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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转载」另一宇宙来的人(一)作者:沃萨卓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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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冠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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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李之楠 序言

作者 冠玄 引言

小红狐狸

同菩萨对话

焚香法窍

超人能力测试

灵魂的养料

假牙“入腹"

奇特的预测方式

邵伟华家的神

惊人的超前记忆

迷魂汤

三人同测一件事

能量秘诀

神佛也有畏忌时

生命发展是一个无极系列

空间世界

宇宙人将统治地球

宇宙是有边的

桃花雪

太过神奇

灵童工世

外星系人的形貌

另一宇宙社会形态

外星奈的功能住宅

外星系餐厅

外星系交通工具

外星系通讯

外星系婚姻

外星系教育

外宇宙的星际挑战

外星人的死亡

到地球探险

“天机”不可泄露

未来的地球气候

能驾驭星球的外宇宙人类

地球运行时是波浪状

星球爆炸的奥秘

地球将发生倒转

未来地球社会

宇宙人将在地球挑选人

告读者

亲爱的读者:

当你看到这本书,千万不要把它看成是神话、幻想、痴人说梦!

这是一本奇书,开智的书,是真实的写照,是充满超凡智慧者的预言。

千古以来,多少圣贤,大德善知识想探讨和表达有关人类的来处,外星文明、神灵界、通灵人、超能人、仙佛、神鬼是否存在,以及气功、《易经》预测学等奥秘,虽然他们是互通的,旦都因难以用有限的语言文字来表达,而只好心传默语,等待人们的觉悟。

想不到这些难题竟被具有先天智慧的阳子在无为中泄漏了「天机」,您不觉得这其中将会给您带来多么重要的启发吗?

从一个孩童的口中道出许多前所未闻的观念,也许这是人类有史以来,能用有限的通俗语言和科学方法结合,阐述种种神秘现象的第一本书。说它荒诞无稽可以,说它真实无虚也可以;不同思想境界的人,会得出不同的结论。时间会证明这一切。人类在时间的洪流中,不过像一叶扁舟,漂浮而过。短短的不足百岁寿命,要求人人能理解超时空、多宇宙的事物,那是很难的,不理解的人倒是正常的。

其实把世上许多不可思议的事,称之为神秘「现象」,是不得已的,因为在人类中确实有不少人,尤其是天生有特异智能的人和气功、宗教的高级修持者,他们知道人天科学的事实真象和机制原理,不是不可说,而是时间未到。如果一百年前,有人述说如今电子时代的种种神奇,同样难以令人置信,会被斥之为胡言妄想。

老子在《道德经》第一章中就提到:「无常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侥。」

阳子所说的境界,正是老子想表达给我们的那个真空而又妙有的宇宙空间,它只能在无欲、无求的思想状况下,才能感受到那个表面上看不见的真空、实际上确实存在的妙有境界。这个实界是多层次的、多维的、丰富多彩的,有生命而无形的、无名的。

历史告诉我们,每个时代总会有一批「先知者」出现,他(她)们虽然看似无知,也非高官学者,但确能以其慧眼独领风骚,掌握着人类演进的舵轮,这是必然的,是宇宙自然早已安排好的。用科学语言来讲,是宇宙早已定好的法则规律。「人定胜天」的观念,只能是在规律定数之下,争取局部的有限调整。人是无力更改宇宙法则的,除非在新的条件下、适应新的法则而已。

您不妨考验一下自己,耐心的一段段的读这本书,几乎每段都闪灼着耀眼的珠玑,使你感到豁然开朗,拍案叫绝。理解了其中一个接一个的「真理」,这些真理是反世俗观念的;也会接连出现一大堆新的疑问,企求有人开导。这说明你开悟了对人天关系,人天科学有新的突破、新的理解。一句话,「更明白」了。

也许您觉得读起来索然无味,斥为奇谈怪论,一派胡言。那说明您的智慧之根,还没舒展发育,被后天的表面知识所局限。以有为的观念去认识无为或无不为的境界是很难的,希望您多读几遍,再悟一悟,特别是在练功入定,在寂静中去神觉它。

佛教认为,一个人的修练水平高低,幷非以其有无神通为标准,如能治病、能预言、能表演,这只不过是红尘末技;而是根据两点来衡量其水平的高低:一是看他是否「更明白」了!(更觉悟了),二是看他是否更具有慈悲心了!

阳子的智慧是先天的,是孔子说的「生而知之者」。她的元神,确实不属于我们这个宇宙,而宇宙是无数个的。不同的宇宙也还有不同的高低层次,她是高层次的。

这本书不过是带给人们一点启示,使更多的人领悟新的观念。虽然它是反世俗的,这有利于我们能科学地早日实现对人体科学研究的突破,把这一尖端的科学,推向新的领域,别老是局限于已知的那点后天知识。如能这样,我想就是作者的心愿了!

最后我想对阳子说几句话。

阳子呀!你讲的,都太妙了!

你的话让我勾起大脑中埋藏已久的回忆,似曾相识,又似不相识;似乎已知道,又似早已忘记,你说到我的心坎里了。外宇宙的一切,真是像你说的那样吗?「那不一定」!也不全是这样。因为它太复杂了,难为你,你做了我们前人想做而又未能做到的事。谢谢你,和你的爸爸;一切从事人体科学研究的人,不会忘记你们的贡献。


李之楠一九九四年四月五日 清

朋友,关于特异功能,从古到今各种史料中都曾有不少片断地记载。甚么隔壁猜枚,目能透视啦,感觉异常,耳朵认字,脚跟看书啦,意念移物,把瘸子、胆结石从人腹中移出来啦,神通广大,呼风唤雨,穿墙过璧,潜行隐遁,腾云驾雾,手到病除,起死回生......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有的近乎神怪,有的类乎魔法,有的则流于荒诞和神秘不可测。而这些具有特异功能的人,非僧即道,不是神仙就是佛和菩萨。近些年来,国内关于特异功能的报道也很多,有人能把密封瓶子里的钢针折断又接上,有的人能不借助任何仪器可以测出一个人的白血球数,还有的人能把火柴插进几米远以外的水泥璧中或者木头中等等。但有这些功能的人却多是凡人,且年轻人居多,比之那些古代记述的僧道神佛和异人来说,离现代的距离要近得多了。

然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直接经验主义对人毒害甚深,没有亲眼目睹,总是不能轻信。至于那些「未卜先知」的先知先觉者,或是能知过去未来事的「千里眼」、「顺风耳」之类,则更是属于神仙佛祖们才具备的功能,凡间似乎更不可得见。再往深一步说,特异特功能人从何处来?为何有特异功能?特异功能人的群体除了神仙阎王玉皇大帝以外,还有甚么社会型态?那些社会型态是否存在?如何存在?其社会特点又有甚么与地球相异之处?这些问题,则恐怕还未有一本书做出过回答。

我也是一个受直接经验主义毒害甚深之人,除了相信亲眼看见过的奇异事情外,很少相信别人的传说。所以对特异功能之类,认为不过是好事者编造的传奇而已。出于好奇,特异功能的报道「耳朵认字」的消息在全国披露时,西安科学界也掀起了一股不小的寻找耳朵能认字奇人的风潮,当时西安医科大学曾组织过专家教授,对找到的特异功能者进行测试。遗憾的是,测试那天偏巧我有急事未能参加。事后我去找主持测试的耳鼻喉科教授樊玉林先生,问他到底有没有特异功能耳朵认字的事。樊教授很客观地说:「我们是搞自然科学的,自然科学要实事求是,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们的测试首先是进行定性测试,即耳朵到底能不能认字,有没有这种现象。」我当时很着急,连问:「有没有?到底有没有?」樊教授看我着急的样子很好笑,就笑着说:「有,这一点是肯定的。至于认字的程度、速度、数量等,这些定量方面的测定虽然不是很满意,但从定性上讲,特异功能确实是存在的。」听了教授的话,我心里似乎安定了一些,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世界上,人体确乎还存在着一些人们日常感受不到的奇异功能,不过在周围人身上从未见到过甚么特异功能,时间一长,加上「眼见为实」的经验主义,谁要问起特异功能这类事,也只好说:「我没见过,所以不敢说有。」

世界上的事情是奇奇怪怪的,你不相信,偏让你碰上。事情就发生在你的身边,看你信也不信?于是奇迹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发现了自己的女儿阳子的种种奇异现象。这些现象不仅使我眼界大开,还供给我解答前文所提及的关于特异功能人一系列深奥问题的材料,使我们终于有可能扣开一扇更加神秘的宇宙学大门。

阳子的描述是奇特的,更奇特则是她的思想。她所回答的,是地球上一些哲学家也无法回答的问题,而问题的答复无论从中国传统的阴阳辨证思维也好,现代哲学思维也好,又都可以找到其中一些依据,只不过是答案在突破形而上学方面更加大胆,无所拘束。人类全部的历史告诉我们,凡是人类能够突破一次形而上学的束缚,人类社会就会更向前发展一步。无论是社会科学、自然科学和哲学,无不如此。正是鉴于这种价值,我才将数年考察的结果整理成册,供有兴趣致力于这方面研究的人们进行参考。

世界是伟大的,伟大得不知起点和终点。我们的探讨是渺小的,渺小到每一个具体的问题。愿这每一个具体的问题,对您探讨这个伟大世界时,能带来一点灵感。谢谢。

冠玄


《小红狐狸》


提起「狐狸」,人们一定会想到,《聊斋志异》中种种狐狸精的形象!或是青面獠牙,披着人皮,时机一到就要吃人的鬼怪;或是妖艳照人,勾人魂魄,把个好端端的人勾引到失魂落魄,整天与之寻欢作乐,云雨缠绵,直到把人精液吸完了,才露出原形,吓你个半死;要么便是化作佳丽,配于书生的好心狐仙,到头来为了帮助人,不惜变成凡人,断掉了仙根......而我这里所说的狐狸,既非治病救人、配于凡夫的善良「狐仙」,亦非骚精吸阳、吃人害命的狐妖,那是阳子亲眼看到的一种空间奇怪生命。

那时阳子才三岁多,平时我和太太上班就送她去幼儿园,只有星期天,我才用自行车载了她去我母亲家,她也才能痛痛快快无拘无束地玩一天。她在母亲家玩,我就出去办事,到晚上再接她回去。每次回去的路上,她都要同我说许多话,嘴里老是充满话题。

一天又接她回去,她突然对我说:「爸爸,奶奶家的床头下面有一只红狐狸!」

"是不是叔叔养猫了?"我以为她分不清猫和狐狸,猜想一定是弟弟搞来的猫。

"不是猫,不是猫!是红狐哩!"阳子着急得连连摆手。

"狐狸?哪儿来的?"我觉得奇怪,那是受保护的野生动物,城市里根本没有。

"从床底下钻出来的!"阳子说。

「床底下哪儿来的狐狸?谁弄来的?」我以为她太小,说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谁也没弄,它自己钻出来的!」阳子见解释不清有点着急。

「自己钻出来的?床底下会生出个狐狸来?」我更加莫名其妙!床底下哪儿里会出来狐狸呢?

「就是自己钻出来的!」阳子又强调一遍。

「怪事!它是甚么样子?」我想她一定是看花了眼,产生幻觉,让她描述一下是甚么形状的,就会搞清事情真象。

「那红狐狸样子可好玩了!耳朵长长的,眼睛圆圆,两个爪子往出一伸,头这边一扭,那边一扭,眼睛骨碌碌的转着,真有意思!」阳子两手往前一伸,头这一拧一拧,睁着眼睛模仿着「红狐狸」的动作。

「真的有狐狸?」看阳子那副认真样子,好像「狐狸」的事是真的。

「真的有!」阳子着急了,怕我不相信,把「真的」两个字强调得很重。

「奶奶看见没有?」

「没有。我叫奶奶来的时候,红狐狸已经不见了!」

「好,下次看见的时候叫爸爸也看一看!」我没在意,弄不清她看见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自己也有很多事要办,几天后也就忘记了。

第二个星期天晚上接阳子时,阳子见了我就说:「爸爸,刚才红狐狸又出来了,我还叫奶奶去看了呢!」

我问母亲,母亲笑着说:「你娃非要说里屋有狐狸不可,但哪里有?我看不见!」

「有呢!就在床那边,我叫奶奶看,她偏说,没有!哼,骗人!」阳子又委屈,又气愤。

「你问毛毛,我也叫他去看了,都没看见!」母亲苦笑着说。

「毛叔叔也骗人呢!明明有,就说没有!」阳子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

「好了好了,快点取衣服吧,咱们回去!」我安慰她,阳子这才进里屋去取衣服。

「爸爸爸爸,红狐狸又出来了!」阳子刚进屋就「咚咚咚」跑出来,脸上有些变色。

「在哪里?带我去看!」阳子领我走进里屋,一指床边暗角处说:「就在那儿!」

我一看,除了床单、黑影,甚么也没有。

「她看见你就钻进去了!」阳子说。

我撩起床单,床下一片黑暗,拿着电筒照一照,甚么也没有。阳子找了一根棍子,捅了捅床底下的暗角说:「就钻到那里边了「哪里有,刚才她还说从这边跑到那边,一会儿又从那边跑到这边,说的活灵活现,可是大家谁也没看见。」母亲又赶过来说。

「分明有嘛!」阳子哭起来。

「好啦,都怪你奶眼花了没看清!」父亲过来领了阳子出去。

看阳子委屈的样子,我知道她没有说谎,然而「狐狸」全家其他人却又都没见,这是怎么回事?

「阳子,狐狸出来的时候还干甚么?你能不能说仔细点!」我带着阳子往回走时又问她。

「红狐狸出来看见我,瞪着圆圆的眼睛,嘴里叽哩咕噜地跟我说话呢!」阳子学着狐狸的样子说。

「它说甚么,你能听懂吗?」看阳子越说越神秘的样子,我想进一步搞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不过它好像挺怕我,还不只一个,有好几个,只出来了一个,那声音不是一个发出来的声音。」

「红狐狸有多大?」我想搞清那怪物的具体型态。

「就这么大!」阳子用手比了二吋大小的距离。

「这么小?是老鼠吧?」我担心阳子看错,哪里有这么小的狐狸。

「不是老鼠,老鼠嘴是尖的。它还长着一道一道花纹的毛呢!出来的时候可快了,嘟一下子就出来了,缩回去的时候也快得很,一下子就不见了。」

「头有多大?」

「就这么大!」阳子把食指和拇指对成一个圈,看那样子,像比弹子跳棋的棋子稍大一点。

「这么小?」我有些吃惊。「这是甚么怪物?」我前思后想得不出结论。

「它身上是甚么颜色?」

「红红的,还有黑道道呢,一道一道的,像花纹一样,额头上还有个『王』字型的黑道呢!」

「这种模样?会不会是狐狸精?」我自言自语道。

「不是狐狸精,是狐狸!」阳子不懂甚么是「狐狸精」,只知道「狐狸」。

我想起来了,母亲住的那块地方,多年以前曾经是一片杂乱坟地,后来在那里盖了大楼,很多人搬去住了。坟地常会出现「狐狸精」之类的,这些东西都是古代传说,现实中谁也没见过。让她知道「狐狸精」之类,似乎也没有甚么好处,不如马虎过去为妙。根据阳子的描述,她所见的肯定不是我们平时见过的那种狐狸,而这种东西肯定是存在的,不然无法讲得这么具体。

又过了一个星期天,我再次去送阳子,到了母亲家,她拉开抽屉准备找点东西吃,一开抽屉,叫了一声「爸爸」,回头就跑,气喘嘘嘘地跑我面前,抱着我的腿连声喊:「红狐狸,红狐狸!」

「怎么啦?」看她有点害怕的样子我连忙问。

「红狐狸钻到桌子里了!」她还是心有余悸,回头指着桌子说。

「在哪儿?领我去看!」我天生胆大,甚么也不怕,很想看看阳子说的那怪物。

阳子蹑手蹑脚地领我走到桌子跟前,指着那未关紧的抽屉说:「就在这里呢!」

我拉开抽屉一看,里面有个糖盒子,盒子上放着几块钱,还有一盒火柴一包香烟,其他甚么也没有。

「哪来的红狐狸?」我问阳子。

「就在这里呢!」阳子指着那几张钱说:「我一拉抽屉,它就从这里嘟的一下子伸出个头来,眼睛咕碌碌地望着我转呢!」

「你看现在还有没有?」我又指了指钱,把钱拿起来叫她看。

「现在不见了。」她摇摇头。

孩子没有必要编这种谎来骗自己的爸爸。这点我是不怀疑的,可是为甚么「怪物」会突然消失呢?我又把抽屉拉开,仔细翻了一遍,也没找到「狐狸」留下的任何痕迹,比如爪印,粪便和气味,甚么也没留下,这越发使人觉得阳子说的这「红狐狸」有些神秘。

「不会是狐狸精吧?」母亲听到阳子又在这里说甚么「红狐狸」,赶过来插了一句。

「奶奶,甚么是狐狸精呀?」阳子又一次听到「狐狸精」这个新名词就追根问柢起来了。

「狐狸精就是狐狸修练了很多年,成了精,会变化,能变大,能变小,还能变成人和别的东西呢!」母亲领着阳子走了,边走边解释。

「真好玩,真好玩!」阳子连声道。

「好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东西!这种东西有的住在坟墓里,有的住在山洞里,要是住到家里,就是咱们家的神仙啦!」

<同菩萨对话>

如果说我会对菩萨讲话,你是相信的,谁都可能自言自语对着某个崇拜的神氏或喜欢的宠物之类讲话,这是可以理解的。但倘若我说菩萨讲的话我能听到,我还能同菩萨谈话呢,你必会认为我是精神有些不正常了,那些神佛之类,谁又曾见过他们开口说话呢?疯子!

当然,朋友,你这样讲是不会错的。日常生活中的常理的确如此。但我却千真万确见过和菩萨讲话的人。而且是两个从未见过面的孩子,在第一次相遇时便发生了和菩萨的对话。

事情是这样的。一九八七年夏,我认识玄学家C先生后不久,发现C先生的女儿C小姐的特异功能现象很有意思,突然联想到阳子关于「红狐狸」的怪事,因为C先生说他的女儿C小姐常看到空间里有一些奇怪的生物,我这才猛然想到阳子会不会也是具有特异功能?于是将她带到C先生处,请他鉴别。他从手纹可以看出人有没有特异功能。

「没问题,特异功能!」C先生在分析了阳子手纹后肯定地说。

「她有特异功能?」我不太相信,因为除了「红狐狸」事件外,平时再未发现过她有甚么异常之处。

C先生见我不信,笑着说:「有没有一试就知道了。来,阳子,咱们试一试!」说着,伸出他自己的右手。我当时没见过怎样鉴别孩子有没有特异功能的实验,立时将眼瞪圆,连眨一下眼也不敢,怕错过了这精采场面。

阳子倒不怕,只是和C先生不熟,第一次见面,有些拘谨,老老实实地点点头说:「好吧。」就等着C先生进行测试。

只见C先生说:「阳子,你注意着我的手,一会儿我的手往前猛伸一下,你注意看指头尖上有没有东西出来,好吗?」

阳子又点点头说:「好的」。

这一说,我也瞪了眼直盯着C先生的手,因为我从没有听说过人手一动,手指上会出来甚么东西的奇闻。

C先生见大家都准备好了,就对阳子说:「注意,看!」说着将原来伸在大家面前的手掌突然绷紧,微微猛向前一伸,大约移动了一寸左右,做了个气功师「发功」状,接着就问:「看见甚么东西没有?」

这下子我有点失望,因为我的确甚么也没看见,我想阳子的答复应该和我相同。哪里晓得,耳朵里却分明听到阳子说:「看见了!看见了!唰地一到白光,这么长呢,都跑到那边厨房里了!」

「怎么回事?」我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C先生见我满脸疑云,却笑着轻轻点头对我说:「没错,有!」当然,这「有」是指阳子有特异功能。

当我正难以置信之际,就听见C先生又说:「阳子,你注意看我头上有甚么东西没有?」说着,眼睛一闭,做了个运动上头的打坐姿势,只是人仍像往常一样坐在椅子上,没有盘腿。

「有甚么?不就是普通的人头吗?」除了头发之外我甚么也没看到。

「有东西,有东西!」阳子却叫起来。

「是甚么东西呀?」C先生仍是不慌不忙笑着问道。

「是个黄颜色的,盘子一样的东西!」阳子说。

「见鬼!哪里来的盘子!」我又看了看C先生的头,依然是一头黑发别无他物。但阳子却用手比了个大茶盘那么大的形状说:「就这么大!这盘子还会转呢,一会就缩小了,现在又缩到头里去了,真好玩!」

「怪了!」我心里说。亏得是自己的女儿,若是别人的孩子这么说,我一定会以为是和C先生串通好来戏弄我的。

「我怎么没看见?」我忍不住说。

「好多特异功能孩子都能看见!咱们就不能和他们比了!」C先生笑着说。

「来,阳子,再看看叔叔的腿膝盖,你看这膝盖是甚么颜色的,两个膝盖的颜色一样不一样?」C先生在继续他的测试。

「看膝盖?」我不明白,C先生穿着黑裤子,又没将裤子拉起来,隔着裤子叫人怎么看?

我正心里嘀咕着,阳子却已经发话了:「不一样!两个膝盖颜色不一样!这一个是粉红地,那个是咖啡色的!」

「天哪,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我心里叫着。分明是黑裤子,硬说看到了颜色。我不知C先生会有何反应,抬眼望C先生,C先生却未与我答话,直接又对阳子说:「你说的很对!这条粉红色的腿呢,是正常的,没有病的腿,那条咖啡色的腿呢,是有病的腿,经常腿疼。记住,以后见了粉红色的,你就说是正常的,见了咖啡色的,就说是有病的!颜色越深,越发黑,病的就越重。记住了没有?」

阳子连连点头说:「记住了,记住了!」

C先生这才回过头来对我说:「腿的颜色特异功能孩子隔裤子就能看见,过去测过一些孩子,大多特异功能者都是这样。」我这才突然想到阳子有时候经常搞错颜色,我还认为她有点色盲呢,原来她的眼睛与常人是不同的,我们这些人是「肉眼凡胎」,她的眼却具有超能力。

「那阳子说的红狐狸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狐狸精?」对那种「红狐狸」的存在我现在是毫不怀疑了,阳子的眼睛是不会看错的,只是搞不清那种东西到底为何物。

「不是甚么狐狸。可能是一种空间里存在的生命。古代人常说『小鬼』甚么的,或许是那种东西,或许不是的。孩子们看到了说不清,我们自己又看不到。」C先生笑著作了解释。刚测试完,C先生很兴奋,对我说:「这孩子的特异功能,回去要好好培养一下,大有前途!」

「培养?怎么培养?」我对这些一点也不懂,感到茫然。

「爸爸!谁来了?」这时传来了C先生的女儿C小姐清脆的声音,她放学回来了。

「块来!」C先生把C小姐叫过来,一指阳子对她说:「我给你介绍个小朋友,这是韩老师的女儿阳子!」

「妳好!」C小姐彬彬有礼向阳子说,阳子那时还不到五岁,在幼儿园时喊得太卖劲了,声音有点哑,怯生生地也说了句:「妳好!」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回去给阳子到商店买一尊菩萨,让她经常跟菩萨说说话,功能很快就会提高。」C先生热情地向我传授经验。

「跟菩萨讲话?怎么讲?」我又一次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泥菩萨也会讲话?

「哈哈哈.......」C先生见我那种怪样子,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随后,又对我说:「特异功能人都是能和菩萨、神佛之类讲话的,他们之间不像我们与神佛有种隔膜。」

「C小姐能和菩萨对话吗?」我忍不住问。

「当然能!你看!」C先生指着墙上挂的那张观世音菩萨像说。那是一幅画得十分纯朴的菩萨像,在南海碧波之上,有两朵色彩各异的莲花,一朵鲜红,一朵翠绿,观世音左右脚交叉各踏一朵莲花,目微垂,向下望去,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画像画得不很妖艳,又不是很老成,面貌像一个十八九岁淳朴无暇的良家女子,而善良中又透出一种超脱和大慈大悲的情怀。这画像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然而我以为是所见到的菩萨向中最美的一个。

「我女儿就经常和这位菩萨讲话!」C先生说。

我看看C小姐,很认真地点点头。那时C小姐也不似现在这么硕长苗条,也只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能让我见识一下吗?」我觉得很新奇。

「你问问菩萨,叔叔要给他女儿请个菩萨,可以不可以?」C先生没直接回答我的话,反而对C小姐这么说,于是我立即把脸转向C小姐。

只见C小姐点点头,望着墙上的菩萨出了一会神,回过头对我们说:「菩萨说不行,祂不同意!」

「真是怪事!明明我们甚么也没听见,她就说菩萨开了口!」我心里很纳闷,而且对菩萨为甚么会有这种意见感到莫名其妙!难道这位墙上的菩萨只许人们敬祂一个而不许敬别的菩萨?菩萨也会争香火吗?

「没关系,叫阳子自己问问菩萨同意不同意!」C先生笑着又对阳子和我说。

「她?菩萨会同她讲话?」我再一次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叫她试试!」C先生依然笑着,叫阳子问菩萨。我也只好听凭这场怪戏演下去。令我吃惊的是,阳子对此确毫不奇怪,也楞楞地对着菩萨出了一下神,然后哑哑地说:「菩萨说了,祂同意!」

一个同意,一个不同意,到底谁说的对?看两个孩子,都是一副天真无邪十分认真的样子。

「没关系,你再问问,看菩萨到底同意不同意?」C先生对C小姐轻松地说,看来是司空见惯,我却是少见多怪。

「好吧!」C小姐又看了我们一眼,再静向菩萨一楞神,这次回过头来高兴地说:「菩萨说,祂同意了。」

两位同菩萨对话的孩子传回菩萨的意见终于一致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我除了新奇、震惊外,更多的还是感到不可思议。人怎么能和菩萨对话呢?真正的菩萨到底存在不存在?菩萨的话为甚么我们听不到呢?菩萨如果存在为甚么还要藉助画、泥胎、瓷器这类化身呢?.......我向C先生提出这些问题,他也只是笑笑道:「有些是,一下子也很难解释清。」又说,给阳子买菩萨的事要快办,买的时候,不要你去挑,让阳子自己挑。挑她喜欢的形象,还要挑愿意同她讲话的菩萨,不会讲话的菩萨不要买。又专门替我选择了买菩萨的日子,推算好了买的具体时间,我们这才同C先生父女告别。

出了C先生家,我把阳子仍带在自行车前面心里觉得十分新奇,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想不到自己的孩子竟这么与众不同,原来还冤枉了她。于是边骑车边向她问话。

「阳子,菩萨真的会跟你讲话吗?」

「真的。」阳子还是哑哑地说。

「是甚么声音?男声还是女声?」

「女声。」

「甚么口音?」

「普通话,好听极了。」

「那我怎么没听见呢?」

「那是因为你没注意啦!」

「是不是声音很细、很小,我们听不见?」

「不是呵,就跟平常人说话的声音一样大,声音可好听了。」

「那平时怎么没听你说过会和菩萨说话这种事呢?」

「你也没问过我呵!」阳子倒有自己的道理。

「是地,爸爸没问过。」的确,谁平时会想起这种事呢。

「阳子,你说世界上真有菩萨吗?」

「当然有啦!」阳子很认真地说。

「祂们在甚么地方?」

「就在天上。」

「那如来佛有没有呵?」

「有,都在天上呢。天上还有其他各种神佛,可多了!」阳子回过头来告诉我。

「祂们都是活的?」我真不敢信会有这些事。

「当然是活的!」阳子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平时祂们都在干甚么?」

「就那样,有的坐着,盘着腿,有的站着,还有的睡着,各种姿势,各有各的位子。」阳子讲这些话的时候,好像各种神佛都在她面前一样。

「你没骗爸爸吧?」我有点怀疑孩子是不是瞎编!然而,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编出这些东西又为甚么呢?显然不可能。

「谁骗人了?我说的都是真话!」她有点委屈,语带哭音。

「好了好了,没骗没骗!」我赶快哄着她,怕她真哭了。「这么多神佛在头上,我们怎么看不见?」

「那我就不知道啦。」

「你原来看见过祂们没有?」

「见过,在哪儿都能看见。我想看见就看见了。」阳子说这话时有点小得意,脑袋一摇一摇的。

听了这些话,我只能恨自己肉眼凡胎,看不见神佛。不过,孩子的话因此也就无从考证,可靠性因之也要打个问号了。

<焚香法窍>

虽然如此,我的心里从此充满了新奇感,隐隐约约地感到在常人所知的凡间之外,确乎还另有天地。起码对阳子、C小姐她们来说,这天地是确实存在的。

按照C先生的话,我又带阳子去商店买菩萨。阳子一见菩萨就喜欢,在诸多位菩萨中,她选了最满意的一个,又问这个菩萨,愿不愿意到我们家去?阳子说:「菩萨说了,愿意愿意!」这样,一尊左手执净瓶,右手拿拂尘,足踏鲤鱼的滴水观音就请进了我们家。从此阳子经常为菩萨上香,有了甚么高兴或不高兴的事,她自己便会烧香。烧香时令人惊异的是,她要将观音净瓶中的水先上好,让水一滴一滴地滴出来,落在菩萨脚下的鲤鱼口中,她点燃香,用一只手拿香,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则去观音的净瓶下接水,让两只指头上落三滴水,再把水弹三下弹到香上。然后双手拿香向观音行礼,暗祝,再把香插到香炉里。有时插完香还要跪在床上向观音磕几个头,仪式才算完成。这些做法从未有人教过,宛如在她不到四岁时自己会拿着玛瑙项炼当佛珠,做着敲木鱼的姿势念佛一样。

这行礼、磕头、插香我已都不觉奇怪!佛教徒们是都会这样做的。令人不解的是为甚么要用指头接了观音净瓶中的水弹在香上?我向她提出这问题时,阳子头一扬说:「连这都不懂?这水是观世音的,把水弹到香上,祂的讯息就和香的讯息就沟通啦!好多人烧香都是白烧的,因为他们缺少窍门儿!观世音根本不知道烧香人是想干甚么!」阳子竟像大人训小孩似的对我这么说,这番道理是我始料未及的,一个几岁的孩子居然知道甚么是「讯息沟通」之类的话,令人不可思议,但道理讲的又是那么明白,叫我不得不信服,于是在她的影响下我以后上香时也开始像她一样,滴水弹香了。

一次阳子看见我沾水向香上弹,乐得她「吃吃」直笑。我问笑甚么,她说:「爸,你弹错了!」

「不就这样弹么?你爹会连这也不懂?」我很不服气!就算我悟性很差,难道连模仿也不会?我心中思忖,准是她又出别的主意了。

「爸爸你看你把水都弹到香的下面了,弹到手里的香根儿上了!」阳子笑着说。

「是的,没错。弹在下面就沟通了嘛!」我拿着弹了水的香让她看根部。

「不行!错就错在这里啦!要弹在上面,越靠上越好!」阳子依然笑着说。

「上面和下面有啥不一样?都是弹水嘛!」我不以为然。

「当然不一样!弹在上面,香一烧到有水的地方,观世音马上就知道是甚么事了。弹到下面,要等香快烧完了祂才知道!把祂着急的,你的事还耽误了时间!」阳子嘲笑我说。

竟然如此!我怎么就没想到?!阳子讲的道理很浅显易懂,无论从物理学和讯息论上来说,她都是正确了。而我这个做父亲的竟不如一个孩子!况且谁也没有教过阳子这些道理。

「谁给你教的!」我忍不住问。

「那你就不用管了!」她得意的头一扬,跑开了。

「这鬼丫头,不一定还有甚么秘密呢!」我心里暗想。

<超人能力测试>

自从家里有了菩萨,阳子动不动就说「菩萨说的,」好像她是菩萨的代言人。时间一长,我就不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了。以后,经过几次测试,我知道她确乎有一点超人的能力。

有一次我骑车载她去母亲家,离母亲家还有一公里远时突然想试试她的能力,就问:「阳子,你看奶奶这会儿在干甚么?」

阳子连想也没想就说:「我怎么知道奶奶在干甚么?」

我鼓励她:「不要紧,你仔细看看,看能不能看见?」

阳子听了这话就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我看见了,奶奶正在那儿数钱呢!」

「胡说!奶奶平时是不数钱的。你仔细再看看!」我知道母亲平时没有点钱的习惯,况且那天也不是发工资的日子。

阳子又歪着头眯了一下眼说:「没错儿,奶奶就是在点钱,是十块钱一张的大票票,有这么厚一沓子呢!」阳子坚持说,又用手比划了一下钱的厚度。

「可能不对!」我又摇摇头。

「哼!不相信就算了!」阳子很不高兴。

到了母亲家,一跳下自行车,她就急忙跑进屋,进门就喊:「奶奶,奶奶,你刚才是不是在数钱了?就在这里,这样数!」阳子拉住奶奶来到厨柜前,左脚在前,右脚在后那么一站,左手作出拿钱的姿势,右手比划着数的样子,还先往厨柜边上的湿毛巾沾了下手指,样子挺好玩。

母亲露出惊奇的笑容:「咦,你怎么知道我刚才点钱了?我就是数了呀!」

「是不是十块一张的大票票,这么厚一沓子?」阳子很得一,又问。

「对呀!就是十块钱的票子那么一沓!」原来母亲单位有人帮着把工资提前领回来了。我就说了阳子在路上看见数钱的事,母亲高兴地抱起阳子说:「我娃真的成神了!」

从母亲家回来的路上,我还是觉得事情奇怪,问阳子:「阳子,你怎么能看见奶奶数钱,还能看见是大票票?」

「我也不知道。我看见奶奶站在那里,拿着大票票,每个票票上都伸出一只小红狐狸的头,奶奶数完把钱用拇指一洗,那些狐狸的头扑啰啰的就一个挨一个地倒下去,可有意思啦!」

以后,我有时间问阳子我身上哪里放有钱,是多少数目等,她基本上都可以告诉我。后来我妹妹从外地回到西安,听说这事后很不以为然。那天,她在小纸片上写了一个字,放在床单底下,叫阳子看是甚么字。

「不,我不看!」阳子头摇得像卜郎鼓。

「我看你根本就看不见,是骗你爸爸的!」妹妹笑着逗她说。

「你才骗人呢!」阳子气愤且不服气,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你为啥不敢看?」妹妹笑着又追问一句,两眼直盯着阳子。

「我不喜欢看这种事!没意思!」阳子说。

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她也是同样的回答,还对我悄悄说:「那种事没一点儿意思,太低啦!我们这种人是不愿意干的!」我坚持一定要她试一试,妹妹也一定要她试一试。她没办法,不高兴地坐在那里,吊着个脸。

「问吧!」她说。

「你看是甚么字?」妹妹问。

「三。」阳子不假思索地说。

妹妹看了看我,笑了:「不对不对,你再猜!」

「五。」阳子还是吊个脸,随口说道。

「还是不对。你根本就没有甚么特异功能!是乱猜碰对的!」妹妹笑着去抱她。

「没有就没有!哼,谁不知道,反正就是数字那一类的!大概是个一!」阳子很气愤,扒开妹妹的手起身跑出屋外。

「这一回让你碰对了,就是个一!」妹妹笑着取出那个纸块,见阳子已经跑了,就对我说:「哥,我看她根本就没有甚么特异功能,别听人乱说,一天神神经经的,叫人笑话!」

其实阳子的事除了C先生家和我们家人以外,当时幷没有人知道,况且我有时也有这种感觉,阳子说的话幷不是次次灵验,我怀疑她有时候乱猜,有时候顺口就说,有时候明显是编的谎言。比如,开始上小学时,我叫她报名,因为她年龄还不满六岁,学校不肯收,大陆孩子一般上学都要六岁以上,我问她愿不愿意上学,她竟说:「我不想上学!菩萨说了,我现在还不到上学的时候!」我明知是她怕上了学没功夫玩瞎编的,狠狠教训了她一番。她不承认是编的,只是狡猾地望着我笑。但有时有些事又突如其来,叫人不得不相信她的超人能力。

一次,在朱雀饭店我带她去看一位朋友。朋友送我一件小礼物,是个小小的皮革袋,里面装的甚么我也不知道,因为还没来得及打开。

「爸爸我看看!」阳子急得伸手就要去拿。我嫌她太不懂礼貌,有些怪她。朋友却不见怪,把那袋子又拿过去藏在背后,对阳子笑着说:「你猜一猜是甚么东西?猜对了就给你看!」

「手表!」阳子不好意思了,声音哑哑地小声说。

我心里倒有些拿不住,不知她说的准不准。再看朋友,朋友笑着直点头:「对,是只手表。甚么颜色的?」

「这鬼东西,她怎么知道是表?」我正纳闷儿,耳边又传来阳子的声音:「是黄颜色的!」

「对,是黄的,还带点白,对吧?」说着,从背后把手伸出来。打开那小袋,里面果然是一块手表,黄表盘,白外壳。

「是这个样子吧?」朋友提着表问。

「是的!」阳子很高兴,拿着表看了一看。

「哎呀,你这孩子本事不小,要好好培养!」朋友忍不住夸了她一句。阳子很得意,却只是微微一笑。我知道她这是在外人面前故作斯文。

但又感到有些吃惊!妹妹让她看字她看不见,而表同样包在东西里她怎么却看见了?这谜我一时解不开。

回去我问阳子是怎么回事,她说:「我也不知道,猛一下子就看见了。我脑子里有电视机呢!」

为了证实她的这种功能,有一次我从包里取出一个很小的纸包放进保险箱里,她看见纸包,嚷着非要看一看里面是甚么东西。我故意很快锁上箱子对她说:「不该知道的就别问,不让看的就别看!」

阳子听了很不高兴,一言不发。我带她出去玩时,仍然一声不吭。我知道她是为了纸包的事,就说:「不是讲过了吗?不该知道的就别问!」

阳子头一摆,气哼哼地说:「有啥了不起的!不问就不问!反正里面包的是一种石头!」

我吃了一惊,谁能想到小纸包里会包石头这种东西?我从来也没干过类似的事。

「甚么颜色的?」我问。

「淡绿色的,硬硬的!」她头一昂,很神气。

「几块?」

「两块!还是那种圆圆的,又不太圆!」她越发神气起来。

没错,她说的全对,那是两个翡翠戒面。我告诉她,她仍是得意的微微一笑,这是故意做给我看的神气姿态。

这样的事有几次以后,我觉得阳子的确是有点神秘的能力。于是我们两人经常说一些悄悄话。

阳子的妈妈从来不相信甚么特异功能之类的事,阳子也从来不同她说这些事,我们只是两个人在一起时才悄悄讲。或者她要有事对我讲时,先关了门,看妈妈不在,才对我说。因此,阳子妈讥我们二人是「巫婆神汉」、「脑子进水了」、「神经不正常」!

「你有话为甚么不对妈妈或者其他人讲呢?」

「那是不行的。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好朋友,悄悄话只能给好朋友说,给人讲得多就不灵啦!」她很认真地说。

「你愿意不愿意给别人表演?」

「不,我可不干!我现在还不到时候!」她说。

<灵魂的养料>

阳子有时候会自言自语说一些谁都难以理解的话。

有一次我从外面回来,她看见我,就神气地晃着头自言自语地说:「我破五了!」

我听不懂,也没有问,忙自己的事去了。过了一会儿她又用更大的声音对我说:「我都破五了!」

「甚么破五破六的!」我有些不耐烦,正写自己的稿子。

「嘘!」她右手食指放在嘴边上,示意我不要声张,然后头伸出门外看了看,见她妈正在另一间屋里专心看电视,就放心了。把屋门一关,神秘地说:「爸爸,你知道破五是甚么意思吗?」

我摇摇头。

「五,就是天上的第五道大门,是最后一道大门!每个人都有这五道关,要修练就要一道关一道关地破!今天我已经突破了最后一道关!」阳子十分兴奋激动,完全不像骗人的样子。当时,她才七岁。七岁的孩子,居然知道甚么「大关」、「修练」一类的事,令人难以置信。

「这几关都在哪里呢?」我的确不知道每个人有这几道关的事。

「都在自己的身体里呢!」她说的「天上」有时好像和身体里差不多或者是有联系的。

「破五了能怎么样呢?」我问。

「那你就不懂啦!破五以后,我的功力就大长一步了!」她大拇指向上一挑,很得意。

「人家神仙修练都要打坐,盘腿练功,你整天就知道玩,还会长甚么功呢?」我不大相信她的话。

「咯咯咯......」阳子听了这话竟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甚么?」我已隐约感到自己讲错了甚么。

「爸爸,告诉你吧,每人练功的方法是不一样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练功的方法!我的方法就是玩!玩就长功!你知道你练功为甚么不长功吗?」阳子神秘而得意地问。

「不知道。你说为甚么?」回答她的问题时,品味她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其实也不无道理!练功哪有甚么固定程式呢,八万四千法门,门门都能成佛,不在于你练哪门,而在于找到适合于你练的那一门。

「就是因为你不懂得应该玩!因为你现在思想太不快乐了,而快乐正是练神仙所需要的最重要的养料!明白吗?你肯定想着多吃点喝点,把吃的、喝的东西变成养料,那就错啦!吃的喝的东西变成的养料只能养你的肉身子,而不能养你的神,你的神真正需要的养料就是快乐!快乐!」阳子激动且语气果断,好像一个无所不知的高人在与一个凡夫俗子对话。冷静一想,她的话又是充满智慧和哲理的。从练气功的角度讲,人心境首先要安静、愉快、平和,否则,心不静,再练也枉然。练气功很大程度上是练人的元神,而人的元神,灵魂需要甚么东西滋养,的确我从未想过,她讲的话我无法驳倒。

「你知道观世音吗?祂快成神的那几天,心里是多么快乐啊!只有快乐,祂的功才飞快地增长。而你现在整天脑子里就是文章呀,甚么这个事呀,那个事呀,有时还要生气。告诉你,一生气,练的功白练,只有快乐,才能让你成神!记住我的话,一定要快乐!快乐!」她用筷子敲着墙,像教师站在黑板面前给学生上课的神气一样。

「我就是快乐,才破了五。你现在连一还没破呢!赶快练吧!」阳子「指示」完,开了门,出去玩儿了。

想到我过去一些不平坦的经历,常慨叹老天似乎太不公道,久而久之,便有些郁郁寡欢。经阳子这么一提示,确实感到有改变心境的必要。加之阳子不断提醒,一看我不快就引导,以后便也眉头常舒,闲杂不快之事也不再往心里去,时间一长,便觉胸襟荡然,果然有了精神上的许多好处,每感于此就不由自主会想起阳子这番话来。

后来,连太太对阳子的看法也有所改变了,原因是一九九零年春节后不久,忽然阳子在一天早上对太太说:「妈妈,你今年可破产了!」太太一听,既不理解又恼火:「你这娃怎么搞的?胡说甚么!刚刚过了年,就说我要破产!甚么破产你说清楚!」

「唉,没办法,反正你破产了!」阳子很惋惜地甩着右手说:「唉,反正破产了!」我看太太又要发火,便把阳子拉到一边玩去了。

结果这一年太太真的没少花冤枉钱。所谓「冤枉钱」,有些是不便讲出来的。另一件事,是暑假回老家探亲时,她的照相机和钱包放在吉普车里,车门锁的好好的,进去院子几分钟出来后,那两样东西就不见了,闹得她连回来的路费也没有。多年来,她是一位勤俭持家,舍不得花钱的人,而这次是破了大财。接着,回到家后又丢了自行车。那是辆旧自行车,按说连小偷也是不愿偷的,偏丢了。买了新车后,不久,新车再次被盗。一天她终于想起阳子年初时说的那句话,嗔怪阳子说:「哼,都怪你说我破产了,要不是,还能丢这么多东西!」阳子听了,吓得叫了一声「爸爸」就跑到我身后躲起来。

<假牙「入腹」>

虽说我从思想和实践上肯定了阳子的超能,日常生活中真正碰到问题又往往对她怀疑,甚或根本不采纳她的意见,因为我没有听孩子话的习惯。

平时工作较忙,逢星期天我就将阳子带在自行车前面去奶奶家,看望奶奶、爷爷。阳子是受欢迎的,不仅因为她的超能,她的调皮、好动、语言有趣也给大家带来很多快乐。

她坐在车子的横粱上,我带她大约要走半个多小时,这些时间就是我们谈话的主要时间。她除了要向我讲学校里的事外,还要商量一些让我为她买东西之类的事。她脾气倔强,总是不失时机要达到目的。记得阳子很小时,大约是三到四岁吧,惹得我生了气,我把她扔在外面不管,假装自己走了,不要她了。我想她一定会哭着喊:「爸爸,我不敢了!」出乎意料的是,她既不哭,也不喊,自己直往前去,理也不理我。直到去远了,我怕她真的丢了,没办法又去找她,扯着她的手往回拉,她才忍着笑跟我回去。这种「丢」她的事演习过好几次,全是失败纪录。好像她心里很有底,根本不怕我扔了她,真像钻在我心里一般,我想的甚么她全知道似的。后来长大一些,常猛不丁说出我一些内心很深的感触,令我慨叹。有一次,我因为办一件棘手的事,很是花一些钱,但对谁也没讲。一天晚上我带着她从奶奶家回去,她突然说:「爸爸,你今年可把钱花美了!你原来几年也没有花这么多!」

我听了心头不由一震,忙问:「你说的对,还能不能挣回来?」

「能,你放心吧,明年就挣回来了!」她很有把握地说。

我这才放心。有时专门为了试她,也问过她。一天我问她:「你看今天我花了多少钱?」

「嗯!不少,不过我不敢说。」她眼睛一闪一闪地,很诡秘。

「怕甚么?」

「我怕说错了丢人。」声音低低的,有点儿不好意思。

「只有我们两个,别人不会知道的。」我说。

「好吧,那你可别笑话我。你今天花了一百七十块。」阳子说完马上两眼直盯着我。

我低头一算,一百六十多元,差四元不到一百七十元。这听起来数目不算大,但当时对靠国家发工资生活的内地公职人员来说,就是个不小的数目,一般情况下是想不到的。

「没错,你说的对。」我点点头。

「爸爸,我们班的王敏穿了一双凉鞋是绿色的,样子跟我这双差不多,但是多了两朵花,挺好看的。」阳子听了我的话,先是得意的微微一笑,接着,话题一转突然说起了鞋。我虽然没有甚么特异功能,却深知她的手段,这是开始向我要鞋了,我故意沉默不接话。

「你怎知道我花了那么多钱呢?」我问。

「那你就别管了!」她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爸爸,我那双黄凉鞋太大了,这双鞋的带子又有点松。」阳子也不改变进攻的方向。

「你跟我说这些是甚么意思?」我明知故问。

「你知道了还问?」阳子诡诈地笑起来。

「你看我已经花了那么多钱,就应该不提这些事才对!」我觉得她一点也不替大人分忧。

「那你还挣了钱也没告诉我呢!」她狡猾地「哼哼」笑了两声,毫不放松,理直气壮。自然她知道我是挣的比花的多了。

「你整天问我这问我那的,我都给你说了,还没要顾问费呢,买一双鞋都不给买?」她装出一副委屈相。我知道,凡这种事,再过几天也是终究要买的,只好答应。「噢,爸爸同意啦!」她乐得在车上唱起歌来。

回到母亲家里,大家正吃饭,猛然听得「咚」的一声响,声音挺大,接着听到父亲「哎呀」惊叫了一声。听这声音,凭直觉我感到一定是出了事。一看是大方凳倒了,而父亲正大声说道:「哎哟,糟了!我把假牙吃下去了!」

听了这句话,屋里一时很'慌乱。我忙问假牙是几颗,怎么吃下去的。

「是四颗,连在一起,还有铁丝连着呢!」父亲说。

「怎么吃下去的?」我急忙问。我是学过医的,四颗假牙带铁丝钩,这玩意儿真下到肚子里可不是好玩的,非动手术不可,迟了还说不定弄个胃穿孔甚么的,满肚子饭乱流麻烦得很。

「我也记不起来甚么时候取掉过牙,反正现在牙不见了!」父亲有点着急的说。

「是不是取下来放在甚么地方了?」母亲问。

「我昨天去过医院,想重新镶牙,医生说不好办,没镶。可是我记着当时又戴上了假牙。家里现在别的地方也找不到牙,刚才吃饭时,觉得把甚么东西吞下去了,也没在意,这会儿才发现牙不见了,不是吃下去了是甚么?」父亲边回忆边说。

「可能忘在医院了吧?」弟弟望着父亲不相信会有这种事。

「不会的,我记得好像当时戴上了。」父亲坚持说。

「现在胃里感觉怎么样?疼吗?」我急忙问。

「现在也没啥感觉。」父亲摸摸胸腹感觉了一下说。

「赶快去叫个出租车来,送医院透视!」我叫弟弟立即去找车。

「爸爸爸爸,爷爷的牙没吃下去,不要紧!」刚才大家都在慌乱时,阳子一个人在那儿楞神,这会儿突然跑过来说。

「去去去,一边玩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宁肯谨慎些也不能出错,我把她轰了出去。

「爷爷就是没吃假牙,我都算过了!」阳子很委屈。

「上一边去!」我吼起来。又赶快叫车送父亲去医院。结果一到医院找到牙科,牙科医生就把父亲的假牙还给了他,那是为了取模子拿下后忘了给他装上,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回到家,大家不免笑了一回,母亲说:「看你爸,还真像把牙吃下去了,急成那种样子!」大家这才想起阳子的话,夸起阳子来。阳子呢,很得意的说:「哼,我说没吃下去你们不相信!」

「都怪你爷爷老糊涂了,把我娃冤枉了!」母亲抱着她亲了一口。

<奇特的预测方式>

由于一些事实接连被阳子言中,我开始从怀疑她逐渐变为信任,甚或发展成请教,她居然充当了我的顾问。有时候我想了解一个人的实力,一下子又没那么多时间,就问阳子。

「他是几号人?」阳子歪着头问。

「甚么几号人?我不知道。」我听不懂她的话。

阳子就给我讲,人是可以分型号的,每种型号的人有一定的活动规律。比如,七号人遇到星期天,或者带七的日子,情况就特别顺利,到有些日子就不行。

「我告诉你,人怎么分型号,主要是看他是几号头。头和头之间要互相搭配,人才能合作。像你这种人是三号头,和三号头的人就不能合作,要和五号头、六号头合作。用他们的长处补你的短处。两人一样号头的人在一起就要吵架、打架呢!」阳子认真讲解着,而我则像听天书。学了很久,还是不会分型号。没办法,以后阳子就问所要测的人的名字。

「赵邦英,你看这个人怎么样?」

「这个人呀,是个大官,是大官里的小官,但是比中官里的大官大一点点,懂吗?」阳子说。

她有自己区分级别的办法!官分三等,大中小,而大中小三等里又各分三等大中小,这样就将官分为九品了。她这是说,此人是高级领导中的最低一级别。她说的对,此人正是这种职务。如果说到财产时,她也是用大中小财区分,分为九等,这完全是无师自通的分法。

更奇怪的是,平时她是一个极顽皮、比男孩子还调皮的小姑娘,像是甚么也不懂,一旦你向她请教时,她若认了真,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有时令人好笑,有时令人毛骨悚然。记得有一次我要去找一个领导,问她这位领导怎么样,她就学起那领导的样子来。她双手叉腰,肚皮挺起,头昂得老高,脚步慢慢地,一摇一晃地走着,做出一些指手划脚的姿态,脸部表情严肃,嘴角下撇,让法令显露出来,幷不时地说:「这领导心里想的就是威风!威风!哼!哼!威风!」那怪模样,叫人看了忍不住会捧腹。她还告诉我:「你看人家大官,都是说话慢慢的,不着急-----这个事,嗯-----就这样吧!嗯-----,好-----。小人物说话都是快的,是是是,对对对,好好好。」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会观察到这些情况的。有的人可能一辈子也注意不到这种问题,她当时才七八岁。

有一次,我想再试试她,就问她我妹妹能不能出国去深造。她骑着小三轮童车要我和她出去玩。

「阳子,爸爸跟你说的是正事,你怎么光知道玩?」我很不高兴。

「爸爸别生气,让你跟我去玩,就是我在玩当中会告诉你姑姑的那些事。」她歪着小脑袋抬眼望着我说。

我只好陪她骑三轮。她领我穿过马路,来到一家单位门口,那是个大上坡,上了坡才能进单位门。她从车子上下来要推着走,我让她骑着上去推着她和车子进了大门,那单位的里面有的路面高有的路面低,一会上坡一会下坡的,她也不着急,悠然自得的骑着,反正上不去坡时有我帮助,该下坡时她就一个人骑。我不耐烦了,问:「你姑姑的事情到底怎么样呵?」

「别急嘛!来,我告诉你!」她压低声音,又向四周看了看,仿佛怕有人听见泄漏了天机似的。见近处无人,这才说:「告诉你吧,姑姑这事情一开始有点门,但是很费劲,好在有人帮助,问题不大。」

「为甚么?」我不知她如何得知这些情况。

「你看,就像我们刚才要进这个门一样,门虽然开着,但在坡上头,想上去还要费劲,可是呢,又有你在后面推我,说明有人帮助她。」

「会是这样?」我苦笑着摇摇头道:「那到底能不能出去?」

「别着急嘛!事情都有个经过呢!你看就像这有上坡下坡一样,一会儿顺利,一会儿不顺利,挺费劲,不过一直有人帮忙!」阳子不慌不忙,胸中似乎早已了然一切,不紧不慢地讲着。

「后来呢?」我又问。

「别急,来咱们骑着再往前走!」她又骑着车子走,绕了许多弯,后来到了一个死胡同里,只好掉头又走回来,接着我们出了大门,穿过马路回家了。

「爸爸,我告诉你,姑姑的这件事办的时候,她想走的那条路是走不通的,只好改路要不然就出不去。」

「她到底能出去不能?」我很着急,这关系到妹妹事业的前途。

「能是能,不过还得回来。」

「出去多长时间?」

「一年。」

「不回来或时间长点不行吧?」我不理解,为甚么只能出去一年,中国人出去都想在外面停留久一点。

「不行,开始只能是一年,回来以后还可以出去嘛!」阳子原则性很强,从来不会顺着我的意愿讲话,她认为是甚么就是甚么。

后来事实的发展完全证实了她预言,一九九一年九月妹妹终于经过艰难曲折办成了出国手续。本来她打算走自费留学的路,但有关部门就是不批准,结果搞了个公派自费,名义上是公家派出的,实际上让你自己出钱。留学的时间定为一年,临近入学日期,手续才办完。慌慌张张路过西安,到家里看望了父母亲和其他人,准备休息一天再到北京签证。我一看离入学期限时间太近,怕来不及,悄悄问了问阳子怎么办,她告诉我不要让姑姑停,马上就走。我立刻去买了火车票,当夜冒大雨送她去了北京。走后,我仍不放心,因为误了入学日期,所办的出国手续就全部作废,得等到来年另行申请。

「刚刚能赶上,紧张得很!」阳子悄悄告诉我。

后来妹妹来信说,幸亏当天从西安出发,去了先找日本使馆签证,本来使馆办公人员已下班了,因她的担保人给使馆打过电话,为等她一个人留有人值班办了签证。接着又为国内其他手续和机票问题伤脑筋,总算幸运,搞到了入学期限最后一天的机票,次日早晨十时赶到学校,参加了考试,居然还考了第一名。一年学习期很快就满了,本来她申请考博士的导师以及学校,保人方面,都不成问题,然而国内的原单位说甚么也不同意,只好到期回国。

想起这件事我就感到奇怪,好像阳子每次用的预测方法都不太一样,看上去很随便,但有时却出奇地灵验。母亲家要搬家时,母亲也让她「看一看能不能分上大一点的房子。」连续几次,阳子都是摇头。我问她为甚么,她说:「奶奶问房子的时候,一个老太太提着水壶往外倒水,刚倒了一点,水壶里的水就完了,这说明是没有大房子的。」后来,我明白了占卜上奇门外应的原理,怀疑她用的是奇门外应,或许她无师自通会这种东西,用的根本不是甚么特异功能。若果是这样,会用外应的人也多得很,她是不是一直在骗我?或者她年龄太小,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向她提出了这个问题。

「爸爸,我没骗人。我脑子里有电视机呢。你问甚么,电视机里就演甚么。」她神秘地说。

「那为甚么我有时问你一些事,你就不知道呢?」我不相信。

「你问那些问题的时候,电视机没调好,嗤嗤嗤全是麻点点,或者是线线条条,人的头脸一会儿就变歪歪的了,像一条线一样,我看不懂嘛!」她委屈地说。

「还有,你说的有些事,我根本不懂,当然不知道啦!」

后来有一次我带她到C先生家玩,C先生一见就问阳子的情况,我把阳子的话告诉他,他笑了:「我女儿开始也是这样,有时候一件事情过程很长,要看很长时间才知道结果,她后来也变聪明了,只看事情的开头和结尾就省劲了,又快。阳子,以后也要学着这样做,懂吗?」

「嗯。」阳子点点头。在别人家里,她显得很听话。不了解的人都觉她挺文静,其实是个调皮鬼。

「阳子,来!」C小姐一见就把阳子领去玩了,她们是好朋友,C小姐常和阳子交流些甚么,她们俩的悄悄话谁也不知道的,包括父母也不例外,只有天知道她们说些甚么。

<邵伟华家的神>

一九九二年七月初,我带阳子去被海外易学界称为「易坛泰斗」的周易预测学大师邵伟华老师家玩。邵老师让阳子坐在沙发上向大柜子上看。

「阳子,你看见柜子上有甚么东西没有?」邵老师指着柜子问。

「有。」她怯生生地说,这是她第一次去邵老师家,显得很拘谨。

「是甚么呀?」邵老师看一下我,又问。我知道C先生的女儿C小姐说过,邵伟华家里有「神仙」,就在柜子上,这会儿见阳子这么说,我的耳朵立刻立起来。

「是个老爷爷。」阳子说着揉了一下眼睛。

邵伟华一听,点点头,笑着对我说:「好多特异功能孩子来了都能看见!」

我很好奇,忍不住问:「阳子,那老爷爷甚么样子?在干甚么?」

「他的胡子挺长,在那里坐着,腿看不见,好像是盘着腿,眼睛闭着,只露出个小缝缝,看见我就哼-----的一声!」阳子说着,就学着老头的样子,「就这样-----哼-----」惹得邵老师、邵太太和邵老师的女儿都笑起来。

我使劲睁大眼睛看柜子上面,只见空空荡荡的,直恨自己第三只眼睛没睁开了。

「阳子,你别怕,那个老爷爷可好了。你可以跟他讲话!」邵伟华很高兴,他觉得自己学《易经》预测学之所以进步很快,也和这位看不见的老人在暗中指点有关。

「我不敢一直看他。」阳子说着,又揉了揉眼睛。

「为甚么?」我觉得奇怪。

「他的额头上有两颗红珠珠,放着光,可亮了,射我的眼睛呢!」阳子说。

「竟有这种事!」看着阳子认真的那种样子,我知道她绝不会编谎,说明在我们正常感觉以外,的确存在着另一个世界,当时心里感到很震动。

「不光这里有,阳子,你看这图!」邵伟华家因新近刷房子,将他发明的八卦六爻图收了起来,这时,又挂出来,叫阳子看。

「这图上也有人,还有马。呀-----这图会转呢!」阳子说。

邵伟华发明的这挂图,其他有特异功能的孩子也看过,说上面有「神仙」,不只一位。

「阳子,你看这个姐姐的病不要紧吧?」邵老师指着自己的女儿问,对女儿的病他心中自然有底。不过,他非常喜欢有特异功能的孩子,初次见阳子一定要试一试她的功能。邵老师的女儿正在发烧,脸色发白,不过看上去精神还好。

我以为阳子一定会说「不要紧」之类的话。大人一般在这种场合肯定会这么说的。因为邵老师实际上有点暗示,怕将病说重了女儿会担心。谁知道阳子声音低低地点着头说:「有点要紧!」

一听这话,气氛立刻有些紧张。小孩不会说谎,大家都忙问怎么回事。

「她发烧要发三十多天呢!发到十八、十九天时可严重了!过了那几天就会好一些!」阳子话一出口,我就觉得有点荒唐。按一般常规,发烧也就是三五天,一个星期,最多也就是十多天就该好了,如果不好,就应该有大病,人身体也难于支持。看邵老师女儿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差,莫非还要再烧很长时间?

「对,没错!」邵老师听这么一说似乎放下心来,一问才知道,女儿已烧了二十多天,一直在医院住,当烧到十八九天时,确实比较严重,偏巧这时邵老师从外地赶回来了。邵老师在预测上的造诣名动中外,人尽皆知,但人们并不知道他还会治病。他的手有一种奇特的功能,谁发烧,他一摸很快会退烧。他们家原来有个邻居,孩子拉肚子发烧,吊了几天液体,体温还是降不下来。因和邵家住得近,听邵太太说过邵老师手能退烧的事,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孩子妈就去请邵老师。邵老师用手把孩子身体摸一遍,告诉她下午五点以后,烧会逐渐退的。孩子妈很高兴,孩子的爸在一旁直撇嘴-----压根儿不信,觉得可笑。谁知下午五点后,孩子果然退了烧,下了床,第二天就好人似地去玩了。这种事以后在单位里做过多次,都是人们没办法时才请他去的。这次邵老师回来,听说女儿发烧,先去把女儿看了一回,第二天烧就退下来,现在只是发点低烧,要不然还在医院躺着呢。

「问题大不大?」邵老师关切地问阳子。

「没甚么,就是她会觉得没劲,很累。过一会就好了。」听了这番话,大家才放心。

这一次,我没见阳子用甚么奇门外应,而且时间说得很具体,「电视机」也只能显示图像,数量的概念从何而来则不得而知。

<惊人的超前记忆

因为我有事常问阳子,她从小时就神气起来。还未上小学时就经常学着幼儿园阿姨的口气要给我「上课」。开始也不过是游戏,在墙上写个「abcd」之类,那「a」写得极可笑,该圆的地方不圆,拖着尾巴,像一个留着辫子的人头,让人忍不住发笑。

「不要笑!注意听!」阳子做出训人的姿态,用筷子敲着墙说。

「是!」我做出学生相。

一天,阳子在讲课以前,叫我先别看,说她要讲「新内容」。说完就拿了一张纸,找了支水彩笔躲在厨房画起来。过了一会儿说:「爸爸,快点儿,上课了!」

我来到厨房,只见墙上贴着两张纸,纸上歪歪扭扭画着一只手和一只脚。

「这是干甚么呀?」我觉得很意外。

「冠玄先生,注意!你整天研究手相,而手相别人早就研究很多年了,有甚么意思?」阳子用筷子敲着墙说。

「你这画的不也是手吗?」我问。

「我画的是手背!手背!知道吗?为甚么你不能发明一种手背相?为甚么别人研究甚么你才研究甚么?」阳子很严厉,敲着墙问。这使我哑口无言。历来手相都是研究掌纹、掌线、掌之色、形、质等,很少有专门研究手背的。同样是手,手背当然亦可窥探人生奥秘,而我从未想到。

「注意!这是甚么?」阳子见我无言以答,很得意,又指着她画的脚问。

「菜刀!」我故意逗她说。

「不对!你再仔细看看!阳子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茄子!」

「嘻嘻,」阳子忍不住笑起来道:「你这个同学一点也不细心,茄子能长那么多把儿吗?告诉你,这是脚!」

「脚有甚么意思?」我真的不知道她为甚么画只脚。

「你们只知道看手相,为甚么不研究脚相?告诉你,脚相和手相一样重要!」她用筷子指着脚说,眼睛瞪得很大,很神气。

「我没想到。总不能见人就看脚ㄚ子,脱臭鞋,那多不文明!」我说。

「你这个同学,还敢和老师顶嘴?告诉你吧,看脚相、手背相都是启发你,要有自己的东西,而不是人家干甚么你跟着干甚么!」阳子又用筷子敲着墙说。这话使我心头不由一震,是呵,应该有自己的心得,自己的东西,任何学问都应有自己的见解。想到此内心一阵激动,我一把把阳子拉过来,抱在怀中说:「孩子,你讲的没错,真的对我有启发,谢谢你啦!」阳子只是很得意的仰脸笑着,并不说话。

「哎,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呢?」我想,孩子跟大人讲道理,这种事是很反常的。同时我又想起阳子跟大人讲道理的另一件事。

一次,我们从母亲家回来后,阳子很神气地对我和太太说:「爸爸妈妈,以后你们俩都得听我的话!」

我们不知她为何会这么说,就问:「为甚么?」

阳子头一扬神气十足地说:「因为我是你们的孩子!」

「孩子的话为甚么要让爸爸妈妈照着做呢?」我和太太都觉得阳子的话没道理。

「当然得照着做!今天你们两个人给奶奶爷爷讲道理,不让他们吃肥肉,还非要他们听你们的不可,还说因为你们是他们的孩子!平常你们整天说孩子要听爸爸妈妈的话,为甚么你们不听奶奶爷爷的话,反而要他们听你们的话?」阳子一口气讲出了她的心里话。

我们听了觉得好笑又有意思,就同她讲道理,甚么奶奶爷爷缺少这方面的知识啦,我们也是大人啦,大人和大人是可以互相商量的等等。

阳子还是不服气:「反正你们是他们的孩子,孩子让大人听他们的话,你们就得听我的,哼!」

到下次再去母亲家时,一进门阳子就跑着进去,见了母亲搂着母亲的腿说:「奶奶,奶奶,爸爸妈妈今天要叫你去看电影,你不能听他们的话!」母亲瞪大眼睛说:「咦?他们是我的孩子,叫我去我为甚么不听他们的话呢?」阳子着急地说:「我也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可是他们都不听我的话,所以,你也不能听你的孩子的话!」

「那可不行,他们都长大啦,说得对我就得听!」母亲笑着,要把阳子抱起来。

「哇......」阳子忍不住一下子哭起来,她觉得委屈极了。

「没错,平时我们教育孩子时,总是用小孩要听大人的话来说服她,没想到逻辑上的漏洞被她发现了,这个孩子......」就在暗想这些时,母亲抱着阳子直哄她别哭,可是怎么哄也没用,直哭到她觉得哭够的时候才停止。那一次非但是我,全家都留下了深刻印象,那时她才五岁,就已经会同大人讲道理了,现在当然也应该有自己独立的思维。

「我师父教的!」正当我回忆往事时,猛然听到阳子这么说。

「你师父?」我吃了一惊,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从未见过甚么高人指点,会有甚么「师父」?

「是的,我师父教了我好多好多东西!」她继续这么说。

「你师父在哪里?甚么时候教的你?」我更不解。

「在天上!」阳子很神秘但很认真,眼睛一闪一闪地说。

「天上」,我想,一定是和如来佛、诸神那样,她的师父只有她能看见。

「告诉你吧,我本身就不是你们这个宇宙里的人!」阳子目光四射,突然说出这么一句,叫我听了,头皮不由一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六岁的孩子会讲这种话!

「那你是从哪里来的?」我心有余悸看着面前的阳子问。

「我们的宇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是从那边来的!」阳子说。

「很远很远地方的宇宙?你说仔细一点!」我急切想知道那个神秘的世界。

「我不敢说。我师父不让我说。」阳子声音很低,样子有些畏惧。

「那,你师父都教你甚么?」我不想为难孩子,就把问题转向师父。

「教我读经!读了可多可多的经书!」阳子声音这才大起来。看来师父的是不太忌讳。

「读经?读哪些经?甚么时候在哪儿读的?」我从没见过阳子读甚么经书,记者的本能使我要搞清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和过程。

「在我妈肚子里读的!」阳子的答案又是一个意想不到。

「在你妈肚里时候的事你就记得啦!」我不相信会有这种事,但看阳子认真的样子又不像在骗我------她没理由也不可能会编了这些鬼话来骗我。

「当然记得,记得可清楚了。读的经呀,多得很------从早到晚都不能停止,把人累得没办法,只好读,读不完不许从我妈肚子里出来。师父过几天就来检查一次,要背会,要是背不会,还得从头读。告诉你,那些日子,我可是把苦吃够了!」阳子小手来回挥舞,情绪激动地讲述着。

「我不信。我先问你出生以后的事,你要是能记住我才相信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我的确难以相信阳子的话,虽然她没有理由骗我,但我从未听说过也未见过任何文字记载会有胎中读书的这种奇异记忆。

「我问你,你刚生出来的时候,得了一次皮肤病,我给你打针还记得不?」

阳子出生十多天,身上突然起了脓包疮,这是一种新生儿常见病。在她出生后十八天的时候,我就被逼抱着她去看医生,一生让给她注射青霉素。

「怎么不记得?我身上的衣服那时候全都染成了兰花点点颜色,医生给我打针,开始我还不知道干啥,就知道痛。后来医生一抹酒精,我觉得凉凉的就知道下来该疼了,就哇哇哭呢!」阳子瞪大眼睛回忆着说。

她说得不错,由于背部、胸部都长了脓包疮,医生让涂紫药水,结果衣服全被染成了紫色。「这些你还记得?」这次我真的很有些吃惊了。

「记得!你还和我妈吵过架呢!你给我妈吃鱼,我妈不吃,你很生气说了我妈甚么,我妈把我往床上一扔,吓得我也不敢哭!」阳子说。

噫!竟有此事!如果不是阳子提起,恐怕这一生永远也不会想到生活中这段小插曲。那是生了阳子出院后的第二天,住在母亲家。我为了给太太补养身体,特地从市场上买了两条鱼。母亲将鱼烧好,我高兴地端给太太,满以为她也一定很喜欢,会很香地吃下去。谁知她一见鱼,立刻皱起眉头转过脸去,摆摆手连声说:「快点端走!吓死人了!再没东西吃了,从哪里弄来这种怪物!瞪着眼睛吓死人!

我听了这话,才猛然想起,太太当时不独不吃鱼,虾也不敢吃。一次她与她姐姐到饭厅吃饭,两人没见过对虾,见菜单上有「对虾」,不知是何模样,就叫了一盘。服务员端上来后,吓得二人连忙叫端走,她们平时只吃猪肉和羊肉。当时因生阳子一时高兴,倒把这个忘了。不过既然鱼已烧了,还是希望她能吃下去。我忙向太太解释,鱼是很有营养的,你是大学生,又是学医的,应该懂得这些,不然别人是会笑话的......没等我说完,她已然有些恼火了------嫌我笑话她没见过世面或以为我故意气她,便发了孩子脾气:「快点端走,我说不吃就不吃!」说着,把怀中抱的阳子往床上一丢,头转向墙躺下。我见她真的动了火,赶快把鱼端走,怕阳子哭,赶回来抱阳子,阳子只是略睁着眼,却幷没有哭。这种怪事也只能发生在我们家,以后,阳子长大了,太太渐渐也不怕鱼了,不知甚么时候,见了鱼虾也知道其香而必大嚼一番,这件事也就从记忆中被淡化得无影无踪了。只有阳子现在提起,才猛然勾动了记忆深处的那根弦。

「孩子,你说得对极了!」我忍不住把阳子抱在怀里一时百感交集。

「你还记得我给你剪指甲,把手剪破了吗?」沉默了一阵后,我又问阳子。

「记得。当时你好像在沙发上坐。爷爷奶奶听见我哭都跑过来了!」阳子说。

那是她满月,十指指甲尖尖的、红红的,十分好看,因怕指甲长抓破了身上皮肤,我给她把指甲剪了。尽管十二分地小心,还是剪破了一点手指。事情总是这样,有时越小心越出问题。阳子哭了,父母闻声赶来都责怪了我一番,当时心里的难受劲儿就别提了。

「我说的没错吧!」阳子又得意的看着我。

「对的。」

「我没骗你吧?」她更得意了。

「是。不过,你师父都教你读的甚么经?怎么教呢?」在肚子里读书的事我怎么也想不通。

「读的内容都是以后要用的东西,可多了。给你讲你也不明白。师父告诉我怎么读,然后就走了,过几天来检查一次,不会背不行呢。C老师的女儿也读了经,她聪明,爱着急,胆子也大,读得快。我呢,胆子小,调皮爱玩不想读,就读得慢。我师父来训了我一回,我又赶快加劲读完了。读完后可累了,我就不想出来,所以我妈生我就费劲!」阳子手作读书的样子,兴致勃勃地讲着。

阳子是过了预产期一个星期才出生的。因为我与太太都是学医的,到了预产期没有生的象征二人都有点着急,我叫她从楼梯台阶上一阶一阶往下跳,还是不行。

后来听到胎心跳得快,赶快让她住院。生产过程特别长,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一点,当时主管的医生还以为出来的孩子会没气儿的,因为生产时间太长了。

「你说的是C先生的女儿吗?」我回过神来又再问她。

「是呵,她也有师父,也读过经,所以她现在才知道这个知道那个,她没见过人家的面,人家在美国她在中国,只要来个人一说话,她就知道人家美国那边人的情况。靠甚么?告诉你,靠的就是原来读过的经!原来学好了,现在才能用!」阳子眼睛睁得溜圆,满目神光异彩。

「你读的经很难懂吗?」

「难得很------」阳子把「很」字声音拖的又重又长。「别看那经书一本只有几个字,都是很难的。意义呀可多啦!一般人的智力和脑子,根本就没办法懂!一般人看那种书觉得很简单,就是几十个字,其实错啦!他们不知道,字数越少的书内容越难懂!字数越少,就是要让你通过几个字知道一本书、一个国家、一个人、一个社会、一个世界呢!让你人要想很多很多的问题,多得一般人根本就想不出来!相反,你们现在读的这种书,字看起来很多,而让人要想的问题却不多。根本不费脑子,所以读了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只要读过我们的那种经书的人,再看你们现在的这种书,那简直太简单了!太简单了!」阳子作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把「太简单了」连说了好几遍,好像感慨极深。

「你能不能把你读的经给爸爸讲一讲?」我很想知道这么高明的书是一种甚么书。

「唉,没办法讲!讲了你也不会明白!」阳子十分惋惜的摇摇头。

「你讲一讲试一试,或许我还能明白呢!」我坚持说。

「好吧。比如,这本书讲的是数字。1、2、3、4、5、6、7、8、9、10就是一本书。1是一种人,2是一种人,后面的每个数字都是一种人,而每种人都还会变化,每种人还有和别的一种人在一起的时候会怎样......多啦,你能听懂吗?」阳子问。

「听不懂!」我只好苦笑着摇摇头。

「告诉你,这还是简单的书,字还算多一点的。还有字少的,只有几个字,那种书才难呢!我就整天坐在那儿背呀、读呀、想呀,想玩都不敢!忍不住刚玩一会儿,师父就知道了,你怎么不听话呀?我就又得背书,唉,把苦吃够了!」阳子先学着师父的粗声音,作出严肃的样子,然后又叹着气。

我不知道小小的孩子哪儿会来这种慨叹,却又为她以前吃的苦感到悲伤------未入世时已然先经历了艰苦磨练,相比之下,我们这些人不是太幸运了吗?

「你师父很厉害吗?」

「嗯。不过,对我可好了。」

「他长得甚么样子?」

「胡子长长的,白的,眉毛也是白的,整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阳子做很庄严的样子,眼睛微闭,神情严肃。

「他是和如来佛一样的神仙吗?」

「不是一类。是我们那儿的。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阳子压低声音,语气神秘。

<迷魂汤>

据阳子说的那些话,人们一定会推理------她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我也如此想。但事实却不尽让人满意。考试成绩,忽高忽低,整天贪玩,老师都不知道她脑子里装的是甚么。

一次她的班主任老师告诉我:「她不好好学习,脑子倒够用,也不糊涂,就是贪玩,上课不专心听讲,你看她,也不知道在想甚么,整天歪个脑袋出神儿。」

我因为工作忙,也不太管她的学习,听了这话,就好好训了她一番。

「知道了,下次一定好好学!」阳子说。

「每次一说都是下次,有多少个下次?」我大发雷霆。

「那你说怎么办?我这娃,没其他毛病,就是爱玩。原来就爱玩,在我妈肚子里受了那么多委屈,好不容易出来了,也该休息休息好好玩玩。现在整天还是学学学,我都学烦了!」阳子还是很委屈的样子。

「你还有理由了?」我声音更加严厉,她不吭气了。

「你说你过去读的经很难,那现在学这些应该很容易才对。为甚么学不好?」我怀疑她以前讲的尽是假话。

「嘻嘻------」阳子忍不住笑起来。

「你说话呀!」我催问道。

「当然,现在学的这些课很简单,越简单越觉得没意思,没意思就不想学。这些东西和我们以前学的那些是两回事,我也没办法给你说明白。老师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不是我听不懂课,而是不想听。」她声音越来越小,有点不好意思。

「孩子,你现在正是打基础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学习,不然以后大家都有工作有饭吃,你连饭也没得吃,到时候怎么办?」

「爸爸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学习的。」阳子认真起来,我才松了口气。

晚上,太太在办公室值班,阳子做作业,我看书。功课完了她就过来同我说话。我们谈话的地方一般在厨房,那是我们的「根据地」。因为太太如果不值班,会在套间里看电视。家里进门一个过厅,左手套间,过厅直往里走向右拐就是厨房。

名为厨房其实不常做饭,饭都是职工食堂买来的,厨房就成了吃饭的地方。既然套间被太太占领了,过厅说话不便,阳子不愿让她说的话被第三人听到,我们就躲在厨房说。每次她都要先看看太太在干甚么,然后悄悄闭上门,我们两个人就开始说一些神秘的话题。开始太太还问:「你们俩鬼鬼祟祟干甚么呢?」「你管呢!」我说。「你管呢!」阳子笑着也跟着说。太太似知非知。久了也就认为我们两个整天谈神道鬼,说的也不是甚么她想听的话题,也不太过问。她一旦推门或者脚步声响起来,阳子立即就住了口。现在太太不在,我们谈话少了一层障碍,气氛更轻松了,阳子还是关上厨房门,这是习惯。

「关门干甚么?」我问。

「嘘------我们的秘密谈话,不能让人知道。问甚么事,问吧!」阳子已经很老练,凡我叫她除了吃喝学之类,一般就是有事要问她。

「你上次说,在你妈肚子里的事你还记得,我还是有点不信。你说,你妈肚子里是甚么样子?」我又想起了过去的话题。

「在我妈肚子里呀,黑糊糊的,好像还有个球一样的东西,我就坐在那里头。周围是红颜色,像蜘蛛网一样,红网网都挂满了。我还在里头游泳呢!」阳子眯着眼,摇头晃脑连比带划地说。显然,「红网网」是指血管了。根据医学常识,她的描述应该说是相当准确的。她可是从来没学过医,也不可能知道从解剖学角度讲,胎儿在母体中是甚么样子的。这不能不使我暗自称奇。

「能听到外边的声音吗?」

「怎么不能?不过声音不太清楚,有点小。」

「那没来你妈肚里以前,你在甚么地方?」我想起人们关于鬼神的种种传说,关于十八层地狱,关于投胎等那些神秘的话题。

「那时候------」阳子刚要说,又停下来,拉开厨房门看了看。

「你妈不在家!」我说。

「那时候呵,我在离咱们这个星球很远很远的地方,在我们那个地方,也就是在天上呢!」

「那你怎么会下来呢?」

「轮到我下来我就下来了。这个星球上,很多人都是从外边星球来的。有的星球很先进,像我们原来的星球。有的星球很落后,比现在的地球还要落后好多倍呢!」阳子回答我的问题时,猛然间又道出一个我意想不到的话题。

「会有这种事?」我想起来了,对于灵魂存不存在人们常有争议,而认为灵魂不存在的一个重要论据,就是灵魂总数应该同地球上人的总数吻合,死一个,空出一个灵魂,才能有一个人降生,让那个空出来的灵魂去投胎,可是地球人数有时多有时少,多的时候灵魂不够用从哪里来?人少的时候用不完又怎么安排?听阳子这么一说,似乎这种问题已经不再是一个难以解答的问题了。

「我也是从外星球来的吗?」我瞪大了眼,不由想起道家的那句话:「未生之前谁是我,既死之后我是谁。」

「咱们两个是从一个地方来的。我说的天上,是很远很远的地方。」阳子两目放光地说。

原来,本人竟然也不是地球人!我有点毛发倒竖,却又不能反驳,对那些来生前之事我真的一无所知。人想起来,有时真可悲。凡事总有因果,整个世界是一个因果链条。来到世界上这个果的因是甚么?作了几十岁的人,对自己本身又有多少了解?不要说未来的事,即便是以前的事,想起来也是这么茫然。

「你是怎么下来的?」我又想到刚才的话题,接着问。

「我是知道自己该下来了,人家就把我叫到一个花园里,和我玩,玩着玩着,趁我不注意,把我往下一推,我就掉下来了!」

「就掉到你妈肚子里了?」我觉得这似乎太简单了些。

果然,阳子又说出令人惊异的话:「哪儿那么容易!掉下来的时候,我就变了样子,变成一只石鸟,一下子钻到我妈肚子里了。」

又是一个闻所未闻的转换。佛家、道家所谓投胎都是鬼魂直接在人出生的一剎那才附到胎儿身上的,于是胎儿才有了灵气和智力,有了思维和感觉,这种先变成他物直接进入人腹的情况未见诸记载和传闻。

「肚子里下去以后是甚么情况?」

「当时我妈肚子里有三个种子,红红的,扁扁的又圆圆的,就是最小最小的娃娃,我当时有点饿,就把他们全都咬着吃了!他们还反抗呢,咚咚咚地跳来跳去跟我斗呢!」阳子边说嘴边动,学着当时吃的样子。

「甚么味道?」

「跟鸡蛋差不多,挺香的!」

「那你吃了他们,怎么会从石鸟变成人呢?」

「这你就不知道啦!我妈肚子里挺暖和地,我吃饱了就觉得想睡觉,一睡醒,就变成了这种人的样子。不过,当时还有一点没变好,所以胸前头还留有一点尖尖儿,那就是石鸟样子的影响。」阳子伸个懒腰,作出懒洋洋的样子。

我记起来了。阳子出生后当时的确有一极怪的现象。当怀阳子的时候,太太总希望能生个男孩,没想到生出来是女孩。我当时在医科大学工作,和妇产科的医生比较熟悉,是亲眼看着阳子出生的。接生的护士见阳子生出来没出声音,以为没气了。一拍她的背,却「哇」地一声哭起来,大家方松一口气。接着医生便发现了阳子胸骨的问题,一个护士惊奇地叫了一声,刚要说,被医生摇摇手制止了,怕阳子妈刚生了她太累,听到会受刺激。

我一眼看到阳子胸骨柄的地方尖尖地翘起老高,难受极了,以为她是个有生理缺陷的畸胎,我一把抱着阳子,她立即就不哭了,两只畏光的眼睛慢慢睁开,看见我,就甜甜地笑了一下,一会儿又缓缓闭上了眼。我急忙叫医生来检查。几位医生都是熟人,仔细检查了阳子全身,发现幷无异常,只是胸骨柄尖翘着,这种情况临床上也没见过。医生安慰我说大概不要紧,不会有太大影响。我觉得医生们是在说宽心话。既然以前没见过怎会知道「不要紧」?又是女孩子,将来胸骨那种怪样子,连裙子也无法穿。那些天的心情,真是终身难忘。

在医院住了一周,那个尖儿也没下去。回去我告诉母亲,以为她一定也很难受,没想到母亲说,娃好好的,这又不是甚么大毛病,裹个布就会下去的。果然她用布裹上没几天,尖儿就下去了,而且缩得无影无踪,完全同正常孩子胸部一样。想不到今天竟听阳子说出了如此解释。

「那我们既然是一个地方来的,我怎么记忆不起来呢?是不是喝了迷魂汤?」我想到了人们关于阴间投生的传说,「迷魂汤」一般是一定要经过的程序,喝了「迷魂汤」,人就会忘记前世的事情,觉得自己是一个新的我,重新做人。没喝「迷魂汤」的人,就会记起前世的事,那是有趣的。记得岳父曾遇到一位这样的「记前世」的人。岳父家从前曾是大户,在当地颇有名。到爷爷辈时出了一件怪事。爷爷死的那一天,在离爷爷家几十里以外的一个边远山村出生了一个孩子。这孩子颇有些与众不同,从小不爱说话,问甚么却又都能讲清楚。平时小小年纪整天皱眉头,倒背着手,走来走去,像个小老汉。直到十二岁那一年,突然一天对家人说,我不是你们家的人,我家在某某地方我姓甚名谁,家里原来很有钱,不是现在这种样子。家人惊惧,问其来由。答曰原来在那地方,一天病了,很重,见人都来救他,他觉得自己没有甚么事,就从屋里同医生一起走出来,骑上马走了,到了现在住的这一家,从屋顶上烟筒里钻了进去,掉下来就迷迷糊糊睡着了,醒后才发现变成了一个小孩子,想说甚么也不敢说,怕别人见怪。家人按其所说的地址和人名去找,找到岳父家。

那时岳父家已经败落,岳父的父亲吸鸦片,把家里能卖的东西几乎全卖了。听说这样的奇事,叫人把孩子接到家里。孩子来后,把村里情况、家里情况、人与人关系说得一点儿不差,大家才知道真有投胎这回事。岳父的父亲因想让孩子来把家里埋藏的金银挖出一些来好买大烟,就让孩子在院子里看哪里埋过东西。那孩子历数何处埋过多少金银,一问,果有,不过已被岳父的父亲挖去买大烟用完了。那孩子又指了一两处,再也不肯指了。照孩子指点,又挖出两缸铜钱。孩子又叫岳父来,认岳父为自己的亲戚。后来,岳父的父亲死了,岳父参加革命,发现那孩子也在革命队伍中,而且担任领导职务,解放后在北京工作,每次岳父进京他都要召岳父去问话。这件事太太全家都知道,岳父碰到的那位,按说就是那种未喝「迷魂汤」的。我怀疑自己一定喝了「迷魂汤」。

「那不叫迷魂汤!迷魂汤是给鬼魂喝的,而我们不是鬼魂。」阳子眼睛瞪圆了,小脑袋左右一摆一摆地,神气极了。「告诉你,我们喝的是一种药。那种药散发着一种香气,人家早就告诉你那种药多么好吃了,一般人只要闻到那种味都要非喝不可!」

「你喝了没有?」我急不可耐地问。

「哼,我是甚么人?你知道吗?我在我们那里是出了名的最聪明的人,每过一些时间,科学家们还要请我去给他们讲课呢!而我们那里的科学家,看地球上的科学家就跟看见小蚂蚁一样可怜!我怎么会上他们的当,喝那种药呢!这明明是对我的考验!」阳子目光四射,头仰得老高,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你没喝人家会让你下来?」我不相信她能躲过这一关。

「我端起碗装着要喝的样子,人家刚一眨眼,我就用手一指,那汤就跑不见了!因为一般人都要抢着喝呢,我不喝,嘴动了动,人家还以为我喝的特别快呢!」

「那爸爸把那碗药全喝了?」我为自己那时贪嘴很懊恼。

「不,只品尝了一小口,不过你已经反应过来不该喝了,就没再喝!」阳子笑着说。

「只一小口就变成现在这种笨蛋啦?」我不服气。

「只要人家见你动了嘴,喝了那种药,就知道你上当了,就不管了。不过,你别难过,早晚你还会醒过来,因为你只喝了一点点。」阳子安慰我说。

我还是有些悲哀,一个「馋」字使我今天丧失了灵气。好奇心有时可以帮助人,有时也害了人,不可不引以为戒。阳子说的那些事,我们无法印证,她却说得那么有板有眼,宛如亲历一样,又叫人难以否定。

<手上有佛>

关于「手上有佛」的事,我第一次是从C先生那里听到的。C是玄学大师,当年曾为著名气功师人体数字功发明者石凤芝老师分析手纹,指出过石的手上,有一尊弥勒佛,故其功力非凡。以后,也曾多次见C先生为一些气功界著名人士分析手纹,时常予以指点------你练的是佛家功还是道家功,是适合练哪类功,手上有无成功符号,修练可达何等程度云云。像当年C先生给魏天波看时,就指出其手上有两尊活佛,故应有世界级水平。这种事,都是通过皮纹、手相分析的,而这里我要向各位介绍的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手上有佛」。

那还是第二届国际气功会举行前的事。一九八九年春,西安南郊的大兴善寺热闹非凡,国际气功科学联合会在这里设立国际气功会的筹备处,《气功与体育》杂志社也在这里,自然而然,这里就成了气功师和气功爱好者经常出没的地方。当时我任《健康报》驻陜专职记者,因和《气功与体育》杂志社社长,也就是现在的国际气功科学联合会秘书长郭周礼先生较熟悉,他委托我为大会负责宣传的人之一,也就常来这里走动。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大概是星期天吧,许多人都慕名来兴善寺找气功师学功法,求医病。我带着阳子来玩,在一群人穿行时,突然听得有人喊「韩老师」,回头看时却是冬生。

「哟,阳子也来了。」冬生与阳子是老熟人,他原本于气功、手相都很熟,我们常在C先生那里见面。冬生特别喜欢和有特异功能的孩子玩,常叫C先生的女儿C小姐指导他练气功,见了阳子,自然要问几句话。阳子呢,觉得冬生挺好玩,虽然闭着嘴没说甚么,却也露着微笑。

我和冬生聊起来。看到诚心前来求医的人熙熙攘攘的,突然想起前段有人给我提起一位气功师。

「哎,冬生,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个叫田瑞生的气功师?」对新听到的气功师名字,我总有一种好奇。

「这个人我见过,怎么啦?」

「听说这人的行迹挺古怪,为人极好,给人治病疗效也不错,就是吃饭比较怪。治了病,别人请他吃饭他不吃,平时就吃白水煮挂面。走到哪里背一个锅,背一包挂面,一次能吃一锅呢!」我把听到的传闻告诉冬生。

「这我可没听说过,只见过他,是个老头,人挺好的。」冬生对此种传闻颇感新奇。因气功师中许多人给病人治了病不管有没有效,都是要收费的,理由是「发了功」,要补充能量,起码得要点营养费。至于请一顿美餐更是理所当然,像田瑞生这种行迹确乎少见。

「功力怎么样?他有没有特殊的地方?」我总希望每个气功师都有自己的绝技,令人一见就有一种震撼,同时为中国能有这样的奇人,这样高深的学术而感到自豪。

「治病不错,疗效大家反应都挺好。功夫是有的,听说能变香气,还有......」说到这里,冬生停下,忽然想到甚么似的突然对阳子说:「阳子,我请你看一样东西好吗?」

「我啥也看不见,我啥也不懂,我啥也不会!」阳子最怕别人叫她「看」甚么,也不愿搞那种事,直往我身后躲,尤其是在公众场合,发越发显得胆小,那时她还不到七岁。

「没甚么,别害怕。这一样东西可是你最想看的!」冬生很会和孩子玩,两句话就把阳子哄住了。

「你要看甚么?」阳子问。

「你看我这手上有甚么东西没有?」冬生说着伸出一只手,手上空空的,张开手掌仿佛要叫阳子与他看手相似的。

「这家伙搞的甚么名堂?」我暗自纳闷。

「有东西没有?」冬生又问。

「有呢。」阳子看了看手点点头说。

又是一次怪事,我不由自主伸长耳朵听着,我想,莫非阳子在甚么时候无师自通会看甚么手上符号了?

「是甚么呀?」冬生笑咪咪地又问了一句。

「是三个佛!」阳子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说。

「甚么?手上有佛?你说仔细点!」我不相信阳子居然也会看甚么佛了,她从没学过手纹之类,而且是「三个佛」!

「对,没错!继续说!」冬生很兴奋冲着阳子直点头。

「左边的这个穿着红衣服,右边这个穿着咖啡色衣服,中间这个穿的是黄衣服,就在这儿!」阳子指点着冬生的手说。

「没想到,挺神的!」冬生连声夸奖阳子,又说:「这田瑞生看来确实是有些高功夫!」

「这和田瑞生有甚么联系?」我不明白眼前的事会和那个古怪的老头有甚么牵连。

「是这样的。」冬生讲起来。他原先见到田瑞生时,同田谈了许久,最后田叫他伸出手,田用自己的右手剑指在离冬生手半尺远地方的向冬生手掌画着甚么,边画边口中念念有词。画了大约一两分钟,画完后告诉冬生:」从此以后你手上就有佛了,你可以成为佛家的人,这三尊佛已坐在你手上了。」还告诉冬生,左边是甚么佛,右边是甚么佛,中间是甚么佛,冬生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甚么也没有,在看老头挺认真,他暗自想不是老头精神有毛病就是愚弄人,明明手上甚么也没留下,大白天说瞎话,甚么手上有佛,哪来的佛?没想到今天在阳子这里得到证实,真是只能怪自己眼光太差了,差点枉费了田瑞生老师的一片好心。

这又是一次奇异经历,我拉住冬生的手左右看了几回,无奈也是肉眼凡胎,一无所获,只好苦笑。

这件事发生的几天以后,我突然在《气功与体育》杂志社编辑部见到了田瑞生。他看上去五十多岁,不胖不瘦,个头挺高,留着几乎是和尚头一般的短发,人很和蔼。

「田老师久闻大名,我是健康报记者。」我做了自我介绍。《健康报》是国家卫生部办的,是卫生系统的权威性报纸,卫生行业可以说几乎无人不知,卫生与气功关系密切,一些气功师也愿和健康报的人接触。我同田瑞生简单谈了几句后,直接了当地说:「听说您功力很高,能不能表演一点让我开开眼界?」

「功力高不敢当,要看一看可以。」田瑞生谦虚地微微一笑,又问我:「有纸没有?」

我从皮夹里取出一叠稿纸递给他,他从上面撕下一张,左手执纸,右手食指与中指幷拢伸出,其他三指捏在一起,作一个剑指,在离纸半尺远的地方向纸上画着甚么,边画边口中念着甚么,大约一两分钟后,将画好的纸递给我,指着纸说:「你看这上面已经有三尊佛。」幷告诉我三尊佛的名字。

我拿着纸横竖也看不出它与普通稿纸有何异样,而佛更是子虚乌有。但是上次冬生手上的例子,我相信他的话绝非虚妄。然而看不见也不能装看得见,我没有那种本事,只好苦笑着摇摇头,告诉田甚么也没看到。

田瑞生既不感到意外,也不勉强我再看,丝毫也没有失手的奥丧和骗术被人揭穿的尴尬,他非常平静,像早在意料中一样,反而令我感到他道行的高深与人格的超凡脱俗。

「能不能另外表演一种?」我想看看还有甚么能令人感到「气功」存在的本事。

「可以。」田瑞生用剑指在离桌面二寸远的地方指着编辑部的桌面说:「这里会有道口烧鸡味!」

「气功放香!」我心中暗自叫起来,这是第一次遇到给我自己表演这种功的人,以前在一些气功报告会上见过气功放香,却从来没闻到过香气。我便调动了所有嗅觉细胞,在他手指指过的地方抽动鼻子使劲闻了闻。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别说鸡味,连任何别的味也没有闻到。

「莫非这香味也是普通人的鼻子闻不到的,也需要特异功能?」我对自己能否闻到香味有些怀疑了。

田瑞生听到我没有闻到香味,依然很平静,这平静又更加深了我闻香味是否需要特异功能的疑虑。但田瑞生接着又在桌面上另一个地方像刚才一样指了指,对我说:「这儿有羊肉泡馍味!」

羊肉泡馍是西北地区著名小吃,用上好的羊肉煮成汤,用白麦烙制成饼,将饼粉碎泡在汤里,其味甚香,一条街有几家羊肉泡馍馆会半条街都有香味。我对这种味当然是非常熟悉的,可是再用鼻子嗅时却依然未能享用。

「还是没闻到!」我只好老老实实告诉他,说这话时,我有点替田瑞生难为情,生怕他出了丑为难。

令我惊奇的是田瑞生根本像无事一样,似乎我闻到与闻不到都不是甚么重要的事,依然平心静气的又用手一指桌上放的一只绿色书包说:「茉莉花香!」

随着他手刚抬起,我立即凑过去闻,呵,一股茉莉花的清香顿时钻进鼻孔,不由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顿时浑身清爽了许多,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不由脱口喊了声:「好香!」接着,又连嗅了几下,想在享受一下那茉莉的清香,遗憾的是再也没有闻到。不过,那第一下我已确实嗅到了,到底是领略了田大师的功力。

随后我们又谈了一些练气功方面的问题。田瑞生当时练的是佛家智悟气功,还未像现在这样名遍中国。他现在已经将气功放香作为特色自创了「中国香功」,成为一代大师,人称「洛阳活佛」。由于其功法不讲太多的清规戒律,适应性甚广,在全国各地,随处均可见其子弟练习香功,其功德可谓大矣。

与田瑞生分手后,我将他曾画过佛的那张纸仍留在身边,回家后让阳子看那张纸,阳子又指出纸上画的是哪几尊佛,穿的何种衣服等等。

晚上,对这种神秘的讯息标记我又想了许久,我想到C小姐在画家王岩章家里看画时的情景,她指着那画上的河边说,那里有两个人,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胡说八道,因为画面上那个地方根本没画人,但王岩章却连连点头说不错,他原先在构思时,河边是要画两个人的。准备画全部画好再添人,以作画龙点睛式的点缀。谁知画成之后,一看画面没有人也挺好,挺自然。如果画上人可能还有点画蛇添足。到底画不画人,他有点犹豫。于是,拿着笔,在离画半尺远的上空做了一遍画人的动作,只是未向上面实画。最后,还是决定不画为妙。

没想到这种意念竟会被C小姐测出来。谁能说意念没有力量?谁又能讲意念讯息不能保留?这意念讯息保留下来的机制是甚么?为甚么只有C小姐,阳子她们能看到?看来在我们熟知的能量传导、标记的常规方法以外,还有尚未被人们认识的路径,这条看不见的路径宛若经络存在一样是无庸置疑的。

<惊人的智慧量级>


鉴于阳子有种种不同于一般孩子的特点,我想教她学一些数术常识,便开始教她阴阳学说。

「左为阳,又为阴,男为阳,女为阴,上为阳,下为阴......」我教阳子,只能是顺便时进行。在我带她去母亲家的路上,她坐在自行车的横梁上,我就开始教她。我怕讲得多了她记不住,就先讲了阴阳的关系,这是一切数术的入门之学。

「懂了,爸爸。」他似乎不太注意我讲甚么!,竟然唱起歌来。

「唉,不争气,叫甚么不学甚么!」我说。

「爸爸别生气!你刚才说的我早就记住了。不就是阴阳两个字吗 ?」他回过头来诡秘地一笑。

「那我再教你卦吧,八卦,干坎艮震,巽离坤兑,跟我读。」

「干坎艮震,巽离坤兑。」她心不在焉,四处张望,口中念着,我知道她幷没有用心学。

「你这孩子,大人教你时要专心,哪有这样学习的?」我训斥道。

「对不起,爸爸,别生气。我只是觉得学这些东西没有用。」阳子不发火,笑嘻嘻地说。

「怎么会没用呢?妳看C老师,邵伟华邵老师,他们不都是用这个的吗?」我能没改脸色。

「那C小姐为什么不用学这些呢?」阳子反问道,当然她指的是C先生的女儿。

「她当然不用了。不过学了也没坏处,学问总是有用的。」我开始撤退了。

「告诉你吧,爸爸,你们这一套我们是不用的。因为你们用的是死卦,甚么这个代表这个,那个代表那个,没多大用处,当然也能算准。可是我们用的是活卦,活卦是变化的,随时变化的------跟你说你也不懂。只有活卦,才最灵。」阳子不慌不忙,趴在车子头上,头也不回地说。

这「死卦」、「活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所谓「死卦」,我想是指卦的内函意义是确定的,卦的数理是确定的,而卦的推演规律也是确定的,唯其如此,人们才能掌握应用的。如果是「活卦」卦的内函意义若是灵活的,数理是灵活的,推演规律也是灵活的话,那又如何运用呢?不可思议!

「你能不能给爸爸讲得明白些,甚么是活卦?」形势急转直下,转眼之间,反而变成父亲向女儿讨教了。

「活卦就是活卦,给你讲你也听不懂。」阳子摇摇头。这句话使我想起了C小姐一次给一外商预测时的情况。当时C小姐说那位外商有一个很高的理想,外商很震惊。后来我问她如何得知,她告诉我,当时她在脑海里看到一只雄鹰冲天而起,所以就知道对方有一个很远大的理想。鹰和远大理想之间有甚么关系?这是我们一般人所不能理解的。而C小姐另一次在给一个人测时,脑海里则出现了一只小老鼠,于是她告诉对方,对方是从事一种黑道行业的,因点中要害,亦令对方大惊失色。老鼠与黑道行业又有甚么联系?我们亦不可知。或许这种象征性的图案符号是她们自己才能理解的秘密语言,也许「活卦」就是只有她们自己才能理解的灵活的密码体系。即便如此,每次出现的图像之类也不会是相同的,她们却能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说出其意义,这也需要相当量级的智慧,一般人是不具备她们这种灵性的。「阳子,你能不能想点办法,教教爸爸,我也很想学那种活卦!」做父亲的开始求教了。

「我也很想教你,可是没办法给你解释。那种是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的。叫我说,我也没法说。我说出来,你也一点听不懂。唉,没办法!」阳子叹口气,好像我是个世界上最笨的笨蛋。

过了几天,我又带阳子去母亲家,突然想到上次教她的「阴阳」概念,就问她忘了没有,她说没忘。我又开始给他讲阴阳关系,想帮助她复习一下,加深记忆。没想到阳子嘲笑我说:「爸爸,你别跟我讲这些了,我在读的经里早就学过了。连桌子板凳我都能分出公母来呢!」

一听这话,我不言语了。我分不出桌子板凳的公母,还有汽车自行车这类东西,从整体上还把握不住何为阴,何为阳,也没听到数术界哪位同行有这种本事。既然她敢吹这种牛皮,一定有很扎实的功底,这一点我是相信的。她接着就告诉我,甚么汽车是公的,甚么汽车是母的,等等。那种抽象概括的本事,我自愧不如。

「阳子,爸爸带你去做双眼皮吧?」我换了话题。

「不!我才不做呢!长甚么样就甚么样,干嘛要做?」她回过头来,瞪大眼,坚决反对。

「你看,你这双眼睛有多怪。生下来的时候是很好看的双眼皮,长着长着就变成单眼皮。现在有时候双,有时候单,有的时候一只双,一只单,不搞成一样的不好看!」阳子的眼皮的确很怪,做双眼皮的想法我早就有。

「那就让它全变成单眼皮!」阳子语气坚定地说。

「为什么?双眼皮好看,女孩子都喜欢双眼皮,你为什么喜欢单眼皮?」我知道阳子虽小还是很爱美的。

「她们根本不懂!你知道吗?佛都是单眼皮的!为什么?单为阳,双为阴,双眼皮就没有单眼皮容易修练成佛!」阳子理直气壮,词语连珠不断,一口气说出这番道理,这倒使我吃了一惊。阴阳辩证的道理她不仅明白,而且会实用,且又观察得如此仔细,令人震惊。做父亲的怎么也不会想到,单眼皮的人竟还会有如此值得骄傲地方,可为白做了几十年单眼皮的人。

还有些时候,阳子往往徒然会像一个道行极高的人,说出一些令我内心很震惊的话。

一次,一位久经革命生涯的老干部,想知道未来自己的命运,请我看手相。我道出他以前一些重要经历,又指出以后当注意的事。这位老干部言谈之中,对自己的一生感到非常不满。唉声叹气地去了。他走之后,我对阳子说:「唉,可怜的人呵,至今还在糜子地里呢!」

阳子问:「爸爸,甚么叫糜子地?」

我告诉阳子,糜子地就是庄稼地。

「这话是甚么意思呢?」阳子又问。

我又说,这意思是很明白的,就是说,这位老干部,像是躺在庄稼地里一样,看不透世界,眼前只有头顶那巴掌大的一块天,所以老想不开,怨天尤人。

阳子听了这话,眨眨眼睛:「爸爸那你在甚么地方呢?」

「爸爸是在天上看人间,一切都一目了然。」我作出高瞻远处瞩的样子,心想,我比这位可是高得多了,自信应该属于一流高人的境界。没想到阳子听完,没说甚么话,只是淡淡地一笑,鼻子里哼了一声,嘴角露出一丝不太服气的样子。

「怎么,爸爸还不高吗?」我看出她的诡秘神情的潜台词,感到意外。

「高是高,但还不是最高。」果然不出所料,阳子瞥了我一眼,扬起下巴说。

「还不是最高?最高的应该站在甚么地方看?」不能想象,还有比我这种境界更高人还存在,且阳子心里看上去似乎很有数。

「最高的是根本不用看,心里全知道。」阳子下巴扬起,眯着眼看着我冒出一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话。

是呵,大道既得,一切当在心中。我顿时哑口无言。

根据我与诸位玄学大师的数年接触,从他们的谈话、思想及其实际预测当中受到的启发,促使我对所有预测学的机制进行探索,研究、反思。经过较长一段时间的思索,终于悟出预测学的基本原理。这就是我在《中国当代预言家》第五册当中写的最后一章------《宇宙万有相似论》,我认为那个提纲式的东西,反映了当代预测学的基本原理,揭示了一些带有普遍性的理论问题,可以说是我从事玄学研究五年多来的思想总结。我当时自鸣得意地认为这个原理如果搞懂了,对学玄学的人,特别是想入门的人,是大有好处的。于是,有一天我很自得地把我的理论讲给阳子听。我以为,她这种小孩,要想听懂我几年的思想总结,特别是里面还有些带有哲学思想的东西,一定很困难,可能会听不懂。但是只要有用,我还是要下决心耐心地讲给她听的。我开始讲预测的原理是相似,相似是一种宇宙间普遍存在的现象,而任何卦都是靠这种相似性才能进行预测,手相是相似原理,面相是相似原理,风水也是相似原理,八字,星象......都是相似原理......因为事物之间有这种相似,才能用现在发生的事去预测将来要发生的事......我讲得很起劲,正准备一层一层深入下去讲给她听。

「爸爸别讲了,我早就就懂了!」阳子很不耐烦,从我身上跳下来。我们是在厨房里坐着进行秘密会谈的。

「懂了?」我还没有讲完,她居然已经「懂了!」我很气愤。

「懂了甚么?你怎么这么不虚心!我好不容易用了几年时间,听那么多老师讲了那么多道理,自己又辛辛苦苦钻研,头发都快掉光了,现在才总结出来这一套理论,还没讲完,刚讲了开头,你就懂了?」我发起火来。

「爸爸别生气,告诉你吧,你讲的这一套我早就学过了,我读的第一本经就讲的是这种道理,所以我记得最清楚!」阳子既不笑,也不害怕,而显得十分认真,令我诧异。

「你读的第一本经是甚么?」我忍不住问。我不能想象,难道宇宙其他空间的人也会总结出一个「宇宙万有相似论」吗?不可能!

「我读的第一本经名字就叫比喻!比喻懂吗?你今天所讲的这一切都只是这两个字------比喻!」阳子声音突然很大,十分激昂有力地说。

呀------竟有这般事!我万万没想到,我数年刻苦努力探索总结出来的理论,竟能被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用如此简单的两个字做出了最深刻又最简洁的概括!没错,相似原理就是一种比喻原理。以此物比彼物,以现在发生的事比以往和未来的事,以预测学的符号体系比所要预测的事实。「比喻」两字既简洁明快,又道出了这种理论的实质。我立时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震惊!我在霎那间确信,宇宙空间内的确存在着智慧高于地球人不知多少倍的高级生命!我确信眼前的孩子以前所讲的一切都是她所经历了而我们无法感觉的事实!想到此,我不仅震动,而且是激动,同时又感到毛骨悚然!天哪,一个大学文化程度做过十多年记者,对神秘文化有一定研究,与国内一些大师频繁接触的人在这方面的智慧远不及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对着阳子我目瞪口呆,内心复杂的情感难以用言语来描述!

「告诉你吧,你们地球上的人觉得自己这也高明,那也高明,其实根本不高明!我早就跟你讲过,我读过好多经,你不相信!我读的第一本经就是比喻!所以,地球上的人根本就读不懂,一定会想,这两个字怎会是一本经书呢?其实他们不知道,这就是一本书,一本厚厚的书!每页上都只有这两个字比喻!比喻!而每一个比喻都是让你想它是甚么意思,要是写出来,写十本书、一百本书也写不完呢!」阳子铿锵有力地说着,两眼闪射出睿智的光芒。

「孩子,你说的对!完全正确!你讲得太好了!你真了不起!爸爸讲那么多,你只用了两个字就概括出来了!你真是个好孩子!」我激动地一把抱起阳子,用脸贴在她的头上。

「爸爸,你现在明白了我读的经有多难了吧?我吃的苦有多大了吧?」阳子很乖,小声问。

「知道了,孩子,我今天才明白,你真的是一个高度智慧的人,不是我们这个星球上的!」我的确这时才感到,人类的智慧是达不到阳子的量级的,虽然我不能代表全人类,而阳子也幷非在所有问题上很高明,但在这个问题上,无论如何,我不能想象,我与她差距有多大,直到我写起这一节时,仍然难以平息这种激动。

「爸爸,我读的经书都是这一类的,看起来特别简单,但实际上一般人根本读不懂。你叫我给你讲,我没办法讲,因为讲出来,你还是听不懂。就像今天的事,那是因为你总结了好几年,你才能读我懂的第一本经,这说明你已经开窍了。但是别人呢,还是不懂。你跟他说比喻,他一定会想,谁不知道比喻是甚么意思,还用你讲?我如果讲得复杂,他一定认为我精神有病,脑子不正常,把一个简单的问题说得那么复杂。唉,真是没办法。就像人对鸡、对猫、对狗说话一样,你明白,可是它们不明白。」阳子情绪恢复了正常,不紧不慢地说着。

我点点头,号称宇宙间万灵之灵的人呵,其实还在混沌之中。外空间智慧的光束已经照耀到地球上了,这明显的智慧量级差别还用人再去细说吗?

这里,我没讲C小姐,因为毕竟不是和我整天生活在一起的;没有那种切身的冲击感、震动感。但是,每当我和C先生谈话谈到深处时,他总是说:「女儿她厉害得很!」他把「很」字,说的又重又长。我相信,他这位做父亲的,一定也会有许多外人所不能知道的震动和感慨,因为C小姐和阳子,她们和我们可以说不属于同一层次。

<奇异的联觉>

晚上,有时因为一天的疲劳,大人躺下就想睡,阳子翻来覆去,瞪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你这娃怎么这么好动?上课好动,回家好动,晚上睡觉还来回翻来翻去,是炸油条呢还是睡觉呢?」太太因阳子搅得她不能入睡,恼了便又教训起她来。

「我有啥办法呢?瞌睡虫也不知道哪儿去了,一点也不想睡!」阳子说。

「你不闭眼怎么睡?闭上眼!」太太命令道。

「可是也不知怎么搞的,眼就是闭不住!」阳子也是一副苦恼人的笑脸。

「爸爸,你给我放点音乐吧!我听着说不定一会儿就睡着了。」阳子推了推正看书的我。

「好吧。」我随手打开录音机。

「把灯也关了,关了才好睡,我也不看书了!」我就想关了灯躺下。

「千万别关!关了更睡不着!」阳子原来就习惯开灯睡觉,每次都是她睡着了才关灯的。

「好吧,闭上眼睛。」我说。

「嗯。」她这回真乖,真的闭上了眼。

一会儿功夫,随着音乐声太太已「呼呼」入梦。再看阳子,眼睛闭着,却面带微笑,似乎耳朵在竖着听音乐。

「真好玩,这么绿的,漂亮极了......呀,又变成黄的了......红的......」阳子悄悄自言自语道。

「甚么绿的、黄的、红的?闭着眼还能看见?净瞎说!快点睡!」我又训了她一句。

「我真的看见很美的颜色,音乐一响,我就看见了颜色,有的还有五线谱呢,那些音符在线上跳来跳去的!」阳子听我搭了话,「忽」的睁开眼,又跟我拉起话来。

「真能看见颜色?」我忘了叫她睡觉,被这种奇异感觉吸引住了。

「真的,爸爸。」阳子说着又闭上眼,说这段音乐甚么颜色,那段音乐甚么颜色。

「哦,我明白了。」我突然想到了观世音。

「明白甚么?」阳子又来了精神。

「快点睡,明天再告诉你。」我硬把她按倒,关了录音机。也许是经这么一折腾她累了,不一会儿倒真的睡着了。望着她熟睡的红彤彤脸蛋,我想到「观音」这个词。

音属于听觉,怎么可以「观」呢?「观音,观音」,应该是能看到声音才对。据说观世音菩萨,是能看到声音的。祂的「嗡嘛呢悲美吽」六字真言,就是发自祂内心的咒语,具有无上的神奇力量。这六字真言,每个字和每个声音,都有一定的颜色。嗡色白,嘛色红,呢色黄,悲色绿,美色蓝,吽色黑。只要照祂的这六字真言规定的颜色,闭目口诵真言观想,功到自然成,也可以看到声音的颜色。本来嘛,人的感觉器官是分工明确的,鼻子闻不到声音,耳朵听不到颜色,眼睛看不见味道,这是谁都知道的。但是,在人类发展中有极个别人,却真的耳朵能听到颜色和发生其他感觉器官功能混乱的奇特现象,心理学把它称作「联觉」。

据资料记载,苏联心理学家鲁利亚曾经发现一位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奇才叫斯。这位老兄原是位记者,每天早上报社编辑部领导把记者们召集在一起分配采访任务,布置采访重点时,所有记者都用笔认真地做纪录,而唯有斯无动于衷,从来也不做任何纪录。开始领导以为他工作不认真,后来才发现斯工作出色,没有甚么忘记的事,无论你布置多么复杂的事,你让他重复说一遍时,他毫无困难,而且可以一字不差地全部复述一遍。这可引起了领导的重视,进而发现,斯是位天才的记忆家。于是将斯推荐给心理学家,让心理学家去研究。心理学家开始让斯记一些文章、字句,无逻辑的数字、表格等,他全无困难,而且不论过几个月还是过几年,让他再重复那天记忆的东西时,他毫无困难,还可以准确说出让他记忆时的具体环境,在场的人,谁坐在甚么地方等等,令心理学家也很吃惊。斯还经常为观众表演,无论你在黑板上写多么长的、多复杂的数字、公式、图表还是文章,他都可以无一差误地背出来。这是甚么道理?难道他有甚么特别的秘诀还是脑子长得与众不同?经过长时期的观察、多次的实验、分析、研究,心理学家终于揭示出在斯身上存在着一种很罕见的感觉器官功能异常现象------联觉。让斯听钢琴键发出的声音,他会说出这声音的颜色、甚至味道。比如听到「五」,他会看到一条粉红色的线条,色彩柔和,很舒服。但再提高高度,他就会看到这色彩变色,线条周围发毛,味道带咸辣味,很不舒服.....听到「蓝色的」这个词,他就会看到有人从窗户里向他摇蓝旗子;听到一些不懂的外文,就会在脑子里出现一些水蒸气或气泡,等等。所以,对他来说,需要记忆的时候,这种联觉造成的讯息就会帮助他记住事物的特征,回忆的时候就比较容易记起来。阳子现在出现的,是否也是联觉?我想进一步考察。

这一注意,倒真发现了一些问题。阳子不吃肥肉,一吃想吐,后来我让她吃年糕,她说:「这东西软得很,跟肥肉一样恶心!」这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恶心何来?我责问她时,她竟头一扬,理直气壮地说:「别说叫我吃这种东西,有时候一摸到那种东西,立刻就跟吃了肥肉一样,恶心的不得了呢!」显然,触觉在她那里一下子又与味觉发生了联系。

「我爱吃硬的,脆脆的东西,那有多香!连摸着那些硬东西都觉着舒服!」她不知我在想甚么,又补充说。

从生物进化角度分析,大约人是从未分化方向向分化方向发展,由泛化的感觉向特化的感觉方向发展的。原始生物的感觉器官可能没有甚么仔细的分工。蚯蚓的皮肤能够感光,而人则靠眼睛感光。生命的进化,出现了人感觉的特化分工,即每种感觉器官只负责一种特定的感觉任务。但是修练的人呢?他们是否经过训练,使人身上原来沉睡已久的原始人类的某些功能又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恢复,所以才会出现耳朵可以听到声音是甚么颜色的这种奇特现象吧。这不过是一种猜想,有兴趣的读者不妨注意一下你周围的人和你自己,看是否也有不同程度的联觉存在?如果有,你可千万别小看了它,好好珍重,训练训练,说不定能练成「观音」也未可知呢。

<三人同测一件事>

学预测是为了应用,若不能用于己,何能用于他呢?自家人有事先自测,不然连自己验证尚不能,于他人验证更为荒谬矣。抱定这种看法,我开始在自己实践中检验数术,同时,也不断验证阳子的预言本领。

由于种种原因,我决定调离原单位,到新单位去工作。这种工作变动,在国外或许为司空见惯之常举,国内则不然,被视为一种事关个人前途的重大决策。因为调动一次,委实不易。人就像一个被固定在机器上的螺钉,调动一次谈何容易!特别是要进入一个人们都以为十分令人眼红的单位,那费的力气是可想而知的。没有很大的决心,很硬的后台和准备碰几十次鼻子的精神,就勿动此念。然我一旦决定则必达目的。于是,利用近水楼台之便就此目的能否达到向阳子进行谘询。

「阳子,我已经决定调动工作,到一个新单位去。你看我这事能办成吗?」我们的谈话大多都在自行车上进行,这次也不例外。

「干吗调动?现在不是挺好吗?」阳子歪着小脑袋问。

「这你就不要问了,我自有道理,你只看能办成办不成。办不成我就不白费劲了。」

阳子说:「等一下。」说完就不吭气了。我想,电脑接受指令后尚有个反应的过程,人脑恐亦不能免,她大约也是在提取甚么讯息进行分析吧。

大约几分钟后阳子说:「可以是可以,就是得费点劲。」

「费劲不怕,现在办事哪有不费劲的?就怕白费劲,办不成。」我说出心里话。

「放心吧,保准能办成!」阳子很肯定地说。

「你说,原单位会同意吗?」这是开始的第一个关口。调动工作,不像外国,不愿干跟老板说声「拜拜」就完了。中国不行,即便你再不想干那份工作,但分给你了,你就必须干,如果老老实实干,不会与领导搞关系,就可能会那样干一辈子,甚或被调到谁都不愿去的地方。若自己提出调动,到别的单位去,首先还得经过原单位的领导同意,哪怕这领导是个王八旦,你也得经他准许才能离开;而有些领导偏就利用手中这点儿权,怎么也不放你。你要走,那不行,走了太便宜你,想不在我这儿受气还没那么容易。可以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拒绝;你的工作很重要,这儿离不开你云云。这也是大陆多年来人际关系难于处理好,工作效率低的原因之一。当然,我虽平时与领导没甚么过不去,但一旦提出要调离原单位,当官的本能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他妈的,这小子对我不满,不想给我干了,要跳槽了!」他们会轻易放我走吗?

「没事!开始不同意,后来你一再坚持,他们就同意了。」阳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

「那对方单位要不要呢?」我又提出了调动工作的另一重要环节------接收单位须同意要你。所以,必须间谍似的先暗地与接收单位谈妥,接收单位一定要接收你,最好还要说「非常需要」之类。这样对方工作全部作好了,再去向原单位提出调动申请。申请前最好征得原单位领导同意,不然,贸然提出申请,肯定会被打闷棍子来个不同意,让你与外单位白联系。所以,吃官饭的人的命运,在很大程度上说是捏在领导和人事干部手里。这样自然而然地造成了人与人之间的依附关系,虽云现代社会,其实封建意味十足。

「会要的,只不过也得先找人,要有人帮忙才行。」阳子又说。

对阳子的话,我没有多少怀疑。但唯恐她是自己的女儿,总是把事情好的方面想的多些,我又自己起了卦预测,结论也颇与阳子之言一致,于是决定开始行动。

几经周折,接收单位终于有了同意的迹象。但中间亦碰了不少壁。第一次去找接收单位领导前我问阳子,这次去是否顺利,阳子就问:「那人叫甚么名字?」我说了名字,阳子皱了皱眉说:「这人个子不高,穿个灰衣服。他这两天事情特别多,你别去。」

「不行,这事要抓紧才好。」我是急性子,只要办起事来,恨不得马上就办成。

「今天星期几?」阳子突然又问。

「星期五。」

「不行不行!」阳子连连摇头。「你是适合星期二,星期三,哪怕星期天也行,就是不能星期五去!」

「为甚么?」我对此很有些不服气,哪有星期几能办,星期几不能办的?

「你不知道,你的头型只适合星期二、星期三和星期天,星期五和你的头不搭配,去了要碰头呢!」阳子睁大眼看着我很认真的解释道。

「我今天碰碰运气,不行了再想办法!」我已经打定了主意。

「那你就试去吧!反正我已经告诉过你了!」阳子有些生气,再不说话沉默起来。

当天到那家单位去找领导,先是敲办公室的门,门不开。分明听里面有人讲话,声音还挺高的,就是不开门。没办法,耐着性子等了半个多小时,门才开。进去刚说了两话,对方就说:「要去开会了,以后再说。」我只好憋一肚子乌气而去。

回家见到阳子,她问:「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把情况告诉她。

「我说你还不信,这就叫不听孩子言,吃亏在眼前!」

不知她怎么会把「不听老人言」改作「不听孩子言」的,说话时神气活现,得意忘形。

「不行,我还要去找。」我没有泄气。

「你下星期二去。」阳子说。

到了星期二,一早送阳子上学,我问:「几点去好?」

「必须在十点以前去,过了十点他就出去了。」阳子说。

按照这个时间,我又到那家单位找领导,这次比较顺利,刚好领导办公室没外人,就领导一人在,谈了半个多小时,领导已经表了态,本人同意接收,还要上会,听听其他领导成员的意见,有消息再通知我。从我的理解来说,一般主要领导同意了,这件事基本就算定了调。看来剩下主要就是做原单位领导的工作,请他们开恩放行。

「单位同意放不?」领导问。

「没问题,会同意的!」我口气果断,像十分有把握。我知道这个关键时刻不能表现出丝毫的犹豫,领导的目光都是很敏锐的。

「不要让我们耍了半天,原单位不放人就不好了。」领导看着我又追加了一句。

「放心吧,保证没问题!」我再次加强语气。其实,有这种胆气完全是仗着阳子说过会放我的话所给的力量。单位放不放,那么多领导,一个人不同意就很麻烦。谁有把握?

「好了,我十点钟还有个会,有消息会叫人通知你的。」领导最后说。我心中暗自庆幸这天来的是时候,要是十点以后来这事又不知会拖延到甚么年月。

回去后没有过多久,突然原单位领导找我谈话,问我是否要调动?我想一定是对方单位派人来了解我的状况,惊动了这里的领导。事已至此,只有公开来办了。

「不行,你在这里工作得不错,同志关系,领导关系都挺好的,为甚么要调走?」领导不同意放人,正如阳子所说的那样。

我只好讲些理由。领导坚持不放,我坚持要走,谈了半天以「我们考虑考虑,研究研究再说」结束。事情还没有定点。后来,我又找了几次领导,领导终于松了口,表示实在要走就放。

这以后我又到接收单位那边去了几次,每次几乎都是找不到人。即便找到,也是「还没上会研究」的回答。这边如此,原单位已放出了我要调走的风,别人也以一种奇怪的眼光相视。在大陆来说,谁要调动工作,就会被视为------不安定分子,不是寻升官的门路,就是与原单位人有矛盾,甚或可能传闻编造出一些关于你的种种奇闻,来作为调动的内在理由。人们关心他人举动,有时好像比对自己的事更关心。由于接收单位那边没有研究发出调动令,这边我也不好一个劲地催原单位领导放人。在这种情况下,我心情的急逼是可想而知的。尽管自己也预测过调动时间,还需要等待,那时却不够自信,所以,经常问阳子,甚么时候能调成。

「别急,不是告诉你了吗?你的事要到年底底儿才行呢!」阳子不耐烦了,这话她已讲过多遍,每次问口径都一样,从不改变。

「真能成吗?」

「放心吧,一定会成的!」阳子说。

虽然如此,我仍不放心。星期天见到C先生时,免不了也要提起这件事。

「我来看一看!」C先生让我伸手在小台灯下看了一回说:「我看可以成。」

「来,保险一点再起个卦。」他说着又让我摇了一卦。

「我说真话,你可别泄劲,你的事要想成得等到丑月。」

C先生看我很着急只好把测得的结果如实告诉我,好让我有个思想准备。

「丑月?」我一算,正好是阳子说的年底,离目下还有三个多月呢!真的还要那么长时间吗?

这时C先生的女儿C小姐回来了,C先生说:「韩叔叔有点事,你给他看一看!」

C小姐放下书包,喘了口气,问我是甚么事,我告诉她,她仰头略一想说:「明年上半年调一次,你不太满意,到下半年又调一次才满意。」说完,忙自己的作业去了。

上半年,若是公历计算,正好是阴历年底,那么三人说的口径是一致的。既然如此,再急也没用,我只好耐心等待。终于,年关临近,我要去找接收单位领导,阳子不让去,还说:「不用,事情一定会办的。」

果然在腊月二十八日,我接到通知,会议研究通过,同意接收我,只剩下办手续了。我长出了口气,总算办成了,而且也证实了阳子、C小姐和C先生的预言是正确的。特别是C小姐说:「上半年调一次,下半年还要调一次。」也得到证实,我到新单位后,曾被放在一处过了近一年,到年底才另行安排进入正常角色。

<能量秘诀>

也许是胖人看惯了胖人,太太见了我总是说:「瘦得像个干棍棍」,我觉得自己并不瘦。她看见了阳子总是说:「整天不好好吃饭,瘦得像鬼一样!」逢这时阳子也不吭气,见太太一走开,就悄悄问我:「爸爸,我不胖吧?」

「是的,你妈不是说了吗?」

「那毛叔叔和冬梅阿姨怎么老说我胖呢?」我明白,她是说我的弟弟和弟妇。

「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别看阳子脸不大,身上贼胖,肉结实得很!」阳子学着他们的口气说。

「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现在正合适。我才不要像我妈那么胖呢!他们说我胖,我可难受了!」阳子有点气愤!

「那有什么关系呢?叫他们说去!你看爸爸从来不管别人怎么说,该怎样就怎样!」

「你不知道,他们说的多气人!他们说,别看阳子整天吃饭吃不多,那身上的肉兹实的很!」阳子学着他们的口气,把「很」字拖得又重又长。

「他们说得也没错,你吃饭和别的孩子比是不算多,也长得挺兹实的。」我看着阳子觉得好笑又奇怪。

「那我就成胖子啦?」阳子语带哭声了。

「没人说你胖,只是大家觉得奇怪,你饭吃得不多,整天贪玩,中午不睡觉,晚上还要看电视,早上一大早就起来上学了,哪来那么大精神?怎么也瘦不下去?」阳子身上这种现象的确很怪,我这个人比较顺其自然,吃饭她不吃的时候也不勉强,太太可不一样,有时拉住她非要往肚里填不可,直填得阳子差点吐出来方止。每天早上要给阳子吃鶏蛋牛奶,阳子见了那东西就发愁,哭丧着脸说:「又是这东西,也没个花样!」

「这东西还不好,叫你上学好有能量嘛!」太太甜甜地笑着哄她说。

「我不吃!」阳子喊着。

「你吃不吃?」怀柔政策一旦失效,就要「先礼后兵」了,太太瞪起眼睛。

「你不知道,那东西一吃下去咚咚咚在肚子里上下乱跳,还要从胃里往嘴里跳呢,难受死了!」阳子苦着脸,痛苦万状地说,引得太太也笑起来。

「你整天吃那么少,哪来那么大的劲?」太太没办法只好又哄她。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不饿!」

时间长了,对阳子这种现象大家也习惯了,有次我骑车带她去母亲家,半路上见阳子就眯起了眼,我想一定是她吃得少,能量不够,身体累了。有特异功能的孩子绝大数都是只会消耗能量,没有更多能量来源,每次看一看甚么东西,比如透视一次人体,看一个人有甚么病,或是测一次事,都要消耗巨大的能量,有的连测几个人后,脸都累得发白,会发生头晕头疼、心慌、气短、疲乏无力等情况。我想阳子也是如此,她一定是累坏了。

「阳子,醒醒,不要睡着了!妳坐在车子前面,睡着了会让车轮子夹脚或者车闸夹手或者有别的危险,到了奶奶家再睡!」我生怕出意外,连连叫阳子。

「爸爸别叫,我没睡!」阳子既不睁眼,也不大声说话。我这才注意到她的奇怪姿势确实有点不像睡觉------她眯着眼,头却抬着,身子也直着,全不像瞌睡时浑身散架了一样。

「你在干甚么?」我以为这样做又是捣甚么鬼。

「嘘,别大声,爸爸,告诉你,我在吸收功能!」阳子示意要秘语了。

「吸收功能?」我心不禁一动------难道除了吃饭,她还有别的能量来源?

「是的,吸收太阳的功能!」阳子说完,睁开眼睛对我说:「吸收好了!」

「太阳有功能?怎么吸收?」谁都知道,太阳是地球主要能量来源,但一个毛孩子却能吸收它的功能!我们怎么不知道?

「这你就不懂啦!」阳子小脑袋一晃,两只高翘的小辫一摇,很是神气。

「你闭着眼睛就能吸收太阳功能?」我有些吃惊。我见过一些练气功的人采气,那多是采自然之气,到所谓「气场」好的地方,张开两手,或用手做摸物状,或以手做抱物向身状,总之,多是以手做一些在空间中捞到实物的姿势,却没见谁去采太阳的气,也没见谁采取阳子的办法吸收太阳功能。

「是的。我闭着眼睛,打开天门,太阳光就照进来了。那些光就变成了很多红色的小颗粒,飘进来。然后顺着身子里的管子往下流,流得多了,我就把它们集中起来,变成一个红颜色的球球,让我的小娃娃把它推上天炉,然后关上天炉的门,打开炉火,烧呀烧呀,把它炼成一颗小小的红豆豆,再取出来,放到那个宝座上,它就闪闪发光,我就有精神啦!」阳子边比划着边讲。

「天门?甚么天门?」我不能理解。

「每个人身上都有天门呢!一共五道门!好多人练气功,练了很多年,才能打开一道门,再练很多年,又打开一道,每打开一道,他的功就长一次。五道门都打开才能吸收太阳的功能!」阳子认真的讲着并指给我说:「天门就在头里面,你还不知道!」我记起了,有一次她曾告诉我:「我破五啦!」说她打开了第五道天门。

「那,身体里哪来的小娃娃?」这又是一个新问题。我看过很多气功书,书中曾写道,气功内丹修练时,开始是修出金丹,以金丹为种子,像怀孕一样,精心护养,功满之后,金丹即可变成自己的复制品,在体内重新复制出一个和自己相同的生命,一个一模一样的「你」。平时没见过阳子练过甚么功夫,难道她现在已经「身内有身」,达到了炼丹的那种层次了吗?

「每个人身体里都有自己的小娃娃呢!」阳子说。

「每个人都有?」我不理解。「不是说练气功练高层次才会有吗?一般人也有?」

「你这人真是不动脑筋!」阳子没回答先批评了爸爸,「你不想想,要是人原本身体里没有娃娃,他练的娃娃从哪儿来?告诉你,娃娃本来就有,就在你身体里,只是一般人不知道,也不练,他的娃娃就整天睡大觉!你练功就是要让娃娃醒过来,会跟你说话,能听你指挥,给你办事情!」阳子又是一副一切她早已知晓的神态,以教训的口吻说着。

经阳子这么一说,我猛然想C小姐有一次给C先生说的话。那次C先生发现自己的女儿C小姐楞神看着他还发笑,就问C小姐笑甚么?C小姐说C先生头上出来了个小娃娃,在额头上走一会,躺下,又顺着鼻子走到人中,又躺下,真好玩。C先生不是练甚么气功的,他身上不是已经有小娃娃在四处活动了吗?这同阳子刚才那番话完全可以互相印证------没错,每个人体内部都有小娃娃!

「这小娃娃是甚么?」我总爱查根问柢。

「小娃娃就是你的神,真正的你。一个人聪明不聪明,就看他的小娃娃灵不灵。小娃娃灵,他就聪明。小娃笨,他就笨。小娃娃本来就笨,又整天睡觉,那他就是大笨蛋啦!」

「小娃娃吃甚么,喝甚么?」

「你吃的、喝的都到了小娃娃身上,就像我在我妈肚里一样,也不用吃、不用喝。不过,最重要的是小娃娃需要一种特殊营养!」阳子口气又神秘起来。

「甚么营养?」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就是快乐!快乐!懂吗?只有快乐,才能使小娃娃营养丰富有精神。你想着,多吃一点,多喝一点,小娃娃就能长得胖,长得聪明,错啦!根本不顶用!」阳子更加神气,一派无所不知之态。

我想起来,她的确曾说过快乐的重要性。

「唉,观世音快要练成神的那几天,祂的心情是多么快乐呵!」阳子轻轻摇着头又感叹起来。

「爸爸要快乐!快乐!懂吗?」阳子说。

「懂了,不过我好像老快乐不起来!」

「那可不行!你还想修练呢,一定要快乐!」阳子又强调一遍。我想或许是快乐,或许是太阳功能,或许是由于阳子懂得其中奥秘,才经常保持那种充沛精力的。

<神佛也有畏忌时>

受阳子的影响,我也整天注意修练,想不断提高自己的灵性。有时我们两个就一块玩,我练功,阳子做指导。

「错了!你的手应该这样!」阳子教我做出一种手印。这手印即是道家的所谓「诀」,佛家叫印。

「人的手要按照这样的姿势,宇宙的功能才能传到你身上!」阳子说。

手势和宇宙功能有关,这使我想到步罡,想到画符、咒语、「宇宙语」那些种种近于荒诞的事物。仔细一想,按照宇宙全息律原理来说,人自然要带有宇宙所有的信息了,而手作为全息胚的一种,当然信息也是全的。地球上很多动物的趾都是十个,说明有一定规律而不是偶然的现象。那么人的十个手指也就代表着宇宙间十个最为重要的星球,起码是太阳系最为重要的星球。按照已故易学巨子刘子华先生的预测及近年的天文学研究,太阳系最终也应有十颗行星,当然这包括月球。那么十个手指的不同排列,也就表示了十颗行星组成不同的阵容,于是人和星球之间的关系也就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原来的环境中吸收能量的方法也应随之而变,这或许就是「诀」、「印」的奥秘。而步罡也是取得同步效应的一种手段。正如我在《中国当代预言家》第五册中所描述的王黎用脚认字时,她来回走动的位置及C先生当时对那神秘走动解释的原理一样。但是对借用宇宙间的能量改变人自身的程度,我仍有怀疑。

「阳子,我们能练成吗?」

「当然能!」她信心十足。

「你长大干甚么,就练神仙吗?」

「干甚么还没有定。等我干了一些事情以后,就进山去练神仙!」她一本正经地说。

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居然能想起以后要练成神,未免让人觉得可笑。

「到底有没有神仙?」我始终对没亲眼看见的事有疑惑。

「不是对你说过吗?有神仙,都在呢!」阳子不耐烦地说。

「那就练吧!反正吃再多的苦,只要练成神仙,就甚么也不怕了,可以长生不老啦!」我边做动作边为自己打气。

「你这是偷懒思想,错啦!」阳子大声说,因为她妈不在家,她无所顾忌,我们在床上练功。

「错了?神仙还怕甚么?」我一时脑子转不过弯了。所有神话小说也好,气功书也好,都是这么说,一旦成仙成佛,就万事大吉,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逍遥自在,与无始无终的宇宙相同了,所谓「与天齐寿」是也。难道这些也是骗人的?

我向阳子提出这问题,我想一定是她这方面知识太少,这回一定无言可答了。

「错了!错了!这些都是你们地球上人这么想的!告诉你吧,别说是神仙,就是如来佛也一样,也有难躲过的那一天呢!」阳子小眼瞪大,嘴巴绷紧很严肃。

「甚么?佛祖也有害怕的日子?」我怀疑一定是孩子发疯发狂了,在胡说八道。

「是的!告诉你,每过多少万年,就有一次大灾难,这一天,要是能躲过去才能继续当神当佛,躲不过去,照样得完蛋!」阳子毫不含糊地说。

呵,是这样!这使我突然想到了天体变化,宇宙变化,地球巨变,环境巨变,思路一下子豁然洞开!没错,若干万年随着宇宙的演化,一些星球也会发生巨变,由数量的累积到质量的变化必然会出现。顺应之者,能预言之者,有应变能力者生,反之则死,道理昭然,还用人讲吗?神佛就算是一种高级生命形态,必然也需要维持其生命的一定能量,当环境巨变,本来具有的能量来源发生危机时,他们生命的危机自然也随之而至了!阳子说的完全对!她的辩证思维是如此的惊人!我再次感到了内心深处的震动!

「你以为当了神仙、佛、菩萨就没事了?真是太笨啦!神仙、佛、菩萨每天也得修练,练多少年,就是为了躲过下次碰见的那一天。那一天躲过去,还要重新练,练练练,又练多少年。唉,苦得很,没法跟你说!要特别动脑子,知道下一次那一天会发生甚么事,找到躲过那一天的窍门,才能行呢!」阳子像一个老师在教训学生,一剎时我完全被摄服了。

「真没想到,你会懂这些道理!真是好孩子!」我很激动,自嘲说:「爸爸太笨啦!」

「这也不能怪你,」阳子这时反而有点不好意思道:「因为你喝了一小口那种药,药劲还没过去呢!」

生命发展是一个无极的系列

我知道她说的是「迷魂汤」之类的事。趁着她这天情绪好灵气来的时候,我还想继续问些事。

「那神佛都得躲,鬼魂呢?」

「鬼魂更不用说啦,早就不见影子啦!」

「到底有没有鬼?」对这件事,虽然听很多人说过,我始终不太相信,一位年近五十搞了多年政工的干部,曾好几次向我提到她小时的亲身经历。她们家是南方人,住的院子里有天井,大约她五六岁时,一天早上她起得早了些,一出门看见对面屋檐下站着一个腿上挂绷带,架着一个拐杖的国民党伤兵,正怒冲冲的瞪着她,吓得她「哇」地一声哭了,回头就跑。家人见了问甚么回事,她一说,大家都说这院子里原来住过一个国民党伤兵,样子同她见的一样,脾气很不好,常站在那个地方,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人们说她是见到伤兵的「鬼魂」了。

更奇特的是我曾听一位报纸副主编说在甘肃某县文革中发生过这一桩怪事:一个地处非常偏远的地方有一个远近闻名的老实农民,平常话都很少说。突然一天早上对他老婆说:「怎么搞的,谁把我扔到这种地方?我家不在这里!」说完,卷了个被子就到土地庙里住去了。老婆只好哭着往土地庙送饭。那年月到处正在学大寨,修梯田,见少了他,就派人到处找,找到家,又找到土地庙,说他偷懒,不学大寨,跑到这里睡大觉,要批评他。谁知那人口音竟变成满口河南话,说老子在前线打仗,当人民志愿军,受了伤,休息一下就这么折磨人!大吵大闹,很不服气。开始人们以为这人是装精神病,叫几个小伙子上去打了一顿,但再打毫不改口。后来看不像佯装,就送到医院治疗。治来治去毫无效果。领导就找他谈话,问他叫甚么名字,他说出一个陌生名字;又问住在哪?他说住在河南某县某村,家里甚么样子,都有谁,毫不含糊,又说是哪一年当的兵,入伍到了朝鲜,参加了某某战斗,现在负了伤,领导见他讲得如此具体,神志又完全正常,只是像换了一个人,就派人按那人说的地址到河南去了解情况。结果在当地证实,确有其人,住所、家庭、参军时间都完全相符,只是那人已在朝鲜战场牺牲了。听到这些情况,人们心里都挺毛,也不敢对那农民乱打乱骂了。领导很犯难------说是封建迷信鬼魂附体吧,没人敢这么说,谁说谁得挨批判;说病又不是病,治也没法治,又弄得很多人都知道了,不好收拾,影响了「学大寨」谁担待得起?正在无计可施之际,有人建议请巫婆驱鬼,据说某巫婆能与鬼魂通话。领导最后定下来:不要说驱鬼,就讲土办法治病,你看家属多可怜,哭哭啼啼,家里孩子也没有人管,不治好病这家人也没法生活,谁也不许传扬!巫婆请来了,那巫婆很有经验,先燃香,再烧了黄裱,然后浑身抖着,连唱带跳,说是某神仙下凡了,接着就与鬼魂对上话,代那家人向鬼魂说了一些好话,请鬼魂不要打扰,又许愿给鬼魂送一些吃的、穿的,这才送走鬼魂。巫婆又焚烧黄裱,送走神仙,恢复原状,见那农民还呆站在那里,上去一记耳光,又吼了那人原来的名字,那人才恍如梦中惊醒,问怎么会到这种地方,这才恢复了原来的记忆。类似这种事,确呼也听到一些,但我终归想「眼见为实」,还是问阳子。

「当然有啦。」阳子说。

「鬼到那时候会怎么样?」

「你应该动脑子仔细想想再问。」阳子又神气起来。

「你想,鬼也要修练,它们练练练,练好多年才能变成人,人再练练练,练好多年才能变成神、佛,神佛也要练,练好多年才能成宇宙人,而宇宙人练好多年好多年,才能变成我们!」阳子情绪激昂连续不断地说。

「你说甚么?神佛想当宇宙人?」简直是世外奇谈!

「是的!你记住,鬼想变人,人想变神佛,神佛想变宇宙人,宇宙人想变我们,而我们想变更高一层的人,更高一层的人还要变更更高一层的人呢!一层一层是永远没有完的!」阳子语调越来越高,铿锵果断,不容置疑。

又是一个「出人意料」!不错,正因为我是一个「人」,认识水平所限,所以才感到出「人」意料!在我们所知的生命形态中,原本以为人是最高级形态,后来,人们知道了「神佛」与「鬼」,知道了这三个不同层次,仅此,也已经难为一些常人所接受了------毕竟绝大多数人没有见过鬼神,对鬼神之事不是否认,就是不置可否。总之,就算承认有「鬼魂」、「神佛」那也已是超越到了最大程度,谁又曾设想,在「神佛」之上还有更高级的生命形态,而更高级的生命形态之上,还有更高级的形态,永远没有一个尽头呢?

然而仔细一想,正如物质存在的形式无限多一样,生命存在的形式也是无限多的。有些我们凭现有的感官能感觉到,比如常见的动物、植物,有的则须借助于先进的仪器才能观察到,如细菌、病毒;还有很多很多,目前借助我们人类的一切科学手段也还无法观察到,但它们又确确实实地存在着。正如当年佛祖在世时,普通的人们喝一口生水,佛告诉人们,这水里有芸芸众生,人们是难以相信的,会认为是荒诞不经的邪说,因为人们无法感觉到水里的细菌存在,只有在现代社会,人们才会知道佛之言确非虚妄,这一切都是随着人类科学发展,人借助于物化的感觉来感觉整个物质界的。但这种科学发展的物化感觉,毕竟在整个物质界来说,太缓慢、太渺小,因而能认识到的生命种类也极其有限。即使是目前地球上那些公认为法力十分高超,有超人能力的佛祖、各民族传说中的神仙也好,「圣人」也罢,一句话,人类所有的文明史的记载中,尚没有人指出过,生命的形态和级别是无限的。尤其是生命向高级形态发展是个无终极的系列,这种观点若非出自来自外宇宙的智能人,靠地球人类的智慧是根本无法揭示的。因为这中间智慧量级的差别实在太大了,生命是物质发展到特定阶段的特定产物,换言之,生命需要维持其存在的条件------而高一级生命与低一级生命所需要维持生命的条件也是不同的,鬼、神、人条件不同,神以上的更高级生命条件也不同,一但原有条件破坏,不是原有生命变为无感觉的物质,就是从高一级生命变为低一级生命,像人变鬼,神变人一样。正如水从高流到低易,从低流到高难一样,高一级生命蜕化为低一级生命易,低一级生命升华到高一级生命则难,人们修练,正是为了完成从低一级生命的升华,而今天,在一名八岁女孩的启示下,我才知道,生命的升华级别是没有尽头的,而任何一种高级生命也都有丧失其活性的可能,看来,想一劳永逸的修练成神就可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想法只是可笑的妄想。「三界」之外必有他界,五行之外当令有他行!而这种他界、他行又对神佛形成了新的约束,即便以后人们真的发明出了长生不老之神丹妙药,生命对于自然界也永远是相对短暂的!这就是阳子给我的启示。

「孩子,你能不能告诉我生命现象这种东西,到底有没有尽头?」想到生命是一种现象,一种很长的系列,我又问道。这是我最终关心的问题。

「甚么东西都是有头的,生命怎会没有尽头呢?」阳子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地说:「关键看你问的那种头是指甚么。」

「比如说,生命由高级向低级变,人变成鬼,鬼又变了甚么更低一级的东西,再往下一直变下去,这个方面有没有头?」我问生命变化的负方向。

「这个方向是有头又没头。」阳子头一扬来了这么一句。

「怎么讲?」

「人变鬼,鬼又变,变变变,鬼变的有好多种,如果它一直不修练,最后就变成没有生命的一种臭垃圾了。」

阳子的话我理解是生命可以从有生灵的东西,最终变为无机的无灵气的东西,灵魂也不例外。

「那向上变呢?变宇宙人,再到你们那一层,一层一层再向上发展,最后还有没有生命?」我又问生命发展的正方向有无终极。

「和向下是一样的,也是又有尽头又没有尽头。人不断修练,练到最后,就把自己变成一种凝固不变的东西,比如像书一类的东西等等。」

「哦?是这样!」阳子的话再次使我吃惊。「为甚么?那不是白修练了吗?」

「不白练,是修练到最后的人的最高志愿。他们觉得活动的东西没有意义,还要消耗能量,就变成那种样子,可以保持得非常非常持久。」

「那还有没有灵气呢?」我觉得凝固的东西会有生命力是不可想象的事。

「有灵气,还照样有感觉呢?谁只要把那东西一破坏,它马上就又变成了一个非常高级的生命,就又重新活动起来啦!」

我明白了。阳子所说的「有头和无头」是一致的。这世界原本是物质的,由无生命可以转化到有生命,由有生命向上仍可以无限发展,成为一种貌似无生命物的更高级的无机状态。生命现象的两头连接着无机的物质界,而两头的物质界则是不一样的,一头的无机物质界则是有生命的无尽头的系列。由低级的无机物向低级的生命变化是个质量转变的关键点------「度」,而由生命向上级无机物的转变则无有终极,因为它是物质界的尖端,永远不可能有头。物极必反,由生命的活动现象到极高层次后再变成一种相对静止状态,这难道不是一种「反璞归真」吗?阳子讲得太妙了!

「爸爸,你怎么啦?」阳子见我发呆,摇了我一把。我这才从遐想中惊醒,想到她刚才的话,想到这话中蕴含的深刻道理,我实在无法思议,一个八岁的女孩为何能突破形而上学的束缚,一次次站在地球上哲学家也难以想象的高度上作出这样的惊世之言,而且毫不费力,不假思索,似乎这一切原本如此,她早知道一样。除了相信她自己说的,她不属于这个宇宙外,我无法解释。

这种当时的震动,时间一久,慢慢又淡了。阳子毕竟是阳子,一个调皮的小姑娘,我逐渐忘记了她的一些话。但在一年多以后,没想到她再次向我重申了她的理论,使我再次震动,大吃一惊。

一九九二年八月初,我收到台湾朋友张般慈先生的来信。般慈是位笃信佛教的修行者,在修练方面造诣颇高。一九九一年夏曾来西安,我们偶然相遇后谈起练功,他往椅子上一坐不用手帮助,两腿便轻轻松松成了双盘,五心朝元,只此便可见他的修练程度绝非一般。我向他求教我的练功应该如何深入,他写信做了热诚的解答。信曰:「有关练功,可由两方面进入。一,由无为法深入,此乃最上乘之法,专为大智慧宿根利者所修;二,由有为法深入,此乃为一般渐进之功,如道功、气功、内功等......专为乐道见功,惜命健身所修,不能出三界,亦在生死轮回中......现在一般人所修,十之八九是第二类功。吾除早晚各做一次观月气功健身用外,其余时间做般若禅功以断生死、出三界用.....」看到此处,我不禁为般慈兄坚韧不拔向佛之心所感染,对阳子说:「般慈伯伯来信了,他现在练的功法级别很高!」

「甚么功法呀?」阳子歪着小脑袋问。她见过般慈,般慈还领她玩过呢。

我把般慈关于练功那段信念给她听,念完之后情不自禁地感叹起来:「唉,现在人们都整天忙忙碌碌的,还是般慈高,清净无为,如果练成,那简直太妙了,可以再不回到这个世界上了!」

阳子听了,只是诡秘地一笑,没吭气。

我知道阳子经常爱说一句话:「那也不一定呢!」很多我认为已经确信无疑的话,都是被她这句话推倒的。见她这种神气,我不免心中一动:「难道,我的话又错了?」于是我问:「阳子,般慈伯伯的功高不高?他说的话对不对?」

「功倒不低,挺高的。不过这话也不全对!」不出所料,阳子有异议。

「从无为入手最后达到甚么也不追求,无名无利无生无死无情无欲,甚么都是一个无字,这不对吗?」

「那也不一定呢!」阳子小头一摇,又说出了那句惯用语:「你们地球上的人这么想,当了神佛,就可以甚么都不干了,在也不用发愁了,可以无为了,其实根本上就错啦!不是告诉过你吗?神佛还得继续练更高一层的功夫,还得有为,要不然就躲不过他们害怕的那一天。张般慈是按人的想法练功,而到了神佛时,会有神佛的想法。所以,神佛根本不想管下界人间的事,他们都忙着自己修炼呢,不到神佛那一层是不知道的!」

阳子小脑袋一歪,神气活现地说着,一派教训人的口气。看来,无为只是人们摆脱躯壳时的一种初级阶段所必须的敲门砖,而一旦成了神佛,又得由无为进入新的有为了。只这一番话,又勾起了我,对她讲过的神佛也有畏忌时的记忆,心灵再次发生了震动!

空间世界

晚上,我坐在床前正聚精会神地写东西,一会儿听到阳子悄悄地「嘻嘻」笑着。我本能地转过头去瞪她一眼,只见她用一只手撑着头,斜躺在床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见她止了笑声,我又去继续写作。我有个很怪的习惯,写作时,听不得别的声响,听到就注意力分散,刚刚想好词语、情节,被响声一搅扰,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如要继续写,还得先看看前文,老半天脑子才能进入创作情境。因此,我最烦就是这种时候出声音,家里不管是谁来打扰,我都要发火。这次因为阳子声音不大,仅瞪瞪眼以示惩罚,想下次她就会注意,不料,一会儿功夫,再次听到「嘻嘻」的笑声,我忍不住了,严厉地问:「阳子,干甚么捣乱?」

「呵,爸爸,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忘了你在写字。我看到一些好玩的东西,真有意思!」阳子仍然用手撑着头,动也不动地凝视着的天花板,好像那上面有甚么奇珍异宝似的。

「甚么东西值得这么高兴,大呼小叫的!」我还是没有好气。

「呀,爸爸快来看!你看见没有?」阳子用手指着天花板,除了白色顶板以外,我甚么别的感觉也没有。

「有啥,不就是楼板吗?」

「你没注意!你仔细看,看上面往下飘着甚么?」阳子着急地说。

「甚么也没飘下来呵!」

「有呢,你看,那些红豆豆,绿豆豆,黄豆豆,一串一串地,慢慢地飘着,有的从这边飘过来,有的从这边飘过来,清清楚楚,那颜色,简直美极了!真好玩!」阳子用手指着天花板,可我看来看去却甚么也没有看到。不过我知道,空间中确是存在一些物质,平时我们是看不见的,在练完气功时,偶尔也能看到。我也曾看到过一些彩色小珠子,像是用线穿起来围绕着一个中心,被摔得转呀转呀,一直在运动着。但由于功力有限,那些小珠子看得见,却不能将镜头再推近些,看得很大,很清晰。气功态下人的感觉会出现异常的超敏锐,甚至出现超觉,阳子不像会发甚么功,也不像在练功,却就看见了,我一时怎么看仍然是白板如故。

「好了,别打搅我,我要写东西了!」我又转过头去,准备再往下写。

「爸爸别一个劲地写了,歇会儿吧!」阳子爬起来,拉我,让我躺下,有时人站着、坐着还觉不到累,往下一躺,浑身筋骨一松,这才觉得周身乏困,好像躯体完全是被一股意志力支撑着才进行工作的。每当这时,我就想起修练,还是修练的人是大智慧者,最为上乘。这天又是这种感觉。

「爸爸,你快看它们多有意思!」正当我想着要休息一会儿的时候,阳子又叫起来,她看着我直发笑,就像看见了别的甚么怪东西。

「怎么啦?休息也不让人安宁?」

「爸爸你真没看见?有好些红点点、绿点点、蓝点点、黄点点各种颜色的小点点,它们都在你鼻子上,脖子上跳舞呢!」阳子指了指我鼻子,又指我脖子,眼睛直盯着那些地方,十分专注。

「甚么?小点点还会跳舞?」我觉得挺奇怪。

「不光跳舞,它们还唱歌呢!就在这里,像是在开联欢会!」

「小点点还有嘴巴?会唱歌?」我听了,又翻身坐起。

「怎么没嘴巴?耳朵、鼻子、眼睛都有呢!」阳子反而觉得我这问题问得怪了。

「不是光点点吗?怎么会长这些?」

「远看是小点点,其实,都是小生命!它们甚么都长得全全的,还会飞呢!它们一会儿在你鼻子上跳舞,一会儿又从下巴上往脖子上溜,就像坐滑梯一样!它们说的那些话,声音小得很,叽叽咕咕,可有意思了!」阳子描述着看见的东西。

「它们知道人吗?知道人是干甚么吗?」

「怎不知道?你别小看它们个子小,甚么都知呢!都可聪明啦!都是我的朋友呢!」阳子带着自豪的口吻说。

「你认识它们?」我从没听她说过关于小点点的事。

「怎么不认识?每天晚上,你们一睡觉,它们就从窗户飞进来了。我就听它们讲话,看它们玩。它们唱呵、跳呵、一直玩,直玩到我困了,好像我们就变成了一样大的人,在一起玩。可是,天一亮,它们就得回去,就都变成一些彩色气泡泡,从窗户飞走了!」阳子眼睛睁得圆圆的,两手做着舞蹈动作,叫人不能不信是她亲眼看到的。或许空间里真有那么一种微小的智能生命,我们还没有感到其存在。这又使我突然想到她原先四岁在母亲家里时,说看到有小红狐狸和在邵伟华家看到神一样,大家都瞪着眼睛望,可甚么也看不见。在邵伟华家阳子不但说看见了,而且面有惧色,显得有些害怕,当时连眼睛也不敢睁大,还揉了几次眼睛呢。

「阳子,你在邵伟华老师家看见的那个老爷爷,他是不是确确实实和我们实在的人一样,好像能摸得着的,还是只是一种影子?」我想到那天的情景,忍不住又问起来,我始终怀疑神仙之类多是幻影。

「怎么能和实在的东西不一样?那根本不是甚么虚影子,就像看到你,看到我妈一样的真实感觉。只不过他的身体表面有一层薄薄的桔黄色雾一样的东西!头上的雾特别黄、特别亮,其他地方挺阴暗的。」阳子很认真地说,生怕我不相信。

「薄雾一样的东西?」

「是呵,就像气一样!」

「哦,」据现代科学研究,人的体表也会放出一种微光,这种光借助仪器才能看到,有特异功能的人也能看到,我曾多次听阳子给我描述过。显然,这「神仙」体表发出的东西与人类的不同,也许,正是那层神秘的雾气,才使人类不能窥视他们的真面目。

「我记得你当时好像有点害怕?」

「就是!你不知道,也------,那老头看见我,可严肃了,厉害得很,只把眼皮轻轻抬了一下就又闭上了。可是他的眉毛上的那两个长方块却慢慢张开了,就像睁着眼一样,那里头还向外射红光呢,一直射我的眼睛,把眼睛都射疼了,想流眼泪呢!」阳子边说,边用手揉她的右眼,当时那只眼睛就显得很难受。

「那么厉害?」我无法想象。

「要是别的一般的那种神,我根本不害怕,我还敢和他们斗法呢!」阳子头一仰很不服气的样子。

「你还会斗法?」我没想到这小不点儿,居然也知道甚么「斗法」,不知从哪听来的名词还是她原先早就明白这档子事。

「当然会斗!你别小看我,我也厉害着呢!」阳子小嘴一撇,很有些傲气。

「怎么斗?」

「我用我的光射他们!有一次我看见人家画了一个神像,那神像画得不太好,脸黑黑的,像是生气的样子。我和奶奶一块看见的,那神像在一家画店挂着。我就说,也------,奶奶你看,这神像怎么画成这样子,还生气呢!刚说完这话,就看见那神像直用眼睛瞪我,接着,就浑身放光,那些光就朝我身上扑呢!我当时就用我的光射他,可是他到处防着呢,射不进去,后来,还是被我钻了空子,射到他鼻子上了,他就大发火了,把那光一个劲的往我身上发呢!」阳子说起一件我没听过的事,津津有味。

「后来呢?」

「后来,我和奶奶走了。我的头虽然不疼,可肚子有点难过,那是神咒的。一会儿就好了,像这种神,不管怎么样,我是不怕的。邵伟华家的那个可不一样。除了眉毛上那两个长方形的东西以外,鼻子上边还有两颗小珠珠呢,也在不断放光。那两颗珠珠可厉害了,所以他才甚么事都知道!」阳子又边说边比划,摇头甩辫地讲着。

「看来是真的有神仙了?」我问。

「真的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我们这种人能不能练成神?」这是我很关心的问题。修练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如果目的压根就不存在,岂非自己误自己?

「当然能练成!每个人只要苦练,都能成!」

看到阳子信心十足,没有一点玩笑的样子,我确信她没有说假话。空间中存在着我们感觉不到的其他型态各类生命,人类目前对此认识还是相当的不足。孩子没有必要骗父亲。既然有这些生命存在,人类就可以也应该不断向新的生命层次跃进。虽然暂时我们还没有感觉到他们存在的具体形式,然而起码阳子、C小姐她们是感觉到了。只要是存在的、真实的生命体,那么其自我必然是有感觉的。至于一般人能否感觉到,那又有甚么关系呢?关键是自我。或许现在人们设想,那样会觉得太孤独,没意思。我想这也是杞人忧天,到那时一定会有那时的境界,有那一层的生命,就会有那一层生命所构成的社会型态。只要是生命的型态就绝不会是个别的、偶然的现象,因而也绝不会是孤独的,只不过,我们凡人现在还难于想象、难于理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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