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老王山下访外甥
韦毓璋
老王山，是我的家乡——都匀市归兰水族乡的一座名山，山下的行政村取名叫富裕村。家门族下的好多大姐就嫁到这座山下的村子里。
老王山下的富裕村，座落于都匀市与独山县和三都水族自治县的交界处，距贵州省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首府都匀市区50多公里，离我出生在公路边的那个寨子也有15公里，是全市地势切割最深，有名“一上到山尖，一下到河边；当面喊得应，想会要半天”的地方。上世纪六十年代，姐们出嫁，按水族的习俗，我们男孩子也要当“舅爷客”去送亲。那年头，我去老王山下一趟，回来尽是一路的伤心，因为那里交通闭塞，而且很穷。
当年老人们把姐们嫁到老王山下，是觉得那里有森林，可以砍树子卖，平时烧柴方便，冬天烤炭火也不用愁。记得母亲也想把我二妹嫁到那里去，我还和母亲吵了一架，现在想起来都还感到很心酸。老王山下山高水冷，粮食产量低，因为不断乱砍滥伐森林，树子也越砍越少，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更紧巴。当年有户人家用小麦到山下的面厂去换麦麸来招待干活路的人，说是一斤麦子多换几斤麦麸，划得着。
在那个“勒紧肚皮，提倡清汤寡水；咬紧牙巴，打倒腊肉年糕”的特殊年代，讲究“饭养身，歌养心”乡亲们，唱出来的歌让人听了都不是滋味。我15岁那年，送秀姐出嫁，在途中几位年纪大点的“舅爷客”唱歌挑逗坡上薅地的姑娘们：“六月天气热火火，哪人叫妹去挖坡？劝妹打扮跟哥去，脚踏仓门吃几多？”姑娘们听了毫不客气反驳：“一架柜子红彤彤，外边好看里头空；妹我打扮跟哥去，恐怕张嘴吃冷风。”在山下砍柴的李幺爹听见了，心里不由一阵辛酸，便唱起苦情歌来：“恼得多，恼得头上眼落窝；你恼不得成双对，我恼没有米下锅。”我从那之后就跟着大人出门学打小工，长大成人后阴差阳错参加工作，几十年再也没有去过老王山下。
现在，去老王山下，换来的是一路的开心。因为那里昔日“女人不出乡，男人不经商”的思想观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外甥们有不少办起了微型企业，成为增收脱贫致富带头人。外甥李兴良还被评为“农村拔尖乡土人才”，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表彰。“富裕村”已经不是空有其名了。
外甥潘永全已担任村党支总书记，他特意打来电话说：“舅老爷呀！政府把水泥路修到了我们家门口，你也来看一看我们吧！”今年盛夏我乘着朋友的轿车，顺着猪槽潭大峡谷的通村公路向老王山下奔去。在那里的所见所闻，还真的感到很欣慰，其中有两个事给我印象特别深刻。
第一个事，农商行特殊的金融扶贫
外甥们开始返乡创业，手上的积蓄不够，怎么办？乡政府和部门都尽量帮他们想了很多办法。都匀农村商业银行在建立《返乡创业农民工服务台账》时得知这个情况后，主动上门调查，专门为他们量身订做了灵活多样的贷款服务产品。第一种是办存款订单质押贷款；第二种是办林权抵押贷款；第二种是为他们个人评级授信，办信用贷款，授信额度有30万元至100万元不等；第三种是办浮动（活物）抵押贷款。据说，集中针对返乡创业农民工探索这种多管齐下的“立体式”信贷模式，在全州银行业的小微企业信贷服务中，还是第一个。
通过这种“立体式”信贷服务，李兴良几哥弟的养殖场总投资230多万元，其中获得贷款130万元；蒙跃春养殖场总投资170万元，其中获得贷款100万元；李兴禹的养鸡场总投资586万元，其中获得贷款120万元；杨时兴的养羊场总投资50万元，其中获得贷款30万元。杨时兴说：“我准备扩大2660多平米的养殖场地，还要再贷款。”都匀农商行归兰分理处副主任谢仁森当即表示：“你们村的青年人创业贷款都积极履约，按时结息，有的开始还本，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我们一定尽力给予扶持。”
潘永全介绍，自从李兴良几哥弟带头办养殖场成功后，对大家的影响特别大。现在全村农户向农商行贷款累计已超2000万元，这是“螃蠏眼睛立（古）鼓”以来没有过的事情。都匀农商行董事长宋长林到归兰乡调研，看到这些年轻人创业劲头大，市场前景好，经济效益明显，也蛮有信心地说：“返乡创业农民工成了农村专业合作社、种植养殖场等新型农业主体的生力军，我们要发挥支农支小优势，抓好信用工程建设，逐家逐户为他们建档评级授信，让他们享受到贷款优先、服务优良、利率优惠的‘三优’待遇。”
第二个事，外甥们打工的创业梦想
家乡许多青年外出打工是为了挣钱，而外甥们的梦想就是“外出打工学本事，回来家乡创新业”。李兴良、李兴忠、李兴龙、李兴伟几个外甥，去浙江、山东打工时，有意选择养殖企业“偷师学艺”，学到本事后，2009年回家合股注册都匀市欣兴生态养殖有限公司，创办全乡第一个股份制肉牛养殖场，总投资230万元，与当年家乡“养牛为犁田，养猪为过年，养鸡鸭为了油盐钱”的情景相比，他们的做法大不一样，养殖场里有规范化的圈舍、饲草基地，还到处收购玉米等农作物桔杆来做氨化饲料。圈养的也不是本地的“狗牛”，而是西门塔尔的大种牛，一年出栏肉牛100多头，收入十七八万元，我去的那天还存栏90多头。看到外甥们身上迸发出来的那股牛劲，还真是让人佩服。
有一个外甥叫李兴禹，当年带着妻子韦布仙到浙江打工，原来找到一份收入可观的工作。但干得不久，就辞职到一个畜禽养殖基地无偿打工学技术。他每天包着妻子做的饭团，骑着自行车上班。老板看他做事踏实又用心，还无偿赚个强劳力，倒也高兴。妻子还风趣地说：“普通天下哥养妹，只有我家妹养哥。”后来，老板觉得可怜，每月给他800元工资。他无怨无悔，感到很满足。
2012年，李兴禹和妻子返回老家，张罗着办蛋鸡场。因为当地没有适合的地方，就到隔壁乡镇流转了15亩土地创办天羽蛋鸡养殖场，走“异地办企业，村外求发展”的路子。加上还与人合办鸡粪加工厂，共解决家乡16人就业。2014年，蛋鸡养殖规模已发展到7万羽，其中投产6万羽，年产蛋1800万枚，销往浙江、广东、广西等地。李兴禹高兴地说：“去年是生意做得满冬冬的一年，利润收入170万元。计划今年要将蛋鸡增加到10万羽。”我去走访他的那一天，他正好收到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商标局寄来的《商标注册证》，他注册的商标叫“营蚁”。他很有心计地说：“当年，浙江人为什么做养殖业也富得快，其中有一个市场卖点，就是有自己的注册商标。”
我在走访中不断地听着看着，虽然很受感动，但也有些担心。当我问起“贷那么多的款搞养殖业，养出来的牛羊卖不出去，亏了怎么办”的时候，小外甥杨时兴便拉着我的手，蛮有把握地开道说：“舅老爷，这你就不明白了吧！不要说现在外地市场的销口很大，就是我们家门口的市场也不够卖呀！归兰山是正在开发的省级重点旅游景区，现在都匀通了几条高速公路，几条铁路，其中还有贵广高速铁路，从城里下来的路也修好了，山外进来的游客越来越多。他们游了归兰山之后，又顺河上来，吃我们民族风味的烤牛肉、烤羊肉，喝苗家的拦门酒，住水家的吊脚楼，大伙都忙不过来。我们正在筹划请人来培训，教大伙学做旅游接待，往后的赚头还多着呢！”
看着外甥们创业的牛劲，听着他们一五一十算着市场经济账，我当舅爷的心头也踏实了。相信有党的民族政策指引，有各级政府深入推进精准扶贫，有农商行的扶贫信贷的投入，他们的创业一定会做得更红火、更精彩，老王山下的日子一定会过得更富裕、更美好。（原载中国经济时报社中国经济新闻网）
老王山区远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