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妻Ⅱ我的花季酷老公》 网妻 书包网

作者:焰雪炎雪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不为什么。

怎该有个理由吧?

什么理由,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总有一个喜欢的。

好吧,就算是,请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颗青菜,还是颗老的。

我牙好。

他说不为什么,他说每个人都会有喜欢的那一个,不是我就是别人,不是别人

就是我。

而我为什么会喜欢他,我说不好。

也许可以用加减分来算一算,喜欢他有九十五分,低于八十分就不是喜欢。

第一,如果他不是俊帅得过火,稍微普通一点,像是刘星或者赵文俊,扣两分。

再难看一些,再扣两分。

第二,虽然有时候讨厌他那张扑克脸,但不得不承认,不管小女生还是我这个

老女人都为他那酷酷的臭屁样子着迷,想象他变成嬉皮笑脸的…呃…扣三分。

第三,惊讶于他的执着,感动他的痴心,占三分。

第四,他不露于表的体贴,他只对我一个人的温柔…算得上是温柔吧,给三分。

第五,他是一个品行不错的孩…男人,没有沾染那些流氓混混的恶习,打三分。

第六,痛恨他的不择手段,扣五十分!

第七,如果他和我年龄不是这样悬殊,加五十分…

乱七八糟!

有一天他变得不那么帅了,我就会嫌弃他?

有一天他变成嬉皮笑脸的滑头,我就会讨厌他?

有一天他不再对我痴心,不再喜欢我,相同地我也不再喜欢他?

体贴温柔不是追求女人必需的吗?何况臭小子那压根算不上体贴温柔。

品行不错、不沾恶习的人,满大街都是。

他的不择手段我真是痛恨吗?我真是恨,想将他恨之入骨,这样我就会告诉自

己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才和他在一起,和这个年小我近九岁的男孩在一起。

三年,我想幸福三年。他腻了,嫌弃了,在这之前我会离开,三年的幸福足以

让我回味一生…

可我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和他不是交往,不是谈谈情说说爱,是结婚!结婚

生子,开枝散叶…天啦,我究竟搞错了什么?!

&1 婚前教育

八月二十二日,星期天,天气晴,室外气温36摄氏度,室内温度待测。

丁辰伏在书桌前画服装设计图,我在她和梁柯宇的大床上翻来滚去,始终把软

软的大床弄不出嘎吱声,质量确实有保证。

“你准备要在我这赖多久?”一张草图完成,她趁空挡问了我一句。

“那你要我去哪儿?”

“娘家、婆家还有你老公那里都行,就是别在我眼前晃着心烦。”

“老公…”我拉起被子裹住头,用力捂住口鼻,很想憋死自己。

半个多月前,我答应丁晓和他结婚,当天晚上就开始后悔了。可隔天晌午起床

他已将事情广布天下。一夜之间,丁妈妈丁爸爸、老妈老爸全知道我和他即将结

婚的事。刷牙刚刷到一半,满嘴泡沫就被丁家二老召见,随后又是家中二老的电

话。被四老轮番轰炸后,当日下午正头脑晕晕时,他又逼着我向U 市的公司请假,

婚假。上司惊愕之余宽容地给了我一个停薪留职,刚在公司混出些名堂,现在完

了。

没给我多的时间去思考消化,他又扔来一颗炸弹,婚礼定在八月末,大学开学

之前。我没有任何决定权,被他蛮横地拖着走,想施展缓兵之计又不知道从哪里

着手。我确确实实点头答应了他,可是,非得这么急吗,就不能给我些时间再考

虑考虑、再后悔后悔?

任性胡来的他,丁爸爸丁妈妈只能纵容,尽管知道我长他近九岁。年近二十七

的我,爸妈担心我拖拉到三十也不嫁,尽管知道他小我近‘五岁’还是点头应允

我们的婚事。

八月二十日,十八岁的丁晓年满‘二十二岁’,到了法定婚龄。昨天,我和他

正式登记结婚。现在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五天后在小城举行婚礼。这是我的要

求,婚礼绝对不能安排在丁家,他虽然篡改了身份证的年龄,但真实年龄左邻右

舍又怎么会不知道,我绝对丢不起这个脸!

“你在我这儿骗吃骗喝这么多天,不去帮他们打点?”这一张修修改改不满意,

她干脆撕了重画。

“打点什么,没多少事儿,他们能忙过来。”也是我的要求,婚礼力求简单,

摆上几桌酒席,请一些亲友就行。

“喜帖你发了几张?”

“没几张。”只给了一些平日来往密切的朋友,和丁辰熟识、知道她有个年幼

弟弟的人都不在邀请之列。

“烦死了,不画了。”她扔掉铅笔橡皮,转过身来,“你避着我爸妈就算了,

连张爸爸张妈妈你也怕?”

“你不知道。”我掀起被子,满头大汗,“我妈她以为…以为我…有了。”

“有了?”

“她以为我们急着办婚事,是因为我有了…”

“哈哈哈…”丁八婆笑得前仰后合,脸皮皱在一起。“张妈妈真是落伍,有了

就到医院流掉,如果都奉子成婚,有的人不得嫁十次八次?”

“她还问我有没有去医院做检查,我说干了口水她不信,以为我害羞非要拉着

我去妇幼医院。受不了我才躲到你这里。”这不是原因,躲开他们是因为我害怕、

羞于面对他们。

该庆幸我和丁晓有都一对宽容爱子的父母,结婚的事全凭我们的意愿,不仅不

干涉相反还倾力支持。可我知道,他们心里都有疙瘩。尤其是丁妈妈丁爸爸,在

他们眼里我和丁晓结婚也许感觉像丁家两姐弟乱伦一样。爸妈迟早有一天会知道

丁晓的真正岁数,那时候会不会气得和我断绝关系呢?

“想什么想得出神?”丁辰走过来和我一起坐床上。

“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笑了笑没说什么,取下发夹用手梳理乱发。

我盘腿拉扯着短裤,“丁丁,你讨厌我了吗?”

“是啊,讨厌死你了,所以才想把你扫地出门,偏偏有人脸皮厚赶都赶不走。”

“真的?”

“小媳妇儿的样,恶心。”她推我一掌,我摔向一边,脑袋差一点撞上床头的

木柜。“换成别人,我早把勾引丁晓的老狐狸精打入十八层地域。”

我坐起身揣她一脚,“我老狐狸精你是什么,至少我啊,要等几个月才过二十

七岁的生日。”

她反辱相讥,“谁敢和你比,二十七还是老处女一个。”

我蓦地烧红了脸,磨着牙恨狠地说:“丁八婆你再说,我撕了你的嘴巴!”

“不是吧。”她惊讶地瞪着眼,“你真是…一次也没有?”

“那又怎么样?”我侧身躺倒不想理她。

她靠近掰过我的肩膀,一脸激动地问:“喂,喂,你不是为了我们丁晓留着吧?”

“你有病!”当我是变态么,我会为了一个小鬼留…“只不过…没机会。”

“没机会?这也是人话?这种事你还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要不要选黄道吉日?”

我翻身趴着,没好气地说:“没对象、没男人行不行!”大学毕业后一直忙着

工作,交往过的人只有…

“赵文俊不是男人?难道他是人妖?”她惊叫。

“你才是人妖。”我翻转身对着她,手指在丝绒被上画着圈,小声说:“我和

他相处不过三个多月,再说他,他也没要求…”

“原来是个无能之辈,你和他没成也好。”

“你积点口德好不好,人家那才是好男人。他也不是真的没想…可能是我太紧

张…”

“他做了什么让你紧张?”八卦女人一脸的兴趣昂然,只差拿个本子做笔录。

我口出脏字,“关你屁事,你知道了想干什么?”

“我想写本书,名字就叫《即将步入二十一世纪第二个十年的老处女》。”说

完后迅速闪开我的无影脚。

我好歹也算个新时代女性,如果也有处女标榜贞操的观念那就太可笑了,可我

也不能为了赶潮流像卖菜一样硬给推销出去,这种事怎么也该有个比较合适的对

象。我没有想过拒绝赵文俊,只是他太体贴也太敏感。那两三次,亲吻后他就停

住,说他不急,说他等我。等什么,我一直没问他。

“喂,瞎猫。”

“什…什么?”看着她的脸,我感到阴风阵阵。

“丁晓有没有对你…嘿嘿…”她张牙舞爪,笑得像个淫贼,“老实说,你答应

他婚事之后,他有没有对你毛手毛脚过?”

“当然…没有。”我撒谎了。

“真的?这几天你连他也躲,我还以为他要什么什么的,你不愿意。”

“什么…什么什么的,你脑袋里少装些黄色的料。”

“小秋。”她突然一本正经地看着我,神色有些沉重,“你该不会是,不懂吧?”

“不懂…”过了一会儿我才恍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你当我是傻子,没吃过

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听你这么说就知道你肯定不懂。”她跳下床,从储物架上抽出几张光碟,把

桌上的电脑搬到床上。“婚前教育,好好学着。”

不等画面出来我已经猜出她要我看的东西,果然是。兴趣缺缺地摇摇手,“行

了,你真当我是中古女人,早八百年前就看过了。”第一次是念大二时在寝室和

同学一起看的,源于好奇和求知。

“我就不信你看过这一类,再看看,绝对是你没见识过的。”

“有区别吗,不都那样…呃…这样也行?”够火辣!和以前看过的根本不是一

个级别,可是“他们也太…有点恶心。”

“有点情趣好不好。”

“你到底是给我看,还是自己看。”眼珠子快扎进去了。

“这是他的东西,我也是第一次拿来看。”‘他’说的是丁家姑爷粱柯宇。

“这些东西是每个男人的珍藏?”想起丁晓也可能有,我又一次扑倒床上,裹

被子。

兴头上的女人拍着我的腿,问:“有感觉没有?”

“你有感觉?”我反问。

“一般般啦,觉得情色带点剧情的要好些。”激烈片段过后她转过头,又问:

“第一次看的时候总有感觉吧?”

我老实答道:“有是有,但不是很有,到后来看着连气也不喘了一口。”

“据说东方女人普遍有些性冷感,尤其是你这样到了饥渴之年还无动于衷的老

处女,说不定真是有问题。”

“丁辰,你想要怎么个死法,说。”我突然跳起拉起丝绒被罩住臭嘴女人的头,

拳脚相加。臭嘴女人挣扎反抗把电脑揣下了床,刚落地就听见里面一声女人高亢

的尖叫。我们俩同时停手,哈哈大笑。

我隔着被子压在她肚子上,轻声说:“丁丁,谢谢你。”其实,心里最起疙瘩

的应该是她。

“谢我什么,以后你们的事我也帮不了。”她拉开被子露出头,望着天花板叹

了口气,“相爱容易相处难,这话说的一点没错。你和他可以说是两代人,不说

别的,光是油盐酱醋的口味也不一样。他年轻,你比不得,如果真的处不好赶快

分开,趁还没老得皮松肉垮重新找一个。”

我轻轻锤打她一下,佯怒,“还没嫁你就咒我。”我并没有告诉丁辰,我和丁

晓之间的三年约定。

“你还穿这种内衣?”她突然坐起身,扯着我滑出的白色肩带弹了几下。

“我的内衣又怎么了,丁大小姐?”这女人肯定讨厌我了,我浑身上下就没一

样顺她眼的。

“好歹也是要结婚的人,懂不懂什么叫诱惑,什么叫讨男人欢心。这种白色布

罩看着就倒胃口,走,上街去,我给你挑几件。”

“你要我穿那些黑的、红的、蕾丝边闪闪发亮的?”我的怪癖,内衣一定要浅

色不花俏的,那些所谓的性感内衣穿上身就会有种脏脏的很不干净的感觉。

“一辈子土到底的土帽!迟早也会被人甩。”她用尖指甲狠狠地戳我额头,

“谁说除了白布罩就是黑的、红的,快给我换好衣服出门。”她托着下巴想了想

又说:“要买的还有睡衣和其他必备的东西哟。”

“我不去。”我被她诡异的笑弄得头皮发麻,忙拿起电话打给丁晓。

二十分钟后丁晓从丁家赶来,把我从老妖婆的手中救出。

“好热。”出了冷气屋子像是进了桑拿房。

“车在前面停车场。”他走到向阳的一边,让我藏在阴影里。

笨蛋家伙,这样能抵事?

“我要饿晕了。”过了中午我和丁辰两个懒女人还没吃早饭。

“车里有绿豆糕和莲茸饼。”

我咽下口水,抱住他的手拖着大步往前走,“那快点,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还行。”他偏过头,目光停在我的胸前。

“不要脸。”

他扬了扬剑眉,勾起嘴角,一副欠揍的样子。最近常见他笑,扑克脸倒是少见

了。“去过医院了?”他忽然问。

“去医院做什么?”我的脸开始抽搐。

“丁辰说你感冒了。”

“哦。”妈呀,吓死我了,“只是轻微的,可能冷气吹太大久。”

到了停车场,我火速冲上车寻找绿豆糕、莲茸饼,正往嘴里送发觉车窗全被关

上了。

“丁晓!”我被他拉了过去,“绿豆糕,掉了!”坐上他的腿,“别闹了,我

饿…唔…”

不行!我要回丁辰那里!

&2 婚礼

“等一等。”我推开丁辰手中的粉饼,凑近镜子细看自己的脸。“丁丁,我看

起来老吗?”

她揪起我的脸弹了几下,笑着说:“你浑身上下也就这皮好,十年前十前后一

个样,十八岁的小姑娘也比不上。”

我得意地扬起眉毛,“上妆吧,眉毛别画太粗。”

“是,新娘子。”

镜子里的脸很平静,心却在咚咚跳,喉咙咽着气生怕它跳出来。每个新娘都是

这样的感觉吗?万分期待又彷徨畏缩,不是吧,只有我这个比较特别的新娘才是。

不行,“丁丁,我想上厕所…”

丁辰手中眉笔抖了抖,横眉瞪着我,“这是第几次了?快去,等会儿穿上礼服

死也给我憋着。”

当我第四次从厕所出来时,勇气又泄了三分。“丁丁,你说如果我现在逃走,

会怎么样?”

“你说呢?”她径自对着镜子笑勾画眉毛。

“不知道,会不会被丁晓打一顿?。”

“打一顿就完事?”她转头笑皮不笑肉地看着我,“我想明天早报的头条一定

是,无头女尸被弃荒野,右腿找不着,左手少了半截…”

“丁八婆,闭上你的臭嘴!”我随便说说而已,“画眉!”

丁辰为我设计的礼服很简洁。上身是珍珠纱面、腰部微微打褶,高腰、露肩露

背只把胸部包裹住。下裙是比较厚重的缎布,长度及膝盖,贴身现出臀部和大腿

的曲线,外面还有一层薄薄的珍珠纱。她说这样的设计能让我五短的身材看起来

高挑,露出细长的脖子、消瘦的肩膀,勾勒出丰圆的胸和挺翘的臀,尽量展现我

不多的优势。这些优势还不算多?麻雀是小好歹也五脏俱全。

长长的头发,挽起前面的饶成一个发髻,再用两根发夹斜插固定。发夹是丁晓

挑的,淡淡晶莹的琥珀色很漂亮,不过丁辰说不适合新娘。

“好了,穿上鞋就大功告成。”她从鞋盒里拿出白色的鞋子,鞋面上镶有水钻,

鞋后跟是镂空的波形。

“不穿丝袜?”

“不穿,穿上就看不到白白的小腿了。”

“鞋跟会不会高了一些?”平常穿的都没这么高。

“越高越好,谁让你先天不足,只能靠鞋垫着。”她恶毒地说。

我冷笑,“五十笑一百。”

无论多么平凡的女人,做新娘这一天都是最美的。精心描绘的妆容、简洁妩媚

的礼服,的确是美,却不比身旁明丽的伴娘出彩多少。最美,大概是在新郎眼里

吧。

房门外突然闹嚣起来,静了几秒后听见梁柯宇大声喊,“新郎到,新娘快出来

准备上轿。过时我们可就另找人了啊。美女,你愿不愿意嫁给我们英俊不凡的新

郎啊?”随后听到女孩们的笑声和众人的起哄声。

“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老公的嘴这么贫?”我问。

“真正贫的时候你没见过,出去吧。”

我跺了跺高跟鞋,深吸一口气握住门把手,停了一会儿还是不敢。“丁丁,你

开门。”

“没出息。”

门锁转动,外面的人叫着,“新娘出来了,新娘出来了。”

打开门的一瞬新郎已被推到门前,我当下呆住,脚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余光

瞥见丁辰,她的反应和我一样。眼前这男人是丁晓?是那十八岁的臭小子?

深蓝色的双排扣西服贴着宽阔的胸膛,不多一寸不少一厘,规矩典雅的菱型领

子和金蓝白三色条纹领带使他看来既成熟又显贵气。微长的头发打了少许发蜡梳

向后面,因为睡相不好后颈的发尾翘起两个小卷。饱满的额头垂下几根发丝,我

竟觉得性感。朗朗眉目带着笑意,勾魂慑人。鼻梁下不薄不厚的双唇抿着,嘴角

有一条细痕,还是觉得性感,还是觉得迷人。

丁辰偏头伏在我耳边说:“新娘子,还想不想逃婚啊,我可以帮你哟。”

不逃,死也不逃!

“喂,喂,眉目传情也够了吧,该起轿喽。”梁柯宇吆喝着。

丁晓揉了下鼻子敛去窘迫,把粉色的捧花递到我手中,“走吧。”

“等一下!”人堆中有人大喝一声,胡小胖挤出来不赞同地摇头,“‘走吧’?

什么话,你应该对秋姐说‘我的新娘,我来娶你了’,还要问新娘愿不愿意,然

后再啵儿一个。现在都流行这样,是不是啊小衡?”

表弟李衡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就是这样。”

臭胖子,一定还在记恨以前我和丁晓用火炮轰他的事。

“丁丁,收拾他们。”我小声对护驾的伴娘说。

“没问题。”丁辰搓着手,扬起笑脸一步步逼近胡小胖,“胖子过来,丁姐姐

给你减减肥。”

解决了挡驾的人,我和丁晓在众人簇拥下走下楼,我不时地被使坏的人推向丁

晓,穿着细高跟鞋很难站稳。第三次被推的时候,丁晓突然抱起我,快步冲出人

堆跑向花车。没等他们追上他就我塞进驾驶位旁的座位。

“你开车?”哪有新郎自己开花车。

“不想其他人坐进来。”他对外面的人挥挥手,发动车子起程出发。

迎亲的人陆续上车,在花车后排成一条长龙。我说过要一个简单的婚礼,两家

的父母却仍然给了我们风风光光的场面。

“张秋。”

“恩?”我理了理裙子。等了很久他也没再出声,算了,要他夸我一句漂亮好

看,基本上不可能。

“张秋…”他的右手离开方向盘,牵起我的手。又等了很久他低声说,“我来

娶你了。”

“恩。”我握住他的大手掌,轻轻点头。

花车开出小城,蜿蜿蜒蜒地上了城郊的山坡驶进一片竹林,车窗外晃过绿森森

的林子,很快一抹红窜进眼里。我从来不知道半山坡里有这样大的一片开阔地。

这个农家山庄应该才修建不久,竹门竹墙仍然翠绿,上面挂着许多大红灯笼、贴

满了大红喜字。车刚停下门前就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接着拥出来一大堆人,

吓得我忙躲在丁晓背后。

“怎么了?”他问。

“你看看他们有没有拿着什么东西。”

“好像有。”

“完了,你不知道,乡下地方结婚是要打新娘的!他们手里拿的是松子和玉米,

打在身上会痛死的。”人家城里人结婚撒花瓣,多浪漫。用松子玉米打人,什么

事儿啊。

“别怕,我让他们打我。”

“你是新娘还是我是新娘?”我没好气地说。

山庄的人门里门外两列排在左右,手里全捧着‘凶器’,阵势好不吓人。随后

而来的丁辰听旁人解释后,很没义气地拉着老公躲得远远的。

“怎么办?这婚我不结了。”我随口说说,丁晓却生了气,猛地把我从身后拽

出来,黑脸瞪我。“好啦,进去。”

“别忙。”他解开西装扣子,脱下盖在我头上。

“我怎么没想到。”我用衣服包住头,鼓足勇气,“一口气冲过去!”可才跑

出两步脚下就一歪,“讨厌的鞋!”

他望了望山庄里面,皱起眉头,“好长的一段,你跑不掉的,我抱着你过去。”

不等我同意他就将我横抱起来,拉拢西装外套,“遮好。”

“这样不好吧?”

“你想挨打?”

“那你跑快点啊。”我把头埋进他胸前,闭上眼准备‘受刑’。

走近人堆,突然几个孩子大喊起来,“啊!新娘子耍赖皮!耍赖皮!”大人们

也跟着起哄,“小两口既然恩爱那就一起打,打啊!”

大把大把的玉米松子朝我们招呼来。丁晓按住我的头护着我露在外面的小腿,

快步穿过人堆。我捂在衣服里,听见松子打在上面像是在下冰雹,小腿挨了一发,

痛得我呻吟出声。这些人也太狠了,到底是在迎新人还是在狙击敌人。

在笑闹声中丁晓终于穿过战火线进入大厅,上帝保佑,我们还活着。我只挨了

一下,他可被打惨了,额头留下了一点明显的红。老妈说是因为我们违了规矩,

犯了众怒活该被狠打。揉了揉他额头的红痕,我一点都不自责,娶老婆就该付出

代价的,不是吗?

接下来我们俩像陀螺一样旋来旋去招呼宾客,丁辰梁柯宇随旁挡酒。几个小时

候的女伴缠着我,要我说出怎样钓到这样一个帅老公,询问他的工作、年龄、家

庭背景,我用早先想好的说辞忽悠过去。看着女人们又羡又妒的目光,我的虚荣

心空前满足。

想问他为什么选我吗?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

刚摆脱这边的纠缠,那边几个光屁股小子又吵着要和新郎倌新娘子一起照‘漂

漂’。

“好,我们照漂漂。”丁晓很有耐心地应付他们,一手抱起一个小鬼站在镜头

前。

剩下一个鼻涕小子伸出油腻的黑爪屁颠屁颠朝我奔来,他快摸上我雪白的裙子

时,我拉过丁晓挡在前面,“这个一起抱上。”反正他的白衬衫已经有不少印子,

再添两个也不差。

他蹲下身,大手一揽将鼻涕小子夹在腋窝下,鼻涕小子咯咯大笑,似乎很喜欢

这样的虐待。

“小秋再过来一点。”丁辰挥手喊着。

我移动两步,靠近四个邋遢小子,快门喀嚓按下。后来丁辰说是应了这张‘百

子千孙’照,我才那么能生。

昏头晃脑地,转眼忙到了傍晚,脚痛过头痛麻木了,饿过头也不觉得饿了。丁

妈妈拿出她准备的另一套礼服要我换上,一件中长旗袍,款式倒是不错,穿上身

长辈都赞不绝口。只是这颜色…我觉得自己像一只红艳艳的火鸡。为什么丁晓不

穿红褂子,我问。谁管他,丁妈妈白了儿子一眼说。

晚上款待的大多是长辈亲戚,他们都向老爸老妈夸我有出息,找了一个称头的

姑爷。他们问起丁晓的事我就开始慌张,丁晓却很会和他扯淡,三两句就把老人

们逗得开心大笑。这小子平时话不多,一扯淡起来应对男女老少全是游刃有余,

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婚礼是专门折磨新人的。幸好喜宴设在这个租下的农庄,躲过了闹新房的噩梦。

晚上十点,宾客还没离开,我已累得直不起腰。丁辰向四老求情,让我和丁晓先

回家,剩下的他们来打点。好姐妹!恩德没齿难忘。

回到家,上了楼,习惯性地左拐回卧室,丁晓却把我往右带。

“新房在这边。”

“我忘了。”

爸妈把他们的主卧室布置成了新房,其实大可不必,又用不着,我只在家住几

天嘛。

“冲凉睡觉。”我打了个哈欠,走向房间的浴室。

当真是累晕了,手不听使唤,旗袍的布扣解了几次也解不开。

“我帮你。”一双大手伸到胸前来。

“恩。”

&3 妇唱夫随

丁八婆笑倒在地上,眼泪长流、肚子抽筋,“哎哟,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了。”

我忙把她拉起,用力揉着她的肚子怕她真抽死了。“你怎么就那么……那么喜剧,

哈哈哈,救命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别笑了,早知道就不告诉你。”

见我生了气,她才停下,竭力忍住笑意,“其实也不是他的错。”

“不是他错,那是我不对?你还笑!”

“不笑不笑,不过你们这新婚之夜,确实太好笑了,哈哈哈。”

她再次笑翻身,我坐床边掰着指甲,想起昨晚的事气得要死…

实在是累,手不听使唤,旗袍的布扣解了几次也解不开。

“我帮你。”丁晓的手伸到胸前来。

“恩。”我闭眼靠在浴室的门框上,等待他给我解开扣子。

“解开了。”

“谢谢。”

拿着睡衣一摇一晃地走进浴室,关上门脱下火红的旗袍、内衣裤揉成团丢开。

特意把洗澡水调得很凉,让自己清醒一下免得在里面睡着。快速冲掉臭汗出来,

丁晓坐在床上,旁边是准备换洗的衣服。

“换你了。”冲过凉水睡意却一丝没减,一沾床就睡死过去。

是我失策了。洞房花烛夜,现今已经失去了意义。别说大多数新人早已什么什

么的,就是没什么什么,被折腾了一整天谁还有那门心思。可是,那臭小子他就

有!“

“张秋…”

清早五点起床到晚上十点,十七个小时里一直没有休息过,我困得直想睡上十

天半月。昏沉中只感觉脸上唇上痒痒的,某种讯息却传不到脑中,像是有东西拉

住我,醒不来。

我想我在做梦,梦的内容混沌不清…我在挣扎寻找,寻找遮蔽的东西,月光下

露天草地上我竟然没有穿衣服…

“可以吗…”

有不舒服的感觉,哪里不舒服呢,反正就是不舒服,我发出不满的声音,“恩

…”

“恩啊!”下面一股刺痛钻上来,我大力摆脱束缚,拉回意识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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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是什么状况,他这在做什么!

“很痛?”他问。

我像缺氧的鱼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第一次,不奢求有多美妙的感觉、不

奢求有多美好的回忆、不奢望他多有温柔,但至少不要在我和周公喝茶的时候啊!

“对不起…”

我想发泄愤怒,可开口却是不断地念着,“我睡着了,我睡着了。”

他吁了口气,表情不再紧张。原本他以为自己犯了性质上的错误,发现我计较

的竟是这样的‘小事’。“吵醒你了。”他轻拍了两下我的脸,俯身压下…继续



竟然还继续!

“喂。”丁八婆终于笑够了,锤着肚子坐到我身边,“刚结婚你就给他摆脸色,

这样不好吧。”

“我哪里摆在脸色,早上起来全装着不在乎,他根本不知道我快气死了。”我

又不是小女生,为这一点点的小事发脾气,不过是一点点的小事!

“我以为你们前几天应该已经,他挺规矩的。”

我没好气地说:“他倒是想,我没让,没准备好。”

“准备什么?”

“能是什么,避孕药那些东西…”

丁辰收起笑脸,盯着我问:“你认真的?想过自己是什么岁数了吗?”

“你想过他是什么岁数吗?”我反问。

“也是。”她勉强笑了笑,转开话题继续说笑。

没有打算过和丁晓有孩子,和他结婚已经是我最大的底线。

※丁晓能考上F 大,一方面是他有些小聪明,另一方面如今考大学已经不是难

事,长久以来的扩招使得大学日渐走向‘宽进严出’的趋势。臭小子算得满满当

当,F 恰好在U 市,我工作的城市。

我和他没有蜜月旅行,一星期后大学开学,我的婚假结束,两口子一起打包飞

往U 市。说起来我们虽然结了婚可却没自己的窝,老妈对此颇有微词。其实丁爸

爸说过给我们买房子,我没接受。我的工作在U 市,丁晓大学四年毕业…三年的

期限已到。要买房子,等他下一次吧。

“头晕?”

“恩,有点儿。”

“把药吃了。”他倒出两颗药递嘴边来,我伸手拿杯子他却要亲自喂给我。

“下飞机后住酒店?”他问。

“不是,去我住的地…丁晓!”手摸哪儿啊!

他拉起毯子遮住贼手,没有停下的意思。我明白了,蜜月旅行是必要的,要找

个少人的地方让那些色痞子度过发情期,省得在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

“指甲留得长就是好,是不是啊老公…”他被我拧得呲牙裂嘴,一听到后面两

个字随即面露喜色,而我拖长声音又在后面加了个字,“公。”

“小两口有意思。”旁边有人取笑着,是一对中年夫妻。我们转头看过去,妻

子连忙为丈夫道歉:“对不起,我先生乱说话。”又听她小声责骂丈夫,“人家

年纪轻轻,哪里像结婚的人。”丈夫反驳说:“没听见人家老婆在叫老公吗,再

说非得结了婚才能说是两口子?”

听见这话丁晓喜上眉梢,搂住我的肩好不得意。他那样让我想起电视里常有的

一个画面,土匪头子搂住他抢来的押寨夫人,得意地对底下的兄弟举杯大喊‘喝

吧’,然后再使劲亲身边美人一口…

脸颊当真有猪嘴贴上来!

OH,我的天,我晕机。

※回到我的住处,屋里布满了灰尘,算一算离开U 市已经有四个月。最初为参

加丁辰的婚礼,一趟回来把自己也给卖了。

“快打扫干净出去吃饭,飞机上的东西太难吃…”回头看,买我的人在我擦干

净的凉椅上四平八稳地坐着,丝毫没有帮忙打扫的意思。“臭小子,你找打是不

是?”这小子从前不是挺勤快的嘛,现在怎么变了样?

他吹了声口哨,翘起二郎腿晃悠着,“这些是你的事。”

“我的事?”我没听错,这是他说的话?

“当然是你的事,我娶老婆干什么的。动作快,我饿了。”

“臭小子!”我怒吼一声,一脚踩下吸成器,丢开,挽袖子,发觉穿的是短袖,

不挽了!冲上去抡起拳头刚要砸他的肩膀,想起那石头一样的硬度赶忙收回手。

我这一迟疑被他逮着机会搂住腰放倒在凉椅上,怎能放弃,坚决抵抗到底!知

道他怕痒痒,手伸向他的胳肢窝用力挠啊挠,他立刻溃不成军,当即讨饶。我好

心放过他,谁想才收手双腕就被他扼住。

“卑鄙,无耻,下流————!”

“以后不准再叫我臭小子。”

叫了这么多年,到现在才介意为时已晚。“不叫臭小子,叫什么,你是香的吗?”

他邪邪一笑,“香不香,闻闻就知道。”

“你别想…无耻,不要脸!”

蜜一样的新婚生活让我暂时那些烦恼事,比如回公司要怎样面对赵文俊,怎样

和同事解释闪电结婚的事…

&4 新的开始

清早闹铃声响,想起身却被横在胸前的手压得起不来,就是这只手,让我整夜

胸闷憋气。这人真是不要脸,人家老公的手不都搁在老婆腰上么,他却爱…哪天

给压平了,我饶不了他!

刚推开咸猪手丁晓就醒了,揉了揉眼睛看向床头的闹钟,“七点不到,这么早

起来?”

我穿上拖鞋,屁股还没离开床边又被他搂住带上床,啪啪打了他猪手两下说:

“没空和你闹,我今天要上班。”

“上班?几点?”

“八点半。”

“那还早,再陪我睡一会儿。”他把我搂住和他紧紧贴着,头埋在我颈窝里鼻

子磨蹭着,像只拱地的臭猪。“什么香水,好香。”

“什么也没用,丁晓,你再不放开我要迟到了。”

“五分钟。”

“好,五分钟。”我盯着闹钟开始数数,“一、二、三、四…五十…”数着数

着我闭上眼睛有了睡意,突然锁骨被咬了一口惊醒过来。“丁晓!”无视我的怒

吼,他接着又咬两口。我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拉开,笑着问:“想吃排骨是不

是?”

他没听懂我的话,认真地点头,“想。”说完嘴又凑上来。

我猛地发力挣开他,站起来对着他的肚子狠狠踩了两脚,然后飞快跳下床,

“先预支一些,下班回来再给弄一顿美味的‘排骨’。”

打开房门,回头看他揉着肚子闭目躺着,没有起床的打算。“过几天就开学了,

还睡懒觉。快起来,早餐吃什么?”

他拿枕头捂住头,含糊地说:“排骨。”

“不要脸!”我气得大骂。

结婚前结婚后他的转变也太大了,以前是比较‘生涩’的色胚,现在整个一个

成熟烂透的色鬼。虽说夫妻间亲昵无可厚非,但这转变短时间里我还难以适应。

※伺候丁晓吃完早餐,罗嗦了几句后才出门上班。来到久别的公司我忐忑不安,

进入大楼、搭乘电梯、走向经理办公室,一路上心里都在反复排演应对上司和同

事的说辞。上司没问几句,倒是把我从头倒脚扫视了一遍,大概是想研究女人婚

前和婚后的差别。

“工作的事让何思言告诉你,重新熟悉之前你做他的帮手。”

“恩。”

哎,我被篡位了。何思言,男的女的?没听过这个人,新来的?何思言,好像

肥皂剧里的角色,我决定不喜欢他,当然不是因为他篡了我的位,只是因为这个

名字。

当我走进技术部大厅时,几十双眼睛齐齐地望着我,我摸了摸下巴,没变形吧?

“小秋回来啦。”一位男同事首先向我打招呼。

“回来了。”我堆起笑脸。

而后大家一声接一声地问候,大多向我道贺新婚愉快,有的问蜜月怎么这么快,

有的抱怨我没给喜糖。个个笑容可掬,但也生疏客套。大概是我离开太久,四个

月也不算久啊。穿过大厅拐进自己的工作室,七八个同事都在,他们故作热情地

欢迎让我很不自在,连小妮也对我客套起来。难道是因为我没发喜帖给他们?

生疏就生疏,客套就客套吧,一段时间就会过去的。

稍后我见了何思言,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应该比我小两三岁。他的样子实在不

招人喜欢,倒三角的眼睛看起来委琐又狡猾,头发打满发蜡滑得虱子也爬不上。

我们微笑着相互自报家门,原来他是国外知名学府的海龟,难怪篡了我的位。同

事们要他称我“秋姐”,他夸张地瞪眼俯视我,最后随小妮叫我小秋。目无尊长,

更让我讨厌他了。

※F 大新学期报到的日子是星期天,我自然要跟着丁晓一起去。F 大校园没有

我念的大学漂亮有特色,却很大,从办手续交银子的地方到与新生导师见面的地

方就有十多分钟的车程。

丁晓的导师是个表情严厉的中年女人,见档案婚姻状况一拦填的是‘已婚’她

的眉毛马上纠结,冷冷地问我,“你就是他的爱人?”

我没料到她有如此眼力,更没想到的她问得这样直接,脸上快速泛红,难堪得

说不出一个字。

丁晓退后一步,搂住我的肩,沉着声音说:“她就是我太太。”

“恩。”导师敲着桌子点头,“这件事希望你们对其他同学保密,免得造成不

良影响。”

我拉住想申辩的丁晓,抢先说:“老师您放心,我们会的。”不良影响,我又

成不良影响了。

然后她说了许多要注意的事宜,训示的口吻不禁让我想起五六年前在附属中学

同样的情景,哪会想到事隔多年又与这臭小子一起接受再教育。F 大允许新生外

宿,丁晓从头到尾一脸不耐烦,听到这里才柔和了扑克脸。

我租的公寓两个人住其实还凑合,丁晓却不乐意,说是没有家的感觉。一天下

班回来他告诉我重新找了一处房子,处在我的公司和F 大的中间位置,方便我上

班也方便他上学。我去看了房子,四室两厅够一大家子的人住。不用说,银子要

花一大把,所以我坚决反对。但反对无效,几天后下班回到家,屋里已被搬成空

空的,卧房里只剩下床,而祸首正躺在床上撑着脑袋冲我傻笑。

“看一看你的东西还落下什么,收拾好我们到新房去。”

“我说了不搬!你赶快把东西弄回来!”

他翻起眼睛吹了吹前额的头发,懒洋洋地说:“我说了搬,一家之主的话你必

须听。”

我哭笑不得,满腔怒气全被他这话给泄了,将手里的包砸向他,嘲笑着,“一

家之主?你想得美,臭小子毛没长全还想当一家之主。”

他蓦地黑了脸,跳下床冲过来把我抱起扔床上,捏了下鼻子狠狠地说:“我再

让你看清楚,长没长全!”

我惊觉掠了虎须,赶紧求饶,“我说笑的,丁晓对不起,对不起啊,啊!我说

了对不…”

※人事部和技术部相隔很远,我回公司三个星期之后才在公司的餐厅遇上赵文

俊。他和同事一起若无其事地和我打招呼,我心中有鬼不敢多说话只是微笑点头,

端着餐盘和小妮坐到远处的位置。

吃过午饭回到工作室,突然想起一件事。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丁晓送给我的红

色手链还在角落里,用纸巾擦干净戴在腕上。

小妮微微惊讶,“我以为你弄丢了,怎么现在又拿出来。”

“以前不能戴…其实手链是他送的。”

“他?”

“我…老公。”这两个字有待适应。

“你和他认识有那么久了?!”

“恩,差不多九年了。”

小妮把座椅转到我身边,摸着我腕上的手链说:“本来我们都以为是你耍了赵

文俊,听你这么说,哎…”

“我耍了他?!”原来他们这样认为,所以我回到公司时才是那种的态度。

“你和他是公认的一对,可你突然甩了他和别人结婚,难道不是耍他?还好大

家觉得小秋你不是这样的人,不然理都不理你。”她靠在我肩膀拉扯着我的手链。

“你不会也这么想我的吧?”

她很哀怨地说:“怎么不会,我可气你了,喜糖没吃一个,到现在连你那老公

圆的扁的都不知道。”

我避开她的话,打着哈哈,“总有机会的。时间到了,快上工,别再偷懒了,

你那段代码还没改过来,等会儿思思又要骂你。”思思是我们背地里给何思言的

别名,参考于一代名妓李思思。

“思思,哼!”小妮愤愤地哼着,回到自己桌前。

这天回到新家,丁晓又给了我一个‘惊喜’。

&5 芒刺

挤公车回到新住居,大门的管理伯伯热情地招呼我,丁太太,好别扭的称呼。

想起那日租房登记的时候,丁晓握着笔在‘户主’拦里写下自己名字那得意样就

窝火,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凭什么填他的名字。

今天也真够倒霉,例假肚子痛,新裙子又在公车上被一个鼻涕小鬼给蹬了两个

脚丫子。饿死了,不知家里的户主做饭没有,希望回去有得吃。

走到住宅楼下,一辆银白色小车停在入口处,心里正想谁这么没道德挡路突然

一声尖锐喇叭声吓得我魂飞魄散。车窗打开,里面的人伸出头来…

“丁晓?!”不是该死的他还会是谁!

他拍着车门问:“这车好看吗?”

“不好看!”我捂住胸口惊魂未定,不就一辆普通的破车,我也能买得起的破

车,有什么好稀罕的。

他打开车门出来,抹了抹倒车镜,“先开着,以后再换一辆。”

“车是你买的?!”

“恩,昨天没空,今天才去车行取回来。”他拉开车门要我坐进驾驶位,“你

要不要来试试?”

“你什么时候去的车行,怎么也不事先告诉我?”臭小子凡事全都自作主张,

租房是,买车也是,嫌银子太多没处花吗?

“你生气了?”他皱起眉望着我,像是很不解我生气的原因,“只是一辆车,

没有必要向你说。”

“没有必要向我说?!”肚子好痛,胃也痛,他是想气死我是不是!“你了不

起,丁家钱多,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想买车就买车、想买房就买房!这车我坐

不起,房子住着也难受!”我在说什么话,一辆车而已我犯不着气成这样啊,可

是我讨厌他摆阔绰,讨厌被一个十八岁小鬼养着的感觉!

丁晓铁青了脸,拳头抵在车窗上,忍了又忍最终没有砸下去。他偏开头平复下

起伏的胸膛,轻声说:“车不贵,分期付款首期三万,我用的是自己的钱,如果

你不想要我退回去。”

我也压下例假的火气,好声气地问:“你还是学生买车做什么,有必要花这钱

吗?”

“你不舒服?”他走过来大手覆上我的额头,“不烫,流这么多汗,医院去。”

“医你个头,背我上楼。”我把包给他,绕到他背后勾住他的脖子。他将我托

上背,回头用奇怪的眼神瞪我一眼。“快点,慢吞吞的。”我是变脸了,女人善

变不行吗,不是谁都能像我这样及时熄火。

房租了,车买了,生气也无补于事。算了吧,我不想刚结婚就和他吵闹。

※吃过止痛药,休息一会儿丁晓已经做好饭,看着满桌热气腾腾的菜心里很为

刚才的事抱歉。再怎样成熟世故他也只是个年轻小子,不可能要他事事附和我的

想法观念,丁辰说过夫妻之间尤其是我们之间,求同存异才能和平共处。这下和

外交政治成了一门学问。

“我来洗。”

我收拾好碗筷进厨房,他打开电视看球赛,我从窗口瞧着他变化生动的表情,

皱眉暗骂、眉开眼笑,看到兴奋处还从沙发移到地板坐着。

“丁晓裤子弄脏了。”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让我别扰他。有那么着迷吗,比赛就快结束了。我走出厨

房他还盯着电视,悄悄在他身后坐下,五分钟后比赛结束,他转过身看见我吓了

一跳。“怎么样?”他问。

怎么样,是问我比赛?“恩,白色球衣的守门员很帅。”

“没有穿白色球衣的守门员!”他气鼓了腮帮,很想揍我的样子。

“对啊,所以我才说他穿白色应该很帅,比鸭屎绿好看多了。”我遗憾地叹着

气。鸭屎绿是他喜欢的那支球队,哼,气不死你。

知道我是故意气他,他走到我旁边用力砸下来,我差点被震下沙发。小气的男

人。

“喏。”他递给我一张…银行储蓄卡?

“给我,为什么给我?”这东西事关生计,理应自己拿着。

“不给你,你说给谁。”他再也受不了我,抓住我的手把卡硬塞来,“密码是

生日。”恶狠狠地说完后走进卫生间关上门。

“那就放我这儿,你要花的时候记得找我拿啊。”

“烦不烦!”

嗨,这臭小子,也例假了?

我倒要看看小财主有多少家当。打开电脑进入网上银行,输入帐户、密码,密

码不对?再输一次,还是不对。

“丁晓,密码是错的。”我朝卫生间喊着。

“生日的后面六位。”

“试过几次都不对,你是不是记错了?”

“没错。”他从卫生间出来,湿湿的手敲上键盘,“840102,哪里错了?”

“我的生日?你以为是你的,你干嘛用我的生日…”等一等!一、二、三、四、

五…六位数!“这些不是丁爸爸给的?”

“不是。”

果然是个财主,银子比我还多。“你就不怕我私吞?”好大的诱惑。

“随便你。”他弹了下我的额头,眼里盈满笑意。

他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不能接受。男人养家糊口天经地义,可是我们家是特殊

的。我也明白心里哽着的这根芒刺去不掉我们今后会出现很多问题,但我真的拔

不掉它。

※第二天早晨丁晓没有课,居然也跟着我起床,吃完早餐又跟着我出门。到了

楼下他让我等着,很快银白色的新车从大楼的地下车库开出来。

“以后我送你上班。”

“你要上学。”他买车是为…

“送完你我再去,能赶上。”

记得前不久向他抱怨过一次,说每天坐公车挤得很难受,可又不敢自己开车。

昨天我还为车的事对他大发脾气,他也不解释,臭小子!觉得这样很酷吗?

“你还上不上班?”大概被我感动深情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他微微红了脸,

头伸进车里关上车窗。这会儿脸红了,脸皮不是挺厚的嘛。

感动归感动,我却担心一件事,他送我上班被公司的同事看见怎么办?我脑袋

飞快转着,想到一个法子。

“公司的停车位恐怕满了,前面转角有一个停车场,在哪儿停好了,我走几步

就到。”公司的停车位至少空着一半。

“恩。”丁晓不疑有他,听我的话转弯把车开进停车场。

“丁晓。”下了车他正要开走,我突然叫住他,上前去头伸进车里在他脸上印

了一个香吻,然后快速逃走,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可恶的女人,以为这样就能有所弥补?如果他知道我的想法,会寒心吧。

&6 心惊胆战

从买车的第二天起,丁晓当起了模范丈夫,每天上下班准时接送,停车的地方

一直是公司附近的停车场。我其实不想让他下班来接,心惊胆战就怕他哪天把车

开到了公司。他却坚持,我下班总能看见停车场那辆银白色的车,他来的时间只

会早不会晚。

为了犒赏他也为了减轻我的内疚,我每日都给他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很多时候

丰盛得令他‘吃不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的一点没错。

丁大学生的课很少,听他说学校有什么远程视频课堂,通过电脑能和教授面对

面交谈,和课堂上课一样。才几年的功夫时代就变了,我们念大学那会儿可没听

说这东西。大学不只是上课的地方,他该多去接触一些其他东西,不要学我那会

儿老窝在屋里。

我以为他对学校里的人和事不感兴趣,但却不是。晚上他在浴室洗澡,口袋里

的电话响我替他接了。打电话的人像是很生气,不等我出声就噼里啪啦说了一长

窜。说是‘你每天下午到底要忙什么事,好歹也是一分子,太不负责任…’我好

不容易插上一句那男生才停下,大概是听见女人的声音很吃惊,急忙问是不是拨

错号。我说没错,这是丁晓的电话。他礼貌地问我是谁,我想了一下告诉他我是

丁晓的女友。他尴尬地道歉,匆匆挂掉电话。

“刚才有你的电话,我接了。”见洗完澡的人出来我说。

“谁打的?”

“好像是你同学。”我又补充,“大学同学。”

“恩。”他顶着湿滴滴的头发在我身旁坐下,把手里的毛巾递给我。

“干什么?”我问。

“擦干头发。”

“你自己没手吗?”呵,臭小子,真当自己是大老爷了。

我把毛巾丢回给他,他马上拉下脸瞪我。别…别以为瞪我我就怕了,不就是擦

头吗,什么了不起,我擦!抓过毛巾按下他的脑袋狠狠地揉搓,他故意往我身上

蹭,爱蹭就蹭吧,我衣服厚不怕湿。

“你怎么不问我是哪个同学,有什么事。”他头包着毛巾枕在我腿上赖着不走,

我一下下揪着他的脸颊,很年轻的一张脸,很迷人的一张脸。

“哪个,什么事?”他附和着我问。

“是一个男生,没说名字。打来骂你不负责任,说你这个大股东把全部的事都

丢给他们做。”我拧了下他的鼻尖说:“敢问丁小弟是哪家公司的大股东…呀!”

他张嘴咬上我的手指,咬得还挺重。“你属狗的啊!”我收回手指放在嘴边吹气。

他扬眉噘嘴,笑我活该。“信不信我拔掉你的狗牙。”

我作势要教训他,他突然说:“在学校里开了一间酒吧。”

“酒吧,你开的?”这家伙的能耐也太…

“不是我一个人,七八个人合伙做的。”

“学校就允许你们学生做这个?”还是大一年级的新生。

“F 大学生开的店大概有二十多家,学校还免费提供什么管理咨询。”他起侧

身,脸扎进我肚子上磨蹭着。真该让其他人看看这痞子不要脸的样子!

“搞学生企业吗?”当年念大学时学校也号召过那么一阵,不过那时多了两个

字,叫“模拟学生企业”,理论多过实践,赚不了银子也就没有人响应号召。

“你们每个股东入股多少?”

“没多少。”

“酒吧刚开业,你为什么不去帮忙?”我问。

“鸡毛蒜皮的事,有他们够了。”

“丁晓。”我将他的头提出来。

我是忽略了。相爱容易相处难,形同两代人的我和他更难,丁辰对我说了这样

的话未必没有对他说,或者根本用不着别人来告诉他。他一直在迁就我,按着一

个二十六七老女人的生活方式,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没有自己的兴趣娱乐和交

际圈子。这样的牺牲我感动不起来,只会觉得是我束缚了他,只会感到压力和自

责。

“丁晓,从明天开始不准来接我下班。反对无效,无权上诉!”我抓住他的头

发飞快说完。他冷哼一声坐起身,只当我在放屁。我抓住他的头重新按回在腿上,

强迫他仰面看着我,勾起淡淡的笑说:“丁晓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清楚我们

不可能选择完全相同的生活方式,甚至是很不一样。你有你的圈子我溶不进,我

的圈子你也进不了。我不希望你因为我退出自己的那个圈,夫妻间相互迁就不是

这样迁就的。”

“什么圈子套子,你想太多了。”他很不耐烦,想起身被我牢牢按着。

“你在担心对不对?”我吐了一口气,低下头吻上他的唇,贴了两秒才离开,

“你不用怕我跑掉,我们结婚了不是吗?”至少这三年里我是你的…

“所以你不必分分秒秒守着我,我保证。”我举起右手,“我不会学嫦娥突然

奔月,也不会像田螺姑娘藏在水缸里不出来。”正经话说太多,需要缓解一下气

氛。

丁晓却不当笑话来听,双眼望着我,郑重其事地问:“你保证?”

“我保证,我保证…”我心疼他,我没有他那样激烈的手段来证明自己的感情,

所以他才会很不安。或者我已经向他证明,他却嫌不够…

他点头,“以后下班晚了你记得要打电话给我。”

“恩,一定。”我又亲了他一口,再也不用担心公司同事和他撞见,我欢天喜

地以为。

可是,几天后…

※“丁…丁…丁…丁晓!”从餐厅回到工作室,一进门见那扛着大箱子的人咬

掉了舌头眼珠子掉落了地上。

“秋姐你终于吃完了。”女同事雷兰大声喊着。

那身穿白色短夹克、浅蓝牛仔裤,一条灰色围巾栓在手臂,肩扛一大箱文件,

板着脸看我帅得不能再帅的人,不是我的老公还会是谁!

“喂,他是谁,他是谁啊。”小妮抓着我急切地问,隔着厚厚冬衣也把我给抓

疼了。

“我…我老公…”我发觉我说话在哆嗦。

“谁?”她没听清。

“是秋姐的老公。”另一位女同事小雨笑着说。

“小秋。”小妮目不转睛地盯着丁晓,伏在我耳边,嘴唇保持一个开合度咿咿

呀呀地说:“难怪你要甩了赵文俊,是我也选这个,极品。”

“你闭嘴。”我掐了她一把警告她别乱说话,然后走到丁晓面前,问:“你怎

么来了?”冷淡的语气把我也给吓着了。

“是我。”何思言拨了拨油光光的头发,笑得一脸和蔼可亲,“你落下的资料

赶着要,在餐厅没见到你以为你回家拿去了,所以打电话到你家里想让你把最初

的源代码也一起拷贝带来,没想到是丁先生接的,我就麻烦他把资料给送到公司。”

“这样啊…”思思,你这仇我记下了!“他这是在…”我指着正搬运东西的丁

晓问雷兰。

雷兰和小雨相视一眼,拉我到边上鬼头鬼脑地笑着,小雨悄声说:“思思让我

们把那些重死人的东西搬到走廊里。男人一个都没回来,所以我们就小小拜托姐

夫哪。”

雷兰拽着我的袖子兴奋地说:“秋姐,姐夫好帅啊,怪不得你一直藏着,怕被

我们抢走了?”

姐夫…

“何止帅,简直是酷毙了。你不知道,思思刚才训我们不搬东西,姐夫瞪他一

眼说‘我来就行了’,思思当场屁都不敢…”

小雨越说越大声,雷兰赶忙捂住她的嘴,“你小声点,思思在看我们。”

小雨把声音压低低,又说:“虽然他比秋姐年纪小…”

“他年纪比小秋小?!”小妮插嘴进来。

来了,来了…

&7 喜欢你

小雨把声音压低低,又说:“虽然他比秋姐年纪小…”

“他年纪比小秋小?!”

小妮惊讶地盯住我,我感到地底抖了一抖,张嘴想解释什么可说不出一句。

“干嘛做出那种表情,只不过小一点,这很正常啊。”雷兰不齿她的大惊小怪。

“你们…你们怎么知道?”我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聊天的时候,姐夫说的。”小雨拉着我又向角落挤近,四个女人挤一块儿边

注意不远的两个男人边小声说着悄悄话。“刚才趁思思出去,我们就和他聊了一

会儿。因为看他的样子比思思显年轻,就冒昧…”

“还冒昧哪。”小妮取笑她的用词。

“别打岔。”小雨继续说:“就问他的年龄,当然不是很认真地问,只是说笑

着玩的。姐夫说他比你年纪小一些,还问他是不是看起来不像你丈夫,那表情特

认真。然后雷兰就慌了,赶紧说像啊像啊,说他一点看不出比你年纪小,说你们

很般配…”

“你有资格说我吗!”雷兰反驳,“郎才女貌、天造地设、金童玉女,这些不

都是你说的?她还说…”声音越来越大,两个男人看了过来。

“谁让姐夫当时的表情实在…”小雨懊恼不已,“我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问。”

我听出了些端倪。两个笨蛋女人,你们被那臭小子糊弄了还不知道!

“你们还聊了些什么?”小妮兴趣十足,抓着两人摇晃着要她们把和丁晓说过

的话统统交代,俩女人也乐意和她分享。

“聊到他的工作。他说以前是做个体买卖的,对吧秋姐。”

“恩。”我只能点头。

“说是因为念书时不认真没考上大学很遗憾,决定跟着老婆到U 市之后他就没

日没夜地恶补考上了F 大。现在一边念书一边做些小生意。我问他‘你就不怕学

生仔笑话你是个老头?’他说怕啊,所以他告诉别人他只有二十二岁,反正也没

人能看出他是个老头。”

“他说没说小秋和他的情事?”小妮挤眉弄眼地问。

雷兰遗憾地说:“哪能说那么多,思思很快回来了。”

丁晓那边已把东西全部搬完,解下栓手臂上的围巾问:“搬好了,还有其他的

吗?”对我板着脸对她们倒是很温和的表情。

“没了没了,改天一定请姐夫你吃饭。”三个女人的样子谄媚到狗腿。

“那我走了,张秋。”

“等等,你没吃饭吧,我陪你去。”

他前脚走出工作室没等我,我只好小跑着追上去。我知道他在生气,可不知道

他气什么,我令他生气的事实在太多。

“餐厅在这边。”

“我不饿。”他甩开我的手,真的很生气啊。

上班的时间快到了,我不再和他拉扯,“今天下班来接我。”

“没空。”

“那我等你,你不来接,我就不回去。”我耍赖说。

他按下电梯按钮,门合上,看也不看我一眼。哼,我就不信你不来!

※整个下午我都没有工作的心情,同事们听说丁晓来过全都好奇地巴着我问动

问西,我起先含含糊糊地回他们。想着丁晓对雷兰和小雨说的话,鼻子直发酸。

当有人问我老公是不是年纪比我小,我没犹豫就点了头。后来我又说了丁晓很多

事,他们都说我今天反常,平时不提与老公有关的半个字,今天曝光了就拿出来

炫耀。我说以前那不是没证据吗,说出来你们也不相信。

丁晓,快来。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我给他发了短信。短信,是应该尽量简洁。

我这四个字简单易懂,就是那字面上的意思,让他快点开车来接我下班。也不知

这小子想到哪里去了,二十多分钟后就冲进了公司,他驾的是飞机么?

“我那也是想快点见到你嘛。”我点头道歉、鞠躬赔罪,说干了口水他仍然黑

着脸,直到我无意说了这句话他才肯转头看我。“丁晓,对不起。”

“原来到今天,他们才知道我姓丁。”他冷冷地说。

“对不起…”

我羞于在同事面前提起他,他风雨无阻地每天送我上下班,我却为了不让同事

见到他欺骗他公司没有停车位。在公司得知同事们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气了恼

了他还对小雨和雷兰编了那一番话,为的是不要我在公司窘迫尴尬。

他事事最先为我考虑,我又是怎样对他的?每天盘算着怎样不让身边的人知道

他这样一个人,他是我最亲密的人,我竟要抹杀他的存在!

“对不起,丁晓。”我罪无可饶,除了说对不起连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也找不

到。

他手把着方向盘,脸上的阴雨丝毫没有转晴的迹象。怎么办?美人计?

“丁晓…”我将他的手拉离方向盘,微微起身倒在他怀里…

公司制作的游戏已经升级了几个版本,我也不能老停留原地,美人计升级版…

只不过,第一次试验好像做过火了。“丁晓,你关窗做什…丁晓!”

“奶奶这车在动耶。”小女孩的声音。

“诶?是在动,大概里面关着小猫小狗吧。”老奶奶的声音。

以后的三天,我没和他说一句话。发誓再不使升级版的美人计…

※春节临近,我和丁晓度过了五个月的婚姻生活,有正常的分歧和争执,小小

地生气后相互迁就包容,很快雨过天晴。

我有半个月的春假,在丁家过完大年丁晓陪我回老家窜门子。老妈说我们结婚

的时候太仓促,很多亲戚都没有邀请,这次回去要去好好赔罪。

乡下的人总爱找机会凑热闹,听说秋姑娘带姑爷回来,三叔六婶的全挤在一块

儿来参观。我被闹得头昏脑胀,躲进楼上小屋全交给丁晓一人应付,他年轻精神

好嘛。从窗户看向楼下,他正和老人小孩们逗笑着,我不由得勾起嘴角,不论怎

样他没看不起我的亲人。

小时候我总吵着回老家过年,在这里所有的亲戚朋友会聚在一起,热闹得像赶

集。其实大家也无非是打打牌玩玩麻将,女人们不是坐在男人身边助阵就是围着

火炉嗑牙,而今火炉换成了电热炉,其他仍然没变,孩子们还是和那时一样带着

面具拿着炮竹追逐嬉戏。我觉得这才真正是在过年。

新姑爷自然是要被拉上麻将桌狠狠宰上一笔,我不怎么会玩也不感兴趣。几个

炉边被嗑牙的女人占满了,我手冷只得坐在丁晓身边将手伸进他的大衣袋里捂着。

同桌玩儿的有两个表姨和快九十岁的姑婆,姑婆的老花镜挂在鼻尖上,每回低头

看牌我都会担心它会摔下来。

我大概能看懂一些,丁晓的牌应该是很好,全是饼子,两张‘一饼’,两张‘

二饼’,一张‘三饼’,两张‘四饼’,两张‘五饼’,两张‘六饼’,两张‘

七饼’…这个我懂!再摸一张‘三饼’凑成对就胡了。好像是很大的牌,这得有

多少番啊!

才刚这么想,丁晓手里就摸上了三饼,我激动地喊着,“胡了!”

“胡了?”姑婆抬了抬眼镜问。

“是胡…”

丁晓啪一声拍掉我的手,笑着对姑婆说:“没有,姑婆别听她瞎说,她不懂。”

说完他就把手上的三饼丢出去。

我揉着被打疼的手,盯着他的牌仔细研究,难道是我记错了,没有这种胡牌?

“胡了!”没多久姑婆推倒牌高兴地大喊。

我瞧过去,不对啊,就算我不懂那牌,数目我还是能数清吧,只有十三张,

“姑婆你诈…呀!”

手再次被丁晓重重打掉,他大手一揽把所有牌推倒和在一起,“姑婆好厉害,

第一把就胡牌。”

姑婆笑得合不上了嘴,随即又教训我,“秋姑娘不懂就别瞎参合,快去给我泡

杯茶水。”

“是…”明明只有十三张,诈胡嘛。我不坐这儿了,再下去手非被丁晓打肿了

不可。

臭小子…这心思…

晚饭的时候我被长辈、同辈、小辈轮流罚酒,说是惩罚我结婚也不告诉他们。

姑婆眼泪花花的说秋姑娘终于到‘十八’嫁了,我一口酒差点喷到她脸上。后来

丁晓说姑婆没有说错,十八岁那年我就注定了要嫁给他。不要脸的痞子。

※隔天的宿醉让我头疼得要命,丁晓跟着醒来倒水给我。记起他昨晚背着我在

外面大园里转悠散酒气,我喝醉了像是说了胡话。

我问他我说了什么,他但笑不语。

脑袋里有点印象,我好喜欢你,我不会说的是这句吧?!

&8 情敌二号「上」

在乡下老家待了几天,所有叔伯婶姨见过丁晓之后我们才返回小城。一进家门

老妈惊讶地说,呀,你们怎么还不回去。所谓回去是指回丁家,老妈的意思是我

的春假快结束了,应该回自己的家。我这才嫁了多久啊!丁辰每次回丁家吃晚饭,

丁妈妈都要留她在家住一晚,人家母女同住一个城市,相距也不过两个小时的车

程。要说我和她都是泼出去的水,差别也太大了,她是沙漠里的黄金油,我只是

那长江边泛滥的洪水流。

回到丁家两天后我飞去了U 市,没让丁晓跟着,让他在家陪二老过完元宵。以

前常赖在丁家小住,现在名正言顺倒住得不自在。我仍叫他们丁爸爸丁妈妈,丁

晓曾暗示我改口,我说习惯了改不了,再说他们也不介意我这样称呼。有时钻牛

角尖在想,他们是认为多一个字没有区别?还是和我一样,那样叫反而使他们别

扭?

大学开学,我和丁晓开始了一成不变的日子,我上班,他上学和‘做生意’。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很奇怪,像是拧在一起的麻花辫又像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夫妻关系只存在于我下班到隔天上班这段时间,其他时候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的圈里没有我,我的没有他。

其实这也没什么,许多工薪夫妻不都这样么,或许我们有点不同,不过可以忽

略。

※这天,公司新购的一批计算机运到,无良的搬运工人将它们层层堆在人来人

往的电梯口,很不幸我中了‘头奖’,被顶上落下的一台砸得头破血流。当真是

头破血流啊,疼死了我,也吓死了丁晓。

眼看要从何思言手中夺回位置,现在好了,因公负伤休息两个月,又得从头再

来。

清晨起床梳洗,对着镜子里裹白纱布的丑八怪做了一个丑丑鬼脸,要丑就丑到

底。

“你在做什么?”丁晓揉着睡眼进来。

“牙膏没了?”我四处翻找。

“在你手上。”

“啊?”是在我手上,“完了,我被砸成了傻子。”我瘪嘴哭丧着说。

“没关系,我不介意。”他靠近查看我头上的纱布有没有松掉,“你傻点才好

…”

“你说什么?别以为我没听见。”我打掉他的手,愤愤地说:“别人要是知道

你有个傻老婆,看你脸往哪搁。”

他轻哼一声,从身后环住我,口气有些冷冷的,“他们甚至不知道我有老婆。”

“丁晓,我不是要…”

“张秋,今天去坐坐吧。”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仰头望着他,“那就去吧。”

※早在之前丁晓就让我到他们经营的酒吧去看一看,我借口工作没时间,其实

是不想他的同学朋友照面。

吃过晚饭我穿上一件米色开衫,下身是深色休闲裤,还精心化了个淡妆。可这

用心全被头上缠着的白布给毁了。

“丁晓,等我伤好再去不行么,我这样子…啊!”

他不让我多说废话,张开手臂将我夹在腋窝下带出了门。臭小子,我可是伤患!

我以为七八个小鬼干不了什么大事,大概只是玩玩儿。酒吧却比我想象要气派

许多,只看门口训练有素的接待公关就知道人家是专业的。走进里面,没有预想

的灯红酒绿。我停下打量四周的装潢,很有西式格调,每一处的装饰都透着小资

的味道。酒吧大厅里放着幽幽的轻音乐,时间早人还不多,三三两两聚在几桌谈

情调笑。

“这里来的都是学校的学生?”我问丁晓。

“不是。”他向吧台的人挥手示意,然后带着我坐到一角。“晚一点,校外的

人更多。”

“大多是些什么人…”

吧台骚动起来,后面屋子很快涌出一大帮人,争先恐后地朝我们压来。我赶忙

拉了拉衣服,站起身。

“丁哥,她是…”一个黑黑的男孩率先冲过来。

我暗笑,到哪儿都不缺叫他‘丁哥’的人。也是,他现在是二十二岁的大龄学

生,同学中少有年长他的人。

“张秋。”他看了我一眼,朗声说:“我老婆。”

我心抖了一下,扬起灿烂的笑脸说,“你们好,我是张秋,丁晓的女友。”不

知道现在的小鬼初次见面是不是这样问候。

“久仰,久仰。”黑黑小子拉起我的手摇晃着,亲热劲儿我有些吃不消。“久

仰秋姐大名,果然是大美人哪。”他夸张地将头从一边甩向一边,像是饮下一杯

美酒后的畅快。

我的手可不是美酒,主动和他握了几下,缩回来笑着说:“哪里,哪里,不敢

当,不敢当。”这样是比较活泼朝气的反应吧?贫嘴我还是会的。

而后我一一认识了所有的人,他们都是酒吧的股东或是职员,有六个男孩,四

个女孩。不得不说,四个女孩全都很漂亮,个个是身材好样貌俏的时尚美人,让

我不禁怀疑起这家酒吧的性质。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年轻人们轮流和我聊天说笑,我还算能跟上他们,一些时

下的词语不懂也能猜测七八分。念书的时候就不擅长这样的场合,现在也不喜欢,

我笑僵了脸,觉得很累。

以后连续几天我都来到酒吧,认识之后丁晓的同学同事也不再陪着我。再后来,

头上的纱布除掉只在额角贴了块药布,我也渐渐地喜欢了酒吧的氛围,右边角落

的位置成了我的专坐。酒吧的客人如丁晓说的那样,一半是学生,一半是校外的

人,男女老少各色人士都有。

丁晓并不是不做事的甩手老板,他和其他人一样在酒吧大厅、包厢之间穿梭忙

碌。大该是想弥补以往的失职,他比其他人更尽心更忙活。是谁说认真的男人最

帅,这话对极了。他对客人的淡笑招呼,对下属的鼓励叮嘱,对滋事人的凌厉冷

酷,还有哥们儿间的嬉笑打骂,这样多面的他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在大厅的时候,

我的目光总是跟随他片刻不离,就怕看漏了一些。

他还有多少是我不了解的呢?也许该说,我了解他多少…

“一个人很无聊?”

突然受到惊吓,我的下巴从手心滑落,好险,没砸在桌上。

“不会,这里很好。忙累了?”我拿开桌上的包,把面前没喝过的橘子汁推给

她。

“谢谢,我不喝这个。”她冷淡地说,伸手推了回来。

我暗叫糟糕,将她和那个爱笑的小女生弄混了,她可和我不熟。廖薇,丁晓的

同班同学,酒吧的股东之一。冰山美人,说起来和扑克脸的丁晓倒是挺登对。

“要另外点一杯吗?”我做势要叫服务生。不是我喧宾夺主,酒吧规定,工作

人员工作时间不能喝东西,除非是客人请的。

“不用。”

“恩。”这小女生阴阳怪气的,我可不是那些追求她的傻小子,在我面前摆什

么谱。

“秋姐是南方人?”

我微笑点头,“是啊。”秋姐,受不起哟。

“都说南方女孩娇小玲珑,果然不假。”

我感觉她笑容里带着几抹嘲笑,拐着弯骂我是矮冬瓜?

“你和丁晓真让人羡慕,你们交往多久了?”

我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恩,我想想,很久,不太记得了。”我故作冥

思苦想。

久久得不到我的回答,她将我面前的橘子汁拉到他一边,很清楚地说:“我喜

欢他。”

哟呵,直奔主题了?原来她有这种意思。

“大概有…没事做了?”

“忙完了。”

丁晓走了过来,我装着没听到廖薇的话,从座位上站起来冲进他怀里。“那我

们快走吧,再晚电影开始了。”

“电影?”

“你忘了?!”我惊叫起来,鼓起腮帮,一副撒娇野蛮的样子,“我就知道你

没放在心上,哼!”说完我跺脚跑出了酒吧,不用说,丁晓一定追出来。

捍卫自己的东西就该不遗余力,绝不能心慈手软。

&9 情敌二号「中」

“你忘了?!”我惊叫起来,鼓起腮帮,一副撒娇野蛮的样子,“我就知道你

没放在心上,哼!”

我跺脚跑出酒吧,丁晓跟着追来,两三个箭步上前就把我逮着。“什么时候约

过看电影?”他拽着我的手质问。

我做出痛苦的表情指控他抓疼了我,他松手改搂我的肩膀牵。搂那么紧,我又

没再打算跑,也跑不动了。“什么时候,昨天晚上你明明答应过的。”我很哀怨

地说。

他估计是受不了我的‘突变’,眼睛猛眨了几下。“昨天晚上谈过看电影的事?

我不记得你有说过。”

“怎么没有,昨晚你快睡着的时候我问你,你还‘恩恩’个不停。就知道你是

在敷衍,难得一起去看场电影你这么不放在心上,如果不愿意拒绝就行了,现在

反悔算什么?”我越说越激动,真像有那么回事儿。

“快睡着的时候…”他喃喃自语,垂头皱眉苦想,忽然抬起头用疑惑的眼神看

我,小声说:“昨晚你不是太累,很快睡着了吗?”

他的表情和语气饱含暧昧,我的脸登时充血烧红,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是

在之前…”

“之前,难怪我会不记得,那种时候你说什么我都…”

“别说了!”我大吼一声,阻止他再说羞人的话。“你到底去不去?”

“去,走吧。”他搂着我走向停车场。

“等一下!”看电影只是幌子啊,我怎么也给当真了!“我包落酒吧里了。”

包我可没忘记,是故意落下的,

“麻烦。”他转身回酒吧。

我又说:“口渴了,给我带杯西梅汁,别太甜,糖也别太少,甜味要合适。要

不你让廖薇帮忙给尝尝,她的口味和我差不多。”

“麻烦死了。”

他嘴上说麻烦,但一定会照办。廖薇见他这样宠女友,心里该是哪番滋味呢?

我是真的讨厌廖薇,那当下直想对她粗口。认识不久她就当着我的面坦白她喜

欢丁晓,示威一般。第三者能这样直接干脆,如果不是认为我很配不上丁晓,就

是觉得她比我条件好太多。总归一句话,她有必胜的把握能将我取而代之。令人

讨厌小女生!

※做了过分的事,接下来几天我没好意思去酒吧,直到酒吧举行庆祝舞会那天

我才再一次现身。大学里总是这样,有事没事找些名目就为搞相亲派对。酒吧开

业半周年庆典,好歹也该等到一周年,万一后半周年关门大吉那多讽刺。

参加舞会的人很多,女孩们光鲜靓丽,男孩们挺拔玉树,浑身洋溢着年轻与朝

气。我与他们格格不入,很想离开,可不想败了丁晓的兴。

“不去跳舞吗?”廖薇端了杯饮料在我对面坐下。

我笑着摇头,“这些我不会。”我们两个都像是没事的人,没有为那天的事表

现出尴尬。

“让丁晓教你吧,他很会跳舞。”

“他会跳舞?”我吃惊了,竟不知道他还有这艺术的一面。

廖薇勾了勾嘴角,笑容背后耐人琢磨。“他的‘恰恰’在我们当中跳得最好,

我只教过他两次他就完全记住了动作。”

恰恰,那种男女相对一进一退,动作古怪的舞?丁晓会?还跳得最好?

“不止是动作,他跳舞有自己的一种独特。原本的热情奔放他能给人冷竣内敛

的感觉,时而又会迸发一股四射的激情…探戈他不太会,只是随着音乐轻轻移动

重复着动作,和他跳舞会觉得被他掌控在手中,仍你怎样旋转也逃离不了他…”

廖薇徐徐说着丁晓,脸上带着淡淡的痴恋甜蜜,像是在向人诉说自己的恋人。

我接不上她一句话,只是傻傻地问:“丁晓很喜欢跳舞?”

这一次廖薇毫不掩饰她的轻蔑和嘲笑,弹了弹指甲说:“他讨厌跳舞,是我们

几个硬逼他学的。你,果然像他说的。”

“什么?”

“你是最不了解他的人,他说。”

我轻笑,含住吸管吸了一口饮料。

“你不信?”

“如果他这么认为,他会亲口对我说。”我是最不了解他的人?恐怕正好相反

吧。

我的笃定激怒了眼前高傲的女孩,她的脸上不再有刚才高居在上的闲适淡笑,

风度全失,“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你凭什么…大帅哥你终于回来了,留下老婆

一个人你要得吗?”

我抬眼望着迎面而来的人,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想为她拍掌高声喝彩。‘

转舵’我也会,但能就这速度我起码要再修炼十年八载,赛车转过直角弯也没她

来得迅猛。

“言明喝多了,你过去看一下。”丁晓把一盘水果沙拉让我面前,然后在我身

边坐下。

“漆言明就爱生事,别管他。”廖薇不客气地把盘拉到自己一边,拿起勺子舀

了大大一勺沙拉送进嘴里,边吞咽边含糊地说:“呀,我怎么给秋姐吃了,我再

去拿一盘。”

“不用了。”丁晓伸手贴上我的额头,黑着脸瞪我,“她有点感冒,少吃一些

冰冻的东西。”

廖薇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又舀起更大的一勺塞进嘴里,吃相尤为豪爽,和一贯

优雅的她判若两人。我注意到,她只有在丁晓面前才有这一面,在丁晓看来她也

是这样的人,不拘小节豪气大方。眼睛脱窗的男人,没见她对其他人的冰山脸吗?

“我陪了你心爱的老婆这么久,你拿什么赏我啊帅哥?”她调皮地伸出手讨赏。

丁晓拍掉她的手,和她开玩笑说:“这是你的光荣。”

“是,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完成,我走了,Sir.”她端起吃剩的东西离开,走出

两步又赶忙回身说:“明天秋姐来看我习练怎么样?”

“习练?”

“跆拳道,社团活动,你们家帅哥可是社团助教哟。”

“丁晓,那是什么样的活动,我一定要来?”我问。

“不用,普通的社团练习。”他端起我喝过的饮料一口牛饮完,还觉得渴,却

没动廖薇那一杯,让人另外送来一杯。

“可是你是助教…”

“称不上助教,只是有空去示范一些动作,廖薇拜托我做的。”

“你和她关系真好啊。”我故意对他挤眉弄眼。

他和以往一样,不懂我在说笑,认真点头说:“恩,她是个好相处的人。”

“好相处吗?”我觉得胸口有点闷闷的。

“大多时候是好相处,有时候脾气怪,好像是你。”

好像是我…我在丁晓脸上看到了,好像是溺宠一样的东西。

“丁晓你对她…”说,我是最不了解你的人,说过吗?

“乱想什么?”他敲了下我的额头,笑意写在脸上,心里一定是心花怒放。

“丁晓,我头好疼,我想回去了。”

“上医院!”

我是最不了解你的人,是吗?即使是,你该是对我说,而不是对另一个女人。

&10情敌二号「下」

隔天,我一个人打车来到F 大。廖薇尤为好心地发短信为我指点到跆拳道馆的

路线。丁晓说没什么好看的,我可以不用来。可一个宵小我丈夫的人提出挑衅,

我又怎能不应战。但我不明白她让我来观摩的意图,她应该让我看他们跳探戈更

合适,难道女侠想在我面前和丁晓来一回‘双剑合壁’?

我按她说的找到跆拳道馆,一入廊里听见此起彼伏的‘喝哈’声,走到大开的

门口,明亮的光线晃花了我的眼睛,抬手遮住,宽大的练习室里五六十个身穿白

色练习服的男女生全在‘喝哈’着踢腿,一个比一个抬得高踢得直。

我在人堆里找着了丁晓,刚要招手叫他一个高挑的女生就向我走来,“对不起,

这里是不让外人进入的。”

被她俯视着好有压迫感,我后退一步说:“我找人…”

“张秋。”听到我的声音丁晓小跑过来,脸上的表情既意外又欣喜,“你真来

了。”

“秋姐。”廖薇跟在他后面,满脸笑容向我招呼。

“我答应了当然要来。”

“那快进来。”说着她亲昵地拉起我的手,好象和我很要好嘛。

“等一等,我脱鞋。”室内的人都光着脚,这里的地板不能踩脏。我弯腰解皮

鞋复杂的环扣,一根扣钉扎疼我的手指,我轻呼了一声抬头看丁晓,他马上蹲下

身接收我的工作。这双漂亮的鞋是他前几天买的,我解不开就该他来。脱下一只

鞋,我又将另一只凑到他手边。

两只脱下后我没管皮鞋牵着廖薇的手走进室内,鞋由身后的丁晓提着,我知道

所有人都在看我,都在看丁晓手中提着的女鞋,只有廖薇一直微笑装着若无其事。

第一回合我赢。

短暂的停止之后,那个高挑的女生拍手叫大家继续练习,仍然有不少人在偷偷

看我,大多是女生。高挑的女生端给我一杯水,还说欢迎我来参观。刚才她不是

说这里不让外人进入么,丁助教的面子很大哟。

练习服领口很低,男生露出了半个胸膛,女生都在里面穿了件紧身的衣服。廖

薇只是把领口用别针别着,胸前的风光若隐若现,我视而不见,只看我帅帅的老

公。

丁助教今天示范的是‘滑步下劈’和‘后踢’,我看不大懂,只觉得就是踢起、

滑步、劈下的动作。他示范后另两个照做,我才知道那看似简单的动作不是谁都

能做到,两个男生做后踢动作时老要摔在地上。真笨,转身快点,脚下用力扎牢

那就不会摔了。

“这样不对。”廖薇从旁走出来,以训导的口吻说:“转身的时候头先转头,

还有转的时候重心下降,支撑腿弯曲。支撑脚不要踩地踩的太死,灵活一点,刚

开始转的时候,慢一点。熟悉了再加快速度。”诶?和我想的完全相反。

丁晓以赞赏的目光看着她,挥手让两个男生先退开,“你给他们再做一遍。”

“恩。”她站背向丁晓站好,没等丁晓和她拉开距离她就突然发难,迅速转身

长长的腿高高踢起稳稳站着,脚趾几乎贴上了丁晓的鼻尖。“呵呵,助教我做的

怎么样?”

丁晓拉开她的腿,手指点了下她的前额,淡笑斥责,“回转太快。”然后又对

其他人说,“看清楚了,动作就是这样,你来。”他指着先前的一个男生让他出

列…

一星期一次的丁助教指导一直延续到下午六点,其间丁晓只和我说过一句话,

如果闷就出去走走。社团的女生缠着他教授示范,他一个个亲自矫正动作,没有

一丝不耐烦的表情。他少有耐性,什么事都说麻烦死了,看来对真正喜欢的事一

点也不会觉得麻烦。

对廖薇他比对其他人更加尽心,廖薇也比其他人学的好。从丁晓的表情中她能

知道自己哪里做得好哪里做得不好,她细微的错误丁晓都不会放过,每每看见就

会停下对其他人的指导走来纠正她的错误。丁助教对廖薇的特殊所有人都看在眼

里,都视作理所当然。第二回合,我惨败。

晚饭有四个人,我、丁晓、廖薇,还有漆言明。这男生是廖薇的追求者,也算

是丁晓比较好的朋友,那一回就是他打电话给丁晓被我接到听了他一长窜的抱怨。

“丁哥,你想好没有?”吃饭的时候漆言明问。

丁晓停了一下筷子说:“我还是不去了。”

“什么事啊?”我问。

“哦,没什么。”漆言明连忙埋头吃饭,不想和我说起。

“到底有什么事,神神秘秘的。”我转向丁晓,笑容里充满警告,敢瞒我。

“学校组织的野外旅行。”说话的是廖薇,她放下筷子双手撑着下巴,表情认

真地盯着丁晓。“你不也说对这事很感兴趣?旅行安排在暑假应该不会影响对其

他的事。”

“这个野外旅行学校要求每个人都要参加吗?丁晓你为什么不去?”

漆言明也停下吃饭,向我解释说:“不是每个人都要参加,严格说来学校只是

替举办方搞宣传。这个活动要求十个人组成一队,所有队员同时在同一个地点集

合出发,然后穿越杳无人烟的沙漠啊丛林啊之类的地方,优胜者还有高额的奖金。”

“穿越沙漠、丛林?!”这可是会要人命的,有这样的旅行吗?

廖薇又补充说:“举办方会对参加的人做相应的训练,旅行途经的路线也会事

先勘察清理,一路上都有救护人员跟随,可以用无线电及时地联系他们,发生危

险的几率很小。”

“我知道,就是生存挑战那样的比赛?”

“恩,算是那样的比赛。”漆言明点头,遗憾地说:“我们打算让丁哥带队,

说不定能拿到那二十万哪,可他又说不去了。”

丁晓事不关己地夹菜吃饭,我拿掉他的筷子,问:“你暑假有事吗?”

“能有什么事。”他抢回筷子继续。

“那怎么不去,你不是答应过了?”答应的事就不能反悔。

“我只说考虑没答应,旅行的时间将近两个月,太久了。”

“暑假刚好两个月,这不正好吗?”

直到晚饭结束我和漆言明也没能说服丁晓,他的脸越来越黑,眼睛不断朝我射

来一道道寒光。我怎么了啊,漆言明不也说了很多话。

吃过饭四人一起在F 大校园散步,走到夜市街口廖薇让两位男士别跟着,说是

要和我去挑发夹随便说说女人家的悄悄话,一个小时后在这里碰面。漆言明马上

出口反对,说分开不热闹。廖薇不理会他拉着我就跑开,到见不到两人的地方才

放开我的手。

“我想和你谈谈。”

“要找地方坐吗?”我以为我们谈得够多也够‘坦诚’了。

“不用,去那边吧。”她指着不远处的石椅…

※该说这女人对丁晓来说是什么呢,一个词很合适,红颜知己。不愧是知己,

丁晓竟把我和他的事告诉了这女人,我长他九岁的事,我和他交往、分开到结婚

的事,甚至他是怎样卑鄙设计我的事也全盘托出。真是交心换肺的知己啊!

你让他念经济的?其实他想念的是医学。

你和他根本就是志不同道不合的人,很难相信你们能维持多久。

你从来没有想过进入他的生活,做这些也只是在敷衍。

你阻碍他了知不知道?

你像是个关住他的鸟笼…

好张尖牙利齿的嘴,原来我是个鸟笼啊。我阻碍了他?因为一次野外旅行就给

我定这样的罪名,我何其无辜。

几天后,我有了一个意外的约会,漆言明约我单独见面。怎么,难道是他发觉

追求的对象看上了我的男友,所以找上我‘共商大计’,一同破坏这对…男女?

我答应了并且准时赴约,公伤在身最近闲得慌,陪陪这些小女生小男生消磨时间

也好。

漆言明可没有廖薇那样的魄力,支支吾吾拐弯抹角了半天还不达主题。我取笑

他,说他这样一百年也追不上廖薇。他惊讶,秋姐你今天不一样。我问哪里不一

样,他说今天的我比较…活泼。

“秋姐,星期三那晚,小薇对你说了什么吗?”

我抬眼盯住他,他神色不安眼神闪烁,我笑着反问:“你为什么想知道她对我

说了什么?”

“她是不是说了…说她知道你和丁哥的事…”

我敛起笑,问:“你也知道?”

“恩,丁哥对我们说了,不过只有我和她知道。”漆言明看我冷了脸急急地说

着,“秋姐你别怪丁哥,你知道丁哥那人对哥们兄弟从不隐瞒什么,他把我和小

薇当真心朋友才会告诉我们。他起先也没打算说,不过好几次说起你说漏了嘴,

我们逼问他才说出了一些。后来小薇又旁敲侧鼓知道了你们所有的事,我们挺惊

讶的,几乎不敢相信。”

“见到我相信了?”

漆言明笑了笑,摇着头说,“还是很难相信。”

“见了我还不信?”

他又摇头,“秋姐你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年长我们很多的人,穿着打扮、言谈性

格,实在是不像。”

“我该视作夸奖吗?”我被他不可思议的样子逗笑了。

“小薇则是不相信,丁哥会为了你…”

“不是想象中的绝色美女,让你失望了吧。”平凡如我,也自知自己的平凡。

“怎么会是失望,秋姐都不知道我们酒吧里有多少男儿在窥视你。”他举起双

手从我的头比到腰间,“这浑身散发的贤淑美,哎,丁哥让人羡慕死了。”

“你要在她面前嘴也这么甜,也不会到今天人家还不正眼瞧你。有…话快放啊。”

漆言明让我别把廖薇的话放在心上,她是被我和丁晓恩爱的样子刺激了。也说

丁晓对她的特别不是我想的那样,因为廖薇很会‘投其所好’,所以丁晓也被她

‘套’住了。丁晓很早就对人说已经有了女友,知道他烦那些围在身边的女孩,

廖薇主动以好朋友的身份把她们赶走,告诉女孩们不要破坏人家感情。后来知道

我和丁晓的事,她时常出谋划策教丁晓怎样讨我这个老女人的欢心,比如那双漂

亮的环扣皮鞋也是她挑的。漆言明说丁晓把她当作好哥们儿,没有其他意思。

可是,女人就是女人,怎么会当作是好哥儿,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那叫红颜知

己,多少情人就是这样一路演变来的。

“秋姐,丁哥真的很怕失去你。他说一想到三年的时间一天天减少…”

“三年的时间?”连三年的约定丁晓也告诉了他们!

我没再让漆言明说下去,只问了他一句,“廖薇会放弃丁晓吗?”

“不会,我了解她。”

※那天晚上我对丁晓说了,“丁晓,廖薇对我说,她喜欢你,说我和你不合适。”

“她这么说了?”

“恩。”

不用猜,我也知道接下来丁晓会怎样对廖薇。廖薇,既然知道三年的约定,你

大可耐心等到三年结束。仅仅这么一点时间,你也要和我抢。

“对不起。”我拉拢领口,推开身边的人,下床,“今晚我想一个人睡。”

想起廖薇的话,句句不假。突然间,觉得自己很悲哀呢。

&11有朋而来「上」

我已经连续两天做噩梦。在梦里,李玲对我大吼大叫,骂我西瓜切得不好看,

从我手中抢过西瓜刀,然后手起刀落…猛地惊醒,大张着嘴气喘如牛。

“怎么了?”丁晓被我抓着头发弄醒了。

“没事。”我靠近抱住他,头埋进他怀里平复刚才受到的惊吓。

他伸出手搂住我的肩,把我紧紧压在他胸膛上。廖薇的事已经过去半个多月,

这期间我少有主动和他亲昵,今天他大概感到受宠若惊了。可是他能不能别搂得

这么紧,快要把我憋死了!

做噩梦的原因是李玲,三天前接到她的电话,她要到U 市来玩儿顺便看看我首

尾不见的神秘老公,再来让我给她敬茶赔罪。

李玲是我大学同学,除了丁辰朋友中我就属和她最要好,可我结婚却没递喜贴

给她,直到我和丁晓结婚两个月之后她才听别人说起这事。那天我才知道,原来

她发起火来惊天动地也不足以形容。连续十分钟她一口气没歇,把我从头骂到脚,

我只要插嘴就听见她那端拍桌子砸东西的声音。最后她扔下一句‘张秋,我和你

完了’然后摔了电话。听了这话我举起电话呆了半晌,这是什么话,我和她能说

‘完了’吗,又不是两口子。

她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人,喜怒哀乐全挂在那张脸上,和谁生气也不会气过两

天,但这一次我真的惹火了她,甚至更严重,我伤害了她,那天我在电话里听见

了她的哭音。结婚在她看来是最神圣的事,是女人一生最重大的事,她曾经说过

结婚时想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包括她老公的前几任女友。她结婚的时候我因为工

作没有参加婚礼,只把红包和礼物递去,她大人大量原谅了我。但我又变本加厉,

结婚竟然不通知邀请她。

我和丁晓结婚、丁晓是我老公的事怎么也不能让她知道。因为六、七年前她见

过念附属中学时的丁晓,那时丁晓以我小表弟的身份和她认识,现在小表弟变成

了老公我要怎么向她解释,她又会怎样看我。

这以后的半年里我多次打电话给她,可她一听我的声音马上挂掉。网上给她留

言,她也从来不回。我想她是铁了心要和我绝交。上个星期她生日我又鼓起勇气

给她电话,这回她没有直接挂断,可冷言冷语实在刺耳。我大概是越老越脆弱,

被她说了两句居然就哭了。李玲没听出我哭了,但丁晓看见了,我只好匆匆结束

谈话装着像个没事的人。他可千万别以为我是因为廖薇的事向人哭诉,我才不会

为了那小女生哭哭啼啼。

四天前李玲主动打来电话,开口就嚷嚷要来U 市,来我这里玩儿。我忙问她知

不知道我是谁、是不是打错了电话,她说没错找的就是我这个薄情寡意的人,后

来她还说了接机的时间,让我和老公到机场接她。我这一听吓得浑身大汗,支吾

搪塞告诉她U 市好玩的地方不多天气又很热,她根本不搭我,威胁如果敢不准时

到就彻底和我‘完了’。

想到几天以后她就会和丁晓见面,我白天怕晚上慌,连续两天都做了有关她的

噩梦。也许她见到丁晓那天,我的噩梦才真正开始。

“秋姐,秋姐!”

“啊?什么?”我回过神,雷兰的手在眼前晃动。

“秋姐你不会真像小妮姐说的脑袋被砸坏了吧?”

我看着被我挑得乱七八糟的饭菜,叹气说:“我倒希望砸成傻子,有事吗?”

雷兰端起一个大饭盒放在我面前,无奈地说:“没事,这些都给你吃,好好补

补脑子。”

“都给我?你呢?”好多菜,全是我喜欢吃的。

“我吃过了,这是你老公打电话吩咐我买的,让你多吃点儿。”

公司餐厅扩建,中午职员都到外面快餐店吃午饭,懒惰的几个女人叫外送。天

热,我没胃口,只要了青菜白饭,没想到丁晓还让人监督我。

“其实我觉得”小雨吃完收拾干净桌子,来到我桌边又挑眉又撇嘴,“秋姐和

姐夫也太肉麻了。”

“我们肉麻?”这个词怎么也和我们盏沾上边吧?

“肉麻,很肉麻。伤了头又不是伤了胃,再说这也过去两个多月了。光说这个

能吃那个不能吃他就说了十多分钟,还说让你注意休息,别老对着电脑。你说我

们不对着它对着谁?”小雨轻拍电脑摇头慌脑地说:“要不是看在他是帅哥的分

上,就算是‘姐夫’,那罗哩罗嗦一大堆的我早挂电话了。”

“他打电话来专门说了这些?”我惊讶地问。

“是啊,令人妒忌哟。”小妮起身丢掉快餐盒,回到座位继续看她的杂志,忽

然冒出一句,“我也想找一个比我小几岁的小男人。”

“恩恩。”雷兰忙点头附和,“像姐夫那样的,哎,幸福死了。”

“幸福?”小妮抬起头来笑得暧昧色情,指着杂志说:“这上面写着,女人应

该嫁给比自己小三到五岁的男人。女人的性欲旺盛期比较晚,男人比较早,这样

女人就会得到更多的满足,保证了‘性福’女人也就不会红新出墙。小秋你说是

不是啊?”

懒得理会这聒噪的女人,我吃饭。

“三到五岁,恩,勉强能接受,大概吧。”小雨仰头冥想。

我端起杯子,随口问:“如果是九岁…呃…十岁呢?”

“九岁?”小妮放下杂志,站起来做消化运动,想了很九才说:“那,我肯定

把他当儿子。”

“噗——咳咳咳…”

“秋姐你当心点儿。”

“哎,她不止脑袋有问题哟。”

※赴刑场…机场的日子到了,丁晓早早把车开到楼下等着,我在屋里化妆打扮

磨磨蹭蹭临近时间才出门。想着等会儿李玲的反应我就有撞墙的冲动,这女人敢

威胁我,大不了绝交,好过被她当成变态。

车一路疾驶,我好几次让丁晓开慢点儿,给受刑多人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偏

头斜坐注视着开车人的脸,如果这张脸不是那么令人难忘就好了。但说不定李玲

早已不记得,六七年的时间他也长大了,模样也有很大的变化。

“丁晓,皮夹给我。”

他的皮夹里有一张我和他的合影,是那年我们在W 市的古镇一起拍的,那时他

不到十岁,我十八岁。发现照片后我让他拿掉,可他说什么也不肯,硬要带着。

带这样一张照片在身上给人见了,他要怎么解释?姐弟,母子…呸,我哪有那么

老!

我看一眼照片又看一眼他,两张脸一张稚气漂亮、一张英气俊朗,变化是很大,

但都是令人深刻难忘的模子,一眼就能看出是同一个人。李玲那女人又不是笨蛋,

当然也能认出来。怎么办,怎么办?

越想越怕、越想越悲,我生出怨恨扑向开车的人,抱住他的脖子使劲摇晃发泄

心中莫名的恶气。

“张秋!”他大吼一声,稳住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

我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不等他教训就坐进他怀里,脸使劲磨蹭他的肩窝,发

出哭音,“怎么办,见到她要怎么说…呜呜…”

“交给我,别哭,全交给我…”他轻拍我的背,一下一下,柔柔的语调听得人

心里好暖。

我原本是假哭逃脱惩罚,都怪他,这下眼泪真流了出来。最近的我越来越不像

自己,无聊至极、小肚鸡肠、做作扭捏…究竟是青春期延长还是更眠期提早?

※机场人很少,李玲到大厅出口很快看见我们,招了招手提着小行李包向我们

跑来。我下意识地躲在丁晓身后,可看清她的样子后赶紧迎上去。丁晓比我更快

到她跟前,稳住奔跑中的她,再拿过她的包。她居然挺着个大肚子在人堆里横冲

直撞…天啦!她竟然怀孕了!

“帅哥,好久不见。”

“你好。”

“新婚快乐。”

“谢谢。”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见面不该是这样的吧,难道她没认出丁晓?还有,我怎

么觉得他们的样子像是多年不见的故友?

&12有朋而来「中」

李玲把行李拿给丁晓,伸手拍着他的肩膀,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铺。丁晓笑着回

她话,带她向我走来,她朝我挥挥手说了句‘嗨,小秋’然后继续和丁晓说着来

U 市途中发生的糗事。他们两个热乎得像多年不见的至交好友,我站在一旁是个

多余的人。

“走了。”走到我跟前丁晓敲了下我的头,偏头继续听李玲讲话,同时抚着我

的肩像是无意地把我带到她的一边。

回程中丁晓明显话多了,一边开车一边两个女人说话,有意无意地把我和李玲

的话窜在一起,我和她终于有了话说。快一年的冷战,臭要面子的两女人都不好

意思先开口,亏得丁小弟有心,值得嘉奖。看着他们两个我心惊肉跳,她究竟有

没有认出丁晓…

“丁晓,冷气别开太大。”

她!

“干什么,你这眼神,我可是孕妇。”

“不是,我不是…”不是冷气。她知道!她认出了丁晓!

“呵”她摸了摸圆圆的肚子,冲我露齿一笑,“没见过漂亮的大肚婆吗?”

“几个月了?”我故作冷静地问。她既然认出是丁晓,为什么还…难道是因为

有丁晓在,所以她暂时装着没事,等我‘落单’的时候才逼供?

“快到八个月了。”

“已经八个月了?!”

“是啊,刚怀上就听人说你结了婚,气得我差点没流掉。”

“恩…”她虽然是在说笑,却勾起了我深深的罪恶感。我言顾其他,“都临产

了,你怎么还一个人到处跑?”

“早着哪,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她的笑很勉强,不太有将为人母的喜悦反

倒有些愁苦,产前忧郁症?

“肚子好大,一定是个胖小子。”我摸着她的肚子说。

“就不能是个胖丫头?”丁晓突然插嘴,那样子颇有和我争个输赢的架势。

“你想胖妞能看吗,女孩要苗条才好看。”我喜欢男孩,不太喜欢女孩。女孩

尖牙利齿、尖酸刻薄,小气忸怩,小肚鸡场。我也不例外。

“胖墩就好看?像头小猪。”他反驳。

“小猪怎么了,那胖也是可爱。”胖胖的漂亮男孩啊,可爱死了。如果当年这

小子胖一点,肯定更招人爱。

他冷哼一声,“猪能可爱?那不是人人都想生一头猪喽?”

“喜欢胖妞,有本事你生一个啊。”

“喜欢胖墩,有本事你生一个啊。”他学着我的话。

臭小子,有外人在他倒来劲儿了!“我是有本事生一个,你能生得出来吗?”

他连连哼了几声,“没有我,你连个蛋也下不了。”

“丁晓!闭嘴!开车!”我满脸通红地吼着。

李玲早已笑倒在一边,朝我们俩摇手说:“别管我,你们继续,继续…”

丁晓回头对她笑脸呵呵,我狠狠揪他一把,再次大吼,“开车!”

※回到家我做了一桌的菜为李玲洗尘,可是忘了她是孕妇,有些东西不能吃。

“这也不能吃?”丁晓指着青花菜问。

李玲点头,从碗里夹出青花菜放进我碗里,“小秋炒菜用的是菜油,医生说要

少吃一些植物油的东西,对孩子脑发育不好。”

“菜油,恩。”

我哭笑不得,拿筷子敲了下他的碗,“你点什么头啊,快你吃的饭。”

他却是对这话题很感兴趣,端起碗一边扒饭一边问李玲,“还有什么东西不能

吃?”

李玲找到了‘同志’,滔滔不绝地念起来,“蟹不能吃,吃蟹生下的婴儿会口

吐白沫,也不能吃鱼、虾,以后孩子会得过敏性疾病,羊肉不能吃…”她不停地

说,丁晓不停地‘恩恩’点头。两人活像是医生在叮嘱怀上孩子的大肚婆,李玲

是医生,丁晓是大肚婆。

直到睡觉前这个话题还在继续,我才知道原来自己嫁了这么一个‘三八’的老

公。我为李玲整理好了睡房,把他塞进卧房关上门然后回到李玲那边。李玲像是

知道我会来,一早把床位给我留了一边。

憋了一天,我仍然是鼓不起勇气问她,最后她快合上眼我才支支吾吾地说:

“李玲,你知道丁晓他是…”

她推开我的头,不耐烦到说:“知道,快睡,我困死了。”

我躺回自己的一边,纳闷地盯着她的背。这个比丁辰还八卦女人居然就这么放

过了我,是因为大半年的冷战使我们的关系不再像从前亲密,她认为我的事再不

便干涉?还是她转了性,认为别人的隐私最好不要窥探?

不会的,江山易改,这女人八婆的本性永远改不了。

※八个月的大肚婆不好生留在家安养待产,却要跑到U 市来观光旅行。为了陪

她,我厚着脸皮向何思言要了三天假期,本来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想不到他爽快

地答应了。这个思思一定是怕我篡他的位,想我多被砸头、多请假才好。

三天里我任劳任怨地服侍着大肚婆,丁晓要上课也有自己的事,我没让他一起

陪着。我们去了很多地方,买了一大堆东西,全由我拿着,回到家胳膊都僵直了。

可我感觉李玲并没有玩得很开心,可能是挺着肚子太累,也可能有其他的原因。

她到了这边,没见有和家里人通电话报平安,她也不像从前老把老公挂在嘴边。

晚饭的时候丁晓没有回来,李玲问他是什么事耽搁了。

“不知道。”我记起刚才把手机关了,打开,有一条新的短信,“他说陪足球

社团的同学去…拉赞助?他们的酒吧就挺有钱的,还上哪儿拉赞助啊,吝啬。”

“他做什么你从来不过问?”

“这不就在过问了?”我举起手机说。

“我是说你主动,他不向你报告你就不问?”

“可是他要向我报告啊,那我还问什么?”

“真受不了你。”她乘好饭,粗鲁地放在我面前,“你们这算那门子的结婚,

没有结婚照,戒指是两个圈,老公在外面做什么你一无所知,更要命的你还觉得

理所当然。”

“结婚的时候太匆忙,没来得及预约相馆,丁晓也不爱照相。谁的戒指不是圈,

难道要方的?他是我老公,不是我儿子,我哪能事事管着他。”我一一反驳她的

话,遭了她几个白眼。

“我拜托你们,你见过现在有新人不拍结婚照?时间匆忙,后来不能补吗?不

爱拍照,我还不爱生孩子呢。那可是你们一生的见证!”

“才开始就说一生…我们也没有一生…”几张照片就能见证一生,别笑死人了。

“没有一生,什么意思?”她停下了吃饭。

我得承认这一年来,我的不安。我想,我很在意丁晓和廖薇之间的关系。不能

再向丁辰说起蠢事,所以我把我和丁晓‘三年约定’的事告诉了李玲。

李玲静静地听我说完,过后很久没有出声。我重新拿起碗筷时,她才开口。

“小秋,我该称赞你勇气可嘉,还是该骂你是个超级笨蛋。对其他人来说没什

么,可你,一个直奔三十的女人,又是那种畏缩没胆的人,拿三年来玩儿,你行

啊,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我不做声,对她突如其来的怒火感到莫名其妙。她如果要嘲笑恶心我,前几天

不早该了。

“我以为他什么都说了,没想到还有这事儿。”

“他?丁晓,他和你说了…”

她拿起筷子用力戳在我的脑门,“丁晓真可怜。”

&13有朋而来「下」

李玲怎么也不肯告诉我丁晓和她之间的‘悄悄话’,她说如果我自己想不到丁

晓会说什么,那告诉我也没有意义了。我能想到什么,丁晓他从不按张出牌,我

早被他搅糊涂了。难道说是他请求李玲原谅我,所以她才既往不咎?

在我追问下李玲恼了,拍着饭桌大喊,张秋你存心寒碜我是不是,有个好老公

了不起,要别人都把你羡慕死才高兴是吧?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我只不过想知道丁晓和她说的话,怎么就成寒碜她了?听

说大肚婆都会变得脾气暴躁,我不给她一般见识,吃饭。

※晚上,李玲早早睡觉了,我在客厅看电视等门,丁晓接近十一点才回来。

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我回头,他进门来。“吃过没有?”我问。

“没有。”他放下两本书,伸手撩起我刚洗的头发低头嗅了嗅,“香味不错。”

我拍掉他的手,笑得不行,“去你的。”好像有一个洗发水广告就像我们这样。

“饭温着,快吃去。”

“有什么菜?”他走向厨房问。

“没菜,回来迟了吃白饭。”

他把菜堆在碗里端出饭厅陪我看电视。我偏头看他,想起那经典的一句,‘饭

在锅里,我在床上’。真是太不懂情调了,应该回到卧房才对。

“今天和赞助公司谈得久了,后来又去了酒吧。”他被我‘不怀好意’地盯着,

以为我在气他晚归。

“恩。”我挪挪屁股挨近靠着他的肩膀,屋里冷气大不怕热。

“今天玩累了?”他拨开我的长发,以免吃进嘴里。

我点头抱怨着,“很累,东西李玲全让我拿着,现在是腰酸背痛腿抽筋啊。”

“东西是该你拿着,别买那么多就行了。”

我白他一眼,这是人家老公说的话么?“丁晓,你和李…不,没什么…”

他什么时候、怎样和李玲联系的,又说了些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

些全都是为了我,为我挽回了那倔妮子,也使她认同了我的婚姻,没有嘲笑和鄙

视。

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他,怎么办?

“饭不吃了?”

“我还吃得下吗…”

恩,李玲挑的这件睡衣既凉快又好看…

※三天假期结束,我上班,让李玲在家别乱跑,她嫌弃得慌,要我下班回来带

她去丁晓的酒吧逛逛。这女人以为我不知道,她的兴趣不只在酒吧还在廖薇,无

非是想见见这一位让丁晓另眼相待的小女生。我惟有从命,下班后乖乖陪她去酒

吧。

酒吧的人见到我忙热情地招呼,说今天不是丁晓当值,我拉着李玲说是给他们

介绍客人来的。

“她在不在?”李玲小声哼哼问。

“吧台穿红裙的,你别瞎闹啊。”这个女人一贯惟恐天下不乱。

“我不瞎闹…”说着她扬起笑脸,大声地说:“帅哥美女们好,我叫丁辰,丁

晓那小子的老姐。”

我已经来不及阻止她胡言乱语,一堆男生女生很快把她围住。丁帅哥的魅力大,

丁姐姐自然非常受欢迎。一群人叽里呱啦半天直到来了客人他们回到岗位,我和

‘丁姐姐’才有了清净。各位老板们免费为我们端上饮品果品,摆开一桌子足够

四五人吃的。

“丁大帅哥挺受欢迎的,男女通吃啊。”

我抢过她的冰冻冷饮,倒了一杯鲜榨的橙汁给她,“快喝吧丁姐姐,喝完了趁

早走人。”

“我才不走,有趣的事…来了。”

我转身,廖薇端了一盘西瓜走来,人没走近脸上的笑容已经是灿烂一片。

“丁姐姐,刚切好的西瓜,尝尝。”到了跟前她把西瓜搁李玲前面,然后在我

旁边坐下。我被她自动忽略,这么明显地不给面子,似乎丁晓对她做得太过分了。

李玲微笑着道谢,却把西瓜推给我,“西瓜寒凉,我大肚子不能吃。”

“对不起,我不知道。”小脸上的懊恼自责真让人心疼哟。

“你是廖薇,廖小姐?”李玲问。

我抬眼盯着她,廖小姐?她什么时候对人这样客气,刚才还美女帅哥的叫得响

亮。

“丁姐姐叫我小薇吧。”廖薇乖巧地为丁姐姐填满杯里的橙汁。

李玲看向我,笑问:“小秋,这位可爱的小姐就是丁晓提过的…‘好朋友’?”

好朋友三个字她可以说得很重很慢。

我不知廖薇理解成什么意思,只见她眉开眼笑好不开心。

“是啊,丁晓和廖小姐关系不错。”我淡淡地说。

“何止不错,他可是说了,廖小姐是他的军师。追求你的那些主意你可别以为

是那小子自己想的,全是人家廖小姐的高招。我就纳闷,臭小子除了你什么时候

和其他女…”觉得‘女人’这词不好,她改口说:“…异性这样要好,原来是因

为廖小姐在为他指点江山啊。”

大概是一时想不明白李玲这番话的意思,廖薇勾勾嘴角笑了笑,眼珠转动思索

着。

大肚八婆女人还没完,继续说:“不过那小子也实在要不得,我让他好好谢谢

廖小姐,他居然说…”

“说什么?”我问。

“他说…”八婆女人清了清嗓子,学着丁晓的臭屁腔调,“谢什么,她帮我,

我也还了她。如果不是为了张秋那个小气女人,我才懒得去当什么社团当助教。”

学完还问廖薇一句,“廖小姐,你说这小子可恶不可恶啊?”

廖薇变了脸,故意回头看忙碌的吧台,“有事做了,你们慢慢聊。”

“切,不好玩,还以为是厉害角色呢。”李玲拿起吸管愤愤地戳杯子。

我在心里佩服地为她鼓掌。这女人,丝毫不输丁辰。从前就在想,如果两个女

人连手,那将是怎样的天下无敌。

“你说真的?”我好像没和她说起过丁晓当社团助教的事,

“什么真的假的?”

“廖薇替丁晓出主意讨好我,他才当社团助教,这是真的?”

“呵,你真当自己是仙女下凡。假的,我故意编造逗‘廖小姐’的。”她一口

吸完橙汁,开始数落我,“张秋啊张秋,你是真没用,这种小女生你都压不过。”

“谁说我压不过…”哪能压得过,人家年轻貌美,我只是棵老青菜。

“如果不是,你能向丁晓说出她挑衅你的事?别人不知道,我还不了解,你小

样表面温柔贤淑会装会骗人,惹火了你还不给那野猫一样抓回去。”

“我是野猫?!那你…你连我对丁晓说了什么也知道?他果然是知无不言。”

丁晓,看来得管教管教你了!

李玲突然敛起了笑容,下一秒又笑了起来,只是笑得勉强,“他怎能不给我说

没,我到U 市的一个任务就是‘劝导’你不要在意、不要误会他和廖薇之间的关

系。”

“我没有误会,真的。”

“但他不那么认为,慌得要命。小秋,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大着肚子还一个人

跑出来…”

原来李玲是在逃家,负气逃家。她自由惯了,结婚后却被要求和公婆小姑住在

一起,为了老公杨成她作出了让步,而后不会厨艺的她砸碗砸锅学会了做饭。公

婆对她还算不错,只是小姑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嫌她在外结交些‘不正经’的

朋友,她本就好玩,为了不让老公两头为难她很少再和朋友来往。前不久医生说

她营养不良,从那以后婆婆每天为炖补品,那些恶心的东西吃得她吐了好几回,

后来她终于受不了,任谁劝也再不吃。婆婆一气之下说她死活没关系,他们在乎

的是她肚里的孩子。她与婆婆争吵时正好老公回来,不问原因就冲她怒骂。

她认为自己付出了很多牺牲了很多,换来的是老公在她怀孕期间的‘虐待’,

所以一个人挺着大肚子跑来U 市。

“我原来以为自己很伟大,他能娶到我是他几辈子修来的。”

“原来以为,那现在呢,不那样以为了?”

她没有回答我,只说了一句不搭调的话,“对他不是付出,他是我的,为她做

的也是为了我。”

“你在说什么啊?”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是我说的,是你们家的帅哥说的。我问他,你凭什么值得他这样付出,他

先是愣了,想了好半天才这样回答我。肉麻的小子…”

“付出,你又从哪儿知道他的付出…”我喃喃地问。

“是,我是没法见证你们这一路走来,可我有耳朵听我有脑袋想。”她用尖尖

的指甲戳我的头,这虐待人的习惯也和丁辰一样。“想也知道你这自私无用的女

人让他吃了多少苦。”

“那是他自找的…”哎呀,怎么办,就是控制不住嘴角上扬。

“笑吧,还有两年的时间让你甜蜜地笑。”我得意的笑,她却泼了我一头冷水。

三年就快过去一年,时间好快…

“别自欺欺人了小秋,你以为感情是你玩的电脑,你让它关机就能马上关掉?

三年一到,你能马上和他断个干净。既然只想要三年,为什么会那样对廖薇,你

明知道三年内丁晓不可能对你移情别恋。”

“怎么不会…”

“你是在嫉妒,嫉妒她比你年轻,嫉妒她或许能在三年后和丁晓好上。”

“我嫉妒她?我一句话就能让丁晓踢走她,我能嫉妒她?”李玲刺中了我的痛

处,我恼羞成怒了。

“小秋。”她握住我的手,语重心长在她脸上显得有些滑稽,“你真的很勇敢,

我也万万没想到你会接受丁晓,爱情的力量啊。有勇气走出了第一步,那第二步

就不难。”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可是,“九岁,我和他有可能走下去吗?”

她轻拍两下圆圆的肚子,讪笑着说:“你这话说的有意思,如果年龄不差九岁

你就能和他过一辈子?我和杨成,说不准儿我回去就要办离婚。”

“你别开玩笑,大着肚子离婚,看你妈不劈了你。”想起李阿姨极具穿透力的

声音,毛骨悚然。

“我说说而已,我可不想输给你。小秋我们比一比,看谁走得更远。”她正经

八百地向我伸出手。

“神经病女人,口水够不够啊?”我拍掉她的手,再为她倒满一杯橙汁,“今

天话真多。”

她转动杯子,眼睛盯着里面鲜艳橙黄,悄声低语,“丁晓让我看了一个童话故

事,只不过,童话里的蠢货公主配不上王子…”

“你才是蠢货…”

※几天后,杨成行色匆匆地飞来找老婆,那脸黑的,只差指着我鼻尖大骂我拐

带他老婆。他看不住老婆关我什么事。

李玲走了家里安静了很多,很担心她留下去丁晓会很快变成碎嘴的男人。吃过

晚饭没人陪着鬼扯,丁晓恢复了往常的功课,练习他的拳打脚踢。

“张秋,我的拳套买了吗?”

我凉好衣服进屋,在下午买的一大堆东西翻找,“看看是不是你要的?”让我

买这东西,我哪里懂。

一只深蓝色的拳套刨出来,也带出了一个小方盒,避孕药。丁晓拿过拳套顺带

弯腰捡起盒子丢在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入他的‘练武’房。我跟着进去,想

见识一下,这间空出的房间他布置成练拳脚的地方后我还没仔细瞧过。

“呀,这个沙袋挂这么高。”我伸手垫脚也够不着它的顶。

“不高,正合适。”他走来和我并肩站着,轻而易举地,用手拍掉顶端的脏东

西。臭小子,讽刺我的身高。

我摸着沙袋凹陷的地方,试着打了一拳,打疼了手也没留一点痕迹。“这些是

你拳打的,脚踢的?”

他不理睬,把我推到一边,突然踢出一脚,承重的沙袋被踢得摇晃起来。我张

大嘴向他竖起大拇指,他臭屁地捏了捏鼻尖把头转向一边。

“我也试试。”我走上去叉开腿,握起双拳摆好姿势,右腿踢出,可是…“啊!”

离得太远,脚没挨上沙袋,拖鞋飞了,身体站不稳向后倒去。

丁晓没想到我会演出这一码,只赶得上为我垫底,一个漂亮的侧倒,我刚好砸

在他胸膛上。脑袋晕晕眩眩了一阵被他抱坐在怀里吃豆腐,恢复清醒后我使尽力

气推倒他,骑上他的腰拉好衣服。他也不反抗,双手枕在脑后冲我暧昧地笑,

“你喜欢这样的姿势?”

“喜欢!”我微微起身再狠狠把屁股砸下,最好能把他的花花肠子全砸出来。

他装出痛苦的样子博取同情,看着那张扭曲的怪脸我不禁伸手揪住,想使它更

扭曲。揉够了捏够了闹够了我扑在他胸膛趴着,数起他的心跳声,一下两下…

“丁晓,你说这些年,我做了多少次番茄蛋炒饭给你吃?”

“难数。”

“会不会吃得想吐?”我问。他没做声,那就是了。我又问,“我以后还做给

你吃,一年,两年,三年,四年…只要我做,就算你想吐还是要吃下去…唔!”

我的头被猛地拉下,鼻子撞在‘铁板’上,一定是撞歪了。

“我吃,你一直做,我一直吃。”他懂得我的哑谜,他懂我的意思。

“可是有一天我不想做了,或者你不想吃…”以吻封缄,我没能再说下去。

李玲猜中了我所有心思,三年后我一定放不开。我不了解他,我和他不志同道

合,我和他不像夫妻,像在各过各的生活。即使这些都是事实,可我还是想和他

在一起,这种想法一年来都没有停止过,一天比一天强烈。

我想,我难以抽身了…但又或许有一天我厌了,他腻了,或许再过不久我们会

为柴米油盐的事争吵,感情慢慢淡去,直到最后分开…

以后的事谁知道,不要自找烦恼,先顾好眼前吧。

※半个月后,临近大学暑假的一天,丁辰突然出现在U 市出现在家门口。

“你,怀孕了?”

“谁?”

“你啊”

我怀孕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14愤怒的丁晓

听见有人按门铃我忙擦干净手上的肥皂泡去开门,门打开,站在门的竟是丁辰。

“你,怀孕了?”她盯着我的肚子问。

“谁?”我大概是刚才把泡沫弄进耳朵里了。

“你啊。”

“我…”我怀孕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到底让不让我进去?”她把鼓鼓的行李包换到左手,甩了甩酸涩的右手。

我把包接过来让她进屋,“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事先告诉我,一来就说莫名

其妙的话。”

“你说莫名其妙?”她走到饮水机跟前自己倒了一杯,“怎么,不是真的?”

“蒸的,还煮的哪。”我把行李包丢进客房,出来她端坐在沙发上,一脸的正

经八百。“你前一次例假是什么时候,多久没来了?”

这女人莫名其妙没完没了,我也只得认真回答:“上个月大概是二十号左右,

这个月推迟了天,还没来。”

“二十号?不是十一号?”

“不是,二十一号还差不多…等等,我想想。十一…二十一…”到底是十一还

是二十一呢?我记得当时是那部恶心人的电视剧的大结局,好像是十一号…但又

好像是二十一号。不过,“我例假的日子你也知道?”也太过神通了。

“就算照你说的二十号左右,迟了七八天你就不担心?”喝完水她把杯子随手

往茶几上一扔,差点掉到地上。

“担心什么,我的时间本来就不是很准,迟几天的事常有。丁丁,你就别给我

拐弯抹角。”说了半天还缠绕不清,“直说吧,你到底是…”

她打断我的话,说:“我本来是要去参加一个服装展示会,丁晓突然打电话给

我,说你可能有了。”

我吃惊,更是哭笑不得,“他凭什么说我有了?因为我的例假迟迟没来?他注

意得那么清楚?连我什么时候都…”

“他说是十一号,那肯定就错不了,今天都到月底了说不定真是…”她的目光

又盯在我的肚子上。

我下意识地抱住肚子,“你别吓我啊。”听她一说我开始有些害怕,不会是真

的怀上了?“不可能的,我有吃避孕药,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不害怕别担心,

不能说是万无一失,那也是百密无一疏。

“我会留一天,后天早上的飞机转去M 市,明天陪你上医院。”大概是累了,

她说着说着就躺下闭上了眼。

“机票你也准备好了?”我在她身边坐下替她按摩肩膀,快半年没见也挺想她

的。

“丁晓替我订的,我要参加展示会本来不打算来,他非要我来一趟,还死活不

说是什么事,一直到刚才我下飞机给他电话他才说了这事。我还以为是什么要死

人的事儿,臭小子只会折腾人。”

“先说好,我不去医院,有没有我自己清楚。”我一向排斥医院,更排斥检查

这个的医院。

她坐起身给我暴栗,“你会清楚?说不定哪天要快生了你还以为自己是胃胀气。”

“你存心找骂是不是…”

下午丁晓从学校回来,见到丁辰装着一脸无事,也闭口不提‘我有了’这事。

他羞涩我脸皮薄,丁辰懒得理,一晚上谁都没有说起。

※隔天丁辰果然押着我去医院,我提议买验孕纸得了,她说没空等我磨磨蹭蹭。

医院检查的结果是,没有。例假迟来是因为饮食睡眠不规律,大概是前段时间熬

夜工作造成的。

没有,我大大松了一口气,如果真有了那可糟糕了。我没打算和丁晓有孩子,

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难有这想法。

回到家丁晓不在,丁辰说热不想吃饭我也就懒得做。

“你别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被丁晓见了他可有气受了。你没见他那激动兴奋

的样儿,巴不得你真怀上了。”丁大小姐在衣橱里翻看我的衣服,想看看我品位

有没有提高。“这件不错。”

“丁晓买的。”大概又是廖薇替他挑的,两千多银子,穿在身上弄得我浑身不

自在。“他受什么气,该气的是我。脑袋不正常,十八、九岁就想要孩子,他以

为养个孩子就像养只小猫小狗。”我和他有了孩子,别人会怎么看呢。

“他十八、九岁,你呢,你可是二十八、九了。”

臭女人!我只有二十七岁半。

“我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你就别再提了。”他自己都是个孩子,我和他生孩子,

想也觉得罪恶。

大小姐丢开衣服关上衣橱,转身看着我歪嘴叹气,“或许你不应该和他结婚,

如果当初是刘星,你们的孩子早满地跑了。”

我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提刘星干什么,八百年前的事和这有什么关系?”

“我那不是举个例吗,除了刘星你没其他男人…忘了,还有一个赵文俊。”

我明白她担心我会一直不要孩子,而我也的确这么想。能接受丁晓,能不顾那

三年约定,可我不能和他有孩子,有了孩子我怕我就此离不了他…

“也许吧,和丁晓…”我摇头,又说:“如果是刘星,我想我们应该有两个孩

子,一个会很孤单的。”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要孩子想要两个,刘星只是一个借指,

指一个与我同龄的丈夫。

话刚说完门就被猛力踢开,踢撞的声音震得心脏一抖,门锁打在墙上留下了一

个凹痕。丁晓站在房门外,眼睛死命地瞪着我,那表情恨不得扑上来把我撕碎。

“你做什么…”

他一步射到面前,掐住我的一只手。脸上那种狠我见过,和那次与人群斗时一

样,他要动手打我!

“丁晓!”丁辰惊喊着,正要上前拉开他,他突然松了手,转身冲出房门,接

着是客厅的一声巨大摔门声。

我抱住被他掐疼的手,跌坐在床边,“他听到了什么…”他以为我说了什么!

※当晚丁晓没有回来,丁辰在隔天早晨飞去了M 市,临走前让我和丁晓说清楚

别让他误会。可是我怎么和他说清楚,人不回来,电话又关机。我说那些话是因

为丁辰先提起刘星,不是那个意思,这死女人,害了我就拍拍屁股走人。

我以为他气消了很快就会回来,可两天后他还没有回家,我工作也心神不宁,

下班后直奔F 大的酒吧。酒吧的人说他最近几天都没见过他,他们看我的表情很

…难道是以为丁晓甩了我,而我纠缠着不放?

“如果见到他,请替我转告,我明天要出差,要过一星期才回来。”没有别的

办法,除了酒吧我根本不知道哪里能找到他。

凌晨,一阵急促的敲…砸门声惊醒了我,我急忙从沙发里爬起,没顾得上穿鞋

就跑去开门。拉开门锁,外面的人撞进来,我被撞在墙上贴着,后脑勺受到重击

差点流下英雄泪。

他仍然是那种愤恨的可怕表情,从前我就知道,发了疯的他无比可怕。

“门铃拿来干什么用的?”我无畏无惧地对上他的眼睛,心里却畏惧得要死。

“你再说一遍。”

“门铃拿来干什么用的!”豁出去了,他要敢对我动手试试看,我要他后悔一

万年!

吼完我侧起身撞开他,想离他远远的。他握住我的肩膀抓回去,双手撑着墙圈

住我,用沙哑的声音低吼,“你再说一遍,你把那天说的话再说一遍!”

“我说什么了…不是你听到的那样…”他一定没洗过澡,身上有汗味,该庆幸

没有酒味。

“你愿意和他…也不愿意和我…”

“我说了不是你听到的那样!”受伤了吗,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没有那么想,

我不是那意思…“丁晓!”大手握住我的双肩越掐越紧,我惊叫出声。

“不是那样是什么,你敢说那不是你的实话?”

我痛的样子他看在眼里,却没有一丝心疼反而觉得我不够痛,越发地加重他的

惩罚。此刻我不再是他平日捧着含着的爱妻,是背叛他的人。男人,都是这样!

“滚开,实话怎么样,我说的就是实话!”爱不爱你,得看你的人你的心是不

是他的,这就是他们自诩的爱。我这还不是真正的背叛,他已经这样对我…

“终于承认了?”他冷冷一笑,突然将我抱起走向卧室。

意识到他要做的,我惊慌地叫起来,扯住他的头发又踢又打。“丁晓!丁晓!

你疯了吗!”家庭暴力、婚内强奸,这些居然发生在我身上,居然是丁晓对我做

的。想想平日里他怎样对我的,天堂摔到地狱,也不过如此。

被摔在床上我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叫:“不是实话,不是实话,我没有那

么想,是你听错了!”原来最后时刻,我的尊严不值几个银子。

听到我的话他仅是停了一瞬又重新贴上,感受到腿间恶心的炽热我脑袋嗡的一

声,脱口而出,“我和你完了…”在我的观念里,夫妻吵架打骂可以但不能提离

婚,说出口除非是到了真要分开的时候。即使他做了,我也不会真和他完了,可

是太害怕使我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口。

如果知道这句话比刹车还灵那我一早就说了。他停住,默默躺回另一边。我浑

身是汗,热的冷的混在一起,那滋味,难受。

上一回是我说愿意嫁给赵文俊,这一回是我说‘愿意’给刘星生孩子,他发疯

是因为我触犯了他的禁忌?

“我…”

我以为他要道歉。

他却说:“我不会道歉,是你的错!”

被吓怕的我再不敢和他顶嘴,裹住凉被挪到床边离远远的。

“为什么我不行?”

同样的话,一年前他已经问过,那时他以为我会和赵文俊结婚,他问为什么赵

文俊能和我结婚,他却不行。现在他问的是为什么刘星能和我生孩子,他却不行

…我知道现在的气氛不是笑的时候,可是这话,这话实在…

“丁晓别逼我,你知道为什么。”

“好,我不逼你…”

床动了两下,他靠近抱住我,“收回刚才的话。”

“恩,我收回。”

“我道歉,以后不会再…”

转身扑进他怀里,泪流满面,“丁晓,我警告你,这是唯一的一次,如果再有

下一次你…你卷铺盖给我滚蛋。”离婚两个字始终说不出口,像是魔咒,怕说了

就会应验。

“是,我不要铺盖直接滚蛋。”他说着笑话逗我,不过语气僵硬,一点也不好

笑。“张秋,我不逼你,但你要给我一个机会。”

臭小子!是得了绝症还是怎么的,那么急着想要留种,还是他担心我老了以后

生不了?我生不了他大可找其他人,只要丁帅哥一声口哨,想给他生孩子的女人

能饶F 大十圈。

我没能明白,他的话一语双关。他想要我给他一个相持到老的机会,我已经承

诺三年之约无效,可他还是不安,想要孩子将我套牢。的确,孩子能把我牢牢套

住,所以我不能要。有朝一日我老了情淡了他厌了,我一定会死皮赖脸地巴着他

不放,那样子太难看了。

“张秋,我想…”大手伸进了凉被。

“你想什么!”

“其实刚才…最后我不是…我是真的想要…”

“丁晓。”我裹住凉被迅速起身,指着门口,“你说天下间有这美事吗,你给

我滚出去!”

只要我不触犯他的禁忌,他可以把我捧上天,但是如果触犯了…这禁忌我是不

敢去碰的,太可怕了。虐待老婆的安嘉和啊,和这样可怕的人过日子,可怕!

&15耳光响起「上」

七月,学生开始逍遥快活,工作的苦命人仍要辛勤劳作。我要留在U 市,丁晓

自然没想过回W 市,丁妈妈也没指望这个不孝子回家侍奉,只叫他回去住几天以

解他们思子之苦。几天的时间不孝子也要央着我陪他一起回去,我才懒得搭理他。

如今的我可是公司有名的请假大王,事假、婚假、伤假加起来一箩筐,如果不是

我还算有用,老板早让我回家吃自己了。

丁晓定下机票的当天下午公司给我下达了一个命令,出差,地点W 市,时间两

个月。说是去年那一个客户公司很满意我的工作,我又家住W 市,没有比我更合

适的人选。是啊,合适的不得了!

我出差最高兴的人要属何思言和丁晓。公司前些时间接手了一个大型游戏软件,

我所属的工作室由谁来挑大梁上头正在考虑,而我这一走无疑就是让这个思思得

逞。这可是难得的晋升机会,瞧他那嘴,都快笑到耳后了。我的篡位进程再次被

打断,气愤。

“丁晓,胶带呢?”

“不知道。”

“快找给我!”

“找到了…”

我飞快抢过胶带拉出一段,手肘对着他胸口用力一顶再一推把他推坐在沙发上,

然后迅速跪压上他的大腿将胶带对准他的嘴,“我让你再吹!”清早起床整理东

西准备回W 市,从七点到现在两个小时又四十分,这臭小子都在吹口哨,而且吹

得都是同一个歌调。歌名我忘了,是那首‘温柔的星空,什么什么让你感动’。

耳边扰人的噪音屡禁不止,我只能使用暴力。

“你昨晚在梦里捡了金子还是怎么了?”这乐的样子我看不止是捡到金子。

“是捡了。”他抓住我的手不费力气地夺走胶带,再搂住我的腰将脸埋进我的

肩窝磨蹭,像只撒娇的小猫。

“捡了多少?”我揉着他的头发感到无奈又好笑,不过是分开几天他就像个没

断奶的孩子。

“很多…”没断奶的孩子抬起头来冲我一笑,头发被蹭得凌乱竖立,久违的稚

气再现,仍是帅得一塌糊涂。我一时没忍住,在他脸上狠狠咬了一口,小气的男

人又咬回来,害我脸上的齿印半天也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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