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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钟书《围城》中的“三闾大学”原型在涟源一中
范如虹
钱钟书是中国近代著名作家、文学研究家。他的《围城》以洒脱幽默的文笔，描写了一群知识分子的生活百态，被人称为“新《儒林外史》”。小说中“婚姻是围城，城外的人想进来，城内的人想出去”被许多人推崇。我的书柜里也收藏有一本《围城》，每每空闲时拿出来翻翻，钱钟书的语言魅力常让我着谜。
无意中听到钱钟书与湘中有缘，《围城》小说素材源自钱钟书在涟源一中执掌教鞭两年的经历，周六我邀上三五个涟钢文友驱车前往探秘。车到涟源，在光明山偶遇文友小曾，说明情况，小曾决定陪我们一同前往。
走进涟源一中，古朴高矗的松柏曲径通幽，绿荫浓郁，沿香樟路、钟楼路、杜英路、玉兰路，我们来到了国师路书法长廊。书法长廊分3个部分，我们分别通过国立师范学院、湖南省立十五中、涟源一中三个历史片断的文字介绍和资料说明，进行了一次穿越历史时空的实地走访。作为小说《围城》里“三闾大学”的原型，国立师范学院是1939年开始筹办，同年12月1日正式开学。
1938年，日军占领武汉，长沙全城疏散。长沙长郡中学、妙高峰中学、明宽中学、周南女中相继迁来蓝田办学。1939年，长沙大麓中学迁到蓝田近郊的三甲，不久，达德学校又在三甲创办，同时，实验中学又在蓝田近郊的刘氏墓庐创办，加上国师，蓝田一下子学子云集，人口剧增，同时促进了工商业的发展。另外，国民党第73军的伤兵医院和留守处也设在蓝田郊区，并有15师43团驻防蓝田，在蓝田近郊六亩塘还建有一个小型飞机场，时有小型飞机起飞降落。输送邮件和迎送美国官兵及国民党军政大员。所以当时的蓝田有“小南京”之称。
国民党政府为了收容从战区逃亡的青年学生和名流学者，保存高等教育实力，指定廖世承等人在蓝田筹办国立师范学院。借用辛亥革命元勋李燮和、李云龙兄弟的李园住宅，再在紧邻的光明山（今在涟源一中内）修建教室、寝室、办公楼、图书馆、音乐教室等。许多教师陆续从上海、长沙等地辗转来到蓝田，12月1日正式开学。到1943年，学生总人数达2000多人，先后有87名教授、46名副教授任教。由于有这么多名师执教，国师的学术空气十分浓厚，虽然条件非常艰苦，但是它还是像磁铁一样吸引着学子投奔它。
钱钟书是1939年秋应聘到国立师院任外文系主任，他约同徐燕谋等几人，经过40多天的长途颠簸跋涉，从上海到达蓝田国立师院。钱钟书到达蓝田以后就着手筹建外文系，除担任外文系主任外，还教几门课。国师的生活是艰苦的，1940年，钱钟书准备回上海度假探亲，但行到半路，交通阻隔，无奈之下，只得半路返回。次年暑假，钱钟书与徐燕谋同行，取道广西，走海路回到上海。钱钟书虽在国师工作不到两年，但这段生活经历对他的影响是巨大的。
1943年，日寇进逼蓝田。1944年，国师西迁湖南溆浦。1945年复员于南岳，1949年并入湖南大学，1953年分立为湖南师院，今为湖南师大。国师西迁以后，留下全部校舍及一些难以搬走和来不搬走和教学、生活用具，给再办学校留下了一个较好的基础。1946年，湖南省教育厅为收容国立中学中的湘籍流亡学生和复员军人就读，便利用了国师的原址及其遗留的设备，设立了湖南省立第十五中学。1952年8月，省立十五中移交县办，改名为涟源一中。
在书法碑林下方的广场上，我们看到了一尊雕像，走近一瞧，是国师创始人廖世承的雕像，同行的老黄将启程时带来的鲜花敬呈，感谢这位教育家对涟源教育的贡献。然而，我们多番努力，未能找到钱钟书的雕像，除了有关国立师范学院的书法长廊可以寻觅到几帧钱钟书的诗词外，我们惊讶于钱钟书在一中的痕迹竟然是那般的稀少，就连陪同我们采访的小曾美女也颇有几分自责，作为一个涟源本地人，也曾喜欢钱钟书和他的文字，竟然不知道被誉为“文化昆仑”的钱钟书与一中渊源这么深厚。
《围城》留给了涟源一笔具有巨大研究、开发价值的文化遗产，《围城》里关于“三闾大学”的一些景物描写在蓝田都可以找到原型，《围城》小说中的方鸿渐、赵辛楣、李梅亭、顾尔谦等人物，据钱钟书的夫人杨绛先生在《记钱钟书与〈围城〉》中说，都可以在钱钟书去湖南执教同行的人中找到一些影子；至于“三闾大学”中的衮衮诸公，如高松年、汪处厚、刘东方、韩学愈、范小姐等，也都打上了国师的烙印。不仅如此，钱钟书的笔记体诗话《谈艺录》也是在国师时开始起草的。当时他用的是蓝田镇上能买到的极为粗糙的直行本毛边纸。每晚写一章，两三天以后再修改。关于陶渊明、李长吉、梅圣瑜、杨万里等的诗话都是在国师写的。钱钟书在《〈谈艺录〉序》中说：“《谈艺录》一卷，虽赏析之作，而实忧患之书也。始属稿于湘西（当时人认为蓝田属湘西——引者注），甫就其半。养疴返沪，行箧以随。”钱先生回到上海后，几经增删，于1948年出版。这是中国最第一部比较文学之作。可以这么说蓝田孕育了《谈艺录》，成为钱钟书这位“文化昆仑”的光辉起点。
钱钟书《槐聚诗存》里几十首诗就是在来蓝田途中和在蓝田的日子里写的，这是他旧体诗写作的高峰时期。他曾把这几十首诗的稿子赠给吴忠匡，吴忠匡在蓝田镇上一家小印刷厂用折子本印了200份，题名为《中书君近诗》。
从一中出来，我们来到校外不远处的南郊村谭家花屋，这是一栋典型的清代院落式民居，钱钟书等人从上海辗转来到蓝田后就住在这里，钱钟书住的是二楼东边的里头。据住在这里的梁涵英老人讲，她是解放前嫁到这里来的，这个院子是谭姓家族的祖产，里面住有7、8位谭姓宗亲。在涟源一中的资料陈列窗里，我知道谭家花屋已是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梁涵英老人也证实每年有一些保护经费，但这里的保护亟待加强，四周新建的高楼将旧居紧紧包裹，有些新建的楼宇已与旧居连在一起，旧居斜飘的檐翘被迫插入新建筑，显得极不协调。旧居内的四方天井周围，零乱地摆放着一些东西，钱钟书原租住的二楼回形走廊上，乱七八糟搁置的物品找不到一星半点旧时的氛围。从某个意义上讲，当地政府对《围城》的研究和文物的保护还有大量工作可做。
我细细寻找当年古朴的痕迹，大门石槛上的雕花，厅堂佛龛木格上的飞禽走兽，古天井的下道通道，都昭示这里曾经有过的辉煌。当时，国师在这里租赁了几栋房子做教师宿舍，即《围城》里所描写的“黑砖半西式平屋”，现在只保存了一栋了，并且这一栋也屋顶破烂漏雨，有两堵墙坍塌了，如不抢救，极有可能坍塌或被拆除。一些文友已经呼吁政府重视对钱钟书和有关国师的历史资料收集和历史文物的研究和保护，保护和开发历史留给我们的这笔宝贵的文化遗产，涟源可以考虑建立《围城》纪念馆或博物馆，建立光明山《围城》文化旅游区，并把它与龙山、湄江风景区捆绑开发，形成自然景观与文化景观相结合的旅游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