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一步,遇上了也只能轻轻地说一句:“哦,你也在这里吗?” 只有张爱玲才能写出如此随意灵悟的文字,引以为序。
几天来,一直在读《张爱玲传》。
以前我所知道的张爱玲是她的华贵、典雅与不争。只知道她出身豪门,文采斐然,受过良好的教育。读罢此篇,对张爱玲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她虽是大家闺秀,却有一段心酸的童年。父亲的遗少作风与母亲新知识女性的生活习惯有天壤之别。这样的家庭矛盾是不可避免且是无法调和的。离婚成了必然。单亲家庭养成了爱玲孤僻、冷漠的性格。而父亲宁可拿钱去抽鸦片、逛妓院,也不给小爱玲交钢琴课的学费。这又给她稚小的心灵埋下了仇恨的种子。继母过来后,张爱玲作为小姐的地位完全丧失。无奈下,投奔生母,母亲对她说:“要么嫁人,用钱打扮自己;要么用钱来读书。”张爱玲毅然选择了后者。而由于生母常年在国外,此时也有了自己的爱情,对她照料也是甚少,她们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大。“这时候,母亲的家亦不复是柔和的了。”
如此心酸坎坷的童年,导致她日后绝决地离群索居。对人群没有一丝一毫地留恋。最后客死他乡。
但是所有的这些,都不能阻止她对文学的追求与热爱。磨难,可以使人停滞不前,心灰意冷;但也可以成为人上进的动力。“短的是生命,长的是磨难。”爱玲把她的磨难都写进了她的小说中,她以她的睿智和哲思,用清冽干净的文字叙述她经历过的一切,我们读到的是一种宏达与平和,一如平常的一场下午茶。
爱玲的性格中有太多的固执与不争,她的人生,也有太多的与众不同。读罢,方知人可以这样遗世独立。对于胡兰成,我们且不谈他的政治立场,但是在全国人民的讨骂声中,张爱玲却爱的如此坚决。“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仅此一句,岂是凡夫俗子的爱情所能理解。一份爱情,可以抵挡得住全国四万万人的阻力,可以使她义无返顾地抛弃身家财产地全身心投入,可见她对爱情的向往与执著。而后期的“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一句话又囊括了所有的绝望与无奈。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她对爱情的理解高高地凌驾于“山盟海誓、海枯石烂”的虚幻之上。
但却因为胡兰成,偌大个中国,竟容不下一个张爱玲,而她似乎早已知道有这一天,只是平静地离开祖国,客居他乡,一个人居住在洛杉矶的公寓里,真正的远离了喧嚣,远离了人群。功名、利碌、荣光、耻辱、繁华、孤寂,她都不屑,甚至不屑于向世界解释或获得别人的理解,只是在自己的宿命旅途中自顾地走着。从此封锁了自己的笔,也封锁了自己的心。
行文至此,我想起了晋时陶渊明无限洒脱的《归去来兮辞》,“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时隔千年,爱玲与陶渊明的人生轨迹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人生,或许原本没有值得或不值得,只要自己喜欢,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