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大地的郁金香花海
张守仁
我挑选一个天朗气清的春日,到北京西北郊香山植物园游览。进园不远,就见到成片成垄的郁金香盛开在面前。那真是花的毯子,花的彩带,花的河流,仿佛五彩长霞从天上降临到了地面。眼前的郁金香五颜六色,有红的、黄的、白的、紫的、黑的、橙的、粉红的……每畦花园里牌子上标出各自的花名:红的郁金香叫“绝代佳丽”,黄的叫“金皇后”,白的叫“雪莉”,紫的叫“紫旗”,黑的叫“黑姑娘”,橙的叫“橙色皇帝”,粉红的叫“肉色记忆”。还有叫“奇特的修饰”“羞涩的阿波罗”“亮色鹦鹉”“狐步舞”的,品种多得让你眼睛看不过来。郁金香们高挺枝头的花瓣,大都是六瓣,也有七瓣、九瓣、多瓣的。在艳阳下,它们轻轻摇曳着,向着蓝天展示亮的姿态。如果你登上观赏台向下眺望,看见花径甬道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游人川流不息。他们的目光、手里长枪短炮的镜头,全都专注地寻找着、捕捉着他们最喜欢的花姿花容花貌,竭力把它们的丽影一一定格在自己心里、相机里。而在这花海之上,不时有彩蝶展翅飞翔,有柳絮抱团飘移,有蜜蜂钻入花蕊里采蜜,还有缕缕淡香,随风吹送到你鼻子里。赞美、惊叹、笑语之声,不绝于耳。
郁金香属百合科,原产土耳其境内小亚细亚半岛。早年输入欧洲,尤以荷兰栽培最多,已成该国国花。本世纪初,我曾去欧洲旅游,巧遇荷兰郁金香节。见到数以万计的人民,头戴花环,手持郁金香花束涌上街头,参加盛大的花车游行。人们簇拥着用花卉装饰的彩车和雍容华贵的“郁金香女王”,形成浩浩荡荡队伍,在乐队伴奏下载歌载舞,欢度节日。
我平生第一次接触郁金香,是在1980年暮春。那时尚在改革开放初期,我国花卉业萎靡不振。有一次,我到北京建国门附近美国驻华大使馆一等秘书薄先生寓所作客。薄先生生于芝加哥,于密歇根大学东亚系毕业后,到台湾大学文学院留学四年,中文相当娴熟。坐下之后喝咖啡,见他沙发旁茶几上花瓶里插着几支亭亭玉立的鲜花。主人发现我颇感好奇,便说:“这郁金香是刚从荷兰阿姆斯特丹空运到香港,再由香港运抵北京的。”我感到惊异,说:“经过长途跋涉,花儿还如此鲜艳欲滴,真是奇迹。”薄先生说:“其实,中国新疆也是郁金香原产地之一。故早在唐代,西域出生的李白在《客中行》里就有这样的诗句:‘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薄先生从郁金香转到了文学,引发了我浓厚兴趣,便回忆说:“记得法国大仲马描写荷兰奥兰治时代的传奇小说《黑郁金香》中,赞美这种花艳丽得叫人睁不开眼睛,完美得让人透不过气来。肖洛霍夫在《静静的顿河》第四部里也写到了郁金香,说顿河岸边黑土地斜坡向阳的地方,春末有非常鲜艳的郁金香代替早开的紫罗兰,把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花瓣对着阳光绽放,风儿把它们的淡香顺着草原吹送出去……”薄先生说:“张爱玲有篇小说叫《郁金香》的,篇名挺有意思。实际上她写一个叫‘金香’的女人,因爱情不顺而忧郁一生。”我说:“正如爱情是文学的主要题材,郁金香这类艳丽的鲜花,确是生活中难得的装饰品。”薄先生说:“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中国大陆也会像台湾、香港那样,重视花卉业的经营,不再需要远从荷兰的希波尔(Schipol)机场把花空运到这里来……”
从那时到现在过去了34年,正如薄先生预见的那样,中国花卉业有了大发展,其种植面积已占世界三分之一。目前花卉产业在国民经济中占了一席比较重要的位置。遍布全国各地的花展、花市、花店,就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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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文学》(精彩阅读)2014年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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