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邶风·二子乘舟》 国风.邶风.二子乘舟
【群友好!我们的讲座增加“华夏综合论坛”、“新民书院国学总群”、“中国历史【国学堂】”、“知无涯”、“书斋”五个群,退出几个群。今晚参与的群共124个。欢迎朋友们来共学经典。所有讲座文稿,都在我QQ空间日志“诗经讲座”栏目中,可读、可转。对讲座有何疑问,从此刻开始,群友可随时把问题发到我个人窗口,等讲座结束答复。】
【因直播的群太多,会影响群友收看,也会导致宗来QQ启动和运行缓慢甚至不正常,因此,原则上不再增加新群。若还有哪位群主愿意与宗来共学,建议在自己群里请志愿者转播。在123个群之外,想要再加入直播,须满足两个条件:群主亲自邀请;群友400以上。】
【此讲座文稿,是宗来自己刚刚撰写的学习记录,不是抄录而来的文字;前来贵群,都是应群主之邀才来与群友共学。各群群主不想继续,宗来可以即刻退出贵群。贴出的篇幅较长,间隔约十分钟,是因为同时发布的群过百,无法减短,敬请理解。】
请先把《二子乘舟》的诗序和正文阅读三遍:
诗序:《二子乘舟》,思伋(音疾)寿也。卫宣公之二子,争相(音香)为(音围)死,国人伤而思之,作是诗也。
第一章:二子乘舟,汎汎其景。原【同愿】言思子,中心养养【通恙】。
第二章:二子乘舟,汎汎其逝。原【同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一、题解及诗序讲解:
【1】邶风以此为终结,君德既尽邶亡国。亡自悖礼纵情始,纵欲最终必失德。
这首诗是《邶风》的最后一篇。此诗为什么放在《邶风》的最后呢?因为从《柏舟》开始,到了《二子乘舟》,意味着邶国已亡。世俗之中,把一个国家失去国君、国土为亡,而经典以君完全失去君德、完全失去庶民为亡。
当初卫康叔得到周天子所封,本来是因为卫康叔功德卓著,可是,因为他子孙之中的几代国君因好色而悖礼,因纵欲而失德,因失德而失民;到了《二子乘舟》,国君不仅失德失民,而且到了杀其亲生之子的地步,可谓失德失民达到了极限,或者叫做“恶贯满盈”。
邶国、鄘国、卫国,应该都是卫康叔及其后裔的封国,所以,邶国的国君也叫做“卫君”。卫康叔因为功德卓著而得到封国,其子孙绝不可能有意要失去其国、失去其位,但是,为何最后失去了?不以礼约束其身,则必因情色而至于纵欲;一旦纵欲,则必至于失德;一旦失德,则必至于失位。君有君位,臣有臣位,父子、夫妻莫不如此,人人各有其位。
天下有道,各得其位;天下无道,在世俗则德不配位,表现为名分混乱,甚至是非颠倒、善恶错乱,但是,天道不爽,虽无世俗之位,却另有其位。有其德而后有其位,但君子重其德而不求其位。有其位而无其德,则其位如无本之木、无源之水,终究如木水般枯竭。
卫庄公因私情而悖礼,其初不以为然,似乎不至于亡国,然而,亡国之始在于此。州吁弑君夺位,自以为得志,其身虽被诛而国之乱已显现出来;卫宣公因一己之欲而弃德,自以为不至于失其位,而实为必然亡国之举。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此话似乎人人都知,然而,人们常存“苟得之意”或“侥幸之心”。善积,则必有“余庆”;积不善,则必有“余殃”。为何用“余”字?“庆”与“殃”并非立竿见影之事。正因并非立竿见影之事,人们才常有苟得之意、侥幸之心。
以上所说的,在有的朋友看来,属于“道德说教”,有的朋友会很觉得反感。原因何在?因为“道德”需要的是“自修”、“自得”,而不是靠“说教”而来的,更不是用来责备别人的。可是,我们读经是为了什么?我想,是为了“自修”、“自得”。
读经,就是首先要立下圣贤君子之志——志于学,志于仁,志于道。这一切无不需要从“修养心性而成道德”方面来做。可是,“修养心性而成道德”,都是每人自己的事情,别人代替不了,也强迫不得,而只能勉励,只能从经典来得知如何修养。
【2】宣公设计用阴谋,亲生二子被杀死。国人感伤此二子,可知民已不畏死。
“二子乘舟”是什么意思?“二子”所指的是卫宣公的两个儿子。其中一个是姬伋,应该是他和“夷姜”所生,“夷姜”本来是卫宣公父亲的妾妃;另一个是姬寿,是他和“宣姜”所生,“宣姜”本来是他要给儿子姬伋所娶的妻。
“齐女”被迫成为卫宣公的“夫人”之后,我们不得不称之为“宣姜”,这是从事实来说。“宣姜”为卫宣公生下两个儿子,一个是“姬寿”,一个是“姬朔”。姬朔与宣姜在卫宣公面前诬告姬伋,于是,卫宣公而产生了杀姬伋之心。
卫宣公命令姬伋前往齐国,而让贼人先在前往齐国的路上的关口埋伏,准备等到姬伋一到,就让贼人杀掉姬伋。可是,姬寿得知此事,把此事告诉了姬伋,要让姬伋逃走。姬伋说:“这是国君的命令,我不能因此就逃走。”
说到这里,也许有的朋友会想到“君教臣死臣不敢不死,父教子亡子不敢不亡”这句话,并因此而生反感。固然,这里有姬伋这样的做法,《左传》中有太子申生同样的做法,这是历史事实,但不等于圣人所倡导的做法。
《曾子全书·外篇·养老》有一段孔子的话:“瞽瞍(音叟)有子曰舜,舜之事瞽瞍,欲使之,未尝不在于侧;索而杀之,未尝可得。小杖则待过,大杖则逃走。故瞽瞍不犯不父之罪,而舜不失烝烝之孝。”这可以说是孔子所倡导的做法。
《韩诗外传》第八卷也有类似说法:“小箠(音垂)则待笞(音吃),大杖则逃。”为何这么说呢?孔子对曾子说:“今参(音身,曾子名讳)事父,委(意为弃)身而待暴怒,殪(音义,意为死)而不避。既身死而陷父母于不义,其不孝孰大焉!”
虽然如此,我们也不必责怪“姬伋”、“太子申生”为“愚孝”。他们能这么做,也难能可贵。为什么不必责怪?孔子说:“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意思是说:“已确定而无法改变的事不必再多说,已做完的事不必再劝谏,已过去的事不要再指责。”
以上一段是“插曲”,我们接着说正题。姬寿看到姬伋不想逃走,因此,就窃取了卫宣公交给姬伋的“旌(音经)节”,而在姬伋之前先走上了前往齐国的道路,结果被埋伏在关口的贼人杀死了。虽然卫宣王不是有意要杀姬寿,但是,姬寿却是因卫宣公之计而死。
姬伋听说兄弟姬寿被杀,仍然赶到现场,对贼人说:“国君下达给你们的命令是杀死我,姬寿有什么罪过?”然而,贼人接着又把他杀掉了。不管姬伋和姬寿的母亲是谁,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卫宣公的亲生儿子。这样一来,卫宣公安排的贼人杀死了两个亲生儿子。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可是,卫宣公身居卫国国君之位,身为父亲,却阴谋杀死两个无辜的亲生儿子,意味着卫宣公不仅失去了君之德,不仅失去了父之慈,不仅失去了为人所必须具备的恻隐之心,而且已经到了禽兽不如的地步。对禽兽,就不能以“人道”衡量了。
不过,此诗既不是“记录”这“二子”被杀之事,也不是要谴责卫宣公“杀子”之事,因为这是“经”,不是“史”。《二子乘舟》是借此事以明道。上面我们说了“二子”的意思,那么,“乘舟”是什么意思呢?
《毛诗故训传》说:“国人伤其涉危遂往,如乘舟而无所薄,泛泛然迅疾而不碍也。”意思很明白,是卫国的国人为“二子”而感伤。所感伤的不是卫宣公“杀子”之事,而是“二子”虽明知危险却冒死而往,而且把此事看得像乘船一样。
“无所薄”是什么意思?是没有任何人迫使他们这么做。所谓“泛泛然”是什么意思?淡然处之,置个人生死于度外。“迅疾”是什么意思?义之所在,一往无前。“不碍”是什么意思?不为任何事物所阻碍,无所阻挡。
这让我想到了《道德经》所说的一句话:“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当国人感伤、感叹“二子”慷慨赴死的时候,也就意味着百姓到了也可以慷慨赴死的地步,那么,百姓下一步会做什么,我们就不再往下说了,毕竟百姓被逼到如此地步,是百姓最大的不幸。
【3】姬朔诬告其兄伋,导致宣公杀姬寿。姬朔杀兄得君位,国人绝望卫无救。
诗序说:“《二子乘舟》,思伋、寿也。卫宣公之二子争相为死,国人伤而思之,作是诗也。”从上一段所说,我们已经清楚,所谓“思伋、寿”,指的是“思念”姬伋和姬寿这两个涉危而不惧死、视赴死如乘舟、“争相为死”的人。
国人所思念的,不是卫宣公,更不是在姬伋、姬寿被杀后第二年登上君位的姬朔——卫惠公,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卫宣公已经完全失去了国人之心,已经完全让国人绝望;而国人深知,当上国君的卫惠公也不会给国人带来丝毫的希望。
国人所期望的只是一个像姬伋、姬寿这样的君主,可是,这样的两个人却被卫宣公杀掉了;虽然设计杀死二人的是卫宣公,可是,使卫宣公设计的人却是姬朔,结果,姬朔竟然成了卫惠公。如此如此,国人岂能不感伤?国人岂能不绝望?
国人感伤、思念姬伋、姬寿,无异于国人在内心宣布了邶国(卫国)的灭亡。此诗流传至今两三千年之久,可是,人间竟然还有那么多像卫宣公一样的君主,因此而导致像邶国一样的覆辙,那么,现在和未来会不会继续如此呢?
二、全诗讲解:
第一章:二子乘舟,汎汎其景。原言思子,中心养养。
所谓“二子乘舟”,意思是说,姬伋和姬寿在明知必死得情况下,能够慷慨赴死,把赴死看做像乘船一样,毫无畏惧,而且无所阻挡。所谓“泛泛其景”,意思是说,虽然他们淡然而去了,但是,他们却像阳光一样给国人带来光明。
“景”字的读音有三个,一是《毛诗故训传》所说的“读如字”,也就是读作“景物”之“景”,是“日光”之义;二是读作“影”,是“光中之阴”之义,以及“影子”;三是《说文解字朱》所说的“读如姜”,这是“景”字的古音,与“日光”同义。
我们这里既然学的是《毛诗》,那么,就按照《毛诗》而读作“日光”之“景”。那么,“泛泛其景”的深意就是,本来“二子”是国人内心的“日光”,是国人唯一的希望,如果“二子”之中的一个能成为卫国国君,卫国百姓才会有希望。
孔颖达先生《疏》对“泛泛其景”的解释,是把“景”读作“影”,说“以其影谓舟影,观其去而见其影,义取其遂往不还(音环)”,此解不如用“日光”来解,而且与第二章之义有所重复,所以,这里我们不取此说。
“原言思子”之中的“原”读作“愿”,《毛诗故训传》说:“愿,每也。”也就是说“常常”、“时常”之义。“言”是指“我”,亦即“国人”。所谓“原言思子”,意思是说,国人时常思念二子。
所谓“中心养养”,需要解释的是“养养”。“养”是“恙(音样)”的通假字,“养养”是忧愁不安的样子。国人内心为何忧愁不安?因为“二子”已死,国人早已对宣公绝望,如果未来由唯一还在的姬朔继位,必将更加绝望,所以是为国为民而忧愁。
第二章:二子乘舟,汎汎其逝。原【同愿】言思子,不瑕【通遐】有害。
从第一章的“二子乘舟,泛泛其景”,到这里的“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所不同的只有一个“逝”字。《毛诗故训传》说:“逝,往也。”从“逝”字之象来说,其中有“转折”、“折断”、“一去不返”之义,相当于现在所说的“逝世”。
也就是说,当“二子”被杀之后,“二子”从此就与国人阴阳两隔、永远没有相见之日,那么,当初国人内心的“日光”也就从此不可能再见到,也意味着当下的卫国已经到了暗无天日的时候,国人彻底绝望了。
所谓“原言思子,不瑕有害”,与第一章所不同的是后四个字。这四个字有两种解释,按照《毛诗故训传》,其意思是“二子之不远害”,把“瑕”看做是“遐”的通假字,“遐”是“远”之义。我们采取此说。这里所思念的,是姬伋和姬寿“临难毋苟免”的义气。
固然,“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但是,君子更是“临难毋苟免”。在国人看来,唯有这种有真情真义、涉险如乘舟的人成为国君,才能“挽狂澜于既倒”,才是国人的希望所在。可是,这个希望一去不复返了。
按照《毛诗郑笺》的解释,“瑕犹如过也”,也就是取“瑕疵”之义;“害”读作“曷(音何)”。这样,“不瑕有害”的意思是,“二子”没有过错,却为何不远离危险而逃走呢?这种解释虽然符合世人之情,却失去了“临难毋苟免”之义。
因此,《毛诗郑笺》所解,虽然不违背经典之义,却可能更切合诗的原作者之意。但是,《诗经》作为“经”,已经不能完全按照原作者之意作解,而应该从“圣贤君子之道”的标准来作解。这是我们这里不取《毛诗郑笺》之解的根本原因。
到此为止,我们把《邶风》十九篇学习完了。因为宗来也和绝大多数朋友一样,是首次逐篇逐句学习《毛诗正义》,所以,有的解说未必完全符合“圣贤君子之道”的标准,所以,所做解说仅供朋友参考,善学者还需自己学习《毛诗正义》。从下次开始,继续学《鄘风》。
【今晚的讲座,到此结束。谢谢各位群友,谢谢群主和管理员!各位群友若有疑问,敬请把问题发到我个人窗口,等待参考性答复。不再在各群窗口内做答,谢绝闲聊和争辩,无礼不答。如果是转播,请转播的朋友汇总各位群友的提问,发给宗来以作答复。】
今晚的讲座文稿,请到“121893048”QQ空间的“日志”中去查看、阅读。敬请不想继续《诗经》和《大学》两个系列讲座的群主,来信告知,以便停止在贵群播出,也可以直接把本人从贵群名单中移除,这样既能避免宗来耗费时间和精力,也能避免打扰贵群的群友。】再见!晚安!
更多阅读
《诗经·邶风·谷风》 国风.邶风.谷风
第七十七讲:QQ群讲座稿:《诗经·邶风·谷风》(一)(2014.05.04)跟后来参与学习的朋友说明一下:我们这里所学习的《诗经》,以《毛诗正义》为依据,不采用朱子《诗集传》和近百年来的观点;我们把《诗经》作为属于“经史子集”之中的“经”来“学习
《诗经·王风·黍离》 诗经最唯美的是哪几首
《黍离》 彼黍离离①,彼稷之苗②。行迈靡靡③,中心摇摇④。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⑤彼黍离离,彼稷之穗。 行迈靡靡,中心如醉⑥。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诗经•卫风•氓》赏析 诗经卫风氓教案
【古典诗词欣赏(二一五)】《诗经•卫风•氓》赏析窦凤才【原作】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诗经·王风·黍离》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译文] 了解我的人知我有忧愁,不了解我的当我有所求。[出典] 春秋 《诗经·王风·黍离》注:1、 《诗经·王风·黍离》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
古来征战几人回——《诗经·魏风·陟岵》赏析 诗经魏风
古来征战几人回——《诗经·魏风·陟岵》赏析凌彰《陟岵》今译陟彼岵兮,登临到那青山顶,瞻望父兮。远远眺望我父亲。父曰:“嗟!似听父亲说:“唉!予子行役,我儿正在服兵役,夙夜无已。从早一直忙到晚。上慎旃哉,凡事要谨慎小心,犹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