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刀放在那儿,我告你谋害我?让公安给你抓起来。”男人沐浴后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到床头柜上的那把小刀,坏坏地笑着给女人说。
刀子是男人前段时间在京参加国际什么交流会的赠品,是把小巧精致的水果多用刀。因男人经常坐飞机不便携带,就放在女人挎包里。俩人在一起时,女人就会拿出来削水果用。男人说的那把放在床头柜的刀子,就是他们削水果后放那儿的。
“不,我不谋害你。要绑架你,让你老婆拿钱赎你。”女人刚从浴室出来,洁白的浴巾包裹着身子,在用另一块大浴巾包裹着湿漉漉的长发,浴巾遮掩着女人体态丰腴、秀色可餐、娇美怜爱的身躯。她诙谐地回着男人。
男人是玩笑话,女人也是玩笑话。
他们昨晚在酒店过夜,男人早早关了机。今天早晨,开机便有短信提示老婆昨晚十一多给他来过电话,女人愧疚地让男人赶快给老婆回电话。他们每到想念成饥,都会在酒店过夜,或待半天。虽然女人非常厌恶这种偷偷摸摸的生活,却不好意思提出让男人买房,怕为难男人。男人也总是说买房太明显,影响太大。女人就这么委屈着将就着和男人挨着岁月。
女人和男人虽是地下感情,却如胶似漆这么了十八年,她认为他们恩爱得无话不说,比夫妻还要夫妻呢。她不知别人家的夫妻是怎样的恩爱,她感觉至少比她的那四年夫妻恩爱。他和他的老婆虽是夫妻,男人给她说,他们已经十多年君子夫妻了。“君子夫妻”的一说,是男人对他和老婆多年感情的形象形容,是调侃当今官员夫妻,同在一个家庭生活、同一张床上睡觉,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的戏称。女人相信男人和老婆早已是君子夫妻了,但男人对她近二十年如一日的渴望和疼爱,女人确信无疑。
但今天早晨沐浴前,男人搂着女人时和老婆的通话,让女人对男人有种从未有的被愚弄感被欺骗感。对近二十年的感情有了从未有过的质疑和愤懑,顿时委屈狂澜在心,郁闷也如山般压在胸口。
男人的玩笑话让女人灵机一动。心想,若以绑架男人的方式消解心中的委屈和郁闷,未尝不可。也是鉴别他对自己感情的试金石。
这样想来,女向男人做了个用绳索绑架的俏皮动作,娇嗔地说:“妹子这就把你绑架,让你老婆来赎回你吧?”说完她温柔地躺在男人的身旁,柔情满满地温柔着他。
他眯着眼睛乐得嘿嘿笑,伸出两只手,做出让她绑架的姿势。
他曾是她的老总,是她非常尊重非常敬佩的老总。
十八年前老总从会议留念的集体照片中一眼看到了她,从此惦记了她。当然,这是她后来才知道的,是他们感情笃深后他对她情不自禁地吐露的真情。对于他对她这种年龄的悬殊、上下级间的所谓爱恋,她非常诧异,简直不可思议。
记得当年,当他对她以各种方式单独接触时,她预感到了这种不可思议的危机。他对她多次在工作中看似偶然的无意思的触碰时,她只能佯装木讷。但对以后工作中如何面对的棘手问题,让她好长时间寝食难安、日夜焦虑。纠结了很长很长时日,终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坦然自若工作,坦诚尊重相待、敬而远之为上策。
那时都是固定式的正式工作,可不比现今普遍的打工,想辞职就可以辞职。对于他一再以单独方式为由的工作事宜,却因为有直接工作的关系,她不可能一再地回避,经过反复慎重地考虑后,她决定必须开诚布公地表明态度,也一再想好了单独面对时,他若有明确的不恭行为,便以尊重他敬畏她为由,婉转拒之。也好既不伤脸面,也不伤和气地消除老总的这种匪夷所思。
当真正面对和处理即将发生的危机时,自以为会冷静的她,万没想到紧张得来不及说话来不及反应。后来,她才明白他是风月场的猎者。初为人妻初为人母的她,却从此陷入了苦恼、窘迫而尴尬的人生。
再潇洒的男人,再久经女人沙场的猎者,对这种强迫女人意志、以权欺人的行为,总是多少会有道德的愧疚和违背情理的怯惧吧!尽管他当时色胆包天。
事后,老总尴尬而羞愧地向她道歉,他羞愧的样子让她铭记今生。他向她解释和老婆长期感情不和的苦恼,及老婆种种让他的不如意,以换取她对他这个权倾压顶的男人的同情。看上去,他说得可怜兮兮、羞怯难耐、无地自容,她听得牵强附会、无可奈何、无可挽回、束手无策。初涉世事的她,却不知是官场男人惯用的伎俩。
世间不可能任何事情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如风过树林般那么有声无痕,尤其是这种蓄谋已久的上司之谋,老总之策。她对他而言,只是一只软绵绵的羔羊,羔羊和猎者本就悬殊,本就是不平等的游戏,没有对峙没有搏斗。丛林法则的社会属性,也许比自然属性更残酷更无理论更无道理,它虽然受道义和道德的约束,却一再被权力下的欲望蔑视,被权威下的高压颠覆。社会规则是猎者的把戏,潜下的是柔弱者的凄苦。
他对她而言,是少妇对夫有苦难言的苦衷,是背叛重压下的苦难。
而他才能和才华的出类拔萃,运筹帷幄和雄才大略的将帅风范,不知何时消融了她的凄苦,撩动了她的春情,征服了她的苦心,偷走了她心底的柔软。她的男人和她的老总比,是平凡和优秀的悬殊,是无志和枭雄的差距。年龄的差距和最初的诧异、不可思议,统统宿命地消融在了他对她的征服里。
她经常纳闷,是否才华男人本身就具有征服女人的魔力?是否枭雄之才本身就具有男人强大的魅惑?要么,怎么会美人多爱英雄?才俊多受美人爱慕?
她在凄苦的抉择中和丈夫分手了,卸下了为人之妇良心亏欠的重负和沉重的道德包袱,甘愿做他的地下情人,甘愿一人养育幼小的儿子,甘愿一生不嫁为他坚守。走向了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的孤寂人生。也陷入他“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情感魔咒,“除却巫山不是云”的爱恋窠臼。这种不耻,她默默地为他而坚定着,默默地因他而幸福着。
这地下的不耻之情,她跟他一走就是十八年,从当初的痛恨、害怕、苦恼、胆战心惊,到后来的吃醋、嫉妒、无怨无悔、甘心情愿、痴心痴情、誓诺今生;从二十年前人们痛恨这种地下情的婊子称谓,到十五年前人们对情妇的不屑一顾,到十年前人们对二奶的宽容,到如今人们对小三的默认;从清纯羞涩的美丽少妇,到仪态优雅的半老徐娘。她陪着时代走过了改革,走过了开放,走过了经济的飞速发展,走过了亚洲金融危机的狂澜,走过了美国次贷危机汹涌席卷,走进了经济的迅猛下滑,走进了金融战争无声的鏖战;她跟着社会走过了质朴清纯的年代,走过了诚信滑坡的疑虑,走进了信任缺失的生活。
一路走来,她对他痴情不改,衷心不变,誓诺依然如故。
她跟他这么多年,方懂得了李隆基对杨玉环那份颠覆伦理道德的旷世恋情,理解了杨玉环对三郎那份倾慕于心的才情和王者风范。但她痛恨这种扭曲伦理的爱情,蔑视人性违背伦理的私欲。而她陷入了这种情感的魔咒,却不能自拔。情无错,恋无错,错在了不该错的时间、不该错的人。这宿命的人生,有谁能逃过命运的安排?
然而,诚信却在岁月中疑惑了,信任却在时光中恍惚了,形象却在事实中坍塌了。早晨他和老婆的通话,被在身边的她听得一清二楚,她当即如遇晴天霹雳、五雷轰顶,一下子坍塌了他在她心中的伟岸,一下子吞噬了她对他的信任,一下子侵犯了她对他的死心塌地。
她宁可孤苦今生,再不愿为人这么做人。
她没想到,他一直亲呀爱呀宝呀贝呀妹呀的甜言蜜语,只有她是他的知己,只有她是他的最爱,只有她是他的疼爱……的缠绵情话,被他老婆张口就是几百的万元的投资,击得一败涂地。她对他的人生向往、理想爱情破灭了,她陷入了极度的心灰意冷。
这种心灰意冷,却需要她近二十年的等待。这种理想的破灭,却需要她近二十年偷摸做人的代价。
都说,爱情和经济是一对孪生的姐妹。女人拥有了男人的爱情,也就拥有了男人的经济。男人拥有了女人的柔情和真情实意,也就拥有了经济一体化的坦诚。
当年,她对他一再的回避,也就是对他拥有权力和权益的不屑一顾。即便他们感情笃深,他职位的一再升迁,她也从来没有觊觎和贪婪过他的金钱。她欣赏他的才能和魄力,更相信他为官为公的品位人生和境界,她总是在痴情中默默地享受着他升迁的喜悦,她总是在爱恋中默默地分享着他擢升的欢欣。他是她精神的殿堂和未来理想的伴侣,她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携手散步、旅游、书法、撰文文章就好,哪怕今生没有机会,她也甘心情愿为他默默守候,她总认为他是值得她守候的大丈夫,值得她付出沉重代价的当代君子。
事实上,她这一生都不可能实现这种常人拥有的梦想,她是个十足的爱情理想化精神化的女人。因为,他从来没想过和老婆离婚。她傻呵呵地陪他一路走来,一次次升迁,一步步擢升,她是他官位幸运的守候,他是她成功与愿望的理想,她是他生活、工作、事业的蓬勃激情。她在他的这种理想中徜徉,他在她的这种愿望中翱翔。她理想着他的理想,他徜徉着她的徜徉。她默默地幸福地飞翔在他的这种,不关乎名分不关乎自我不关乎前途的痴迷中。
直到她的儿子上大学出现了经济拮据的局面,直到他的儿孙在大城市里享受安逸丰厚的生活。她才从翱翔的理想中跌落下来,对他滋生了难以启齿的怨艾。
她从来没想过感情这么笃深的他们,经济上会有这么大的悬殊。
当然,在这个金钱崇拜、贪腐泛滥的社会里,她对爱情虽然是个理想化精神化的女人,且经常警示他“做官一时,做人一世”、“官德胜于才能”的为官之道,她也没有愚钝到对他没有一点儿经济需求,毕竟她吸食着人间的烟火,毕竟她们的收入本就悬殊。但她认为张口会伤感情,她认为不用她张口,他会为她考虑为她负责今生。
这么多年,尽管期间因其她年轻美眉游离过她,也只是短期的权色利益交易,是当今官场的潜规则罢了。他和她们之间,只是潜规则下不言而喻的交易而已,她知道他不会留恋那些官场招摇过市的公交花,他只是猫本性的吃腥罢了。
对于他的其她女人,她非常憎恶他的这种不洁和庸俗,曾气愤填膺,曾苦恼难捱,曾生不如死。但她又能如何?难道再嫁人再找男人不成?人和人不同,正如不是女人都可以做妓女,不是男人都可以做嫖客。她是个感情洁净得不容一点尘沙的女人,如张爱玲把高贵的自己低到了尘埃里,遭遇的却是一个以数群芳谱为荣的滥情垃圾男人胡兰成。
她认为他是非常疼非常怜惜她的。况且自古以来,男人无一不是以这种经济方式疼爱女人,只要男人有能力。当然,他经常经济上接济她,且只要出国总是给她带回礼物,南非的钻戒、巴西的项坠、北海的珍珠、缅甸的翡翠,曾几次他只给她买,老婆孩子都不考虑。她对他的宠爱感恩戴德,没齿难忘,总认为他是今生最疼她的男人了,她也曾不止一次地庆幸跟对了人。虽然在她之前以及在她之后,他曾沾花惹草,但他很珍惜感情纯真、身心洁净的她,她也甘心情愿偷偷摸摸这么为他做人,还甘心情愿为他偷摸生子呢,只是他总是以高处不胜寒为由,拒绝她生子的想法。
情人与老婆的区别,也许就在于经济方面的难以启齿。当她面对孩子上大学的经济窘迫时,感到他们之间经济悬殊时,她曾向他不止一次地婉言提醒,这是他们相处十多年后的事情了。一次,也许她说得太露骨了,他严肃地教训她俗不可耐,甩脸离开了她,而她更是非常委屈气愤,毫不客气地把话扔过去:“钱,从老百姓嘴里说出来就俗了?你们官员不俗,要那么多钱干嘛?拿去国外孝敬人家的祖先、卖国求荣吗?给老婆子孙留那么多钱干嘛?从没名没分的你这个女人口里说出来就成了俗不可耐了?!你给老婆那么多钱时,想到过你们更俗吗?!”她心想,哪家正常夫妻还不是整天在油盐酱醋的钱眼里生活,换了情人换了为你偷摸做人的女人,怎么就成了俗不可耐了呢。那次的不快,她对他的感情触动很大,委屈怨怼也从此升起。
而今天早晨,老婆和男人张口就是几百万元的投资,一下子升级了她对他的怨怼。她至今才明白,男人和老婆的经济感情,胜过她偷摸为他做人的感情不知多少倍?她不知是自己经济窘迫对他们金钱富有的妒忌,还是男人对她和老婆经济分配悬殊的怨愤,一种被愚弄和欺骗的愤懑充盈周身。男人“那把刀放在那儿,你想谋害我?”的玩笑话,一时启发了女人的灵感,她虽然柔情地躺在他的身边,心里却想着如何绑架男人的计划。
半个月后,男人和女人入住酒店。缠绵云雨一番,天翻地覆一番,他像往常一样筋疲力尽地眯着眼睛,懒散地嗔怪:“我妹子,真真个累死男人的小尤物。”
“总是尤物尤物的,有你老婆尤物呀?”她娇嗔地回她,却字字蕴涵着幽怨。
“小心眼。又怎么了?”
“你把明后天的事情推托一下吗?这都两个礼拜没在一起了。”她留他多待时,总是会这么耍赖地留他。
“我妹子又要耍赖了,再待一起两天准备干吗?”男人眯着眼睛懒洋洋地回她。
“不管。反正你先把事情都推了,妹子要给你个惊喜呢。”
“不行。公司有很多事情。听话。”男人不容分地说。
“不听话。就要给你耍赖,非要赖在一起。就两天。”
“乖,听话。一天就够了,非要赖在一起两天干嘛?”
“每次见面都是匆匆忙忙,很少有充足时间在一起休闲。就要两天。给你个惊喜呗。”女人撒娇是制约男人的法宝。而她不是随便撒娇的女人,对她以前的丈夫她从不会撒娇,可他是她不由自主就撒娇的男人。真真是,女人不是不会撒娇,是没遇见撒娇的男人。这个男人使你柔情似水,使你情不自禁地娇柔。
“好,好。就两天。现在不能定,万一公司有紧急事情就要回去的。”说完,男人睁开迷蒙的眼睛,拧了一下女人的小鼻子,就给公司打电话:“唐助理,我在这里可能要两天时间,公司那边有事随时来电话。”这时已是晚间十一点多了,男人拗不过女人,只要赶紧给助理打电话。
她睁开迷蒙蒙的眼睛,勾魂摄魄地看着他,即紧张又镇定又佯装欢欣地地说:“这下好了。妹子若惹你不高兴了,可是要多多包涵哦。不过,你必须要照办。听见没有。”说完她柔弱无骨地靠紧了他。
“好,好。照办,照办。”
“不允许反悔。说话算数哦?”
“好好,说话算数,绝不反悔。”
“好。我的老先生喝杯水,咱们睡觉吧。”她顺手将床头上倒好的水给他,顺势躺在他身边睡去。
手机闹铃响了,她故意不关,伴着他的鼾声任它悠然地响着,直到闹铃自己停下,待五分钟后再次响起,再次响起,她才迅疾关掉闹铃。
闹铃响了三次,他依然鼾声悠然,她确信他一觉就睡到了明天晚上。她迅速坐起穿好衣服,迅速从包里拿出另一个手机,迅速拨了男人家里的电话。电话通了,是男人老婆迷迷糊糊的声音:“喂,谁呀?这么晚了来电话?”
“喂,你听好。你男人在我们手里,你明天准备200万现金,明天晚上你自己给你男人,放在你男人车上的副驾驶座上。你可以报警。报警连你一块进去,这点你应该明白。你不要拖延时间,目前你手里就有现金。”
“啊。你让我男人接电话,我要和他说话。”
“放心,你们有时间说话。你准备好钱,你男人就会给你说话。”说完她马上关掉了手机,迅速将卡卸下,换上了男人的手机卡。果然,手机马上响了,是男人家里打来的。“老公,你没事吧?怎么回事?他们会不会伤你?”
“你听好了,你男人目前不会有生命危险,明天晚上货只要不到我们手里,可就撕票了。不过我们不会要他的性命,准备把他交给中央巡视组。你可以听听你男人的声音,他目前很安全。”说完她拿出自己常用的手机,放了一段录音:“我没事。放心。你准备好就行了。”男人的说话声嘎然而止,她将三个手机迅速统统关机,喟叹地舒了一口长气,若无其事地躺在了鼾声依然悠然的男人身边,似乎很安然地睡觉了。
女人哪能睡得着呢?男人醒来知道后会怎么样呢?唉!不管他怎样不怎样,女人感觉自己很解气。不管男人同意不同意从老婆手里拿钱,她的这招恶作剧足够开心的了,起码吓得男人老婆屁滚尿流、胆破心惊。不管明天事情会怎样?还是睡觉吧。虽然自己安慰着自己,女人却不知几点才在烦乱的思绪中迷糊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早晨七点钟了,听着男人悠然的鼾声,女人幸福地偎紧了男人,若无其事地享受着对他的眷恋,懒洋洋梦呓般说着她对他的情话:“就这样偎着,就这样偎着,多好多好!”这种天下正常夫妻生活的正常眷恋,女人却要孤守等待孤独守候。
她真是把昨天的电话当做了儿戏,连恶作剧的气愤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当她不得不起身上卫生间时,坐起披衣,猛然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三个手机,她如梦惊醒,顿时紧张起来。“男人的老婆会报警吗?男人醒来会怎样呢?男人会怎样认为自己的人品道德呢?情缘也许就此了断了吧?……”一连串的问号,一股脑儿袭来,一时弄得她不知所措。
“唉!管他呢。一不做二不休,咱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也从来没做过亏心事,是他先不仁不义的。凭什么?你是老婆的男人,也是我的男人,我还这么为人做人,你们就能经济深厚。再说了,你们要那么多钱干嘛?说什么事业了未来了!还不就是为子孙长远打算。打算那么远干吗?有意义吗?古人都是‘儿孙自有儿子福’呢……”这样想来,她感到没什么,只是恶作剧而已,大不了挨男人一顿训,即便从此分道扬镳也没什么,信任和诚信的缺失已经坍塌了他在她心目中形象,让女人对他的感情心离神去,心灰意冷,土崩瓦解了。把女人那圣洁至灵魂里的情爱,第一次跌落到了世俗的凡尘。只是感情是个魔鬼,只要魔鬼不肯扯断这份情缘,任你刚强,也不能赶走久住在你心里的那个人。
这样想来,女人虽坦然了许多,还是不由得心在悬着。她请教过大夫,给男人喝下的安眠药,至少要到下午才能醒来。看看时间,已是中午十点多了,她简便吃了点带的零食,又担心男人饿坏了,便给男人热了盒牛奶,轻轻地摇着鼾声依然悠然的男人。男人迷迷糊糊地醒来,却依然瞌睡得眼睛睁也睁不开。“乖,喝点水,再喝杯奶,别把我的老先生饿坏了。”
男人真的很乖,也是肚子在咕噜咕噜地叫,迷迷糊糊地喝下女人给他喝的水给他喝的奶,迷迷糊糊地问女人:“几点了?头怎么昏昏沉沉的?”
“才早晨五点。怕渴坏了我的老先生。喝完咱上卫生间,接着咱再睡觉。”女人如往常一样,醒来就会给男人喝点水。只是现在男人睡意沉重眼睛都懒得睁开,任由女人侍弄着。
男人喝完,女人用力地拉起依然昏昏沉沉的男人,帮助男人上了卫生间。女人心想,你不昏昏沉沉,我怎么给你老婆搞这个恶作剧呀?这家伙咋这么沉重啊,若真的耄耋之年相伴,还真得对他用力呢。
男人又鼾声悠然地睡去了,女人便若无其事地打开电视,似乎很悠然,却一个接着一个地换台,一个接着一个地浏览。其实她怎么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心神不宁。
中午一点,女人再次拨通了男人家里的电话,电话几乎没听到铃声就接通了,电话那头男人老婆焦急万分地喊着:“喂喂,你们可不能把人怎样啊?钱我给你们准备了。不过我男人清正廉洁这多年,我家没有这么多钱。就只有150万。”女人心想,你和你男人的通话我就在他旁边,你现在撒谎鬼都不信,你男人是比他人清正廉洁,而今的腐败环境,廉洁简直就是讽刺语。
“你还敢讨价还价!是不是想送你男人去中央巡视组?晚上八点整,在你家楼门口,把东西放在你男人用的那个大些的拉杆箱里,你男人开着车去拿。你别耍一点花招,我们车里有人会照顾好你男人。否则,后果你是明白的。”女人说完就挂了电话,手机里立时放出了一段录音。“大哥,大哥……别给她啰嗦,她敢耍花招,就把人做了,连家里的崽子们也一块办了。”这段吵杂的男人们的声音,是女人从电视剧里录下的声音,女人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放给男人的老婆听,也好好好恐吓她贪婪的胆、震慑她贪腐的心。女人总认为,男人官位权力下的贪腐,多和男人的老婆有着很大的关系。被腐朽的那些老虎苍蝇,媒体总是把官员贪腐的罪魁祸首嫁祸到小三头上。其实不然,贪腐的本质在于官员本身的道德低下,贪婪的轻重在于其老婆的包涵和纵容。碍人家小三情人什么事?有几个小三好意思张口让男人贪腐,给男人要钱的,再说人的本性是贪婪自私的,假如都如我一样甘愿无名无分为你男人做人,你男人至于贪婪贪腐吗。
下午五点,男人慵懒地醒来了,却依然是昏沉的状态。女人和颜悦色地殷勤地侍候着他,让男人感到敬若皇上的待遇。这不是女人平日娇而不媚、爱而不做作、疼而不献媚的作为,虽然她是他的地下女人,她对他也是个性而刚强的女人。今天却大变了样,帮他穿衣帮他洗漱帮他吃快餐帮他削水果帮他冲澡。一切就绪,女人像往常一样让男人轻松地半躺在休闲沙发上闭目养神,特意将沙发扶腿拉得足够长,好让男人身体伸展。而今天,女人增加了按摩的项目,让男人感到很是惬意。“我这小宝贝,什么时间悄悄学习按摩了。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说着男人又迷上了双眼,轻微的鼾声也跟着出来了。
“老先生不会再睡吧?待妹子给你按摩按摩放松放松就好了。”男人依然昏昏沉沉,是因安眠药导致的,这点女人清楚,要么男人咋会嗜睡这么长时间呢。女人担心男人再睡去,故意问他。
“不睡了,感觉已经睡了好长时间。再躺一会,在酒店二楼喝点汤,给你男人要个海参粥补补身子。”
“好的。乖点哦,闭上眼睛养神。给你热下毛巾捂在脸上,让老先生舒舒服服地享受妹子按摩啰,待你好好放松放松咱就下去。”女人说得似乎很轻松愉快,将迅速热好毛巾敷在男人脸的上半部,只留下鼻子和嘴巴,从旁边的包内迅速取出了一卷尼龙绳,摆弄好男人胳膊和腿的位置。一只手拍打着做按摩状,另一只手三下五除二地将男人胳膊、腿、肩膀及整个身子和休闲躺沙发轻轻地捆绑在了一起,再把脖子和脚用另外用两截绳子绑好。这样即使捆绑不紧,男人也不至于有脱绳的可能。待绳子全部捆绑好,她一边紧绳子,一边全身拍打按摩。
“唉!哪儿学的手艺,怎么没有一点章法呢。”男人懒洋洋地说着,便动了动胳膊。“唉,怎么回事。我这小东西怎么按摩的胳膊动弹不得了。”
“嘿嘿嘿......别想动了。咱这用的是捆绑按摩法。”女人开心而紧张地回着话,边拍打着男人想动的胳膊,边揉搓着男人的胸脯肚腹,紧接着就是几番毫无章法的全身按摩加紧绳捆绑。
男人怎么也不会没想到,这种按摩加捆绑的玩笑是女人的恶作剧绑架。
待女人轻轻地柔柔地一声:“好了吧?我的老先生起身试试紧不紧。”
男人在放松而惬意的神态中,想伸手取下拂在脸上的毛巾,却已动弹不得,想站起更是已经不能。
“怎么回事?这是要干嘛?”男人惊奇地问。
女人笑得咯咯响,嘎然停下笑声回男人“上次你不是玩笑说我要谋害你吗?我才不会呢。你老婆害你,我都不会害你。我没那狠心,也不舍得,也做不出违背良心的事。你倒是提醒了我,怎么去拿你的钱?今天就绑架你,让你老婆拿钱赎回你好吗?”
男人听着女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整个身体再次用力动了几下,休闲沙发都挪动了,人却不能动弹,才意识到女人说的话是真。“胡来。咋会想出这种无聊的事情。”
“不是胡来,也不是无聊,我是认真的。不信,听我和你老婆的对话。”说着女人打开了和男人老婆通话的那个手机,拿下了男人脸上捂着的毛巾。
男人果然看到了五花大绑和沙发捆绑在一起的自己,听到了电话里老婆说话的全部内容,才知这个小女人是认真的绑架了他。气得把沙发快要带起来了,可就是动弹不得。
“不对。给家里通话的那男人是谁?你是和谁蹿腾一起敲诈我的?”
“我能和谁呀!是我自己诈你老婆,让她拿钱赎回你的。看她舍得为你拿钱吗?”女人笑得咯咯响地说着,仍觉得这是一场恶作剧的玩笑。
“你别玩笑了。明明是那个男人的声音给家里要钱的。要钱我就可以给你,为何找人一起来诈家里呢?”男人看女人笑得依然是那么可爱依然是那么纯真的样子,语气缓和了许多。
“你给我钱?近二十年了呀!我无名无分地偷摸为你做人,你一直乖呀宝呀地,却口不对心地宠物似地对待我。我以为我们感情笃深,想给你生个孩子吧,你却说高不胜寒,让我彻底打消这种念头。这几年我感觉到了你对我的不真实,曾婉转给你张口要钱,这么多年有你给老婆一笔的多吗?你儿孙几处房地产。我呢?三十万元的房子,至今还在贷款按揭支付!你想过给我还清了吗?你动不动就说你没钱,清正廉洁,为官德才为公众无私,妹子也知道你比别人务实为公,也明白腐败的大环境里,你不可能做到真正清白,否则你就不可能在这条官场的链条上长久地向上。确实你为官这么多年,做到了无愧于公无愧于职位无愧于百姓,可听听你老婆投资就是几百万?而我孩子上大学都非常拮据。你孙子那么小就迁至国外,一年花的钱,你这个女人一生也不可能花你那么多。你对我的责呢?任呢?情呢?义呢?总是说别人讲钱世俗,你们官员拥有那么多钱不俗吗?你们要那么钱干嘛?有何意义?有何价值?够生活用的就得了,再多岂不是浪费资源。”女人说着伤心着气愤着恼怒着,梨花带雨地哭泣着痛苦着,肝肠寸断倾诉说着,委屈万分地抽泣着。
“是。这么多年,让你委屈了受苦了,还遭人歧视。再怎么说,也不能和他人一起采取这种恶劣的办法呀?岂不是彻底毁掉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义,还往他人手里扔我的把柄。”足足有十多分钟,男人非常冷静地说话。
“这话怎么说的。我的这种办法恶劣?你们要那么钱不恶劣吗?初识你时,你是我非常尊重非常敬畏的人呀!即便你以权欺人要了我,你的勤奋你的努力,你艰苦奋斗俭朴的作风,你为公至上的境界,你将帅之才的才华、你运筹帷幄的魄力…...都依然令我钦佩。如今,不知是社会腐朽了你的淳朴?还是官本位充盈了你的灵魂?还是道德滑坡颠覆了你的价值观?你曾欣赏的林则徐子孙金钱观念那去了?……”女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以至于情绪骤然激化,从未对男人不恭的她,翻山倒海般一气把郁闷倒了出来,且一副盛气凌人的神态。
男人听着女人从未有过的话语,看着女人激动的情绪,反倒沉默了。没人敢这么对他指责,没谁敢这么对他不敬。即便三十多年生活在一起的老婆,也是对他毕恭毕敬,从不敢这么指责他训斥他。
“你说的那个男人的声音,我让你自己鉴定他是谁,你不就是小心眼担心我和其他男人有染吗?你自己来听听吧。”女人猛然想起男人说的那个男人的声音是谁,满脸苦笑着将床头的三个电话都开了机,用拨打男人家里的那个手机拨通男人的手机,然后女人站在客房门口内小声和男人说话。明明是女人在和他说话,他却听到的是一个浓重的男人的声音。
男人好奇地看着女人,女人傲慢得不理不睬。
男人哪里知道,是女人通过泛滥的黑色短信广告提供的信息,购买了这个特殊功能的手机特用号码,花了心思要搞这场恶作剧。
男人从手机的奥秘中,领教了女人的智慧,也感动女人的一番苦心。沉默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才开口说话:“过来。给你老先生结束捆绑按摩。”
女人依然傲慢得不理不睬,旁若无闻地盛气凌人着。女人是以决裂的态度决断的气势来了断这份不该有的情缘。
“快过来,给你老先生结束捆绑按摩。乖,听话。”
男人仅一句依旧往日的温情,便消了女人排山倒海般的怨艾。她鬼使神差地温柔地心疼地给他解开了所有的捆绑,给他递去早已为他倒好的水。
他却不待舒展身体,就猛地站起搂紧了她,将她手中的水杯碰落在地,任杯破水流。
原本决绝的她,被男人突如其来的行动楞在了那里。少顷,女人果断而坚定地推开男人说:“先给你老婆打个平安电话吧,再马上回家报到。”
“不着急。咱们先办咱的事。”说着男人随即关了自己的手机,不管不顾一天来那么多来电的短信提示,看了看时间,检查了一下女人所带的东西。
这种检查女人东西的情况,是从来没有的现象,让女人纳闷起来。他将女人的黑色一步裙拿在手中,用那把精制的水果刀在裙子上割了几下,把捆绑他的绳子割断两截,又拿出自己的黑色外套、一个大浴巾和一条长毛巾,一并包好交给了女人。
女人十分纳闷,不解地接过,随便放在了熟料带里。
男人再次看看时间,拉起女人匆忙走出酒店,急忙开着他的豪华座驾,却把车停在了一个玩具店旁。女人更是纳闷了,只见男人走进玩具店,不一会就拎着一个塑料袋出来了。
男人上车后,男人满脸坏坏地笑着直盯盯看着女人,足足有几分钟才一本正经地说:“走吧。去见我老婆。”
“啊!你什么意思?我可不想面对你老婆。你是要反过来和你老婆一起收拾了我吗?”女人惊讶地紧张地盯着男人说。
“傻瓜。按你的计划按时行动。”
“你开什么玩笑?只是泄愤的恶作剧而已。哪是真的要你老婆拿钱赎回你呀?”女人不知所措地呆呆地回着男人。
“我是认真的。你说得对,你对钱的用处,可能比我们更有意义。”
“不不不。我哪有你那远见卓识?”
“通过今天的事情,你给我上了一堂深刻的教育课。不,是给浮躁的当今官员补了一堂为官反思课,让我更加珍惜,更加敬佩和敬重。之前,是我轻视了你的存在,轻视了你的感情,轻视了你的做人。而今,你的这份深情厚义和纯真,让我羞愧不已。就按你的计划进行吧。”男人诚恳真诚得不容女人再有理由拒绝。
“我哪是什么计划。真的只是恶作剧。你快点回家吧,人家不知急成什么样子了。”
“不。下面的行动,按你的创意,听我的指挥好吗?乖,听话。”
女人万万没想到男人会这么做,更没想她的气愤之举,竟然清醒了他的为官之道和人生价值观。
女人只好听男人指挥,首先披上了那件大浴巾,然后穿山男人的黑色外衣,然后头上裹上长毛巾,将男人割好的黑色一步裙腰的一头用绳子扎好,从另一头将头套上,再用另一截绳子把一步裙的下面绑在脖子上。这样的装扮,俨然就是一个魁梧的蒙面抢劫男人。最后男人让她坐在他的后面,加坐上两个靠垫。男人严肃地看了又看,才毫无顾虑地拿出刚从玩具店拿来的塑料袋,将里面的纸盒子打开,竟然取出一把非常逼真的黑色手枪。
男人把手枪递给女人,让她用枪口顶着自己的脑袋,在车内的后视镜里看了又看,十分满意地笑了笑:“很好很好,非常逼真。但不允许你发出一点声音,否则就露馅了。”男人非常认真非常严肃地说。
“我害怕。咱别去了,你自己快回家吧。”女人胆怯地说,欲临阵脱逃。
“走。你只当是玩笑,只当是你玩的恶作剧。只是千万不能出声。”
女人只好忐忑不安地坐在男人后面,胆战心惊地去实施她的那个原本义愤填膺的恶作剧。
天色渐晚,夜幕渐闭。男人楼下,男人的老婆已经在那里等侯,顺着车灯看去,男人老婆手里紧紧地抓着男人的那个拉杆箱,眼睛急切地看着即将到跟前的男人的车,她的旁边立着三个女人在闲聊,两米处一个少妇拉着小孩的手,那边的楼门口一对夫妇刚刚走出门口。
男人车慢慢开至老婆跟前,随即将车头避开那三个聊天的女人。男人老婆赶紧拉着拉杆箱走至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车内灯随即亮起,老婆惊慌的眼神看着男人佯装的严肃冰冷的脸色,惊恐地看着男人太阳穴上那把黑乎乎的东西和后面那个魁梧的蒙面“男人”。“快,拿上来,关上门。”男人严肃地对老婆说。
男人老婆很吃力地往车上拿,男人赶紧抬起身子用力帮老婆往车座拉,女人屏住呼吸枪口紧随男人移动。未待箱子放稳,男人就随即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再锁好了车门,两把方向盘打正车头,反观镜里男人看到老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男人不慌不忙地将他的豪华座驾驶出了小区。
小三绑架了男人
孙俊英
“那把刀放在那儿,我告你谋害我?让公安给你抓起来。”男人沐浴后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到床头柜上的那把小刀,坏坏地笑着给女人说。
刀子是男人前段时间在京参加国际什么交流会的赠品,是把小巧精致的水果多用刀。因男人经常坐飞机不便携带,就放在女人挎包里。俩人在一起时,女人就会拿出来削水果用。男人说的那把放在床头柜的刀子,就是他们削水果后放那儿的。
“不,我不谋害你。要绑架你,让你老婆拿钱赎你。”女人刚从浴室出来,洁白的浴巾包裹着身子,在用另一块大浴巾包裹着湿漉漉的长发,浴巾遮掩着女人体态丰腴、秀色可餐、娇美怜爱的身躯。她诙谐地回着男人。
男人是玩笑话,女人也是玩笑话。
他们昨晚在酒店过夜,男人早早关了机。今天早晨,开机便有短信提示老婆昨晚十一多给他来过电话,女人愧疚地让男人赶快给老婆回电话。他们每到想念成饥,都会在酒店过夜,或待半天。虽然女人非常厌恶这种偷偷摸摸的生活,却不好意思提出让男人买房,怕为难男人。男人也总是说买房太明显,影响太大。女人就这么委屈着将就着和男人挨着岁月。
女人和男人虽是地下感情,却如胶似漆这么了十八年,她认为他们恩爱得无话不说,比夫妻还要夫妻呢。她不知别人家的夫妻是怎样的恩爱,她感觉至少比她的那四年夫妻恩爱。他和他的老婆虽是夫妻,男人给她说,他们已经十多年君子夫妻了。“君子夫妻”的一说,是男人对他和老婆多年感情的形象形容,是调侃当今官员夫妻,同在一个家庭生活、同一张床上睡觉,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的戏称。女人相信男人和老婆早已是君子夫妻了,但男人对她近二十年如一日的渴望和疼爱,女人确信无疑。
但今天早晨沐浴前,男人搂着女人时和老婆的通话,让女人对男人有种从未有的被愚弄感被欺骗感。对近二十年的感情有了从未有过的质疑和愤懑,顿时委屈狂澜在心,郁闷也如山般压在胸口。
男人的玩笑话让女人灵机一动。心想,若以绑架男人的方式消解心中的委屈和郁闷,未尝不可。也是鉴别他对自己感情的试金石。
这样想来,女向男人做了个用绳索绑架的俏皮动作,娇嗔地说:“妹子这就把你绑架,让你老婆来赎回你吧?”说完她温柔地躺在男人的身旁,柔情满满地温柔着他。
他眯着眼睛乐得嘿嘿笑,伸出两只手,做出让她绑架的姿势。
他曾是她的老总,是她非常尊重非常敬佩的老总。
十八年前老总从会议留念的集体照片中一眼看到了她,从此惦记了她。当然,这是她后来才知道的,是他们感情笃深后他对她情不自禁地吐露的真情。对于他对她这种年龄的悬殊、上下级间的所谓爱恋,她非常诧异,简直不可思议。
记得当年,当他对她以各种方式单独接触时,她预感到了这种不可思议的危机。他对她多次在工作中看似偶然的无意思的触碰时,她只能佯装木讷。但对以后工作中如何面对的棘手问题,让她好长时间寝食难安、日夜焦虑。纠结了很长很长时日,终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坦然自若工作,坦诚尊重相待、敬而远之为上策。
那时都是固定式的正式工作,可不比现今普遍的打工,想辞职就可以辞职。对于他一再以单独方式为由的工作事宜,却因为有直接工作的关系,她不可能一再地回避,经过反复慎重地考虑后,她决定必须开诚布公地表明态度,也一再想好了单独面对时,他若有明确的不恭行为,便以尊重他敬畏她为由,婉转拒之。也好既不伤脸面,也不伤和气地消除老总的这种匪夷所思。
当真正面对和处理即将发生的危机时,自以为会冷静的她,万没想到紧张得来不及说话来不及反应。后来,她才明白他是风月场的猎者。初为人妻初为人母的她,却从此陷入了苦恼、窘迫而尴尬的人生。
再潇洒的男人,再久经女人沙场的猎者,对这种强迫女人意志、以权欺人的行为,总是多少会有道德的愧疚和违背情理的怯惧吧!尽管他当时色胆包天。
事后,老总尴尬而羞愧地向她道歉,他羞愧的样子让她铭记今生。他向她解释和老婆长期感情不和的苦恼,及老婆种种让他的不如意,以换取她对他这个权倾压顶的男人的同情。看上去,他说得可怜兮兮、羞怯难耐、无地自容,她听得牵强附会、无可奈何、无可挽回、束手无策。初涉世事的她,却不知是官场男人惯用的伎俩。
世间不可能任何事情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如风过树林般那么有声无痕,尤其是这种蓄谋已久的上司之谋,老总之策。她对他而言,只是一只软绵绵的羔羊,羔羊和猎者本就悬殊,本就是不平等的游戏,没有对峙没有搏斗。丛林法则的社会属性,也许比自然属性更残酷更无理论更无道理,它虽然受道义和道德的约束,却一再被权力下的欲望蔑视,被权威下的高压颠覆。社会规则是猎者的把戏,潜下的是柔弱者的凄苦。
他对她而言,是少妇对夫有苦难言的苦衷,是背叛重压下的苦难。
而他才能和才华的出类拔萃,运筹帷幄和雄才大略的将帅风范,不知何时消融了她的凄苦,撩动了她的春情,征服了她的苦心,偷走了她心底的柔软。她的男人和她的老总比,是平凡和优秀的悬殊,是无志和枭雄的差距。年龄的差距和最初的诧异、不可思议,统统宿命地消融在了他对她的征服里。
她经常纳闷,是否才华男人本身就具有征服女人的魔力?是否枭雄之才本身就具有男人强大的魅惑?要么,怎么会美人多爱英雄?才俊多受美人爱慕?
她在凄苦的抉择中和丈夫分手了,卸下了为人之妇良心亏欠的重负和沉重的道德包袱,甘愿做他的地下情人,甘愿一人养育幼小的儿子,甘愿一生不嫁为他坚守。走向了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的孤寂人生。也陷入他“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情感魔咒,“除却巫山不是云”的爱恋窠臼。这种不耻,她默默地为他而坚定着,默默地因他而幸福着。
这地下的不耻之情,她跟他一走就是十八年,从当初的痛恨、害怕、苦恼、胆战心惊,到后来的吃醋、嫉妒、无怨无悔、甘心情愿、痴心痴情、誓诺今生;从二十年前人们痛恨这种地下情的婊子称谓,到十五年前人们对情妇的不屑一顾,到十年前人们对二奶的宽容,到如今人们对小三的默认;从清纯羞涩的美丽少妇,到仪态优雅的半老徐娘。她陪着时代走过了改革,走过了开放,走过了经济的飞速发展,走过了亚洲金融危机的狂澜,走过了美国次贷危机汹涌席卷,走进了经济的迅猛下滑,走进了金融战争无声的鏖战;她跟着社会走过了质朴清纯的年代,走过了诚信滑坡的疑虑,走进了信任缺失的生活。
一路走来,她对他痴情不改,衷心不变,誓诺依然如故。
她跟他这么多年,方懂得了李隆基对杨玉环那份颠覆伦理道德的旷世恋情,理解了杨玉环对三郎那份倾慕于心的才情和王者风范。但她痛恨这种扭曲伦理的爱情,蔑视人性违背伦理的私欲。而她陷入了这种情感的魔咒,却不能自拔。情无错,恋无错,错在了不该错的时间、不该错的人。这宿命的人生,有谁能逃过命运的安排?
然而,诚信却在岁月中疑惑了,信任却在时光中恍惚了,形象却在事实中坍塌了。早晨他和老婆的通话,被在身边的她听得一清二楚,她当即如遇晴天霹雳、五雷轰顶,一下子坍塌了他在她心中的伟岸,一下子吞噬了她对他的信任,一下子侵犯了她对他的死心塌地。
她宁可孤苦今生,再不愿为人这么做人。
她没想到,他一直亲呀爱呀宝呀贝呀妹呀的甜言蜜语,只有她是他的知己,只有她是他的最爱,只有她是他的疼爱……的缠绵情话,被他老婆张口就是几百的万元的投资,击得一败涂地。她对他的人生向往、理想爱情破灭了,她陷入了极度的心灰意冷。
这种心灰意冷,却需要她近二十年的等待。这种理想的破灭,却需要她近二十年偷摸做人的代价。
都说,爱情和经济是一对孪生的姐妹。女人拥有了男人的爱情,也就拥有了男人的经济。男人拥有了女人的柔情和真情实意,也就拥有了经济一体化的坦诚。
当年,她对他一再的回避,也就是对他拥有权力和权益的不屑一顾。即便他们感情笃深,他职位的一再升迁,她也从来没有觊觎和贪婪过他的金钱。她欣赏他的才能和魄力,更相信他为官为公的品位人生和境界,她总是在痴情中默默地享受着他升迁的喜悦,她总是在爱恋中默默地分享着他擢升的欢欣。他是她精神的殿堂和未来理想的伴侣,她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携手散步、旅游、书法、撰文文章就好,哪怕今生没有机会,她也甘心情愿为他默默守候,她总认为他是值得她守候的大丈夫,值得她付出沉重代价的当代君子。
事实上,她这一生都不可能实现这种常人拥有的梦想,她是个十足的爱情理想化精神化的女人。因为,他从来没想过和老婆离婚。她傻呵呵地陪他一路走来,一次次升迁,一步步擢升,她是他官位幸运的守候,他是她成功与愿望的理想,她是他生活、工作、事业的蓬勃激情。她在他的这种理想中徜徉,他在她的这种愿望中翱翔。她理想着他的理想,他徜徉着她的徜徉。她默默地幸福地飞翔在他的这种,不关乎名分不关乎自我不关乎前途的痴迷中。
直到她的儿子上大学出现了经济拮据的局面,直到他的儿孙在大城市里享受安逸丰厚的生活。她才从翱翔的理想中跌落下来,对他滋生了难以启齿的怨艾。
她从来没想过感情这么笃深的他们,经济上会有这么大的悬殊。
当然,在这个金钱崇拜、贪腐泛滥的社会里,她对爱情虽然是个理想化精神化的女人,且经常警示他“做官一时,做人一世”、“官德胜于才能”的为官之道,她也没有愚钝到对他没有一点儿经济需求,毕竟她吸食着人间的烟火,毕竟她们的收入本就悬殊。但她认为张口会伤感情,她认为不用她张口,他会为她考虑为她负责今生。
这么多年,尽管期间因其她年轻美眉游离过她,也只是短期的权色利益交易,是当今官场的潜规则罢了。他和她们之间,只是潜规则下不言而喻的交易而已,她知道他不会留恋那些官场招摇过市的公交花,他只是猫本性的吃腥罢了。
对于他的其她女人,她非常憎恶他的这种不洁和庸俗,曾气愤填膺,曾苦恼难捱,曾生不如死。但她又能如何?难道再嫁人再找男人不成?人和人不同,正如不是女人都可以做妓女,不是男人都可以做嫖客。她是个感情洁净得不容一点尘沙的女人,如张爱玲把高贵的自己低到了尘埃里,遭遇的却是一个以数群芳谱为荣的滥情垃圾男人胡兰成。
她认为他是非常疼非常怜惜她的。况且自古以来,男人无一不是以这种经济方式疼爱女人,只要男人有能力。当然,他经常经济上接济她,且只要出国总是给她带回礼物,南非的钻戒、巴西的项坠、北海的珍珠、缅甸的翡翠,曾几次他只给她买,老婆孩子都不考虑。她对他的宠爱感恩戴德,没齿难忘,总认为他是今生最疼她的男人了,她也曾不止一次地庆幸跟对了人。虽然在她之前以及在她之后,他曾沾花惹草,但他很珍惜感情纯真、身心洁净的她,她也甘心情愿偷偷摸摸这么为他做人,还甘心情愿为他偷摸生子呢,只是他总是以高处不胜寒为由,拒绝她生子的想法。
情人与老婆的区别,也许就在于经济方面的难以启齿。当她面对孩子上大学的经济窘迫时,感到他们之间经济悬殊时,她曾向他不止一次地婉言提醒,这是他们相处十多年后的事情了。一次,也许她说得太露骨了,他严肃地教训她俗不可耐,甩脸离开了她,而她更是非常委屈气愤,毫不客气地把话扔过去:“钱,从老百姓嘴里说出来就俗了?你们官员不俗,要那么多钱干嘛?拿去国外孝敬人家的祖先、卖国求荣吗?给老婆子孙留那么多钱干嘛?从没名没分的你这个女人口里说出来就成了俗不可耐了?!你给老婆那么多钱时,想到过你们更俗吗?!”她心想,哪家正常夫妻还不是整天在油盐酱醋的钱眼里生活,换了情人换了为你偷摸做人的女人,怎么就成了俗不可耐了呢。那次的不快,她对他的感情触动很大,委屈怨怼也从此升起。
而今天早晨,老婆和男人张口就是几百万元的投资,一下子升级了她对他的怨怼。她至今才明白,男人和老婆的经济感情,胜过她偷摸为他做人的感情不知多少倍?她不知是自己经济窘迫对他们金钱富有的妒忌,还是男人对她和老婆经济分配悬殊的怨愤,一种被愚弄和欺骗的愤懑充盈周身。男人“那把刀放在那儿,你想谋害我?”的玩笑话,一时启发了女人的灵感,她虽然柔情地躺在他的身边,心里却想着如何绑架男人的计划。
半个月后,男人和女人入住酒店。缠绵云雨一番,天翻地覆一番,他像往常一样筋疲力尽地眯着眼睛,懒散地嗔怪:“我妹子,真真个累死男人的小尤物。”
“总是尤物尤物的,有你老婆尤物呀?”她娇嗔地回她,却字字蕴涵着幽怨。
“小心眼。又怎么了?”
“你把明后天的事情推托一下吗?这都两个礼拜没在一起了。”她留他多待时,总是会这么耍赖地留他。
“我妹子又要耍赖了,再待一起两天准备干吗?”男人眯着眼睛懒洋洋地回她。
“不管。反正你先把事情都推了,妹子要给你个惊喜呢。”
“不行。公司有很多事情。听话。”男人不容分地说。
“不听话。就要给你耍赖,非要赖在一起。就两天。”
“乖,听话。一天就够了,非要赖在一起两天干嘛?”
“每次见面都是匆匆忙忙,很少有充足时间在一起休闲。就要两天。给你个惊喜呗。”女人撒娇是制约男人的法宝。而她不是随便撒娇的女人,对她以前的丈夫她从不会撒娇,可他是她不由自主就撒娇的男人。真真是,女人不是不会撒娇,是没遇见撒娇的男人。这个男人使你柔情似水,使你情不自禁地娇柔。
“好,好。就两天。现在不能定,万一公司有紧急事情就要回去的。”说完,男人睁开迷蒙的眼睛,拧了一下女人的小鼻子,就给公司打电话:“唐助理,我在这里可能要两天时间,公司那边有事随时来电话。”这时已是晚间十一点多了,男人拗不过女人,只要赶紧给助理打电话。
她睁开迷蒙蒙的眼睛,勾魂摄魄地看着他,即紧张又镇定又佯装欢欣地地说:“这下好了。妹子若惹你不高兴了,可是要多多包涵哦。不过,你必须要照办。听见没有。”说完她柔弱无骨地靠紧了他。
“好,好。照办,照办。”
“不允许反悔。说话算数哦?”
“好好,说话算数,绝不反悔。”
“好。我的老先生喝杯水,咱们睡觉吧。”她顺手将床头上倒好的水给他,顺势躺在他身边睡去。
手机闹铃响了,她故意不关,伴着他的鼾声任它悠然地响着,直到闹铃自己停下,待五分钟后再次响起,再次响起,她才迅疾关掉闹铃。
闹铃响了三次,他依然鼾声悠然,她确信他一觉就睡到了明天晚上。她迅速坐起穿好衣服,迅速从包里拿出另一个手机,迅速拨了男人家里的电话。电话通了,是男人老婆迷迷糊糊的声音:“喂,谁呀?这么晚了来电话?”
“喂,你听好。你男人在我们手里,你明天准备200万现金,明天晚上你自己给你男人,放在你男人车上的副驾驶座上。你可以报警。报警连你一块进去,这点你应该明白。你不要拖延时间,目前你手里就有现金。”
“啊。你让我男人接电话,我要和他说话。”
“放心,你们有时间说话。你准备好钱,你男人就会给你说话。”说完她马上关掉了手机,迅速将卡卸下,换上了男人的手机卡。果然,手机马上响了,是男人家里打来的。“老公,你没事吧?怎么回事?他们会不会伤你?”
“你听好了,你男人目前不会有生命危险,明天晚上货只要不到我们手里,可就撕票了。不过我们不会要他的性命,准备把他交给中央巡视组。你可以听听你男人的声音,他目前很安全。”说完她拿出自己常用的手机,放了一段录音:“我没事。放心。你准备好就行了。”男人的说话声嘎然而止,她将三个手机迅速统统关机,喟叹地舒了一口长气,若无其事地躺在了鼾声依然悠然的男人身边,似乎很安然地睡觉了。
女人哪能睡得着呢?男人醒来知道后会怎么样呢?唉!不管他怎样不怎样,女人感觉自己很解气。不管男人同意不同意从老婆手里拿钱,她的这招恶作剧足够开心的了,起码吓得男人老婆屁滚尿流、胆破心惊。不管明天事情会怎样?还是睡觉吧。虽然自己安慰着自己,女人却不知几点才在烦乱的思绪中迷糊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早晨七点钟了,听着男人悠然的鼾声,女人幸福地偎紧了男人,若无其事地享受着对他的眷恋,懒洋洋梦呓般说着她对他的情话:“就这样偎着,就这样偎着,多好多好!”这种天下正常夫妻生活的正常眷恋,女人却要孤守等待孤独守候。
她真是把昨天的电话当做了儿戏,连恶作剧的气愤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当她不得不起身上卫生间时,坐起披衣,猛然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三个手机,她如梦惊醒,顿时紧张起来。“男人的老婆会报警吗?男人醒来会怎样呢?男人会怎样认为自己的人品道德呢?情缘也许就此了断了吧?……”一连串的问号,一股脑儿袭来,一时弄得她不知所措。
“唉!管他呢。一不做二不休,咱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也从来没做过亏心事,是他先不仁不义的。凭什么?你是老婆的男人,也是我的男人,我还这么为人做人,你们就能经济深厚。再说了,你们要那么多钱干嘛?说什么事业了未来了!还不就是为子孙长远打算。打算那么远干吗?有意义吗?古人都是‘儿孙自有儿子福’呢……”这样想来,她感到没什么,只是恶作剧而已,大不了挨男人一顿训,即便从此分道扬镳也没什么,信任和诚信的缺失已经坍塌了他在她心目中形象,让女人对他的感情心离神去,心灰意冷,土崩瓦解了。把女人那圣洁至灵魂里的情爱,第一次跌落到了世俗的凡尘。只是感情是个魔鬼,只要魔鬼不肯扯断这份情缘,任你刚强,也不能赶走久住在你心里的那个人。
这样想来,女人虽坦然了许多,还是不由得心在悬着。她请教过大夫,给男人喝下的安眠药,至少要到下午才能醒来。看看时间,已是中午十点多了,她简便吃了点带的零食,又担心男人饿坏了,便给男人热了盒牛奶,轻轻地摇着鼾声依然悠然的男人。男人迷迷糊糊地醒来,却依然瞌睡得眼睛睁也睁不开。“乖,喝点水,再喝杯奶,别把我的老先生饿坏了。”
男人真的很乖,也是肚子在咕噜咕噜地叫,迷迷糊糊地喝下女人给他喝的水给他喝的奶,迷迷糊糊地问女人:“几点了?头怎么昏昏沉沉的?”
“才早晨五点。怕渴坏了我的老先生。喝完咱上卫生间,接着咱再睡觉。”女人如往常一样,醒来就会给男人喝点水。只是现在男人睡意沉重眼睛都懒得睁开,任由女人侍弄着。
男人喝完,女人用力地拉起依然昏昏沉沉的男人,帮助男人上了卫生间。女人心想,你不昏昏沉沉,我怎么给你老婆搞这个恶作剧呀?这家伙咋这么沉重啊,若真的耄耋之年相伴,还真得对他用力呢。
男人又鼾声悠然地睡去了,女人便若无其事地打开电视,似乎很悠然,却一个接着一个地换台,一个接着一个地浏览。其实她怎么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心神不宁。
中午一点,女人再次拨通了男人家里的电话,电话几乎没听到铃声就接通了,电话那头男人老婆焦急万分地喊着:“喂喂,你们可不能把人怎样啊?钱我给你们准备了。不过我男人清正廉洁这多年,我家没有这么多钱。就只有150万。”女人心想,你和你男人的通话我就在他旁边,你现在撒谎鬼都不信,你男人是比他人清正廉洁,而今的腐败环境,廉洁简直就是讽刺语。
“你还敢讨价还价!是不是想送你男人去中央巡视组?晚上八点整,在你家楼门口,把东西放在你男人用的那个大些的拉杆箱里,你男人开着车去拿。你别耍一点花招,我们车里有人会照顾好你男人。否则,后果你是明白的。”女人说完就挂了电话,手机里立时放出了一段录音。“大哥,大哥……别给她啰嗦,她敢耍花招,就把人做了,连家里的崽子们也一块办了。”这段吵杂的男人们的声音,是女人从电视剧里录下的声音,女人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放给男人的老婆听,也好好好恐吓她贪婪的胆、震慑她贪腐的心。女人总认为,男人官位权力下的贪腐,多和男人的老婆有着很大的关系。被腐朽的那些老虎苍蝇,媒体总是把官员贪腐的罪魁祸首嫁祸到小三头上。其实不然,贪腐的本质在于官员本身的道德低下,贪婪的轻重在于其老婆的包涵和纵容。碍人家小三情人什么事?有几个小三好意思张口让男人贪腐,给男人要钱的,再说人的本性是贪婪自私的,假如都如我一样甘愿无名无分为你男人做人,你男人至于贪婪贪腐吗。
下午五点,男人慵懒地醒来了,却依然是昏沉的状态。女人和颜悦色地殷勤地侍候着他,让男人感到敬若皇上的待遇。这不是女人平日娇而不媚、爱而不做作、疼而不献媚的作为,虽然她是他的地下女人,她对他也是个性而刚强的女人。今天却大变了样,帮他穿衣帮他洗漱帮他吃快餐帮他削水果帮他冲澡。一切就绪,女人像往常一样让男人轻松地半躺在休闲沙发上闭目养神,特意将沙发扶腿拉得足够长,好让男人身体伸展。而今天,女人增加了按摩的项目,让男人感到很是惬意。“我这小宝贝,什么时间悄悄学习按摩了。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说着男人又迷上了双眼,轻微的鼾声也跟着出来了。
“老先生不会再睡吧?待妹子给你按摩按摩放松放松就好了。”男人依然昏昏沉沉,是因安眠药导致的,这点女人清楚,要么男人咋会嗜睡这么长时间呢。女人担心男人再睡去,故意问他。
“不睡了,感觉已经睡了好长时间。再躺一会,在酒店二楼喝点汤,给你男人要个海参粥补补身子。”
“好的。乖点哦,闭上眼睛养神。给你热下毛巾捂在脸上,让老先生舒舒服服地享受妹子按摩啰,待你好好放松放松咱就下去。”女人说得似乎很轻松愉快,将迅速热好毛巾敷在男人脸的上半部,只留下鼻子和嘴巴,从旁边的包内迅速取出了一卷尼龙绳,摆弄好男人胳膊和腿的位置。一只手拍打着做按摩状,另一只手三下五除二地将男人胳膊、腿、肩膀及整个身子和休闲躺沙发轻轻地捆绑在了一起,再把脖子和脚用另外用两截绳子绑好。这样即使捆绑不紧,男人也不至于有脱绳的可能。待绳子全部捆绑好,她一边紧绳子,一边全身拍打按摩。
“唉!哪儿学的手艺,怎么没有一点章法呢。”男人懒洋洋地说着,便动了动胳膊。“唉,怎么回事。我这小东西怎么按摩的胳膊动弹不得了。”
“嘿嘿嘿......别想动了。咱这用的是捆绑按摩法。”女人开心而紧张地回着话,边拍打着男人想动的胳膊,边揉搓着男人的胸脯肚腹,紧接着就是几番毫无章法的全身按摩加紧绳捆绑。
男人怎么也不会没想到,这种按摩加捆绑的玩笑是女人的恶作剧绑架。
待女人轻轻地柔柔地一声:“好了吧?我的老先生起身试试紧不紧。”
男人在放松而惬意的神态中,想伸手取下拂在脸上的毛巾,却已动弹不得,想站起更是已经不能。
“怎么回事?这是要干嘛?”男人惊奇地问。
女人笑得咯咯响,嘎然停下笑声回男人“上次你不是玩笑说我要谋害你吗?我才不会呢。你老婆害你,我都不会害你。我没那狠心,也不舍得,也做不出违背良心的事。你倒是提醒了我,怎么去拿你的钱?今天就绑架你,让你老婆拿钱赎回你好吗?”
男人听着女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整个身体再次用力动了几下,休闲沙发都挪动了,人却不能动弹,才意识到女人说的话是真。“胡来。咋会想出这种无聊的事情。”
“不是胡来,也不是无聊,我是认真的。不信,听我和你老婆的对话。”说着女人打开了和男人老婆通话的那个手机,拿下了男人脸上捂着的毛巾。
男人果然看到了五花大绑和沙发捆绑在一起的自己,听到了电话里老婆说话的全部内容,才知这个小女人是认真的绑架了他。气得把沙发快要带起来了,可就是动弹不得。
“不对。给家里通话的那男人是谁?你是和谁蹿腾一起敲诈我的?”
“我能和谁呀!是我自己诈你老婆,让她拿钱赎回你的。看她舍得为你拿钱吗?”女人笑得咯咯响地说着,仍觉得这是一场恶作剧的玩笑。
“你别玩笑了。明明是那个男人的声音给家里要钱的。要钱我就可以给你,为何找人一起来诈家里呢?”男人看女人笑得依然是那么可爱依然是那么纯真的样子,语气缓和了许多。
“你给我钱?近二十年了呀!我无名无分地偷摸为你做人,你一直乖呀宝呀地,却口不对心地宠物似地对待我。我以为我们感情笃深,想给你生个孩子吧,你却说高不胜寒,让我彻底打消这种念头。这几年我感觉到了你对我的不真实,曾婉转给你张口要钱,这么多年有你给老婆一笔的多吗?你儿孙几处房地产。我呢?三十万元的房子,至今还在贷款按揭支付!你想过给我还清了吗?你动不动就说你没钱,清正廉洁,为官德才为公众无私,妹子也知道你比别人务实为公,也明白腐败的大环境里,你不可能做到真正清白,否则你就不可能在这条官场的链条上长久地向上。确实你为官这么多年,做到了无愧于公无愧于职位无愧于百姓,可听听你老婆投资就是几百万?而我孩子上大学都非常拮据。你孙子那么小就迁至国外,一年花的钱,你这个女人一生也不可能花你那么多。你对我的责呢?任呢?情呢?义呢?总是说别人讲钱世俗,你们官员拥有那么多钱不俗吗?你们要那么钱干嘛?有何意义?有何价值?够生活用的就得了,再多岂不是浪费资源。”女人说着伤心着气愤着恼怒着,梨花带雨地哭泣着痛苦着,肝肠寸断倾诉说着,委屈万分地抽泣着。
“是。这么多年,让你委屈了受苦了,还遭人歧视。再怎么说,也不能和他人一起采取这种恶劣的办法呀?岂不是彻底毁掉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义,还往他人手里扔我的把柄。”足足有十多分钟,男人非常冷静地说话。
“这话怎么说的。我的这种办法恶劣?你们要那么钱不恶劣吗?初识你时,你是我非常尊重非常敬畏的人呀!即便你以权欺人要了我,你的勤奋你的努力,你艰苦奋斗俭朴的作风,你为公至上的境界,你将帅之才的才华、你运筹帷幄的魄力…...都依然令我钦佩。如今,不知是社会腐朽了你的淳朴?还是官本位充盈了你的灵魂?还是道德滑坡颠覆了你的价值观?你曾欣赏的林则徐子孙金钱观念那去了?……”女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以至于情绪骤然激化,从未对男人不恭的她,翻山倒海般一气把郁闷倒了出来,且一副盛气凌人的神态。
男人听着女人从未有过的话语,看着女人激动的情绪,反倒沉默了。没人敢这么对他指责,没谁敢这么对他不敬。即便三十多年生活在一起的老婆,也是对他毕恭毕敬,从不敢这么指责他训斥他。
“你说的那个男人的声音,我让你自己鉴定他是谁,你不就是小心眼担心我和其他男人有染吗?你自己来听听吧。”女人猛然想起男人说的那个男人的声音是谁,满脸苦笑着将床头的三个电话都开了机,用拨打男人家里的那个手机拨通男人的手机,然后女人站在客房门口内小声和男人说话。明明是女人在和他说话,他却听到的是一个浓重的男人的声音。
男人好奇地看着女人,女人傲慢得不理不睬。
男人哪里知道,是女人通过泛滥的黑色短信广告提供的信息,购买了这个特殊功能的手机特用号码,花了心思要搞这场恶作剧。
男人从手机的奥秘中,领教了女人的智慧,也感动女人的一番苦心。沉默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才开口说话:“过来。给你老先生结束捆绑按摩。”
女人依然傲慢得不理不睬,旁若无闻地盛气凌人着。女人是以决裂的态度决断的气势来了断这份不该有的情缘。
“快过来,给你老先生结束捆绑按摩。乖,听话。”
男人仅一句依旧往日的温情,便消了女人排山倒海般的怨艾。她鬼使神差地温柔地心疼地给他解开了所有的捆绑,给他递去早已为他倒好的水。
他却不待舒展身体,就猛地站起搂紧了她,将她手中的水杯碰落在地,任杯破水流。
原本决绝的她,被男人突如其来的行动楞在了那里。少顷,女人果断而坚定地推开男人说:“先给你老婆打个平安电话吧,再马上回家报到。”
“不着急。咱们先办咱的事。”说着男人随即关了自己的手机,不管不顾一天来那么多来电的短信提示,看了看时间,检查了一下女人所带的东西。
这种检查女人东西的情况,是从来没有的现象,让女人纳闷起来。他将女人的黑色一步裙拿在手中,用那把精制的水果刀在裙子上割了几下,把捆绑他的绳子割断两截,又拿出自己的黑色外套、一个大浴巾和一条长毛巾,一并包好交给了女人。
女人十分纳闷,不解地接过,随便放在了熟料带里。
男人再次看看时间,拉起女人匆忙走出酒店,急忙开着他的豪华座驾,却把车停在了一个玩具店旁。女人更是纳闷了,只见男人走进玩具店,不一会就拎着一个塑料袋出来了。
男人上车后,男人满脸坏坏地笑着直盯盯看着女人,足足有几分钟才一本正经地说:“走吧。去见我老婆。”
“啊!你什么意思?我可不想面对你老婆。你是要反过来和你老婆一起收拾了我吗?”女人惊讶地紧张地盯着男人说。
“傻瓜。按你的计划按时行动。”
“你开什么玩笑?只是泄愤的恶作剧而已。哪是真的要你老婆拿钱赎回你呀?”女人不知所措地呆呆地回着男人。
“我是认真的。你说得对,你对钱的用处,可能比我们更有意义。”
“不不不。我哪有你那远见卓识?”
“通过今天的事情,你给我上了一堂深刻的教育课。不,是给浮躁的当今官员补了一堂为官反思课,让我更加珍惜,更加敬佩和敬重。之前,是我轻视了你的存在,轻视了你的感情,轻视了你的做人。而今,你的这份深情厚义和纯真,让我羞愧不已。就按你的计划进行吧。”男人诚恳真诚得不容女人再有理由拒绝。
“我哪是什么计划。真的只是恶作剧。你快点回家吧,人家不知急成什么样子了。”
“不。下面的行动,按你的创意,听我的指挥好吗?乖,听话。”
女人万万没想到男人会这么做,更没想她的气愤之举,竟然清醒了他的为官之道和人生价值观。
女人只好听男人指挥,首先披上了那件大浴巾,然后穿山男人的黑色外衣,然后头上裹上长毛巾,将男人割好的黑色一步裙腰的一头用绳子扎好,从另一头将头套上,再用另一截绳子把一步裙的下面绑在脖子上。这样的装扮,俨然就是一个魁梧的蒙面抢劫男人。最后男人让她坐在他的后面,加坐上两个靠垫。男人严肃地看了又看,才毫无顾虑地拿出刚从玩具店拿来的塑料袋,将里面的纸盒子打开,竟然取出一把非常逼真的黑色手枪。
男人把手枪递给女人,让她用枪口顶着自己的脑袋,在车内的后视镜里看了又看,十分满意地笑了笑:“很好很好,非常逼真。但不允许你发出一点声音,否则就露馅了。”男人非常认真非常严肃地说。
“我害怕。咱别去了,你自己快回家吧。”女人胆怯地说,欲临阵脱逃。
“走。你只当是玩笑,只当是你玩的恶作剧。只是千万不能出声。”
女人只好忐忑不安地坐在男人后面,胆战心惊地去实施她的那个原本义愤填膺的恶作剧。
天色渐晚,夜幕渐闭。男人楼下,男人的老婆已经在那里等侯,顺着车灯看去,男人老婆手里紧紧地抓着男人的那个拉杆箱,眼睛急切地看着即将到跟前的男人的车,她的旁边立着三个女人在闲聊,两米处一个少妇拉着小孩的手,那边的楼门口一对夫妇刚刚走出门口。
男人车慢慢开至老婆跟前,随即将车头避开那三个聊天的女人。男人老婆赶紧拉着拉杆箱走至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车内灯随即亮起,老婆惊慌的眼神看着男人佯装的严肃冰冷的脸色,惊恐地看着男人太阳穴上那把黑乎乎的东西和后面那个魁梧的蒙面“男人”。“快,拿上来,关上门。”男人严肃地对老婆说。
男人老婆很吃力地往车上拿,男人赶紧抬起身子用力帮老婆往车座拉,女人屏住呼吸枪口紧随男人移动。未待箱子放稳,男人就随即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再锁好了车门,两把方向盘打正车头,反观镜里男人看到老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男人不慌不忙地将他的豪华座驾驶出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