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朗诵,一个时代的抒情 朋友相聚抒情诗朗诵

诗朗诵,一个时代的抒情

特邀嘉宾:陆 澄国家金话筒奖主持人、资深朗诵专家

采访主持:张克文 本刊主编

张克文:这次徐汇区“大地在歌唱”诗歌朗诵赛给我们印象很深刻,一是它对年青一代的感染力非常强,二是它是党的主流价值极好的传播载体。陆老师长期从事诗歌朗诵活动的组织与指导,您对这项党的文化活动怎么看?

陆澄:这次“大地在歌唱”诗歌朗诵邀请赛让我充分意识到,诗歌是可以为政治服务的。政治绝不是喊口号,恰恰应该以文化的形式来传播,人们通过这种文化的形式来接受一种理念、正能量,这也是诗朗诵的生命力。

这次诗歌朗诵邀请赛,参赛青年朗诵选择的大多是积极向上的诗歌,寄托着他们的梦想与向往,本身就是朝气蓬勃、充满正能量的。

上海现在的朗诵现状充满生机。现在上海有几大朗诵基地,首家是天平街道,揭牌仪式是去年11月份,也是我策划的,在上海图书馆前面的广场上,非常盛大成功,我觉得很骄傲。然后上图也因此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个基地,我还把一大批艺术家都介绍了进去。还有一个基地就是宝山的友谊路街道,前段时间刚结束的诗歌卡拉ok大赛就是由他们主办的。另外还有一个基地是宝山医务工会,他们非常重视诗朗诵,每年都会举办关于诗朗诵的系列演讲,我们也都会去参加。每次朗诵会,对年青人是个节日,对我也是一个节日。我们在嘈杂的世俗环境中,精神都受到一次洗礼。

深夜,当这个城市所有的喧嚣都静寂时,诗歌开始歌唱。

张克文:您是怎么爱上诗歌朗诵的,像一只夜莺,一唱就是30多年。

陆澄:我是上大学的时候开始关注诗歌,我把哥哥姐姐的高中语文课本都借过来,然后把里面所有的诗歌都抄下来阅读。可以说我跟诗歌结缘几乎是自然而然的,属于一种无意识的喜欢,就是爱好。

我毕业后一直在上海广播电视台做节目策划,有一年开改版研讨会的时候,我提出了一个新的栏目设想。因为我注意到一个情况,东方广播电视台是24小时的,而我们上海广播电视台到晚上12点就结束了,我认为午夜节目最需要的是情感,能给人一种心灵上的安抚。于是按照这个设想一步步深入下去,最后终于定位成一个叫《午夜星河》的节目版块,从晚上23:30到第二天的1点之间。这个节目在开播之后好评如潮,也留了下很多让我至今记忆犹新的感人回忆。

有一次是田林五中的一个初三学生打进来电话,一接通她就说:“陆老师,我们全家都很喜欢听您的节目,但我没有我的父母这么幸运,他们可以把灯光调得暗暗的,躺在床上静静地听完您的节目,但我只能听一半就要去做作业,因为马上要迎接考试了。我今天想为我们语文老师点一首诗,是她把我们引领到文学这个领域的。她本来答应我们要把我们送到高中,可是……。”说到这里,小姑娘停了一下,突然哭了,说:“可是她不行了,她得了乳腺癌。我想为她点一首《惠的风》,因为她的名字里也有个惠字。”听到这里,很多在播音室外面的工作人员都潸然泪下。我听了也非常感动,勉强控制住情绪哽咽着说:“我也曾经当过教师,但在您面前我还不够格,您是真正的教师,博得那么多同学的敬重和喜爱,祝您早日康复,我一定会来看您。”我是一个说到做到、很有原则的人,后来我真的去看这个语文老师了。那时候她的乳腺癌已经基本控制住了,没有恶化,所以中考的那天她早早地就站在门口为她的学生送考。每次想到这个情节,我都会很有哭的冲动。

在沉重的灾难、沉重的伤痛压着你时,诗歌是支撑你心灵的支架。

张克文:我发现,每次灾难来临时,特别是地震这样的重大灾害,给大家的心灵带来巨大的创伤,这时候,用来安抚心灵的常常是诗歌朗诵,就像唱起了《安魂曲》。

陆澄:SARS的时候也一样,我花了7、8天的时间,一个人策划,搞了一个北京、上海和广州三地的空中直播朗诵会,这是广播的优势,因为当时重灾区人已经去不了了。这个活动当时很艰难,我作为上海的主持人,三地加起来一共有六个主持人,所以要互相协调配合,串联稿也是我写的。而且在现场的主持过程中,我还当总调度,很累,但是不得不说也很过瘾。我们诗歌就是能在民族最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因为诗歌这东西最简朴最直接,可以直达你心灵,再加上我们民族语言所独特的一种魅力,这是得天独厚的。

还有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故事,有个88岁的老太太叫石美宁,她的丈夫是戏曲学校的教授,他们俩都是书香门第,两口子非常恩爱。在有《午夜星河》这个节目之前几年,她先生去世了,石老太太痛不欲生,几年里一直过着郁郁寡欢的生活,谁也劝解不了她。后来《午夜星河》开播了,石老太太一下子觉得自己找到了情感的寄托,经常以文字叙述的方式来写信给我们。第一首诗寄来了,叙述了她的情感经历以及对我们节目的印象,我当时在节目里给她口头回了信,同时也朗诵了她写的诗歌,这让她觉得找到了心灵上的寄托,一下子心里好受了许多。后来她一共先后寄来四封信,都是不同的角度,在最后一封信里,她这样写道:“这是最后一封,因为我不能占用你们节目太多的时间。”于是她在最后一封信里写了一组诗,是每年在他丈夫的祭日所写的。后来,我在《午夜星河》开播一周年的听众见面会的时候邀请了她,我们两个人终于打了照面,是个非常瘦小的老太太,但感情和思维都很充沛活跃。我现在每逢过节都还会去看她,她到现在还一直亲切地叫我陆老师。他们全家人每次见到我都要感谢一番,说“陆老师,是您救了老太太一条命,是《午夜星河》救了她。”所以诗歌是什么,它可以拯救灵魂,甚至可以挽救生命,它能转化为一种精神上的寄托。

当你的灵魂安顿下来,诗歌就会从你内心最枯竭的地方,冒出清泉。

张克文:在市场的角逐中,有的人忙于生计、忙于敛财,特别烦躁,人生似乎迷失了方向,但有时一首诗会触及到他灵魂最柔软的地方,他的良知又苏醒了。

陆澄:记得上海著名话剧演员冯淳超有一次应邀带着《有的人》赴外地参加企业界聚会的演出,来到现场才知道,节目是在盛宴进行当中表演。当他上台时,豪华的筵席已酒过三巡,“食客”们正自顾推杯换盏、高谈阔论,有的忙着穿梭敬酒,现场一片喧哗嘈杂。此情此景,使这位老艺术家感慨系之,不由得心生鄙意,一瞬间,对《有的人》的寓意有了新的感受,他仿佛直接触摸到了诗人褒贬分明的情感神经,一种“唤醒醉态人生”的义气和责任感强烈地冲涌而起,加上现场语言环境的迫使,他用几乎是爆发的语气朗诵出“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这一句。这一声振聋发聩的呐喊,使全场顿时哑然无声。紧接着他又把下一句“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处理得十分内敛深情。这时候会场上再也没有一点儿异响。朗诵完毕,在热烈的掌声中,几位企业家激动地走到冯淳超面前,对他说:“冯老师,谢谢你给我们朗诵了一首好诗,我们都掉眼泪了……”

诗歌选择了青年,青年选择了诗歌

张克文:我们常常有一种感觉,今天的青年被时尚和流行歌曲搞得越来越俗气。而在诗歌朗诵会上,我们看到了青年的朝气,看到了他们纯真的梦想。

陆澄:我大学毕业之后,朦胧诗派代表人物之一梁小斌制作了一个节目——《文学剪影》,他邀请我去主持。我在主持《文学剪影》的时候,收到大量农村青年的来信,我刚开始对这种现象感到很不解、很困惑。但是后来仔细一想,“文学是人学”,农村青年最有生活的感受,最需要一种载体来倾诉,而这种载体就是文学。更何况在那个时代,他们都想要奋起、都有自己的理想追求,那这满腔的热血和志气该怎么表达?诗歌就是最好的载体。

我做《午夜星河》的时候,有一次一个四川妹子打进电话,说话的声音非常活泼:“陆老师,我是四川的啊,我很喜欢您的节目,我也很喜欢诗歌。”我一听马上来了兴趣,我问她是做什么的,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嘛,其实是做保姆的,也可以说是从事家政工作的。”我听了,立马义正言辞地说道:“不,规范地说,你这就叫家政工作,大都市离不开你们。”然后她和我讲了很多喜欢诗歌的理由,一听就很真实很有感情。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一点是,在全程的对话中,她始终保持着很欢快的语调,话语里都充满笑意。于是我问她:“听你讲话,我猜你是个很乐观的人,那你想点什么诗歌呢?”她还是以非常欢快的语气回答我:“我要为我远在新疆的哥哥点一首诗,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我想告诉他我很想他。”我当时一听就心酸了,所以后来朗诵完诗歌后我很感动地补充了一段话:“我真为你骄傲,有这样一个有思想、爱生活的妹妹,你离家多年了,希望你多和家人、多和你妹妹写写信。”

另外还有一个印象很深刻的故事。在一次大型诗歌朗诵会上,著名朗诵艺术家瞿弦和朗诵了一首题为《父亲,我们坐在餐桌前等你》的优秀作品。这是一个矿工的女儿,一位年青的打工妹写的。这首作品以矿难为背景,通过一个普通矿工家庭对父亲殉难矿井的无望等待,表达了对矿难事故的诅咒和对死难矿工亲人的怀念。瞿弦和饱含泪花,用发自心灵、痛彻肺腑的语调,朗诵到“父亲,父亲,你回来啊,回来啊!你怎么能,怎么能,彻底地从黑夜的一部分,变成了一整个黑夜?父亲,我们依然坐在餐桌前等你”时,他声音哽咽,泪水夺眶而出,现场观众尤其是青年为之感动不已,深深地为这厚重的亲情而感动。这样的诗朗诵就能给青年传递一种正能量,让他们对不同人的生活经历和体验有种直接的感受。

诗歌就像一条河,穿流在你、我、他心灵深处。

张克文:今天的上海,那么多的新住宅,邻居间很少来往,真正的生人社会。人与人似乎很冷漠,但人的内心其实是渴望交流的,诗歌可能就起到了一种交流的作用,而且是深入的内心的交流。

陆澄:记得上海戏剧学院赵兵教授朗诵的作品,《中国最高爱情方式》,这首诗描写一对“爱了六十年没说过一句话”的老人独特的爱恋经历。他们爱情的“表白”,是在一个“六十年的雪落下来”的深夜,他终于“叩响了她的门”,而两人“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久久地凝视着”。这时候,“外面的雪还在落,沉重地落下来,盖住屋顶,盖住道路,盖住整个世界”,之后是一声感叹:“六十年的苍茫大雪啊”,整首诗到此结束。赵兵在爆发出一声“六十年的苍茫大雪啊”的长叹之后,紧接着加上一阵仰天大笑,把激情推向了高潮;而更加动人心魄的是,笑着笑着,声音变得黯然,笑声转成哭腔,随后以颤巍巍的泣语把“六十年的苍茫大雪啊”这一句又抑郁地重复一遍。结尾经这样一处理,顿时升华了作品的内涵和意境,产生了极其强烈的情感冲击力,使观众不得不为之动容。赵兵的这一笑一哭,体现出对诗中特定背景情境和人物性格的内在事理逻辑有着深切感受和精准把握。你想,六十年的盼待,六十年的心照不宣,终于一朝成真,能不令人畅怀大笑吗?然而,这爱情毕竟是降临在“头发已经像雪一样”的暮年,美好的爱情生活“已经像雪一样”了,这又怎能不生出几多苦涩而怆然唏嘘呢!这短短的一句话、一声笑,饱含了六十年漫长人生的万般感慨,倾尽了一代人情感世界特有的雨雪风霜、甜酸苦辣,意味十分悠长。这就是诗情的魅力。

所以,诗歌只要进入人的生活、人的内心,就起到了交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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