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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玉 8年伺候瘫痪老伴
在正在播出的电视剧《谁来伺候妈》中，彭玉与二女儿赵珈琪出演了一对“婆媳冤家”。荧屏上她是靠儿女伺候的母亲，生活中她为了照顾瘫痪在床的丈夫，曾经整整8年时间没有拍过戏……今年78岁的彭玉，出生于哈尔滨市一个普通的铁路工人家庭。17岁那年，彭玉放弃了当老师的工作，瞒着家人去了哈尔滨话剧院，一呆就是40年，1954年１月１日，彭玉嫁给了同是哈尔滨话剧院演员的赵文欣，这对文艺夫妻在当地颇有观众缘。凭借对艺术的热爱，彭玉在话剧圈和电影界的名气越来越大，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1986年，彭玉的丈夫因脑部大出血不幸偏瘫在床，为了照顾丈夫和两个外孙，正值事业巅峰期的彭玉毅然放弃了舞台，这一离开就是8年。火力全开，身兼“八大员”“五月美妙五月好，五月叫我心欢畅……”赵珈琪走进楼道，就听见了一阵轻快的歌声在狭窄的空间中回荡，她脸上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不用猜，母亲现在肯定正坐在钢琴边，一边弹奏着熟悉的旋律，一边唱着当年她和父亲恋爱时最常听的俄罗斯民歌——《五月的鲜花》。推开房门，热气腾腾的饭菜已经摆到桌上，父亲躺在床上，新换了干净的衬衣，正一脸陶醉地欣赏着母亲的表演。5岁的儿子阿赛扑到她腿上，用稚嫩的童音向她表功：“妈妈，姥姥今天和我玩‘警察抓小偷’，我又赢啦！”珈琪心里一阵热乎，她把阿赛抱进屋里，拉着母亲的手开起了玩笑：“妈，你现在是咱们家的‘八大员’啊。”听到这个说法，彭玉挺好奇，向女儿追问说：“‘八大员’是啥意思啊。”珈琪伸出手，掰着指头数了起来：“早起买菜，你是采购员；一路小跑去菜市场，又赶时间又能锻炼身体，你像运动员；在家里带孩子，做游戏，那你是保育员；给咱们一家老小做饭，你是炊事员；平时打扫卫生，你又是卫生员；你还照顾我爸，你是护理员；晚上关灯关门，你还是安全员。”彭玉听得高兴，珈琪说得也高兴，她拍了自己大腿一下，补充说：“妈，你看你这么能干，其实啊，你是个演员！”话音还没落，刚刚还乐乐呵呵的母女俩突然就愣住了，眼泪好像不受控制一样，从女儿的眼睛里滚落出来。是的，彭玉是一个演员，一个无比热爱舞台的演员，一个颇有名气的演员。然而，为了丈夫、为了女儿、外孙，为了这个家，她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束缚在这间小屋里，一锁就是8年。在离开舞台8年的时间里，彭玉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是个演员，但她又似乎时刻记得自己是一个演员。许多哈尔滨话剧院的同事惦记着彭老师和赵老师，有事没事常来家里看望他们，聊聊剧院里排演的新戏，说说单位的家长里短，每一次他们的到来，都会得到彭玉最热情的接待。一夜长大，告别“小娇妻”在赵珈琪的记忆里，儿时的她和母亲的关系更像是姐妹。“那时候白天我们看不到她，晚上也得等她演完戏才能回来。要说照顾我和姐姐，那肯定是爸爸付出的多。我妈在家啥也不管，开工资都是我爸去领，领完之后给我们3个‘女生’发零花钱：妈妈10块，姐姐5块，我2块。”除了掌握着家里的“经济大权”之外，父亲还负责买菜、做饭、洗衣服……母亲更像是个被娇宠的小女孩，“经常是我喊我妈好几声，我妈都不理我，我爸赶紧探出头来，问我有啥事儿。”这样幸福的日子彭玉一过就是30多年，直到1986年，丈夫赵文欣突发脑出血引发偏瘫，一夜之间，彭玉长大了、懂事了、有责任感了。用女儿的话说，“她撒了那么多年的娇，这时候终于知道，老公有病了，需要她的照顾了，她真的像个妈妈了。”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彭玉开始学着做饭，学着照顾病人，学着藏起悲伤笑脸迎人。“我父亲特别喜欢听周华健的《花心》，她就经常一边弹钢琴，一边和我父亲一起唱，感觉他们还是像原来那么浪漫。”有的时候，彭玉会停下手头正在忙乎的活计，凑到老伴儿面前着急地说：“你快给我挠挠，我这后背痒痒的不行了。”老伴儿伸出勉强还能活动的左手给彭玉抓上几下，她就会一脸陶醉地说：“老头子，多亏有你啊，要不是你我这痒痒都没法解决啊！”每当回忆起这一幕，赵珈琪都会觉得心酸，“她一直都是那样的一个人，把不开心留给自己，把快乐带给大家。她太爱我们了。”永失我爱，泪如倾盆雨1995年11月18日，是彭玉和赵珈琪永生难忘的一天。那天，彭玉比平时起得都早，前两天老伴说身体有点不舒服，气管难受，还伴有轻微的咳血，彭玉决定去趟医院，请医生来家里瞧瞧病情，顺便给老伴开点儿药。二女儿珈琪留在家里和父亲作伴儿，临走的时候，彭玉没忘了叮嘱女儿给父亲做点可口的午饭。这一走，竟然就成了永别。当天中午，赵珈琪把丰盛的午餐端到床头柜上，坐在床上把父亲扶起来吃饭，谁知，就在坐起来的那一瞬间，一口殷红的鲜血从父亲口中喷了出来，染红了干净的被褥，也染红了赵珈琪的双眼。脑部大出血。8年前，死神没有带走赵文欣；8年后，它终于得逞了。父亲的身体在赵珈琪的怀中慢慢变冷，她脸上的泪也渐渐冷了。彭玉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家里围满了人。迎接她的是一位相识多年的老朋友，她是当地颇有名气的心脏病医生，兜里揣着一瓶速效救心丸。直觉告诉彭玉，家里出事儿了。她从人群中挤进那个熟悉的房间，丈夫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服，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赵珈琪走过来，拉住了母亲冰冷的手，“妈，我首先要代表姐姐和我自己，谢谢你。8年了，你做了一个普通女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尤其是你是一个演员，你陪了我爸8年，我们真的感激你。咱们没有遗憾，我爸爸走的特别踏实。他之所以选择用这个方式走，是不想让你看见。你想哭就哭，但是我希望你还是能控制着点儿，自己身体受不了。”对彭玉和赵珈琪来说，那都是相当难熬的一天。当天晚上，赵珈琪有个小品要参加当地电视台的现场直播，下午3点多，她离开家去电视台走台。彭玉独自留在家中面对这残忍的一切，直到那一刻她才嚎啕大哭起来。丈夫去世之后，话剧院的同事纷纷来家里探望彭玉，每次客人来了都要问，赵老师怎么走的啊？人家问一遍，彭玉讲一遍，眼泪流一遍；送走了一拨，又来一拨；哭完了一场，又哭一场。有一天，和彭玉关系很好的同事江艳蔷来家里看她，彭玉对江艳蔷说：“我还不如把这事儿用录音机录下来，省得我一遍一遍地讲，一遍一遍地哭。”江艳蔷听到这话，先是笑了一下，然后两个人哭得更凶了。彭玉和赵文欣的人缘向来不错，那段时间，家里的电话几乎没停过，只要接起电话，彭玉就忍不住掉眼泪。小外孙阿赛只要看到姥姥接电话，就会用肉乎乎的小手一把按掉电话，彭玉着急地批评他：“你按掉电话姥姥就不能和人家说话了。”阿赛用稚嫩的声音回答说：“电话一响你就哭……”在女儿赵珈琪的面前，彭玉依然是那个坚强、乐观的母亲。直到有一天，阿赛的话引起了珈琪的担忧，“儿子告诉我，只有他和姥姥两个人的时候，姥姥经常掉眼泪，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走出阴霾，勇做“老北漂”赵珈琪和姐姐商量了一番，两个人都觉得，想要让母亲真正走出阴影，最好的事情就是想办法让她重返荧屏，回到她念念不忘的舞台。在中央戏剧学院学习的大女儿赵玲琪已经在北京买了房子，她打来电话“忽悠”彭玉：“妈，这几年电视剧可火了，好导演、好剧组都在北京，好多观众还惦记着您呢，您要来了北京，还能再演几年！”这边赵珈琪也鼓励母亲离开旧居，打着“装修房子”的旗号，把彭玉送到了北京。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后来荧屏上那些令我们难忘的母亲形象。“其实当时好多年轻的导演都不认识我妈。她也是从小角色开始演，刚开始的时候就挣几百块钱，有时候挣一千块钱能高兴半天。”因为演艺功底深厚，彭玉很快找到了当年的感觉，她把小人物的形象表演得活灵活现，不久，彭玉的名气逐渐在北京各剧组传开了，用彭玉自己的话说，“我就是全北京年龄最大的‘北漂’！”走出阴霾的彭玉，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全新的生活！本刊记者 闻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