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绘画离不开色彩,画家常常运用不同色彩的相互搭配,赋予色彩以自身的思想感情,直观地再现色彩;有些诗人也往往“以画法为诗法”,采用富有色彩美的语言,间接地再现色彩。色彩本身不具备任何主观性,但我们在感觉色彩时,以所处的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文化艺术素养、性格特点、欣赏习惯、心情处境等等的差异,经常赋予色彩以主观的内涵,即色彩意象。意象,就是客观物象经过创作主体独特的情感活动而创造出来的一种艺术形象,简单地说,意象就是寓“意”之“象”,就是用来寄托情感的客观事物。许多意象有其固定的情感意蕴。如王维诗中色彩意象的运用就能给其诗歌带来清朗的空静之美与深刻的文化蕴含。因此,正确地把握中国古诗词中的色彩意象,对于我们更深的品味诗词内涵,体会作者的心境,提升自己的文学鉴赏能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与重大的意义。
【关键词】 古诗词色彩意象 色彩内蕴文化蕴含 王维
诗词虽然不能象绘画那样直观地再现色彩,却可以通过语言的描写,使诗歌呈现出绚丽多姿、千变万化的色彩美,令人如见其形,如睹其色,构成了一个个迥然不同的艺术境界,从而生动如画地抒发了诗人的各自的情怀。色彩不是无情物,它往往具有浓烈的表达情感的作用。正是因为如此,色彩这种丰富的表情作用,成了诗人在抒情写意中的一种极为重要的表现手段。同时色彩还有一种直接的视觉冲击效果,它能在我们的头脑中立刻形成影像,构成画面,诗词的境界也随之显现,所以历来为诗词家们所喜欢。如唐代诗人李贺最擅长用具有悲感色彩的意象群,从而形成凄艳诡谲的诗风;苏轼评价王维的诗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王维最喜好的就是高洁、清澈的意象,所以会有“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这样空灵、深秀的诗句;而李清照的词同样可以用“诗中有画”来概括,她写词喜欢用色彩词汇,使词充斥着一种清秀隽永之美,即色彩意象之美。
一、王维诗中的色彩意象
王维历来被推崇为是善写山水诗的大家,在许多山水诗中,诗人都借助了含有色彩的语言来描摹自然、抒情达意,从而大大地丰富了诗的表现力。王维不仅是位与世称颂的著名诗人,同时还是位擅长丹青的画家。他精于着色山水,也是水墨山水画的创始人之一。王维的作品能“高低晕淡、品物深浅”、“墨运而五色具”,有“笔墨宛丽”之誉。正因为有如此深厚的绘画素养,诗人在观察自然景物时,将他在绘画中的用色方法移植到写诗中来,以作画之法写诗。他的诗歌无论是随类附彩,还是以墨示色,都能借助色彩这一绘画的基本要素、借助设色抒情写景,创造出形意相融、空明宁静的意境,构成了他自己那种空灵、淡泊、清新的诗风。
(一)浸润禅学的色彩表现
王维也是一位精通禅理的佛教徒,而佛教宣称“一切色是佛色,一切声是佛声”,“一色一香,无非中道”,因此色彩的表现又与王维的禅宗思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着禅学浸润的痕迹的王维诗,往往透着一种空灵清新之气。“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当诗人以禅者之心去静观万物时,自然万物皆已成为因心所造之,从某种意义上说,色彩作为大自然给予人的最直接的感官印象,更能体现出诗人的心境。在王维的诗中,多次写到他自身追求“空”、“静”、“闲”的禅境,如“终年无客常闭关,终年无心常自闲”(《答张五弟》),“空居法云外,观世得无生”(《登辨觉寺》),这种心态反映在他诗的色彩运用上,大体有以下两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是直接以清疏平淡之色去描绘景物。在王维诗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便是“青”、“白”二色,其中“白”色出现91次,“青”色出现62次,且二色大多同时搭配出现,以表现诗歌冲淡素的风格,传达作者平和安定的心理感受。如“青菰临山映,白鸟向上翻”(《辋川闲居》),“九江枫树几回青,片扬州五湖白”(《同崔傅答贤弟》)等诗句比比皆是。
王维运用色彩来显示其空灵境界的第二种情况是,除青、白二色外,还经常出现红、绿、黄等浓艳之色,尤其是红、绿二色的搭配之句更是随处可见。按常理来说,这种色彩的运用应给人以纷繁绮丽之感,可王维的诗却恰恰相反,即便是用浓色写出来的仍是静景明心,仍给人以空幽清净之感,这也正是王维运色的高妙之处。因为作者往往以“新”、“晴”、“闲”、“静”等词来修饰这些浓色,或者让这些景色笼罩在雨雾烟气之中,经过水气的洗涤、过滤显得“既静且洁”。诚如贺贻孙在《诗筏》中所说:“王摩诘之洁,本文天然,虽作丽语,愈见其洁”。雨雾烟气又往往能给人以空蒙暗淡之感,处于这种基色之下的景物势必也会呈现出淡雅静寂的风格。如《红牡丹》一诗:“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写花叶葱郁艳丽,摇曳生姿,却也如同诗人的心境一样是“闲且静”的,虽然诗中已明确写到了“艳”,但却马上附之“闲”、“静”的神态,使整个画面显得闲散疏淡。再如《田园乐》(其六):“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花落家童未归,莺啼山客犹眠。”先是用“红”、“绿”两个色彩字给读者展示出一幅柳暗花明的画面,之后进一步描绘花瓣上带着的隔夜雨滴,既使颜色显得清爽怡人、柔和优美,同时也使人仿佛闻到雨后清新的泥土气息和幽幽花香,碧绿的柳丝笼罩在一片若有若无的水气烟雾之中,在空漾澄净之中益发显得袅娜迷人。再加上满地落花,无人过问的情景使全诗别有一番清幽的意趣。在禅者王维的笔下,艳丽的色彩往往能给人以清新幽淡的感觉,透过这些色彩,读者仿佛已看到了潇洒旷达、静心事佛的诗人形象。这类以浓色写淡情的诗句在王维的作品中俯拾即是:“嫩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山居即事》),柔嫩的竹枝暗含淡淡的粉色,红色的莲花脱去开败的花瓣露出新红,显得明静澄澈;“多雨红榴折,新秋绿芋肥”(《田家》),在明朗的初秋季节,经过雨水的洗涤,红榴、绿芋显得娇柔可爱;“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酌酒与裴迪》),虽是有草有花,但草却是经过细雨浸润的,花在轻寒的春风中欲动而未动,初春明秀宁静之美如在眼前。
(二)绘画式的色彩运用美
色彩有暖色与冷色之分。人们通常把红色作为暖色,而把青和紫作为冷色。
《桃花行》中:“渔舟逐水爱山春,两岸桃花夹去津。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不见人。”诗人用艳丽的色调,描绘出一幅渔舟逐水、春光明媚的暖调子山水画。在这里,由于受到环境色的影响,冷色的“青”也变得暖和了。又如:“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燃”(《辋川别业》),“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少年行》)等,通过明丽的色调反映诗人当时的进步思想和开朗性格。王维在他诗歌的文字上尽情缀彩,这是为其感情抒怀服务的。
王维后期诗作中的色彩调子明显有别于前期作品,一反暖调子为冷调子。原因是张九龄被贬以后,李林甫和杨国忠等小人专权,唐朝政治日趋黑暗。王维不愿同流合污而又无力反抗,只好走上了消极遁世的道路,从此过着寄情山水的生活。所以,他的后期的诗作中,往往明显地渲染上冷色调。如:《书事》诗中写道:“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诗句开头就显露了作者阴沉狭隘的情绪,“小雨”、“深院”即是灰冷阴暗色调。又如:“日色冷青松”(《过香积寺》),“与君青眼客,共有白云心”(《赠韦穆》),“湖上一回首,青山卷白云”(《欹湖》)等等,诗句中时不时地出现“青”、“白”纯色,不仅给人造成极其鲜明的视觉感受,而又表现出这类色彩所引起的寒冷和宁静之感,反映出作者在过着隐居山野的禅寂生活时的苍凉心态。
王维除了在诗歌中常用绘画的冷暖色调来点缀文字、抒发情感外,有时也会用“以光缀色”的绘画手法来描写景物。如:“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可以说是王维诗中以光缀色的精彩之句。那一大片幽暗的深林,那一束束投射在青苔上的斑驳光影,形成了小小光点和大片幽深的强烈对比,仿佛向世人呈现了一幅令人心醉的“点彩派”画图。
王维的《送元二使西安》:“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是一首历来被人称道的送别诗。读罢这四句诗,使人感受到诗人对离别的怅惆之情,但又绝无颓丧之迹。因为它一开始就描绘了一幅清新明快的图景,新雨洗过之后,青砖青瓦的客舍显得更青,待折的垂柳显得更绿,完全是一派清新的景象。诗人以画家的敏锐目光抓住了“客舍”和“柳”新雨过后特有的色彩,着力表现。只用“青”“绿”两种色彩简单地点染一下,就象一幅明快的版画呈现于人们眼前,使人耳目一新。正是在这特定的洗练的色彩处理的背景之下,才使这首送别诗意趣清新,不落俗套。尽管有无限离愁,却绝无凄凉颓丧之感。再如《相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诗中作者借助红豆强烈的艳丽色彩和动人传说,以含蓄而一往深情的叮咛语气,表现出炽热的爱情与入骨的相思。这里红色的热烈、温暖和火一般的活力的象征意义和思妇的情思紧密相连,使诗中炽热的感情猛烈地燃烧。这种“着色的情感”具有绘画的鲜明性和直观感,仿佛使人可以触摸,从而产生了动人的力量。
在绘画上,色彩的运用也是不拘一格的。当我们读到《积雨辋川庄作》这首诗时,就会感到“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这两句诗反映了诗人对大自然的色彩的敏感的感受力。它给人以强烈的色彩感主要并不在于“鹭”“黄鹂”,而更在于“漠漠水田”与“阴阴夏木”。“漠漠水田”给人的感受是广漠的一片明净的淡彩;而“阴阴夏木”则是葱郁深沉的浓色。王维在诗的表现上运用了绘画上这种强烈对比的设色法,似乎使我们更真切地感受到夏日的绿荫与绿荫之外的水田之间那种鲜明的分界线。这种明暗对比的处理,决定了此时此地“辋川庄”的环境的基本色调。人们从这两句诗中所得到的美感,所得到的影象,主要是由这种强烈的色调对比来决定的。而“白鹭”与“黄鹂”是在这基本色调上施加的点染,使画面的色彩更为明快。
色彩的美,常常表现在设色的大胆夸张上。《辋川别业》中“不到东山向一年,归来才及种春田。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然。”从这四句诗中就使我们窥见到这种夸张的设色法。春播的季节,山野之中最惹人注意的就是春草与桃花。春草是怎样的,桃花是怎样的,人们大都有亲身感受。所以,要处理得使人如身临其境,是不大容易的。但王维自有见地,他使用了“堪染”来突出一个“绿”字,用“欲然”来突出一个“红”字,这就是画家的眼光、画家的用色法。把红与绿给予高度的强调——红得似乎要燃烧起来;绿得好似可以用作染料。于是盎然的春意,便通过红绿二色的突出与夸张而跃然纸上了。
(三)色彩和谐搭配之美
王维善于敷彩。这些色彩并非是单纯的消极的涂饰,而是活跃地晕染着整个画面,清新鲜润,给人以愉悦之感。对于色彩搭配的把握,使得王维的诗在意境上的表达更加贴切,给人的感觉更加流畅,从而使王维的诗歌在景物描写方面独树一帜。或是色彩斑斓,或是清新淡雅,他用文字给后人留下了一幅幅多彩绚丽的画卷,也给后来的文人墨客在写景方面留下了很好的范例。
《送邢桂州》中:“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上句写日落时江湖上反射出一片白光,下句写潮水涌来时,碧波滚滚,天地似乎要被它染青。《北垞》“逶迤南川水,明灭青林端”、《送方尊师归嵩山》“瀑布杉松常带雨,夕阳彩翠忽成岚”等,都富有灵妙的生气。前人说王维诗“在泉为珠,着壁成绘”、“典丽靓深”等等,都指出了他的诗特别富于视觉之美的艺术个性。而《积雨輖川庄作》中:“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漠漠水田和阴阴夏木,前者色调光亮,后者色调沉着;白鹭和黄鹂,色彩对比鲜明。《春园即事》中的“开畦分白水,间柳发红桃”等,更是表现了画面色彩映衬的优美。
再看王维的另一首诗:《北垞》:北垞湖水北,杂树映朱栏。逶迤南川水,明灭青林端。杂树是青色的,青色介于绿和蓝之间,比绿色冷,比蓝色暖。青和红也是补色,青在红的各补色中,是最冷的,栏杆的红色是偏暖的红。因为按中国传统习俗,富贵人家用来漆栏杆的红,绝不会是偏冷偏暗的洋红和玫瑰红,而是喜庆热闹的大红,或大红掺一点朱红或深红的颜色。因此,偏冷的青林和偏暖的朱栏就成了一对最佳组合。这对色彩组合的妙处未必是王维设计的,但至少他发现了这妙处,并用诗词表现出来。
在诗歌创作中,王维用画理作诗,用诗来描绘自然界各种物体的形态和它们的色彩,并且把人物丰富复杂的感情融化到色彩中,使自然的景色具有了人的气质、人的性格、人的情感、人的力量,因而使得他的诗具有“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艺术效果和“清人心神”的艺术力量。
二、李清照词以色彩意象营造意境
李清照以“别是一家”论词,她的词也的确开创了“别是一家”的新局面。女性的特质让她对色彩也尤为敏感,红梅、黄菊、红荷是词人最常用的色彩意象,展示了作者内心的丰富情感世界,创造了婉丽、清秀、脱俗、自然的词境,这是词人对美与生命力的永恒的追求,生命的内在张力与扩力是李词的主旨所在。
朱光潜在《诗论》中写道:“诗的境界是情趣和意象的融合。情趣是感受来的,起于自我的,可经历而不可描绘的;意象是观照得来的,起于外物的,有形象可描绘的。”这同样适合于词,因为词是诗歌的变体,更是最具有抒情特色、最充满情趣的一种文学体式。情趣和意象更能在词中完美的结合,以表现词人的心绪,营造美妙的词境。李词的色彩画面感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在分明的色彩中抒写自己的心境,并由这种心境创造出独具个性色彩的意境。
(一)用鲜明的色彩直接指代物象
李清照早期的两首《如梦令》:“(1)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2)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一首词中词人以澄澈的溪水、粉红的荷花、碧绿的荷叶、青白的鸥鹭、曼妙的少女为我们描绘了一幅暑夏黄昏游玩图,而这所有的一切又都在“黄昏落日圆”的映照下展开的,我们甚至可以想象那个少女穿着俏丽,在惊呼声中目送一群鸥鹭飞向远方,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身陷藕花深处,整个意境活泼、生动,有一种生命力在其中延展生发,表现了词人热爱生活、热爱大自然的审美情趣。后一首以“绿肥红瘦”著称,此词只于结尾处以对比鲜明的红、绿来表现雨后绿叶丰润而海棠憔悴,以红色指代海棠花,以绿色指代绿叶,而从“试问”、“却道”两句我们却可以窥探出一个少女那双充满担心和伤感的眼睛,一个“瘦”字道出了全词的境界:凄婉、伤感、春光易逝,这其中包裹了词人特有的女性气质和敏感的词心。
(二)以夜色的暗流涌动来烘托
李清照对夜晚很敏感,她善于以夜色的暗流涌动来烘托整个词境。如《小重山》:“春到长门春草青,江梅些子破,未开匀。碧云笼碾玉成尘,留晓梦,惊破一瓯春。花影压重门,疏帘铺淡月,好黄昏。二年三度负东君,归来也,著意过今春。”此词上阕写红梅吐蕾,芳草荫绿的早春景象,色彩活泼亮丽,但在碾尝春茶,沉湎春光的过程中又透露出一缕愁思。下阕词人不是按常人的思路写所谓何愁,而是写月色:明月初照时重重门窗上影印着斑驳的花影,扇扇帘帷上铺洒着皎洁的月光,这些色调又显得暗淡、迷离,似乎与上阕并无关系,只一“归来也,著意过今春”却一语点破词人愁思来源。整首词有暗色,有亮色,并以亮丽的春景衬托夜间的暗淡,以表现自己的孤寂,从而希望丈夫早早归来。词境朦胧、婉丽而又充满情思,悬念的设置恰到好处。
(三)以意象本身所具有的色彩特性来曲折表现
词人选取的意象多是一些品性高洁、气质高雅的荷花、梅花和菊花,她尤其喜欢大自然,并从大自然中寻找词心,感动自己也感动读词的人,但这些意象群的色调都是非常鲜明的:浓而不艳、艳而不媚、素而不淡,从而形成她独特的词境:婉丽、清秀脱俗、雍容华贵。
而在众多的色彩意象中,李清照偏爱红色和黄色,红梅和黄菊是她词中吟咏最多的意象。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红色是热情奔放、热爱生命的象征;黄色则显得有些哀怨、忧郁,而这正可以代表李清照两种性格中的两个方面:一方面她热爱自然、热爱生命;另一方面,自然界的一切美好事物都是容易消逝的,好花不常开就如同生命易逝、红颜易老一样,李敏感的词心在面对外界的变迁不可能不有所感。她对这些色彩的选取离不开她抒情的自我化和纪实化,她以自我的身份、自我的口吻,呈现自我的心灵世界、人格精神,抒发的是独特的自我感受和人生体念。梅、菊、荷、桂子都是她的化身和代言物,李赋予它们的品性就是自己对自己的评价。如《渔家傲》:“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珑珑地。共赏金尊沈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词的上阕先铺开漫天大雪,四处皆白的背景,再在此背景下突然出现突兀着的一树红梅,色彩冲击效果极强;下阕转而写月夜赏梅的欢悦场面,以月色的柔美来衬托红梅玲珑绮丽的情姿和高洁的品性。
苏轼有书云“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两句诗很能用来概括李清照在色彩意象选取上的特点。在赋予意象鲜明的色彩的同时,李清照就已经赋予了她们独具个性的生命力,这种生命力是和她的独特的审美感受与个人经历不开的。这位南宋伟大的女词人之所以那么喜欢用这些色彩鲜明的意象,如此欣赏红梅、红荷、黄菊,就是因为这些事物身上有她所赏识的特性:高洁、孤傲、美丽而有生命的韧性,而这也正是李清照自己一生品格的写照,即使晚年颠沛流离、孤苦无依,也从来没放弃过对美的追求,对生命的热爱。通过品读这些色彩意象,我们更能感受到词的魅力与李清照身上的高洁品质。
参考文献:
【1】朱光潜:《诗论》,安徽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
【2】林承雄:《论王维山水田园诗的画意与禅意》,《中学语文教育》2006年第5期。
【3】钱钟书:《中国诗与中国画》,见钱中书《旧文四篇》,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
【4】周振甫:《诗词例话》,中国青年出版社1962年版。
【5】张福庆.《论王维山水诗的诗中有画》.《内蒙古社会科学》,1999(4)
【6】王瑞稼.诗中有画——浅析王维山水诗的绘画,见http://www.jsact.cn/show.aspx?id=303&cid=11
【7】于洁.话语的转换——论王维诗“诗画本一律”特色.
见http://www.ldvserver.com/wen/xiang.asp?id=213