变冷,他的手已经摸到了剑柄,双眼发出狼一样锋利的光芒。
“走——跟我回去——他在等你——”冷酷得没有一丝暖意的声音,但一个“他”字却在我心中掀起万丈波澜。

008 螳螂捕蝉
“我是不会回去了,更不会见他,你走吧。”我冷冷地说,不想与他再多纠缠,因为每说一次他,我的心都会揪痛一次。
“为了这个男人?”他眼中的冷意更甚,寒意更深,看向冰块的目光已起杀意,这让我心一寒,冰块却无畏地看着他,并不显得丝毫慌乱,两人四目相对我感到无数寒冰在相互碰撞,然后一点点破碎。
当他转眸看我的时候,我还是禁不住浑身颤了一下,因为他眼中闪过那抹骇人的冷漠与杀意。
“冷佚,我与那个男人已经没半点关系,从今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我直视着他,此时我已经适应他的冰冷,也许我对着冰冷的人太多了,很容易适应。
“我从来没有见他这么绝望,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找你,但今日我既然遇到了你,我就一定要将你带到他面前,有什么问题你们当面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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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没有找我,如果他心里有愧疚,如果他心里是有我的,怎可能不出来向我解释,怎会不派人寻找我?
冷佚的话让我不回到他身边的意志更加坚定,他不解释是因为他根本无从解释,他不寻找是因为心里根本无我,对他来说,我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想到这里,心实在酸的不行。
“你回去给我转告他,在我心中他已经彻底消失,既然他选择了抛弃我,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回到他的身边,绝不。”
“是不是为他?”他再次逼问我,我已经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杀气已经笼罩整片树林。
“我不回去,并不是因为我爱上别人,而是他爱上了别人,是他背叛了我,当他与那个女人搂住亲热的时候,我就不打算再原谅他,我容不下他有别的女人,你听清楚了吗?是他爱上了别人。”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最后朝他吼了起来。
“他有其他女人?你信?”他冷笑一声,带着揶揄。
“我信。”我怒视着他。
“蠢女人——”他从鼻孔哼了一声,带着不屑,我愤怒地转身离去,他有什么资格叫我蠢女人?
“跟我回去见他,当面说清楚。”说话间他的剑已经出鞘,那把寒光闪闪的剑拦在我面前。
“剑出鞘,必饮血,冷佚你打算要砍我多少刀?”我扭头看他。
“这血要他的就行,我再给一次机会给你,你答应给我回去,他只受伤,如果你拒绝,我要他暴尸荒野,死无全尸。”他的声音骤然变得更冷更硬,杀机尽显。
“暴尸荒野,死无全尸?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我从不受要挟。”寒光一闪,冰块的剑也已出鞘,我感受整个空气都要凝固了一般。
“佚哥哥,你怎么舍得那么快就抛下若仙,你可真狠心。”正在剑拔弩张的时候,树林里突然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声音,她人还没到,一阵清香先飘到,淡淡的沁人心扉,抬头柳若仙翩然而至,巧笑连连,依然是那么美艳。
他俩什么时候纠缠上的?我朝冷佚看去,他唇角勾起,冷酷依旧,似乎她叫的那个佚哥哥根本就不是他。
“哦,我以为让佚哥哥抛下我,去见的心上人是什么天姿国色,想不到竟然是一个中年妇女,佚哥哥你是没眼光?还是真的那么狠心?”柳若仙的声音嗔中带怒,让闻者伤心,听着心疼,冷佚嘴角动了动,带着无尽的嘲讽。
“冷佚,既然你艳福无边,我们也无谓打扰,毕竟与仙子一夕风流是天下男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错过就没了,还是好好把握机会吧。”我揶揄地说。
“冰块,我们走。”我转身就想离开。
“一夕风流?梦寐以求?”他唇角勾起,露出一丝冷笑。
“我昨晚已经将她睡了,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他这句话果然是石破天惊,我被他震得一愣一愣的。
终于有人能爬上这位仙子的床,没想到居然是他,更没有想到,他竟然敢当面说她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冷佚你——”柳若仙气的花容失色,一向自负甚高,甚至被人捧上天的她,哪里受得了这种奚落嘲笑?怪不得冷佚讨厌我,看到他对柳若仙这样,我倒一阵释然,原来他不是专门针对我,看来他对每一个人都这样,想不到这家伙倒有本事,居然将她骗上床。
“冷佚你——”花容失色的柳若仙,已经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滚——”他回眸森冷地看了柳若仙一眼,脸色阴沉,那声音带六月突然飘雪一样突兀而冰冷,将所有人都冰住,这男人竟然无情到如此?
“你——你——你这个混蛋——”柳若仙发疯得冲向他,那条软鞭如一条条毒蛇朝他冲去,虎虎生威。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冰块与我心有灵犀,扯起我的袖子从他身边掠过,但他右手夺过柳若仙的鞭子,狠地用力一夺,柳若仙的软鞭竟然硬生生地被他夺走,然后他手一扬,一鞭狠狠甩去,毫不留情,柳若仙可能想不到他会如此狠,愣在当场竟然没有还手,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她袖子的衣服全裂开,手上有一条很深的鞭痕,就连我也感受到那刺心的痛。
他的鞭子抽出后,他甚至连看都不看,身体凌空翻了一个筋斗,手中的剑已经刺向冰块,他出手之快之狠让我心惊,莫非他真的想要他的命?我一边加入战团一边对他说:
“冷佚你自视太高了,你武功高是不错,你要同时对付我们三个人,你必定是输,你可别忘记我尽得你真传,我不想你死于这里,毕竟我受过你的恩惠。”
“自以为是的女人,以你的资质,能尽得我真传?”他唇间冷笑,讨厌他这样笑,让我觉得自己真的很蠢。
柳若仙虽然愤怒,软鞭虽然雷电之势,但却略显得凌乱,可能她已经被他气得失去了常性,可怜的女人,她都不知道她看上的男人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倒有点可怜她了,她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当我与冰块加入战团,形势逆转。
“很好,果然教了徒弟没师父。”他冷哼一声。
“是你冥顽不灵。”我冰冷地对他说。
“是又如何?”他凌空而起,踏在我们的剑尖上,然后一个倒立,那锋利的剑朝我的头顶次来,我举刀便刺,谁知他只是一个虚晃,刀锋一转,竟然转到柳若仙的身上,速度太快,转的太突然,柳若仙愣了一下,立刻用软鞭卷住他的剑。
就在这时,我们两把剑乘机朝他刺去,他猛地一用力,剑的锋利将她的软鞭子再次切断,剑直直冲她的手臂,再深深划了一刀,血涌了出来,顿时浸湿了她的长袖,柳若仙整个人呆住了,眼里闪过受伤与痛楚。
他对她实在狠,狠得让人不敢相信一个人的心可以冷硬到这种程度,怎么说他们昨晚也曾经春风一度,怎可以如此无情?难道男人都是下床不认人?
他已经第二次将她的鞭子弄断,对于我与冰块从不同方向刺来的两剑,他转过身子挡住冰块的剑,但让我惊愕的是他居然没有避我的剑,以他的速度,他完全可以回剑将我的剑挡开,但他却没有这样做,为什么?
当我的剑从他的背后刺进去的时候,我的手颤抖了,柳若仙呆呆看着我手中的剑,没有再动手,剑一点点深入,刺穿长袍,刺破皮肉,继续深入,但这时我却犹豫了,我的手颤抖了。
但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回头看我,也没有抵挡我的剑,似乎我刺中的并不是他一样,他专心对付冰块,我对自己说,再狠狠心,再用点力,剑刺得再深一些,将他伤得重一点,他就无力将我带走,但当我再猛地往里刺进半分的时候,我的手软了,我不得不猛地拔剑出来,剑抽血流的同时,他猛地朝我踢了一脚,狠狠用力,我被他踢翻在几丈之外,胸口一阵翻江倒海。
“教你的你还是学不会,对敌人仁慈也就是将自己送上鬼门关,听到了没?”他没有回头看我,对大冰块招招杀着。
“不惜让自己受伤,来教会我这个道理,你真是一个好师父。”我声音一落,他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
我冷冷爬起来,提剑朝他冲去,既然他们都想让我残忍,既然他们都想我无情,那我就成全他们,我这一次没有留手,而柳若仙呆呆看着她那条鲜血流淌的手臂出神,这男人冷酷到了极点,也无情到了让人愤恨的地步,他怎可以这样对一个与他有了肌肤之亲的女子?
被他踢了一脚,胸口很痛,但此时我顾不上胸口传来的阵阵疼痛,猛地跃了过去,我与冰块联手,大家都用尽了全力,只一会,这个宁静的树林就剑光如虹,剑的锋芒刺伤了彼此的眼睛,刀剑相碰的声音刺痛了彼此的耳朵。
树叶飘落了一地,断枝一堆,几棵大树也轰然倒塌,当三人在静立对视的时候,冷佚的腿被我狠狠地砍了一刀,血流了一地,手臂也被冰块砍了一刀,血已经染红了衣裳,但我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丝痛楚的表情,他甚至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我的手臂被他砍了两刀,皮开肉绽,疼痛难忍,大冰块的背部被他砍了一刀,也是鲜血直流,但他也吭都不吭一声,甚至脸不改容,只是冷冷地看着冷佚,没有丝毫畏惧与妥协,敢情这两个男人都是铁打的身子?他们真的不会痛?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我本来很想喊疼的,但最后都忍住了,三人就这样对视着,脸上带着寒霜,但谁的脸都没有丝毫的软化。
“不想死在这里,就跟我回去。”我几乎没有看见他张嘴,但他每一个字都是那么有力且不容抗拒,我倔强地摇头,今日我死也不跟他回去。
“原来佚哥哥那么快从我的床爬起来,是要将她带回去?但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她话音一落,地上两截软鞭已经到了她的手上,她左右开弓,呼呼有声地朝他冲去。
我与冰块打了一下眼色,立刻逃走,此时他身上受了伤,柳若仙的武功不弱,她只是抵挡他那一会,我们已窜了很远。
“你找死?”他的声音如来自地狱一般,让我为这个柳若仙捏了一把汗,但她好歹一教之主,他又刚登上武林盟主之位,估计还不会杀她,毕竟也有那一晚露水情缘。
在他们纠缠的时候,我们跃上马儿奔驰而去,顺便将不远处,那匹正在啃草的马儿狠命踢了一脚,让它受惊仓皇而逃,我猜那是他的马儿,没有马儿代步他应该没那么容易追得上吧。
我得意得拍拍手,回眸他正愤恨地看着我,但被柳若仙缠住,一时冲不过来,我猛地一拉缰绳,马儿如离弦之箭飞奔而出,而他们的打斗声渐渐远了,直至消失。
但我不敢有一丝停留,到深夜的时候,我们刚好路过一处旷野,此时天空无可遮挡,繁星点点,风吹草低,我们在一处草坡坐了下来,静下来擦发现伤口真的很痛,痛得想哭,尤其胸口被他重重踢了一脚,现在都还隐隐作痛。
他可真狠,这两刀砍得那么深,但自己何尝不是?想起他那不停有血涌出来的腿,我有点不相信,有一日我居然都可以对他下狠手,毕竟他很用心教过我武功。“痛不?”他眼里有着疼惜,声音很是温柔。
“不疼,你——”我正想问一下他的伤势,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轻微的声音,似乎什么正在悄悄爬行着,不会那么快就追来了吧?那柳若仙怎么那么不济?
“谁?”我与冰块一起跃起,月光下赫然出现了十几条人影,并且都是清一色的女子,她们轻纱蒙面,双眼妩媚多情,尤其看着冰块的时候,莫非这些女人是他惹来了?看来他走桃花运了。
“找你的?”我朝他打了一下眼色,低声询问。
他凝神静气,然后摇了摇头,看到他这种表情,我顿时紧张起来。
“我们是来找你的。”软声细语,清香阵阵,她们的手居然指向我,眉眼如画,手起手落之间带着无尽的风情,魅惑至极,但在这样的夜晚却让人觉得那样的恐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等你很久了,你跟我们走一趟吧。”一个粉色衣裙的女子临风站立,风扬起她的纱巾,性感红唇微微翘起,带着一抹甜美动人的笑,她声音依然温柔好听,但她手一动,漫天银针已经朝我射来。
原来她们竟然跟我来到这里?原来我还没有将她们摆脱。

009 铁笼女子
我猛地将衣袖一拂,借助衣袖的力度,将穿透力极强的银针击落在地,但手臂太用力,刚刚止血的伤口再次裂开,痛得我呲牙裂齿,但此时不是我大叫大嚷的时候,因为已经有几个女的围住了大冰块,刀剑相碰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感到新一轮危机又袭来。
果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与冷佚那一役已经耗尽我们所有力气,加上奔波一晚,我们两人又受了伤,面对如狼似虎的她们,我心中突然升腾起一股恐惧感,这次不会被她们捉住?我没有任何胜算。
但我不甘心就此认输,我抖擞精神,大喝一声,冲到她跟前,剑出鞘,寒光闪现的时候,已经有人倒下,这时冰块也冷着脸不再说话,对那些进攻的女子毫不留情,稍有空挡,就一剑将她们挑了,看来这些男人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主。
这群女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无论是多厉害的杀着,她们身姿都是曼妙婀娜,薄薄的轻纱,实在引人遐想,她们飘飞着衣袂,就像正在表演一场精彩的舞蹈一样,秀手轻扬,长发飘飘,身姿如杨柳轻摆,魅惑至极,但又狠辣到极点。
她们浅笑连连,眉眼勾魂摄魄,稍一失神,又是致命的攻击,如果对手是男子,有多少人能逃过?我专注于战斗,根本无暇顾及冰块,只是偶尔听到那些围攻他的女人发出几声惨叫,才放下心来,这男人还真不错,居然定力如此的好,如果换了其他男人,兴许骨头都已经酥了。
就在此时,我听到了一点异响,轻微但却速度很快,像一条蛇迅速向我滑来,只那么一会,声音已经在我身后,我心一慌,猛地回头,身后竟然出现一个穿着藕色纱衣的窈窕女子。
她纱巾在风中飘起,但那双玉掌却朝我狠狠拍下来,带着风沙走石般的气势,我猛地用掌回击,双掌相碰,“砰”的一声闷响,她的脚划着杂草只退了好几丈,而我胸口也一阵翻江倒海,一口鲜血就想吐出来,但我强行抑制,然后调理气息。
我想不到她的功力也如此深厚,因为那一掌用力太大,受伤的手臂上裂口更大,血又汹涌澎湃地涌了出来,我估计此时我的脸一定是煞白的可怕,因为我感到身体已经有点微微发软,力气流失的厉害。
“小夜,你怎么了?”冰块大声地喊了我一句,俊美的脸庞写满了焦虑与担忧,但就是他分神的瞬间,几把锋利的长剑同时朝他刺,分别从他的头、身、脚三个部位刺去,他拦腰用剑一扫,挡开了五把剑,但惟独躲不过朝他大腿刺去的一剑。
当剑直刺他大腿的时候,当直插皮肉的时候,我的身体一痛,感觉那剑是刺向自己一样,他闷哼了一下,然后一刀劈去,那剑猛地从他大腿拔出来,他本来就已经受伤的腿,现在更是血流如注,血一路滴了下来,落在草丛中,在月光下发出森冷的光芒。
我禁不住大叫出声,但我的声音还没有发完,她们又攻了上来,根本就没有一刻的迟缓,也没有给我丝毫喘息的机会。
“想不到这丫头的武功竟然高到这个地步,如果今日我不出手,就靠你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捉住她。”藕色女子的声音带着惊叹,又带着一丝庆幸。
“如果不是我们受伤,就凭你也想抓我?”我冷冷得瞪着她,虽然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我知道肯定是敌不是友。
“在我眼里没有如果,我只是重视最终的结果,只要能将你抓住复命就可以,不管用什么手段。”她的声音依然清脆动听,眼波流转,迷惑心神,但说话间她凌空而来,如月光中飞来的仙子,那身姿实在好看,有时总是有点恍惚,究竟她是在起舞,还是在战斗?
“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想你跟我们走一趟而已,如果你束手就擒,你的朋友我保证放他一条生路。”她一边攻向我,一边轻柔地说着,似乎在哄一个孩儿一样,声音酥入骨。
“小夜,不要听她胡说——”冰块冷冷回眸,手猛地一扬,剑刺到一个女子的胸膛,又狠又准,此时的他冷酷至极,双眸发出狼一般的凶光。
但我知道就算他再勇猛,就是我拼死一战,我们也会输,因为我看到他冷酷的脸已经变得苍白,他流血太多,冷佚刺向他那一剑太深,他现在就是凭他的意志在死撑,他根本支撑不到将她们全部杀光,而我已经感到自己身体的力气在慢慢逝去,这让我觉得一阵惶恐。
我知道其实我们已经输了,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我跟你走,但我要看着他离开。”我将剑放下,冷冷地看着她们,是福不用躲,是祸躲不过,我必须要保存实力,要不受伤累累的时候被她们抓走,更无反击的机会。
“不——小夜——继续——”他依然奋力战斗着,手一扬,又一个女子中了他一剑,然后身体一跃,朝攻来的女子就是一脚,那个青衣女子如断线的风筝飞出了好几丈,但这一猛攻他已经气喘吁吁,脸色由白变得通红,他已经撑得很辛苦,我知道。
我发现他额间不停有汗珠渗出来,衣服的后背已经全湿了,袖子的血沿着手臂流下来,地上已经有了一滩血,红得恐怖,并且越聚越多。
“听到没有?我不许你认输,即使死在这里,我也不会让她们将你从我身边带走。”他回眸看着我,双眼带着怒气,也带着焦急,但手却没有停下来,何必呢?我们只不过萍水相逢。
此时他的刚毅的脸,在淡淡的月色下显得异常苍白,眼神依然坚定果敢。
“再打下去,我们两个人都会死,你立刻离开,保住命才能救我,听到了没?”我朝着他吼,我不想因为我,让他死于这里,他应该还有他的亲人,他应该还有他的抱负,不能莫名其妙地死于这群女人的手上,都怪冷佚,如果不是他将我们伤得那么重,这些女人哪是我们的对手?
听到我的话,他的身子一僵,痛苦地大喊一声,像壮士断臂时那样悲壮,他将剑猛地一划,一阵尖锐的碰撞声后,他手臂的血奔涌而出,脸变得煞白煞白,除了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尸体,我们就这样立着,一阵风吹来,我闻到一阵血腥味,我知道当中有他的血,他背对着我,背影竟是那样的悲凉沧桑。
“等我——”他突然转过身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要将我印在他脑海中,永生永世不忘一样。
“记住,等我——活着等我——”他大吼了一声,带着痛楚,他的痛深深刺痛了我,让我的心也一阵抽痛,他的哀伤痛楚感染了我,我这一刻竟然也有生离死别的悲凉。
说完他猛地转身离去,腿部的血依然流淌,但走出十米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子,双眼发出大漠野狼一样嗜血的凶光,杀气笼罩了整个原野,让淡淡的月色也变得阴暗骇人。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如果你们敢伤害她分毫,我必将你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异常阴冷,尤其是最后两句,阴冷得让天地变色,伴随他关节的响声,月光也变得冷嗖嗖的,在场的人身体都为之一震,他再次看向我吼了一声:“小夜,等我,我一定将你找回来。”
那一刻我的心震颤了一下,只为他眼中的痛楚与坚定。
月色下他高大的身躯慢慢离开我的视野,我总感觉他的步履太沉重,是因为腿上手的伤太重了吗?
“冰块——冰块——”我大喊,想追上去,但她们呼的一下全拦在我的前面,我只是因为手臂太痛,突然想起我有疗伤的药粉,但可惜忘记给他了,心中遗憾,如果他能涂点药粉能少遭很多罪。
但他已经远去,地上只是空留一条带血的路。
我兀自坐了下来,然后拿药粉涂抹自己的伤口。
“起来——都阶下囚还那么傲气?”一个刚才被我用剑划伤了手臂的女子,心中记恨,一边说一边就朝我扫了一脚,我冷哼一声,单手撑地,然后一脚扫去,她整个人失重,“咚”的一声倒在地。
我冷冷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擦我的药,她恼羞成怒,迅速站起来,然后拔剑朝我冲来,但我还没有出手,我听到一声响亮的“啪——”
她的面纱被打飞,那俊俏的脸顿时肿了起来,她惊愕地看着打她的藕色衣衫的女子,整个人变得呆呆的。
“紫坛主——”
“现在是公报私仇的时候吗?你被她打伤,是你技不如人,你还没有资格打她,听清楚了没?”
“是坛主——”恭敬的声音传来,她弯下身体,胆战心惊地退了下去,在我擦药的时候,每一个人都静立在我的身旁,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也没有一个人身体稍稍动了一下,就如一根雕像一般。
“姑娘,多有得罪,现在请跟我们上路吧。”在我擦完药后,藕色纱衣的女子终于开口,声音婉转动听,软软的,听她的声音根本不会想到她出手有多狠,听她的声音还真以为是一个养在深闺中娇滴滴的小姐,果然这个世界很多东西都是假的。
“嗯——”我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跟着她们步行而去,我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认清地形,方便以后逃走,但出了这树林,一架豪华的马车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不好意思,你的武功太高,所以我没有把握你伤好不会逃走,所以——”她们夺了我的剑,然后拿绳子绑住了我的手脚,最后竟然连我的眼睛都一层又一层得蒙住了,我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中。
但这个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根本奈何不得,我觉得这个时候,我的命已经不在我的手上,而我已经不能操控自己。
我没有挣扎,也没有叫骂,因为我知道一点用都没有,我只能用耳朵去细心地聆听,希望从沿路的一些声音推测自己去了什么地方,但我想不到她们竟然连我的耳朵也塞住了,真是小心得很。
但她们不知道我是受过冷佚怎样严格、残酷的训练,即使她塞住了我的耳朵,周围的一切还是清晰可闻。
想起冷佚,心中有怨,今日的遭遇都是拜他所赐,他跟那个柳若仙风流度日不就好了?还要跑过来捉我,打伤我?
一路上除了风声,除了马蹄声,我几乎听不到其它别的声音,她们似乎一直往僻静的地方走,就连她们也不说话,个个像哑巴一样,这让我很泄气,这群女人真奇怪,她们究竟是什么人?她们究竟想干什么?
走了大约有一个月的时间,但这一个月虽然也经过热闹的城镇,但我还是无法得知我现在究竟身在何方。因为我对这些地方实在太陌生了,但我还是很认真的倾听着,不愿意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现在听到的这些可能不明白,但以后能排上用场也说不定。
一路上我也试过逗她们说话,但她们真的像哑巴一样,极少吭声,虽然眼睛被蒙上,但我能感受到现在是白天,因为有微微的光透过黑纱,并且刚刚她们给了一个包子给我吃了,估计是中午饭,这里似乎是一个很热闹的地方,因为我听到了人来人往的脚步声,我也听到了吆喝声,更重要的是我听到一句很重要的话。
“这里女人果然一个个貌美如花,怪不得皇上年年来这里选女人。”一把粗犷的男声传至我的耳中,皇上年年来这里选女人?莫非这里是狸国的郦城?她们是狸国人?
我突然想起在酒肆里遇到的两个蒙面女人,然后还有一路上私密的跟踪,原来她们真的是一伙人。
我还以为自己摆脱了她们,想不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落入了她们的眼中,她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见到我的时候,眼中的惊吓程度那么厉害,为什么要将我捉走?现在一切都是一个谜,诡异的让我猜不透,看不清。
后来她们拉我下了马车,我坐上了一顶轿子,轿子一直平稳,我根本分辨不出她们是爬山还是走平路,只是微微的水声让我知道路过了三次溪流,然后我听到船桨滑动的声音,我坐在边上,有人看着我,但从摇晃的程度,我知道我此刻应该在船上,此时应该是夜晚,因为这四周漆黑一团,风透过窗子吹进来,很是凉爽舒服。
在湖上行驶了两天两夜,我们上了岸,这时她们终于开始说话,但声音都很小,话依然很少,根本听不到有用的信息,再走了半天,她们终于开心地叫了起来。
“到了——”一声大叫,带着兴奋,似乎是很久不到家的孩子,终于见到家里的炊烟一样。
“既然到了,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可以说了,我一直等着。”我声音未见一丝慌乱,因为此时的我并不害怕,只是有点茫然,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还有淡雅的清香。
“柳云护法,幸不辱命,人已经带到。”那个紫坛主恭敬地说,看来这个左护法的权力在她之上。
“好,辛苦了,你们退下就是了,她就交给我吧。”
“是——”没有嘘寒问暖,没有任何客套,一切都是那样井然有序,又冰冷异常。
“柳云护法,你要我来这里所为何事?你现在总可以说了吧?”我感觉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巡逻,很久很久,即使蒙上眼睛,我也能感受到眼中的敌意与仇恨,这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果然真的是——”她的声音竟然像咬牙切齿般说出来一样。
“什么真的?”我语气不善地问她。
“贱种——一看这狐媚的样子就知道。”她突然声嘶力竭地说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贱种这两个字让我很生气,似乎她并不是在骂我,而在骂我的父母一样。
虽然我并不知道谁是我父母,虽然我也怨他们将我丢弃,但听到这句话刺心到极点,谁也没有资格这样辱骂我的父母。
“你再敢叫我一声贱种,他日我会让你付出血的代价。”我冷笑一声,声音如千年寒冰一样,带着浊骨的寒意。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突然脸上一股强风袭来,我一弯身,躲过她朝我脸上拍来的一掌,她居然打我?
“如果这是死到临头,你就一剑给我一个痛快,如果你不敢下手,就请告诉我究竟捉我来干什么?”
“不用急,你很快就会知道。”她突然用力扯开我的眼上的黑纱,那么久没有见过光,黑纱一揭开的时候,我根本就睁不开眼睛,眼睛被这些光灼的很痛,好一会我才看清楚她的脸,看清楚所处的位置。
她是一个极美的女子,但却显得孤傲清高,尤其双眼带着一抹狠毒,让她此时显得有点狰狞,我不喜欢她,从看她第一眼的时候就不喜欢,但她似乎也是如此。
转过身子,看看四周,这里亭台楼阁,假山林立,树木葱茏,一眼不到边,她在前面走,要我跟着,九弯十八拐后,她带我来到一处石室,石室无门无锁,似乎一条缝都没有,她在旁边用手动了几动,石室居然露出一扇门。
她走了进去,想不到里边竟然别有洞天,竟然直接通一个地下室,室门口竟然有人把守,不用下去,只是站在门口我就已经感到一阵阴冷,因为我听到有毛骨悚然的疯叫声,似乎下面是一群来自地狱的恶魔要冲出来一样,她带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什么?
有人点着了火把,我跟着走下去,下面简直是一个人间地狱,阴暗潮湿,里面竟然用笼子捆着一个又一个女人,女人的手上都有手镣脚链,看见我们进来,有的人神情漠视,有破口大骂,如疯子一般。
那狰狞的脸,那凌乱的长发,那经过长时间喊叫已经沙哑的让人恐惧的凄厉喊声,让我全身发冷,甚至有人朝我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几乎想将我拉入地狱一般。
突然她在一个铁笼子里停了下来,笼子有一个女子,她的手脚也是被铁链锁着,但她与她们不一样,她很安静的坐着,将头埋在自己的腿弯,长长的发将她的脸完全遮住。
她轻轻的哼着歌,歌声婉转柔和,听了想睡觉,这种歌哄小孩睡觉最好,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种声音,我竟然觉得很温暖,她就如一缕阳光射在这个黑暗的地狱里,给人安静祥和。
她不哭不闹不喊,似乎此时她正在春意盎然的午后晒着太阳一样,让人嘴角勾起,心情极好,忘记这里竟然是一个潮湿恐怖的人间地狱。
“凌寒,你看我带谁来看你了。”这个柳云护法此时声音柔和,但却带着一股阴狠,铁笼中的女子缓缓地抬起头,当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候,我惊恐地大叫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呆住了,铁笼中的女子脸色苍白,但竟然长着一张几乎与我一模一样的脸。

010 谁是我爹
笼中的女子猛地站了起来,锁着铁链的手抓住铁笼,发出一阵难听的杂音,她的眼光是闪过狂喜,很快又变成恐慌,但只一会她又变得若无其事,眼里无波,最后她整个人平静地坐了下去,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是那么一瞬间她的神情数变,变化之大之快让我吃惊。
“凌寒,你怎么不问问这丫头是谁?”嘲弄的声音,残酷的笑脸,让我极为不舒服,我总觉得这个女人很邪恶。
“她是谁管我什么事?”软软的声音,但却带着冰块一样的力度,两者既是那样矛盾又是那样和谐,她重新将头埋进自己的腿弯,似乎一切都再与她无关,但我的心依然波涛汹涌,澎湃起伏,她怎么与我长得那么像,莫非她是——
“既然与你无关,你何必畏惧到不敢看?你心虚?”这个柳云的声音变得尖细,很刺耳,笼中女子重新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她,没有丝毫畏惧。
她虽然脸色苍白,头发凌乱,但却有一股让人不得不折服的气度,那清丽的容颜不需要任何妆容,却让人自惭形秽,不敢逼视。
“宫主没有猜错,当年你果然怀上了他的孽种,你对他动了情,所以不惜背叛宫主,是不是?”
“不是——”依然是冰冷的回答。
“你宁愿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还是偷偷生她下来,这么多年,你很想她是吧?我现在就让你们母女相认,凌寒你是不是特别感谢我。”她咬牙切齿地说着,声音透着刻骨的恨意,让人觉得这个地窖更为阴冷,我寒气袭体,打了一个寒颤,周围的火把竟然带不来一丝暖意。
“柳云,我从来就没有什么女儿,这孩子虽然长得与我很像,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物有相同,人有相似,有什么好奇怪的。”她声音依然很平静,双眼亦是无波,看也不再看我一眼,重新轻轻哼起着曲子,曲子婉转动听,让人的心一点点平静,在平静中感受到一丝丝暖意,恍惚冬日的屋子里,终于射进一缕阳光,让人很想抓住。
她是我娘吗?如果是,为何不与我相认,是害怕我受到伤害吗?如果说不是,为何看到她,我的心会如此温暖又如此心酸?
娘她是因为生了我,触犯宫规,终生囚于这里吗?我深深地看着她,手却微微抖动着。
“她究竟是不是你凌寒的女儿,你很快就知道,本来你是下一任的宫主,万千宠爱在一身,宫主将所有心血都放在你的身上,只要你完成这次任务,你就可以统领整个万花宫,但想不到你竟然对他动了情,背叛了宫主,让万花宫蒙受如此大的损失,宫主不杀你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是吗?”笼中女子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嘲弄的笑。
“告诉你,那男人根本不爱你,这么多年你可见他寻你?你为他在这里受尽折磨,他却女人成群,夜夜洞房花烛,过的不知多逍遥快乐,他压根就不曾记得有过你这样的一个女人,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恕。”柳云的声音变得更是狠毒,似乎变心的是她的男人一样,似乎日日女人缠绵的是她的男人一样。
“不会的,我相信他不会这样的。”她脸上绽放着淡淡的微笑,恬静得让人心安,平静的双眼散发着异彩,犹如一个正堕入爱河的少女,带着几分娇羞,几分幸福,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美,美得你不想移动双眼,美得你不敢稍稍发出呼吸,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居然还想着他?还想着你们之间苟且的事情?”柳云猛地抽剑出来,猛地刺向她,我情急之下,抬脚朝她的手臂扫去,迅猛而有力,她没有防备,被我狠狠踢了一脚,整个人痛苦地大叫了一声。
“你——”她恼羞成怒地朝我冲来,我的手还被她绑住,只能靠翻腾的身子来抵挡她凌厉的剑锋,铁笼中的女子,虽然扮作漫不经心,我从她的双眼,我看到自己一直渴望的东西,那就是属于母亲对孩子的关切,她的脸上已经没有刚才的淡然。
原来我还有娘,原来我娘过了十几年不见天日的日子,为什么我不早点知道?她们凭什么要这样对娘,就因为娘生了我,就因为娘对我爹动了情?
我满腔愤慨,真恨不得将这个柳云撕成碎片,将整座地窖焚毁。
“停手——”一把威严的声音传来,柳云听到声音竟然立刻收住了朝我刺来的剑,我回眸一看,来者身穿着紫色衣裙,年龄与我娘相若,肤如凝脂,眼如秋水,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复杂,但她的眼里没有柳云那刻骨的仇恨,反而我能感受到一点怜惜,一丝疼爱。
她的等级似乎要比柳云还要稍高一些,因为我看到柳云眼里闪过一丝怯意。
“若霜姐姐,这里那么阴暗潮湿你怎么来了?”
“柳云,你应该知道宫主找她回来是因为什么?如果你伤了她,你十条命都赔不了。”“是,柳云谢姐姐教诲。”恭敬的声音但却包含着不甘。
“云护法,你要的东西送到了。”我转过身子一看,身后赫然放着一把古琴,看到琴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银狼告诫过我,不能弹琴,否则不但杀人也杀了自己。
“柳云,你这是干什么?”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她是否真的是她的女儿?是否真的物有相同,有人相似?人可以说谎,手却不可以,师父曾说过这个贱人是天琴族人,天生异能,只要双手碰触到琴弦,自然能奏出天籁之音,难道姐姐你不想确认一下吗?”说完她妩媚地一笑,眼角扫向我娘,这个时候我已经确认这个女子就是我娘。
“我不会弹琴,也不想弹。”我傲然地说。
“说不是她女儿谁信,就这臭脾气就已经一摸一样。”她一边说一边猛地出手,长剑搁在娘的脖子里。
“不要——”我大慌。
“不要你就去弹,她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我看了那个如霜一眼,她并没有反对,眼里竟也有一丝期盼。
没有任何不同,当我一摸上琴弦,我的手就不受控制,我的人也不受控制,体内血气翻滚,有时感觉自己在硝烟弥漫的战场,有时感觉万箭穿心,有时我感觉我的琴弦化作无数利箭四处乱射。
但这一次我没有伤到人,因为若霜从怀中抽出一支萧,她的箫音很轻很柔,如袅袅上升的炊烟,让人感到家的温暖,炊烟很轻,一丝风都会吹散,但吹散了又会源源不断地出现,将我澎湃的气息给硬生生压了下去,虽然最后我还是吐了一口鲜血,但胸口却不痛,没有当日的憋闷。
“凌寒,她果然是你的女儿,那一年你不知所踪,不惜违反师父的约定过期不归,就是生下了她吧,你觉得真是值得吗?”
若霜的声音冰冷,但我听出了一丝哀伤,她与娘的感情不错吧,应该也是她一直护着娘吧,要不柳云她一定对娘下毒手了。
娘什么都不说,依然轻轻地哼着歌,但泪水却从她那苍白的脸庞滑落,一滴一滴地落在冰凉的地上,滴在那冰冷无情的铁链上,闪着幽幽冷光,显得那样的凄凉哀怨。
“若霜,宫主到底要她做什么?”良久娘抬头问她,声音竟颤抖得厉害,她已经承认我是她的孩儿了,是吗?
“做你曾经做过的事情。”若霜的声音淡淡的,就如她的人一样。
“不——我不许——我要见宫主——若霜,求求你,放了她,我求你——”淡雅如风的娘,突然双膝跪地,语无伦次,她猛地摇晃着铁笼,眼里带着哀求,带着恐慌,带着绝望。
“凌寒,你知道没有人敢背叛宫主,如果不是宫主从小看着你长大,曾经一心栽培你,你背叛她,不是受万蛇吞噬,就是饿狼分食,所以——”我看见娘跌坐下来,双眼是那样的绝望无助。
“如霜,那能让我们单独说句话吗?”娘看着我,眼神是那样的柔和,她的脚有铁链,我看见她用手整理了一丝发丝,她是想给我留一个好印象吗?
傻娘亲,无论她的头发有多凌乱,她都是我最美的娘,但她手上那冰冷的铁链让我实在心酸。
都困在铁笼里了,为何还要铁链?她们将人当是畜生吗?
我的喉咙有点发热,我的鼻子有点酸,但我不能哭,我不能让娘看见我在哭,否则她会很难过的。
我一步步朝娘走去,但就在这时后面传了急促的脚步声。
“若霜护法,宫主要你现在立刻将人带过去,不许迟缓。”
“不——”我看见娘伸出手想要抱我,因为激动,铁链叮当响,响得我的心都痛了。
“不想受苦,就别动那么多。”柳云将剑搁在娘的脖子上。
“若霜护法,请——”若霜无奈只得拽着我出去,我怕娘受到伤害,所以不敢冲回去,但我实在想抱抱娘,我实在想跟娘说说话,她困在这里十几年,她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吧,她的心一定是很苦吧。
“娘——”我艰难地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大声喊了她一声,她的身子僵了一下,刚刚晃动的手停了下来,脸上浮上幸福的笑脸,但她笑得太绚烂,绚烂得我觉得心酸。
我冲了出去,总有一天我要将我娘从这个地狱中救出去,总有一天,我要所有伤害过我娘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总有一天我要将这个人间地狱焚毁,烧成灰烬,我双拳紧握,青筋突起。
一路上我脑海都是娘绝望的眸子,温暖的笑容,还有那发出森冷光芒的铁链,娘的声音真好听,她哼的歌真好听,她是哼给我听的是吧?我爹究竟是谁,他难道不知道娘一直在受苦吗?他真的又娶了很多女人?
“进去吧,宫主在里面等着你。”若霜的声音很柔,我点了点头,心中温暖,因她看娘时眼里的怜惜。
这是一个漂亮的庭院,花团锦簇,阳光明媚,蜂蝶在翩翩起舞,美得像人间仙境,与娘的地下室简直天壤之别。
袅袅茶香混着淡淡的花香,一个女人捧着一杯茶慢慢的品着,手指嫩白纤细,动作高雅,虽然她蒙着面,但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高贵气质,但也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只需靠近一点,就让人感到窒息。
“你是凌寒的儿女?”声音很平缓,没有任何波澜,但却极有穿透力。
“是——”
“想不想将你娘就出去?”
“想——”
“好我们谈一笔交易,如果你能完成我的任务,我答应将你娘放出去。”
“说——”
“好,我就喜欢你这样,够干脆,我要你进宫选秀女,只要濯国即将登基的君王濯傲能宠幸你,你就完成任务。”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宠幸”两个字如两根针一样刺入我的心窝。
“我可以替你杀了他,但我不想成为他的女人。”我斩钉截铁地说。
“我不需要你杀了他,我只要你使出浑身解数让他宠幸你一次,记住我并不要他死,我只要控制他,你可听明白?”
“即使他宠幸我一次,他也未必受你我控制。”
“这些就不用你担心,他的警惕性很高,虽然我一直派人接近他,但要不是被他发现,就是根本靠不了他身,他不近女色,极少宠幸女人,但少并不代表没有,他不近女色,并不代表他不需要。”
“只要他是一个男人,他就总有被引诱的一天,不妨说给你听,我会在你身上下蛊,只要他宠幸了你,阴阳调和,蛊就会从你的身上传到他的身上,到时,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又岂能不乖乖听命呢?”
“为什么要选我?”我冷冷地问。
“原因很简单,第一你够冷静,胆子够大,面对我的时候没有丝毫惧色,相信面对他的时候你也能做到,男人喜欢征服难以征服的东西,你是一匹烈马,我相信他会有征服、驾驭你的欲望。
第二你难道不知道你这张脸蛋有多迷人吗?经过我一番训练,你绝对可以让任何男人跪在你身下,向你摇尾乞怜。
第三你是凌寒的女儿,天生异能,琴艺出众,不但可以迷惑人,也可以在谈笑间置人于死地,当然你现在还没能收放自如,但我可以帮你,让你更上一层楼,杀人于无形。
第四要擒获你居然要出动我万花宫如此多人,并且还要出动到地位不低的坛主,如果不是你身受重伤,估计她们根本就捉不住你,并且你警觉性极好,对于我的跟踪居然轻易就摆脱,这样可以让你存活于他的身边,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整死在阴冷的深宫中。
第五你是凌寒的女儿,你娘背叛了我万花宫,浪费我多年的悉心栽培,这些是她欠我的债,你要替她偿还,她是万花宫最优秀的一个女子,她的女儿也不会差到哪里,我绝对相信。
我说的这些理由你可听清楚?你觉得可充分?”
“你困了我娘那么多年难道还不够吗?她之前为你做得还不够多吗?”我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怒火。
“她做得很好,很多,但她的背叛,却让我处心积虑,布置了十几年的计划,毁于一旦,试问我怎能不恨?我不扔她进蛇窟里面,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容忍。”她的声音突然变冷,虽然我看不见她的脸,但我感觉到萦绕在她头顶的团团黑气。
“如果我不答应这个交易呢?”
“你不答应也可以,我会将你娘挑断手筋脚筋,然后扔她进最差的青楼,让她接客,并且全是那些年老病残的男人,虽然她已经不年轻,但她的脸蛋估计还可以勾起无数男人的欲望。”
“我会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残花败柳,到时百病缠身我会送她到蛇窟,受尽万蛇的吞噬,痛死,吓死,这是我万花宫对背叛者的惩罚,你可听清楚,现在你是否还要拒绝我?”她阴冷地大笑,笑得我周身冰凉。
她的眼里带着一抹阴狠,到这个时候,我完全明白她不杀我娘,并不是因为对我娘有丝毫感情,而是因为我娘还有利用的价值,这个恶毒的巫婆,我真恨不得一剑将她杀了。
“如果我完成你的任务,我怎知道你会不会信守诺言,放了我娘?”
“我堂堂一个宫主,一言九鼎,你就放心吧,并且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她再笑,笑声阴冷得让人毛骨悚然,这个春光明媚的院子似乎也变得阴暗无光,阴风阵阵。
“既然是这样,我要你发一个毒誓,只要你敢发这个毒誓,我就一定会帮你完成任务,不就一个男人吗?还不手到擒来?”
“我凭什么要发毒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怀疑你的诚意,如果我害了一个人的同时,还要没了清白,到头来我娘与我一样难逃你的毒手,我衡量得失,我还是不干了,免得损人又不利己。”我淡淡地说,看她的时候,不显得丝毫畏惧。
“其实即使我不发毒誓,我也保证你会替我完成任务,因为凌寒的性格我清楚得很,你是她的女儿,你那点小心思我会不知道?如果你完成任务,我又不肯放你母女俩,我不得好死,这总可以了吧。”
其实她没有说错,即使她不肯发毒誓,我也会冒险一试,我实在无法忍受自己的娘被人关在铁笼了,过这些暗无天日的日子,我实在不能让自己的娘被那么多老男人糟蹋,一想到这点,我就肝肠寸断。
“我想见我娘一面。”我冷冷地对她说,我爹应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我要找到我爹,然后跟他一起来营救娘,我就不相信,我娘为他如此?甚至不惜背叛她,他会无动于衷,如果他不出手相救,这个爹,我不要也罢了。
“可以,但不该说的不能说,我交给你的任务你也不能告诉你娘,你是一个最好的人选,但并不是唯一的人选,但你娘你却只有一个。”
“今日之事,如果你与他人提起,泄露机密,你的下场会比你娘惨上十倍,并且你会知道我会怎么对付你娘,如果你不想让你娘被那些又老又丑的男人蹂躏至死,你就给我乖乖听话,清楚了没?”
她的话让我再次毛骨悚然,我终于明白当日那个女子为什么吞药自杀了,落到她的手里下场可想而知。
你叫柳云带她过去看她娘一面,她对身后的一个女子说。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这个女人果然老谋深算,她明知若霜就站在外面,但偏不叫她带我去,她明知那个柳云与我娘有过节,就偏偏要她去,看来她是想她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了。
出到外面那个柳云已经在外面,她看我的眼神,那个狠毒劲,让人心寒,她兴许以前也倾心我爹吧,结果我爹不要她,一定是这样的,那看来我爹的魅力可真不小,说不定也长得很好看,就是不知道是谁?
看见我回来,娘猛地弯身站了起来,但那叮当的声音让我实在痛心。
“孩儿,宫主找你干什么?不要因为娘做一些你不愿意的事情。”娘美丽的脸庞带着焦虑。
我正要开口,我看见那个柳云冷冷地看着我,这个女人真碍眼。
“让娘摸摸你——”我将头凑近去,娘一边轻轻抚摩我的发丝,我知道她有话想对我说,但娘还没有开腔,我就被那柳云一把拽开。
“有什么话大声说。”她的目光锐利地看着我们,根本就不让我们有机会说上一两句话。
“孩儿,娘一直活着,是知道我还有一个女儿,娘想看看她长成什么样子,娘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能一家团聚,娘亲自为你做嫁衣,娘亲手为你贴红妆。”娘笑得真好看,为什么她的眼会有泪呢?我好想替她擦去,但柳云她的剑一拦,根本就不能让我靠近丝毫。
“娘会有这一天的,孩儿一定等到娘为我披上嫁衣。”我朝着娘笑,笑的绚烂,娘晶莹的泪在闪光,笑得是如此幸福,娘真的有机会为我披上嫁衣吗?
“柳云姐姐,我只想替我娘擦一下眼泪,求你了,你长得那么漂亮,你的心一定很善良,求你了,以后你叫我做什么我都做。”我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死丫头,少来这一套。”话是这样说,但脸色都好转了很多,我发现这里的女人都特别爱漂亮,特别注重自己的容貌,尤其像她这种已经青春不再的女人,我一声姐姐,一声漂亮,估计已经让她乐开了花,好话谁不想听。
我故意装的战战兢兢那样看着她,然后轻轻移动步伐,她冷哼了一声,竟然也不阻止了,我轻轻擦着娘眼里的泪,但越擦娘的泪越多。
我佯装用衣袖子帮娘擦泪,实际就是挡住那女人的视线,然后凑过去蚊子般地问:“娘,爹是谁?”

011 可否难过
“娘你的头发真乱。”我无限怜爱地对娘说,声音清晰响亮,只为掩饰刚才的问话,我看到娘眼里的愣一下,但很快涌上一抹难得柔情,苍白的脸庞也染上了醉人的红晕,她没想到我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吧?她是不是想起那个她深爱的男子吧?
“是的,娘的头发真乱,孩儿你帮娘梳理一下。”娘嘴角带笑,很是温柔,桃花一样盛开的脸散发着异样的神采。
“嗯——”我一边点头,一边用手梳理她的发丝,然后将头凑过去看着她的嘴型。
“你爹是——”娘的嘴微微开着,我的心怦怦直跳,但我还没有听到我想要的结果,头发已经被人扯起,头一阵发麻。
“死丫头,居然敢在这里咬耳朵?你以为我不知道?”她还很警惕、我被她狠命地扯了出去,后面传来娘凄苦而又心疼的叫声,我心痛莫名。
“凌寒,你如果敢说不应该说的话,你知道宫主会怎样处置你,会怎样对付你的宝贝女儿?”阴狠的声音,恶毒的眼神,娘脸上那抹粉色消失不见,脸变得煞白无血色。
“我不说,我不说,别伤害她。”娘惊恐地看着我们,已经没有往昔的从容淡定。
其实只差那么一点点,只差一点点,我就可以知道我爹是谁了,看来她们是不可能再让我看娘了,要想知道爹是谁,只有那个若霜姑姑才可能说了。
晚上我被带到一处精致的厢房,里面高雅别致,窗台下摆着一把古琴,琴的颜色暗红,似乎年代久远,我不敢靠近,怕手不小心碰触,心中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这种感觉让我害怕。
窗台上摆放着几盘不知名的花,香气淡雅,让人想睡,但最让我发笑的是墙上竟挂着几幅男子的画像,有威武阳刚的,有温柔俊美的,有邪魅诱惑的,但无一例外,都是美男子,我心中发笑,她不是想我每天晚上都想入非非吧?
美男我见得多了,这些画像还是不及他们之万一,因为没有他们的神韵。
晚上睡的是高床软枕,伴着淡淡的花香,风吹得那紫色帐幔起了一个又一个皱褶,如平静的湖面起来涟漪,吃的是山珍海味,品种多样,随意挑选,晚上她们送了的衣物也是极好,柔软舒适,光滑而有手感。
但我过的越好,我的心越难受,因为我想起那个被锁住了手脚,像牲畜一样困在那个潮湿而暗无天日的地窖中的娘,我现在发现一个人即使空有一身武功,也是那么渺小无力,一拳难敌四掌,我根本就无力反抗这一切,难道我真的要嫁给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男人,然后天天引诱他宠幸自己吗?
只要想想,我的心都排斥得不得了,我虽然说过我与银狼再无关系,虽然我说过以后婚嫁自由,各不相干,但并不代表我可以随意接受一个男人,随便可以和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上床。
我的心是那样的厌恶,厌恶得想大喊大叫。
但我能看着娘受苦吗?一个人慵懒地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睡意,而心一点点疼痛,只因那张苍白的脸庞。
晚上居然有人过来服侍我沐浴更衣,我不习惯脱光衣服被人摆弄,我拒绝了,小丫头跪在我的身旁,说如果我不肯,宫主会杀了她,看着她颤抖的身体,可怜兮兮的目光,我无话可说,大家都是可怜人,命都捏在别人的手里。
我只好像木偶一样被她摆弄着,不多久又有两个丫头过来,她们温柔地在我身上涂熏香,然后三个人一起替我穿衣服。
“姑娘,你的皮肤可真好,我服侍了那么多人,就数姑娘你的皮肤最光滑了。”青衣女子满眼羡慕,不知道是不是在奉承我,但奉承我有何用?我又不能改变她们的命运。
她们的手很轻柔,很舒服,看来都是经过专门的训练。
“初晴小姐,你的发丝可真柔软。”
“初晴?”
“是的,宫主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叫夏初晴。”她们一边帮我穿衣服,一边对我说,看来这个就是我新的身份,这名字倒好听,就起名字的水平师傅他老人家就跟这个宫主无法相比。
折腾了一个晚上,她们终于走了,我也被她们弄得精疲力尽,即使是如此,我还是无法安睡,现在所有事情都已经轮不到我控制,我已经沦为别人手里的一只棋子,自古棋子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但我还能怎样呢?虽然明知却无力去改变。
我曾经想过要找银狼帮忙,虽然不想与他扯上任何关系,但为了娘,我不得不低头,我认识的人当中,就他有这个能力,但只要我这一想,我的脑海就会浮现她阴冷的话:“你别想着告诉别人,也别想着找人来救你娘,只要我发现你稍稍有什么异动,我就会将你娘扔给那些老男人蹂躏至死。”每次想起她这句话,我的身体都抑制不住一阵发寒。
我不敢拿娘来赌,我怕我万一赌输了,我这一辈子都恨自己。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培训,包括学习宫中的礼仪、宫规。我未来要服侍的男人,他的一些生活喜好,他的脾气有专门的人跟我讲解分析,还跟我说应该做一些什么来讨他的欢心。
有些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悲哀,以前为了银狼,我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训练,伤痕累累,担惊受怕,只为能有一天他温暖的大手牵上我,一直走到老,结果武功我练成了,他把我却丢了。
如今又是一轮又一轮的特训,包括床术,包括琴艺舞技,一样一样地学,练得没日没夜,看着无数俊男光着身子躺在我身上,让我抚摸着他们,让他们在我的手下变得欲火焚身,欲罢不能,我真的很想哭。
其实这些我根本不想做,其实我并不是那么想看男人的裸体,我不是那么愿意触摸着他们的身体,我根本不想与他们亲吻,即使他们长得是那样俊美,我都觉得恶心。
当他们的手揽住我的腰时,我真的恨不得拿刀子剁了它,但不行,我必须要装得很陶醉,我必须要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嘤咛,满足男人的自尊心,他们离开后,我都会狠狠洗自己的双手,洗得红肿,洗得发痛,因为我觉得很脏很脏。
每次从他们身边离开后,我觉得自己成为一具躯壳,没有灵魂,没有感情,整个人变得麻木,其实我真的很想逃走。
娘以前也做过这样的事情吗?娘以前也是这样身不由己吗?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熄了灯,一个人蜷缩在黑暗的角落,不哭不笑也不喊,呆呆地坐到天亮,麻木了,倦了,又开始新一天的特训。
我留在这里三个月,在这三个月我见了形形色色的人,但这些人都不是我想见的,他们告诉我,我是以濯国右丞相小女儿夏初晴这个身份,嫁给濯傲做他的侧妃,他们送来夏家所有人的画像给我看,让我牢牢记住,我甚至连哪个是管家我都知道了,看来这个右丞相夏程南已经是万花宫的人了。
我陷入了一个又一个阴谋里面,成为他们阴谋中的牺牲品,成为他们的一个棋子,也许这就是弱者的悲哀,也许这是人人都想成为至强至尊的原因,因为强者可以操纵别人的命运,而弱者永远被人操控,甚至无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三个月后,我已经对宫廷礼仪规矩了如指掌,三个月我已经对右丞相一家大大小小几十口人熟悉得如生活在他们身边十几年一样,三个月我弹琴已经可以收放自如,可以奏出天籁之音,但也可以发出来自地狱的魔音,可以让痛苦绝望的人面露笑容,也可以让人在如痴如醉中经脉尽断痛苦死去。
三个月我可以随意搂着一个男人曲意逢迎,无论他怎样亲昵地搂我吻我,我都能浅笑依然,含羞答答。
我知道了什么是欲拒还迎,我真正学会了什么是狐媚,什么是致命的勾引与魅惑。想我以前勾引银狼的时候,手段是多么的拙劣,他又怎会上钩?不怨他,只能怨自己道行不够,楚乐略胜一筹。
三个月后我身上被她们下了蛊,然后蒙着眼睛离开了这个带给我噩梦的万花宫,走的时候,连我娘一面都见不上,即使我多次哀求,即使我在她们面前哭得凄厉绝望,但她们漠然地看着我,然后冷冷地对我说:“你完成任务之日,就是你将你娘接走之时。”
完成任务之时,就是我与一个陌生男人洞房之际,即使我受了如此严格的训练,我还是接受不了,曾经无数幻想揭开我头盖的男人是他,曾经在梦中笑醒,因为梦中有他搂我入怀安然入睡,我接受不了别的男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因为我的心中依然有他,那个伤我如此深的男人。
如果不是因为娘,别人就算是用刀子搁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去勾引他,但我太害怕失去娘,因为铁笼子的娘实在让我痛得揪心,痛得无法安眠。
我木然地离开,离开的时候甚至连若霜姑姑都没有见过一次,更不用说打听谁是我的爹,这段日子与那些训练我的人接触,我都是有意无意地打听爹娘的事情,但发现她们除了必须要说的话外,其他话绝对不多说一句,这让我好生绝望。
被层层黑纱蒙住双眼的我,什么都看不到,即使离开这个万花宫已经很远很远,她们依然没有打算要将我眼上的黑纱除了下来,而我也不再在意,即使解开黑纱又如何?自己还有心情欣赏沿途的风光吗?也许慢慢我已经习惯黑暗,喜欢黑暗,太光亮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丑陋。
眼睛的黑纱揭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濯国丞相的丞相府中,当我下马车的时候,有丫鬟过来扶我,她们叫我初晴小姐,连守卫大门的侍卫也叫初晴小姐,一切掩饰得那么好,似乎我的真实身份就是他们右丞相府中的三小姐一样。
听说丞相三女儿夏初晴,性情温和贤惠,长的倾国倾城,尤其琴技、舞艺整个濯国暂时还没有人能出其右,而右丞相对濯国忠心耿耿,太子自幼蒙他授业,所以皇上赐婚,十天后完婚。
马车离大门其实很近,但我走了很久,现在的我身如弱柳,因为在夏家世代书香门第,夏初晴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所以我绝对不能显露武功,否则只会露出马脚,功亏一篑。
进到府中,我见到了这个丞相,长得倒是仪表堂堂,很有才气的样子,虽然明知我不是他的女儿,还是晴儿,晴儿地叫,亲昵而慈爱,这戏演得可真好。
人与人之间原来真是有那么多阴谋与算计,兴许那个太子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恩师也在算计他吧,这人心越来越难测,我享受着一场虚假的父爱,等结束这虚伪而恶心的一幕,我觉得很累,自己的亲爹娘不能叫,却叫着陌生的男女做爹娘,真是讽刺。
回到房中我整个人瘫倒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做,甚至连动一下身子都不愿意,我觉得我现在就像一个木偶随人摆布,想反抗却无能为力。
即使我如此讨厌这个丞相府,但我还是不愿意离开,因为我离开之日就是我嫁给濯傲之时,为什么每次嫁人我都没有丝毫喜悦?为什么每次嫁人都不是我所能选择?
当喜乐声响起的时候,当我凤冠霞帔再次戴在头上的时候,我觉得很悲哀,那种心情无疑像孤独一人走上刑场一样。
如果他知道我再嫁,是否有一丝的难过?卷三 狼啸虎跃 012:洞房花烛
  我坐上喜轿,当帘子放下的时候,我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一侧,整个人变得绵软而无力,就如一堆烂泥一般,那喧闹的声音刺耳又刺心,如千万把利剑同时刮着青石地面,发出尖锐难听的声音,让人掩耳想逃,但无论逃去哪里,声音都在耳边响起,让人好绝望。
  我很想揭开帘子冲出去,对着所有人大吼一声,然后将他们手中的乐器扔得远远的,还将头上沉重的凤冠狠狠地掷在地上,让它破碎断裂,但我却没有勇气,我甚至连揭开帘子的勇气都没有。
  这次的排场更大,这次的仪式更加隆重繁杂,人声鼎沸,欢声笑语,达官贵人的阿谀奉承,不绝于耳,我被人牵引着做了一样又一样,麻木而迟钝,当跪拜天地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不能哭,要笑,并且笑得绚烂,因为我嫁了,因为我就快要将娘救出来了。
  但为什么在夫妻对拜的那一刻我会泪流满面?是因为在对面的人不是他吗?
  我麻木地被推进新房,无人的时候,轻轻用手拭擦眼角的泪,我不能让他看出我有丝毫的不愿意,当他揭开我的头巾的时候,我要用最灿烂的笑容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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